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楚颜所言乍听之下确然令人心安,然离凤梧虽算不上是心思细密城府深藏者,但经历刺客一事后,她亦有所改变。比起以往,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这副躯壳来之不易,她想要好好活下去,以后的路自然是要格外小心才行。
如今她的小命却在楚颜手中捏着,她的自由更是他说了算,如此也只能依照他的吩咐,乖乖等着除夕之夜,随他入宫为楚少风献艺祝寿。
想着,便冲楚颜笑道:“公子既这般胸有成竹,凤梧自然不敢辜负公子一番厚望,只等除夕之夜随公子入宫便是。”
☆、第四十八回 天寒地冻
除夕之夜,风雪愈盛,偌大的轩碧城都被白雪包裹,平日里热闹繁华的街市,今夜显得颇为冷清,只有家家户户门庭上高高挂着的大红灯笼,尚有些节庆的意味。
偶尔有些个穿红着绿的少年郎不知天寒地冻,在街巷中玩闹,燃放烟花爆竹,绚丽的烟花划过夜空时,正巧落入离凤梧的眼中。
她眼下正坐在一辆宽敞豪华的褐色马车内,楚颜在她身旁的软塌上,闭目假寐,这一路往君悦宫尚有些路程,她着实无聊,便挑起窗帘,想看一看外面的街景。
可外间白雪皑皑,鲜有人影,倒是方才一抬头便望见远处夜空猛然一亮,几束绚烂的焰火划过夜空,给这寂静的雪夜频添了几分情致。
只是焰火虽美,却只有短暂的一瞬,这让离凤梧唇角才勾起的笑意,渐渐隐去。
回想今日未时才过,四喜已忙着为她梳洗打扮,平日从不愿搽脂抹粉的她,眼下却是浓妆艳抹,浓郁的脂粉味在这封闭的车厢内飘荡,连她自己都觉得呛得慌,或许眼前的楚颜便是因此,才懒得睁眼看她。
撇眸偷望,他依旧双眸微闭,一语不发,一袭藏蓝色的朝服,袖口领边都以银线绣着瑞兽麒麟,配上他那张冷冰冰的脸,就连那瑞兽看着都让她觉得心里有些慎得慌。
抚胸暗暗深呼吸,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回归到最佳状态,可手指触到胸口时,心下却又是微微一凉。
她低首看着狐毛大氅下的齐胸襦裙,薄如蝉翼,两胸之间的红痣都看的一清二楚,高挺的双峰呼之欲出,便是她自己见了也不免要脸红心跳。
适才在府中时,她本不愿穿的这么单薄,可四喜苦着脸说这身衣衫乃是公子颜专门为她今夜赴宴所制,她当时想起楚颜那张脸,立时不再多言,只求着四喜在里面为她多加了一条素色的衬裙,让她看起来不那么惹人注目。临出门时,她有以怕冷为由,将这狐毛大氅紧紧裹在了身上。
待上马车后,楚颜已在车内坐着,只挑眉撇了她一眼,之后便闭目无语到现在。
马车虽封闭性好,又有暖炉在怀,可毕竟不必府中暖和,她纵有毛氅裹着,还是觉得极冷,抱着暖炉的手不停地颤抖着,只盼着今夜这一切早些结束才是。
突然,安静的车厢内,响起他低沉的声音,“冷吗?”
离凤梧连忙转头看着楚颜,谄媚地笑着,昧良心的摇了摇头,道:“不冷!不冷!公子您冷么?这里有暖炉……”
这话一出口,离凤梧恨不能立时抽自己一个大嘴巴,明明都快冻死了,就靠着这个小小的暖炉还能勉强喘息着,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有着隐不住的颤音,她却还在这种时候装大方,刺客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已经伸出去的暖炉,生怕他当真来接。
幸好,楚颜对她的暖炉并没兴趣,只是鼻间冷哼一声,道:“既然不冷,就不要抖了!”
离凤梧这才意识到,他们同坐在一张软塌上,她除上车时还极力保持着正常的坐姿,可后来越来越冷,她索性怀抱着暖炉,盘腿紧挨着他而坐,身子却是不停地颤抖着,难怪他会被她吵醒了。
这一刻,她简直恨不能就地挖个洞藏起来,可纵使马车宽敞,也是空间有限,她确实冷的厉害,才会靠他这么近。
“那个……”离凤梧将递出去的暖炉收回怀中,尴尬地笑了笑,甚至忍不住吸溜了一下即将流下来的鼻涕,让正盯着她的楚颜,面色陡然一沉,俊美的脸突然欺了上来。
离凤梧只觉眼前一暗,下意识便想躲闪,可他的脸却只是从她耳边擦过,随后温热的大手揽过她冰冷的腰身,稍一用力,她整个人都已落入他的怀中。
离凤梧樱唇微张,惊愣半晌,只觉得他平日里看着冷冰冰,可身上居然这么暖和,早知道……
“别动!都冻成这样了,为何不说实话?”楚颜的声音里听着不似先前那样冷漠,让正预备从他怀里挣脱的离凤梧停止了挣扎,抬头不解的看着他。
眼前的男子,五官虽不似冥君俊美,却在凡人当中也算佼佼者,尤其一双湛蓝如海的眼眸,格外迷人,可他分明是个冷漠似冰的人,为何又时常对她流露出莫名的柔情?
是她的错觉,还是他只是在演戏,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让她安心入宫献艺,为他博得君父欢心?
这念头从心底冒起时,离凤梧顿时冷静了下来,任由他抱着自己,笑着道:“或许公子没想到今夜风雪之势这般大,所以才会命四喜拿来这么单薄的衣衫,确实有些冷,倒也没有公子想的那样厉害。有这暖炉在怀,也足够了。”
她何尝不想说实话,可她直到若当真说了实话,不一定又要惹他动怒,她只想今夜一切顺利,献艺完毕后,就能拿钱走人。
是以,纵然楚颜此刻的眼神有多迷人,多温柔,她还是为自己留了余地,将手中的暖炉一抱,就想从他怀里坐直身子。
可手中突然一空,暖炉被他扔到了一旁,随之覆上来的却是他滚烫的双手。
她瞪大了眼眸,看着自己的手被他的手紧紧裹在掌心,暖流渐渐流淌入心,她亦忘了先前的坚持。
“若冻坏了手,一会你要如何为君父弹奏?”楚颜的话却似一滴冰雨落进了她将将暖起来的心里,原来如此,自该是如此。
她果然多心了。
一切只是为了今夜君悦宫中的那位罢了。
她依旧半躺在他的怀里,任由他就这么不言不语地握着她的手,身子一点点暖和起来时,突然听得驾车的马儿打了一个响鼻,车夫已将马车缓缓停住。
她身子一紧,便想起身,谁知不等她动,楚颜已主动将她推开,随即掀开车帘,一跃而下。
她的心微微一沉,旋即拾起落在榻间的暖炉,紧紧抱在怀里,似想要留住这一刻的温暖。
☆、第四十九回 除夕寿宴
须臾,车帘再次被掀开,楚颜已然在车下站着,随车的侍卫扶着她下车后,便自与车夫去停车去了。
楚颜并未等她,已然大步往宫门去了,她虽非初次入宫,但如今身份不同,自然不敢落后,只得提着裙角,快步跟上。
只是风大雪大,落在脸上,身上,都是刺骨的寒意。
只走了几步,就觉得鞋底都湿透了,阵阵寒意自脚心没入身体,她只觉得整个人都似冰棍一般,意识也有些呆滞了。
其实,马车停的地方距离宫门口不过短短丈余,她却自觉走了许久方到。
待到时,却见先走的楚颜正站在宫门下,看着自己。
宫灯明亮,晃得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担心他等的急了,便想疾走两步,快些与他回合。
不想,雪地湿滑,她突然一个不稳,身子已向前倾倒,却在身体落地前,被纵身跃来的楚颜稳稳扶住。
她尚惊魂未定,已听得楚颜的斥责传入耳际,“为何没穿我送给你的靴子?这么大的雪天,穿着绣鞋如何行走?”
经他这一说,离凤梧才想起临上马车时,四喜将那双做工精致的厚靴放在了软塌下,嘱咐她下车时定要换上的。
可适才走的急,她竟忘得干净。
她正想解释,身下猛地一轻,已被楚颜抱在怀里,惊得她低呼一声,“公子快放我下来吧!我没事的,可以自己走!”
“闭嘴!还想看的人不够多吗?等到了殿前,我自会放你下来!”楚颜冷着脸,没好气的说着。
离凤梧这才发觉,这一路之上,并非只有他们两人,尚有宫中忙碌的侍从,以及赶着赴宴的臣子不时从他身边经过,与他行礼。
她生怕有眼尖之人认出她来,连忙低下了头,不敢再出声。
待到云和殿前,楚颜终于将她放下。
今夜,云和殿周遭都甚为喜庆,四处张灯结彩,随处可见的大红寿字提醒着众人,今日不止是除夕,更重要的是轩碧国君主楚少风的寿辰。
殿前礼官一声“公子颜携凤美人为君上祝寿!”将离凤梧游走的神思拽了回来,却觉得肩上猛然一轻,面颊处却微微发痒,原来是楚颜将她披在身上的毛氅取了去,又不知从哪里取了一方丝巾将她的面容遮掩了去。
尚未入殿,风雪寒栗,让她不由打了个冷颤,伸手想要将毛氅夺回,却发现楚颜正冷冷的看着她。
她只得放弃,乖乖跟着他缓步踏进了云和殿。
云和殿中,大摆宴席。
平日里就雍容华贵的夫人们今夜都盛装出席,等着为她们的君上祝寿。
楚少风居中而坐,着一袭明黄龙色纹锦袍,金顶之下的发丝已有些花白,面色倒是颇为红润,眸中光彩四溢,显然心情甚佳。
楚颜今夜坐在最靠近楚少风的位置,平日里这个位置却轮不上他坐,那是公子奇的专属位。
不过这一年来,公子奇都巡视在外。便是今日君上大寿,他也未能赶回,不过是叫侍人送了一枚极大的南海珍珠作为贺礼罢了。
楚少风虽面上未说,心中却有不悦。他膝下不过两子,楚颜与楚奇。
按理说,他也到了天命之年,早就该立储君,却在二子之间游离不定,至今未立。
原本,楚颜为长子,自该晋储君位。
只是他自幼寡言少语,为人冷漠,虽算勤勉,却难免不得人心。相比之下,公子奇更的君心,每每有重要政务,楚少风都愿交给楚奇去处理。
这次楚奇的巡视原是楚少风颇为赞赏的,却不想他一走就是近一年,今日除夕又逢楚少风五十大寿,楚奇却以路途遥远为由,未能赶回。
朝中早有臣子议论纷纷,质疑公子奇此举实为不孝。
尤其冬月时,楚少风突然在宫中遇刺,虽刺客并未得逞,但楚少风却是受了惊吓,月余以来,若非楚颜日日入宫伴驾,又替他操办寿宴,只怕他今夜依旧提不起兴趣来。
适才楚颜一进来,楚少风的笑意便愈发重了,当他看见紧挨着楚颜而坐的年轻女子,眸光却是陡然一亮,随即便道:“颜儿,你身边这位是?”
楚颜听他一言,赶忙起身回礼,“回禀君父,她是新晋入府的凤美人,琴艺甚佳,知今夜君父大寿,特来为君父献艺!”说着已朝身旁的离凤梧点头示意,离凤梧便随他穿过席位,来到殿中,朝楚少风行跪拜大礼。
“起来吧!既是琴色俱佳的美人,为何又要以丝巾掩面呢?”楚少风见她这样寒冷的天气里,依旧一袭单薄的长裙裹身,身形玲珑有致,只是容貌却被一方丝巾包裹,只余一双墨黑双眼盈盈亮亮,摄人心魄。
这样美的眉眼,定是个绝世的美人。
楚少风心中想着,眸子里透着一股子旁人看不透的深意。
大殿中央,离凤梧尚在思索着该如何回答,却听得耳边传来细碎的议论声,身子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真是狐媚,这样冷的天,居然穿的这么少,难怪把咱们的公子颜迷得神魂颠倒。”
“真是不知礼数,君上寿宴,居然穿的这样轻薄,莫非还存了旁的心思不成?”
……
这些人的话语在离凤梧听来,纵然刺耳,却也不无道理,毕竟她如今这副打扮面见君上,着实魅惑了些,不得体了些,也难怪那些后宫夫人们要这样鄙弃于她。
奈何她只是一枚棋子,遵照主人的命令行事罢了,只怕楚颜今夜带她入宫的目的,不仅仅是献艺这般简单。
如今,玉阶之上的楚少风显然对她的面容起了兴致,她亦只能强作镇定,瞥了一眼身旁的楚颜,希望他给个暗示,她该如何回答他老爹的问题。
可楚颜却只给了她一个象征性的微笑,随即手指一扬,示意她摘了面纱。
小人!适才一入殿便强拉着她坐在他身侧叫众人非议,她已忍了。她原以为入殿前给她覆上面纱的原因,是想保护她,不被旁人认出。
☆、第五十回 陈年旧事
可如今看来,他竟是如此,想要让她勾起楚少风的注意,真是不安好心。眼下楚少风死死盯着她脸上的面纱,定然没存了什么好心思,若依他的摘了面纱,被楚少风认出来可怎么办?
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能就这么一直傻站着,只得掩袖作势轻咳了几声,道:“回君上的话,小的前些时日受了风寒,至今未愈。未免传染旁人,只得以丝巾覆面,还望君上体谅!”
她话音一落,就近坐着的几位大臣与女眷们都是一脸惊诧,纷纷将身子往后挪了挪,奈何那些桌案都是宫中早已安置好的,否则他们此刻肯定是恨不得将桌椅都挪到旁处去,远离了她才好。
就连远在玉阶之上端坐的楚少风闻言后脸色也是一滞,目光随即转向她身旁的楚颜,眸色微微暗沉。
离凤梧只以为她这番说辞定要惹了楚少风不悦,将她赶出殿去,未想他不过看了一眼楚颜后,竟朗声吩咐一侧的侍女道:“去将琴案置好,请凤美人弹奏吧!”
闻言,离凤梧终是长嘘一口气,还好楚少风是个惜命之人,并没强迫她摘了丝巾,只是眼角余光却撇见楚颜的脸色铁青,显然对她方才的言语十分不悦。
便是如此,她也管不得他了,大不了今夜回去后,事先说好的赏钱方面给他打个八折就是,可眼下终归还是保命要紧,绝不能轻易让那楚少风见到她的真容。
此间,侍女已将琴案置好,她便缓步做到案前,屈身坐下,细长如玉的十指轻轻抚过琴弦,婉转悠扬的曲调缓缓流出。
顿时,整个云和殿都静了下来。
此曲只因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
云和殿内,靡靡之音绕梁不息,闻曲之人都仿若身处天界仙山,陶醉不已。
就连先前对她的着装非议不止的各宫夫人们都对她投来几许赞赏的目光,想来她今夜的演出还算完美。
如此,也算没有白费这些时日的紧张与焦躁。
如今,只要谢恩离去,自由便近在咫尺了。
离凤梧这么想着,人已从琴案后起身,缓缓走到殿中,侧身施礼,道:“小的献丑了!”
众人这才从曲调之中晃过神来,纷纷鼓掌,玉阶上的楚少风呆愣片刻,随即突然起身走下了玉阶,朝她而来。
离凤梧心中一凉,一股不祥之感油然而生,想要拔腿逃离,却发现自己紧张的根本迈不动腿,只是愣在原地,等着那抹明黄色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近。
藏在长袖中的手心已被汗水浸湿,慌乱不已时突然想起了楚颜,连忙撇眸向他求救,可楚颜却是一副冷脸,漠然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大殿中央束手无策的离凤梧,此刻在楚颜眼中,却是上天给他最好的礼物
眼见君父听了那曲子后,如此心急的走向离凤梧,他的心底顿时了然。
果然,他还记得。
娘亲,您若在天有灵,定要保佑颜儿顺利入主君悦宫。
***
实则,正如离凤梧猜测的,今夜献艺之行,并非那般简单。
早在当日她以伊晓的身份入麒麟府时,他已萌生了这个心思,可无奈当时的离凤梧尚是男儿身,虽此后送她入宫教习,却并未收到预期的效果。
此后,她遭遇刺客暴露了女儿身,他便开始筹谋今夜之事。
原来,公子楚颜之母闻氏出身低微,原本只是余音阁一名歌姬,歌声动人心扉,又擅抚琴,且颇有几分姿色。
当年余音阁中偶然一曲,引得楚少风日夜思慕,终不顾身份,将她纳为美人,赐住锦云殿。
初始,楚少风对闻氏极为疼爱,夜夜留宿在她的锦云殿。
不过半年,闻氏有孕,楚少风欢喜不已,不顾宫中禁制,破例将她晋为夫人。可好景不长,闻氏有了身孕,自然不能再侍奉君上,于是便给了旁人可趁之机。就在她即将临盆之际,已传来楚少风立丞相长孙迁之女长孙绮为后的消息。
楚少风与长孙绮大喜之日,闻氏难产。
闻氏于痛苦中挣扎了足足十个时辰,几乎将血流尽,方才勉力诞下一子,正是楚少风的长子楚颜。
当日夜间,闻氏便抛下刚出生的楚颜撒手人寰。
小楚颜在乳娘的怀中哭的惊天动地,似乎他也感觉到了,他的娘亲丢下他去了。而他的君父,如今却在另一个女人的怀中大醉不醒。他以后的人生都只能靠他自己了。
此后,楚少风却因思念闻氏,将闻氏之死都赖在了楚颜身上,只当是他命硬将母亲克死,每每见他都鲜有笑语。
虽怜楚颜一出生就没有生母,将他带往中宫由君后亲自抚养,仍时常忍不住因些琐事便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