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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她在逼我回到301去（）
地漏里的声音没有停止，甚至更响了。我呆呆的蹲在那，地漏在我眼里，渐渐变成了一张真正的嘴，似乎有一个人正蹲在深邃的地底下，他仰着脖子，吮吸着污水，他的身体不可思议的蜷缩在地漏里，被坚硬的管道挤碎了骨头。
突然，房间的门响起来“笃笃笃”。
我吓了一跳，站起来走到门口：“谁？”
外面是周岩的声音：“我，周岩。”
我把门打开一条缝，周岩走进来：“洗澡呢？”
我点点头：“累，冲一个。”
周岩说：“那两个姑奶奶出去了，我说跟着吧，还不让。”
我说：“随她们去吧，估计几分钟就回来了。”
周岩不相信：“她俩凑一块儿还能轻易回来？不逛到半夜都是好事儿。”
我随手抓起林晓刚用过的浴巾，裹在身上：“你没看见么，街上本地人都没几个，能有什么可逛的。”
周岩想了想：“也对。”
我跟他说：“你洗澡了没？”
周岩说：“没有啊，迪迪刚出来，我还没来得及，林晓就敲门了。”
我说：“那迪迪洗完澡说什么了没有？”
周岩很奇怪：“说什么？”
我说：“比如卫生间哪个地方有问题。”
周岩说：“没有她就说水很热，很舒服。”
我说：“哦。”
周岩看我不对劲：“怎么了，你们卫生间有毛病？”
我抬起头：“我怀疑我自己才有毛病。”
周岩看着我，我就继续说：“刚才林晓洗完澡，说地漏有动静。我进去看看，结果，我好像听见里面有个人，骨头都挤碎了。”
周岩一脸茫然：“里面？哪里面有人？什么叫骨头都挤碎了？”
我站起来，示意他跟我进去，我指着地漏：“就这里面，好像有个人。”
周岩一下子笑了：“怎么可能！”
忽然，地漏好像给我面子一样，咔吧咔吧的响起来。
周岩就不说话了。
他和我一样，蹲在地上，盯住了黑洞洞的地漏。
房门响了，林晓和迪迪走进来：“人呢？哎呀！”林晓看见光着身子胡乱裹着浴巾的我，尖叫一声赶紧跳出去，挡住迪迪：“等会儿你再进来，胡子风，赶紧把衣服穿上！”
我从周岩旁边过去，把衣服套上了。
林晓愠怒的跟我说：“这么长时间都干嘛啦！还没洗完！”
周岩也出来，迪迪已经进了屋，嘴里大大咧咧的：“我的天呐！你俩搞基呢？”
林晓就笑了，我说：“没有，我俩修地漏呢。”
迪迪说：“你们这地漏坏了？”
林晓说：“坏到是没坏，就是喀嚓喀嚓乱想，洗个澡可烦人了。”
迪迪说：“那换个房间呗，住个店还给他们当修理工啊。”
我赶紧说：“对，我们换个房间去。”
于是，我们四个下楼，路上，我问林晓：“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果然，林晓嘟着嘴说：“别提了，我们想打个车也没有，路上根本没什么可逛的！”
来到前台，还是刚才那个漂亮的女孩，我说：“你好，我是301的，我们想换一间房。”
女孩问我：“先生您好，请问为什么要换房间呢？”
我说：“301的地漏坏了。”
女孩说：“我们可以为您修理一下。”
我说：“你修你们的啊，我们要睡觉了，你给我们换一下。”
女孩的眼珠转了转：“对不起先生，没有大床房了。”
我说：“标间也行。”
女孩说：“标间也没有了。”
我把脸凑过去，女孩平静的看着我，脸上挂着一成不变的笑容：“我不信。”
“抱歉先生，”女孩四号不介意我不太友善的语气，“真的没有空房间了。”
她在逼着我回到301去！我们喝了酒，即使退房，也不能开车去找其他宾馆了，现在，我没有任何选择，只能去301住一晚。
我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旁边的迪迪说：“哎呀你都没看，怎么知道没有啊？再说，生意有那么好吗？”
女孩没有看电脑的意思，她直直的站着：“先生女士，我不用看，最后一间客房刚刚入住。”
我放弃了，拉起林晓的手上了楼，迪迪和周岩跟在后头，迪迪一直在嘟囔：“什么态度呀！本来还以为这儿挺靠谱的呢！”
我有点垂头丧气，林晓见我不高兴，就突然变得很懂事：“老公，凑合一宿呗，反正明天咱就走了，你不愿意洗澡就不洗啦。”
我没说话，周岩插嘴道：“不然咱们都去302，挤挤。”
迪迪说：“那多不方便啊！”
我说：“嗯，那不合适，没事儿，早点睡吧，明天一早就出发。”
于是，我们互道了晚安，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林晓并没有追问我地漏的事，她说：“老公，你困吗？”
我说：“还可以，有点头疼，但不困。”
林晓说：“那你乖乖躺下，我给你揉揉。”
我说：“哎哟，你有这份心就够了，媳妇儿你也累了，不用给我弄了。”
林晓就亲我一口：“那你看会儿电视，我上会网，咱们就睡觉。”
我点点头，躺在床上，抓起遥控器打开电视，电视里正在播放一个真人秀节目，里面的明星正趴在地上，呜嗷喊叫的做游戏。
我的耳朵里一直回响这地漏里咔吧咔吧的声音，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只是瞪着眼睛盯住点数画面，半天也没看进去，不懂他们在玩什么。
林晓趴在我旁边，拿她的ipad鼓捣。
突然，我的眼睛落在电视右上角，半天都没动。
那是一个节目预告：10月8日，距离某巨制电视剧开播还有20小时7分钟。
10月8号？
今天是12号了！我弹起来，眯着眼睛再看，预告没有一点变化。
林晓扭头看我：“老公？怎么啦？”
我赶紧换了个台：“没事，刚才看见一个美女。”
林晓哼了一声，继续倒腾她的ipad了，我偷偷的把台换回去，右上角的预告不见了，屏幕里的明星还趴在地上，好像在挖沙子。
我定定的等着，希望那个预告再冒出来，可是，预告半天都没出现。
突然，林晓自言自语起来：“哎？这什么意思？”
我扭过脸，凑到她旁边：“什么什么意思？”
林晓指着ipad上的一条八卦新闻：“老公你看，明明写着今日热点，可是更新的日期是10月7号！”
我的头皮又炸了一下，身上有点发麻，林晓说的没错，那些个新闻上线的日期都写的10月7号，连底下的评论，最新的一条也显示着同样的日期。
见我没说话，林晓把ipad拽回去，换了几条新闻，还是一样。她皱起眉头：“怎么回事儿啊？”
我想了想，说：“服务器故障吧！都显示错了。”
林晓就点点头，把ipad扔在一边儿，问我：“你看什么呐？”
我赶紧把电视关了：“什么也不看，就看你！”
林晓尖叫一声跳下床，嘴里咯咯的笑着：“大坏蛋！别过来！”
我嘿嘿的笑着，装作哈喇子流了一地，起身慢慢朝她逼过去：“小姑娘，你跑不了啦！快点过来让大爷乐呵乐呵。”
林晓一直退到窗口，被我一把搂住，她转过身，靠在我肩膀上。
我低头轻轻的吻她，林晓发出细细的呻吟。
这两天的劳累和诡异，让我感觉压抑到了极点。现在我只想跟林晓疯狂一下，最好精疲力尽，好让我能沉沉的睡过去。
忽然，林晓说：“老公你看，那有个人。”
我一惊，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原来，十分安静的马路上，一个人正慢腾腾的从远处走过来。路灯昏黄，看不清那个人的样子。
我把她抱起来：“路上有人有什么好奇怪的，小妮子，别想扯开话题，嘿嘿嘿。”
林晓很娇媚的笑，脸上爬了两团红晕。
我不知道，当我把林晓放在床上的时候，马路上的那个行人已经走了过来。他停在宾馆对面，站在一盏路灯底下抬起头，目不转睛的看着301的房间，看了整整一宿。
第十章 染着奶奶灰的男孩（）
乌县的那一夜，我的表现十分勇猛。林晓迷迷糊糊的窝在被子里，连起身洗漱都没有力气。
我靠在床上，点了根烟。按照林晓的逻辑，如果男人在这个时候立刻睡过去了，那就是不爱旁边的女人。所以，我得等着她先睡。
所幸，林晓很快就打起了小呼噜。我把烟掐了，也窝进被子里，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我没有关灯。
困意袭来，我很快就睡着了，半梦半醒的时候，我听见林晓在说梦话。
她说：“老公，我怎么觉得，这屋里不只有我们两个人。”
其实林晓说这句话的时候很不清楚，中间还翻了个身。可我就是听到了，这句话让我浑身发冷，但我已经不愿意再睁开眼，不愿意再想任何事情了。
我是真的累了。
早上7点我就醒了，不知道从哪透进来一阵风，我是冻醒的。
林晓还睡的很香甜，我给她紧紧被子，然后翻身下床，打算去买点早饭。
我没有洗漱，光是卫生间的门就让我觉得不舒服。我直接穿好衣服走出房门，凑巧的是，周岩几乎和我同一时间出来了。
我们打个招呼，一起下楼去了。
大堂里还是昨天那个女孩，她笔直的站在那，面带微笑。看见我们，女孩微微转过头来：“两位先生早上好。”
我们没回应，她也无所谓，又把头转回去，安静的站着。
天还没有亮透，马路上比昨天晚上还要安静，今天好像降温了，天地之间笼着一层薄雾。
我感觉宾馆里应该会有餐厅之类，但是既然没看见，我和周岩都没有询问那个女孩的意思，于是，我们就走进雾里，想找个早点铺子或者摊位。
走了几分钟，街上总算有几个老者和孩子出现了。老者慢悠悠的散步，小孩子急匆匆的在街上奔跑，背后的大书包一蹦一跳。
这让我放松下来，我们拐进了一条小路，两个相对而立的早点摊就在路口，一个炸油条，一个煎馅饼，热气翻滚着融进雾里，香气扑鼻。
我们随便找了个小桌子坐下来，一个系着围裙的女人问我们：“两个帅哥，吃点啥？”
周岩就说：“4个馅饼，两碗粥。”
女人热情的应着，很快就把食物端上来。
我们发现，眼前两碗热气腾腾的粥和昨天的米饭一样，鲜红色。
周岩说：“老板娘，还有别的粥吗？”
女人说：“没有啦，这个是我们这的特色，帅哥尝一尝啊。”
我说：“那有没有豆浆？”
女人说：“什么浆？”
我一下子警觉了。
豆浆并不是什么特别的小吃，我感觉整个中国，大江南北，到处都有豆浆。可是，这个老板娘居然不知道？
但是很快，老板娘就恍然大悟一样：“哦哦，豆浆啊，哎呀，没有的。”
我们都没说话，天太冷了，食物的诱惑很大。我们闷头吃起来，老板娘就笑嘻嘻的继续煎馅饼了。
四个馅饼吃完，身上暖和了很多，我和周岩都没有喝粥。
我们起身结账，从小路又拐了出去。
时间还早，两个姑娘应该都起不来，早点带回去也会变凉，所以，我们决定四处转转。
街上人多起来，大家不紧不慢的蹬着自行车上班，偶尔还有几辆汽车疾驰而过，路况畅通。我们还遇到一辆黄色的拖拉机，屁股后头冒着黑岩，突突的从我们旁边开过去。
走着走着，周岩站住了，我独自往前又走了两步，然后回头看他：“怎么不走了？”
周岩皱着眉头：“哥，你看。”
我抬头，是昨天那个饭店，硕大的牌子上写着：辣婆婆水煮鱼。
没有记错的话，我们应该是朝着宾馆相反的方向走的，怎么可能走回来了？
我跟周岩快步朝前走，果然，不远的地方，梧桐客栈，此时客栈的霓虹灯已经关闭了，薄雾里，这几个字张牙舞爪。
宾馆门口的台阶上，坐着一个男孩，他穿了一件宽大的军绿色外套，胸前反背着一个双肩包，头发染成水泥的颜色，我记得林晓跟我说过，这是现在流行的“奶奶灰”。
这打扮有点“非主流”，但是我看见，他的眼睛很亮，甚至有一种很纯真的感觉。
他一直在台阶上看我们，我想他应该是宾馆的住客，准备退房了，他在这里等他的同伴。
周岩没怎么看这个男孩，他反复的往两边瞅，一脸的不可思议：“哥，这么点地方我们还迷路了吗？走反了方向自己还不知道？”
我不置可否：“没准儿就是拐错了吧，这又不熟。”
周岩还想说什么，我看见那个男孩听见我们的对话，幽幽的笑了。
于是，我拽了拽周岩：“算了，再去那边买点吃的，叫醒她俩吃完就走。”
我们就朝刚才那条小路过去了，我并没有回头，但我感觉到，那个男孩一直在看我们。
老板娘远远的看见我们，显出很惊喜的样子：“哎呦两个帅哥回来啦，还要不要馅饼啦！”
周岩说：“再来四个馅饼。”
老板娘说：“粥呢？不要了呀？”
周岩说：“不要了。”
拎着馅饼，周岩突然问老板娘：“大姐啊，你记不记得刚才我们俩是朝那边拐的？”
老板娘噗哧一下乐出来，好像周岩说了什么意想不到的笑话，她一下没憋住，就被这个笑话逗乐了。老板娘收敛一下，说：“哎呀，这个怎么记得呀，不记得的。”
周岩就不说话了，跟我转身走出小路，很快就回到宾馆，那个男孩还在，我们从他身边走进去，并没有什么人在办理退房。
前台换了一个女孩，看来，昨天的姑娘是上夜班，这个女孩没有她漂亮，但是脸圆圆的，很可爱。
这个圆脸的女孩只是对我们微微的笑了一下。
上了三楼，我们的房门开着，里面传来两个虎姑婆的笑闹声。
我俩站在门口，大声问：“两位女神，能不能进去？”
笑闹声停止了，迪迪起着范儿：“准奏！进来！”
我们走进去，迪迪已经把随身的包拎过来，床上的被子整整齐齐，这是林晓的习惯，住过的地方离开前都会简单收拾一下，她说，要是服务员进来看见和垃圾堆一样，会嘲笑她没素质。
对于这一点，我到没什么想法，反正不用我收拾，她高兴就好。
两个姑娘凑在一起吃馅饼，林晓问：“怎么没个汤啊，豆浆也行啊。”
我说：“哦，这的粥不好吃，豆浆卖完了。”
她俩就不再说话，风卷残云的吃光了馅饼。
终于要离开这里了，不管这的什么红米饭什么地漏甚至稀里糊涂的马路和没有豆浆的早点摊，我们要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退房的流程很简便，前台的圆脸女孩甚至都没有查房就给我们退了押金。我们出来，那个染着奶奶灰的男孩还在台阶上坐着，但是这次，他开口说话了：“那个，对不起。你们能带我出去吗？”
迪迪回头看他：“你在跟我们说话？”
奶奶灰说：“是，我是自己出来旅行的，能不能搭你们的车离开这儿？”
其实，我总觉得男孩的话很奇怪，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迪迪痛快的很：“来吧，反正车上还有地方。”可能除了打扮有点前卫，这个男孩看起来还是人畜无害的类型吧。
男孩好像很激动，他蹦起来，拿手拍着屁股，快步跟上来。
并不算小的停车场里居然只有我们的两辆车停在那，安安静静。
迪迪开车上了瘾，坚持还按照昨天的配置，而那个男孩就跟着她们一起，因为我的车实在有点满，塞个人进去到是可以，就是坐的不舒服。
男孩千恩万谢，他打开车门，轻声说了一句：“终于可以出去了。”
周岩听见，就问他：“终于是什么意思？你在这几天啦？”
男孩愣了愣，对于周岩听见了他的嘀咕感到不好意思，他迟疑了一下：“我呆了7天了，怎么走都走不出去。”
我震惊了，走到男孩跟前，盯着他的眼睛：“走不出去是什么概念？”
男孩说：“就是我按照原本进来的路走，却怎么也找不到县城的牌楼，我跟别人打听，他们指给我的路也不对。而且”
我追着问：“而且什么？”
男孩面露惧色：“而且，我转来转去，老是回到那个宾馆。这个县城，好像就这一条路！”
第十一章 逃离乌县（）
周岩他们也凑了过来，显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