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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我们极尽所能的到达了自己的终点。
突如其来的震动过后,一切归于平静。
我不知道天上会不会有一双眼睛,或者很多眼睛在静静的看——如果有,它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深邃的山谷,呈现着死亡的灰褐色,被风吹动的枯叶林,像地狱的黑火在熊熊燃烧。
棋盘塌陷了,那些圆柱四分五裂,也许刻着我们名字的那一面正好立在地上,变成了真正的墓碑。
天上的眼睛终于可以休息了,它的主人可能已经离席,心满意足的去睡觉了。
它朝着自己的,一直走,一直走,直到走出了这个山谷,对我们来说,这片庞大的死亡区域,只是他的一副玩具。
我木然的坐在地上,根本控制不了自己在想什么,耳朵里剧烈的轰鸣,一刻不停。
回到当初,回到秦市,回到我和林晓结婚的那一天。
我们是怎么被一步步推进地狱的?
我拼命的想,但展现在我眼前的,只是一堆千丝万缕的碎片,我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出了问题,更不知道为什么会出问题。
而他们,我曾经所有的队友们,他们的故事,他们的路又是从哪里开始迈上不归之途的?我一样不知道。
在我旁边的吴兴除了喘气没有任何动静,突然,他一把拽住我,直不楞登的开始往前走。
我傻乎乎的跟着他,被拽的踉踉跄跄,我有很多话想说,但是现在,我们身在地狱的玄关,似乎没必要再说话,再商量,再抒情
只能不停的朝里走,直到真正敲响死神的大门。
我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有没有情急之下跃入某个洞口,还是直接就被翻滚的圆柱压瘪了。
我也不知道我和吴兴会走到一个怎样的地方作为结局,我有点焦虑的盼望着看到尽头,但又对此充满恐惧——我已经认定,这是一条死路。
我们在无边的隧道里走了很久,可能一个钟头,也可能一天——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很沉,沉到最后轻飘飘的飞起来,悬在空中在隧道里飘。
隧道一直在无穷无尽的延伸,像个腥臭的大嘴。
出口在哪里?我的棺材在哪里?
幸亏这里是黑暗的,否则,如果吴兴看见我绝望的脸,也许他的意志也会立刻崩塌,他一直拽着我,死命的要我跟上他的步伐。
可我的身体越来越软,像一堆烂泥一样,无论怎么使劲儿都不可能再走一步了。
吴兴停下来,我觉得天旋地转,然后就开始颠簸。
他整个人匐下身子,然后把我抗在背上,开始奔跑。
这个景象和感觉和当初我被劫持一样,不同的是,现在驮着我飞奔的人是在尽最后的力量试图让我们活下来。
我强忍住内心的无望,在吴兴后背上拍了拍,我希望他知道我最后的感谢。
我听见了吴兴沉重的喘息,他的脖子像着火了一样烫,我知道,就连他也已经严重透支。
此刻的我肠子都悔青了,我不该选这个地洞,不该让父亲他们在上面等着,很显然,也许这条隧道就是没有尽头的,现在我连和父亲死在一起都不可能了。
终于,吴兴的速度慢下来,最后整个人扑倒在地上,我还重重的压着他。
这种时候,只要停下,就很难再站起来。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回光返照一样站起来,硬是拉住吴兴,拼了老命往前拖拽。
吴兴挣扎着爬起来,我们在黑暗中贴着对方的身体,蹒跚着朝前走。
突然,我俩愣住了,身上一下就有了劲儿,居然快步朝前奔跑起来。
前方有光亮!我们看到了出口!我们要出去了!
我俩爬出去,通道立刻就塌了,我甚至怀疑这里有监控,有人一直在等着我们冒出来,在他都快不耐烦了的时候,我们可算出现了,他打着哈欠,立刻关闭了出口,差点埋住我一条腿。
我们在地上站定,先看清楚环境的吴兴目瞪口呆,我感觉到他全身都开始剧烈的哆嗦。
我想问他怎么了,嗓子却粘住了,发不出什么动静,就抬头四下看了看。
棋盘!
我们回到了棋盘!
我拼命的闭上眼睛,然后使劲儿睁开,没错,坍塌的平台,和我想象中一样,刻着我们名字的圆柱正好立在地上!
我俩瞬间就瘫坐在地上。
胸口有一股异样的气,在我身体里狠命的膨胀,但找不到一个出口。
我无法思考了,体力脑力,连灵魂都透支了。
我爬起来,攀上一块高大的碎石,失魂落魄的四处张望,除了死亡的灰褐色,我什么也看不见。
父亲他们的尸体不在这里,整个平台灰茫茫一片,干干净净,只剩下了我和吴兴,我们原本是敌人,但现在,好像天地间就只有我们两个活物,敌人这两个字毫无意义。
我爬下去,和他在石堆上足足做了一个钟头。
吴兴面无表情,淡漠的问我:“去哪?”
我说:“吃大餐,听音乐!”
吴兴笑出来,我才发现他嘴角竟然有血:“傻逼,找你爹啊。”
我说:“我宁愿相信,他们情急之中选对了通道,我爹现在没准儿已经在秦市睡大觉了。”
吴兴就不再说话,他把头扬起来,专注的凝望天空,我第一次和一个男人一起肩并肩坐着,有点别扭的抽了抽鼻子。
突然,吴兴没什么征兆的唱起歌来,竟然唱的还挺好听的。
这个男人的歌声在寂静的平台上惊天动地,他唱的是许巍的旅行,声音苍凉——
阵阵晚风吹动着松涛,吹响这风铃声如天籁,站在这城市的寂静处,让一切喧嚣走远,只有青山藏在白云间,蝴蝶自由穿行在清涧,看那晚霞盛开在天边,有一群向西归鸟
又是这首歌,我现在才知道,原来许巍还是很有群众基础的。
这次歌声并没有招来什么怪异的合唱,一曲终了,吴兴说:“吃大餐我没什么办法,听音乐我唱的牛逼吧?”
我说:“牛逼。”
过了一会儿,吴兴睡着了,他实在太累了,我也一样,但我根本不敢闭上眼睛。
平台已经塌了,我们没有希望重新选择,那父亲、周叔、周岩、赵悦、丁义、耿蓝心和老八,她们死在里面了吗?
如果他们逃开了那场震动,跳进了隧道,那么,他们又经历了什么呢?
到底哪一个洞口通向天堂?哪一个通向真正的世界?
他们会在下面被一张血盆大口吞噬吗?会走出山谷吗?会在里面羽化登仙,还是变成地上的爬虫?
吴兴睡觉一点声音都没有,平台再度陷入死寂,连风吹枯叶的响动都消失了。
我在思考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其实,只要我一闭眼睛,就可能再也醒不过来,我很饿,饿的想去咬屁股底下焐热的石头。
我再度朝四周看了看,竟然在希望那些小孩冒出来,然后,他们拉着我们的队友,笑嘻嘻的把父亲还给我。
痴心妄想。
吴兴醒了,他说:“咱就这么坐着吗?”
我说:“那我们去找营地吧。”
吴兴没说什么,直接站起来了,眼睛望着我。
靠,他当真了。
我无奈的站起来,头晕目眩,差点又摔回去,赶紧扶住一块石头。
吴兴突然说:“你听!”
我头皮一麻,立刻把耳朵竖起来,小声说:“听什么?”
吴兴眉头紧锁,迅速蹲下来,说:“有人在说话!”
第一百四十四章 来自地下的通话()
我赶紧趴下去,可听了天,什么都没有听见。
我问吴兴:“你出幻觉了吧?”
吴兴看了我一眼,并没有说话,而是整张脸都贴在了石堆上,晌,他说:“我真的听见有人在喊你的名字!可能真有人还活着!”
我也把脸贴在地上,但仍旧什么声音都没有,我说:“可是我什么都听不见而且,就算有人活着,要是一直留在地底下的话,那也早就死了。”
吴兴沉默着,我俩都不再说话,两个人撅着屁股趴在地上,静静的听。
突然,我也听到了一个闷闷的呼喊声:“胡子风!吴兴!你们能听见吗?”
我一惊:“是耿蓝心!”
然后,我立刻用两只手拢着嘴,对着石堆喊:“是不是耿蓝心?”
那边一下就激动起来,我听见耿蓝心说:“他们听见了!听见了!”
然后,老八的声音也传出来:“胡哥!吴哥!是我们!”
我的心快要蹦出来了:“你们在哪?”
耿蓝心说:“我们在西藏!”
我就像被雷击中了,脑袋一阵眩晕——耿蓝心说她和老八在西藏!
这怎么可能?就算他们有体力,几个小时就能徒步走到西藏?
我和吴兴处在极度震惊的状态听耿蓝心和老八叽里咕噜的讲述了他们的经历。
震动发的时候,老八和耿蓝心本能的跳进了他们选择的地洞。
奇怪的是,自从跃进那个洞口,老八一下就清醒了。
他们和我们一样,没有任何照明的工具,地洞里一片漆黑,老八紧紧抓着耿蓝心的手,摸索着朝前走,四周什么都看不见。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俩感到脑袋越来越晕,他们以为地洞里没有足够的氧气了,而隧道似乎仍旧在无限延伸,他们的前方和身后都是深邃的黑暗,很快,两个人也感到了绝望。
终于,他们手拉着手,扶住隧道的墙壁坐下来,慢慢失去了直觉。
最后的意识中,她们都以为自己要死了,两个人甚至说不出一句话,只能紧紧的搂住了对方。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他们居然醒过来了,老八记得,自己所在的这边是前进的方向,他把耿蓝心扶起来,继续走。
大概又走了一个小时,他们看到了光亮!是出口!
老八帮着耿蓝心先爬出去,然后自己也钻出了隧道,两个人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这是一片宽阔的山坡,远处甚至有疑似牦牛的动物!
耿蓝心抬头看,天上只有一个月亮,繁星点点,是他们在城市里从没见过的完美状态。
两个人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老八和耿蓝心懵了一会儿,使劲儿抽动着鼻子,他们没有再闻到山谷里的和肃杀,虽然感觉呼吸并不太顺畅,但仍旧感受到了属于人间的馨香。
他们慢慢朝前走,寻找人的踪迹或者公路,很快就找到了路牌,并惊异的得知,自己竟然已经身处西藏!
这两个人的脑袋都不够用了,他们爬上一处缓坡,朝下一看,远处有个会冒出炊烟的村庄,他们跌跌撞撞的奔跑过去,跨过一条不算开阔的公路,前方是个岔路口,搭着两个棚子,有个皮肤黝黑的老者,好像在兜什么特产。
耿蓝心和老八快步走向老者,中途还停下来考虑了一会儿——他们害怕这个老者并不是简单的普通人,怕走近之后他会一跃而起来袭击自己。
四周没有什么人,老者早就发现了他们,他朝着两个年轻人友好的笑着,甚至抬起手打招呼。
老者的笑容很慈祥,他们俩有点放下心来,一起走过去,想跟老者交谈,可是却发现他们都听不懂对方的话。
老者讲藏语,耿蓝心和老八憋了天,只说出了一句“扎西德勒”。
三个人比比划划天,什么信息也没有互相传达成功,最后,幸亏来了一个年轻的当地人,是老者的孙子,他懂汉语,双方终于可以沟通了,耿蓝心和老八总算遇到了救星。
他们的运气好极了,老者吩咐自己的孙子带他们去了一个类似县城的地方,然后,还把他们带进了当地的派出所。
更加幸运的是,耿蓝心和老八察言观色的讲述了自己的经历之后,并没有被当成神经病,警察竟然非常认真的做了记录,而且很快就要求耿蓝心和老八带他们去寻找隧道的出口,去搜救两个人嘴里的其他队友。
耿蓝心和老八欣喜若狂,他们坐上了派出所的车,带着警察来到了出口的地方。
可是,无论他们怎么转悠,却始终都找不到洞口了,它居然消失了!
耿蓝心急切的跟警察解释,老八仔细的回忆着钻出来的时候,四周的景致,他甚至趴在地上找,怕洞口被一撮高点的草挡住。
就这样,老八竟然听见了我和吴兴的对话!可那个时候,已经是他们走出来的第二天了!
耿蓝心那边急的眼泪都出来了,老八先是愣住了,接着浑身都开始剧烈的抖——他听了一会儿,确定这不是自己的幻觉以后,他激动的大喊:“胡哥!吴哥!”
那就是吴兴听见地底下有声音的时候,我还说过那是吴兴的幻觉。
老八大吼大叫,耿蓝心和警察都惊呆了,他们迅速跑过来,和老八一起趴下听。
终于,我们两边联通了!我问他们:“你们在哪?”
耿蓝心喊:“我们在西藏!”
讲完了这段经历以后,老八几乎把嘴都贴在了地上,他拼命的说:“你们放心!我们马上就会找人去卓原山救你们!”
这边我和吴兴还保持着撅着的姿势,突然天空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鸣,老八说完“救你们!”之后,我就什么也听不到了,平台再度晃动起来,我和吴兴的下巴颏同时摔在地上。
又地震了!我们俩一动都不敢动,只能心里疯狂的希望着石块不要乱滚,直接把我们压死。
所幸,震动很快就停止了,平台上一下变得非常安静。
我反映过来,赶紧对着地下大喊:“老八!耿蓝心!老八!”
下面传出了一些奇怪的声音,很遥远,很沉闷,我趴着,耳朵紧紧贴住石块,听。
听着听着,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我又听见了那些小孩唧唧喳喳的笑闹!
我立刻去看吴兴,果然,他惊惶的看我,身子不由自主的在抖。
我清楚的记得,那群人都对这些孩子非常恐惧,吴兴也是他们的一员,他也在害怕!
我说:“那群小孩”
可刚说了这四个字,我就看见吴兴整张脸都苍白了,我赶紧闭了嘴,继续听。
终于,那群孩子好像跑开了,笑声越来越远,听不见了。
吴兴呆呆的坐起来,我也凑到他旁边,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那些小孩到底是什么人?你们好像很怕他们?”
吴兴没回答我,而是说:“他们在阻扰我们和老八通话。”
我说:“阻扰?你是说他们在阻止别人来救我们?”
吴兴肿胀的脸上满是呆滞,不再出声。
虽然我也不信任这些小孩,对他们始终他保持着一丝怀疑和恐惧,但他们似乎并没有想害我们。
现在,我感觉,我好像错了。
吴兴突然开口了:“你相信老八他们到了西藏?”
我说:“我相信,他们干嘛要骗我们?”
吴兴说:“那些对话是不是我们的幻觉?或者,他们看到的西藏,会不会是他们的幻觉?就像那个久安。”
听了这话,我的心一凉。
第一百四十五章 特种小孩()
但我还是说:“不会的。”
吴兴说:“为什么?”
我实在说不出为什么,就像遇到了事情,似乎谁都会去这样安慰对方:“会没事的,会没事的,别紧张。”
至于为什么会没事?其实,这只是一个愿望。
吴兴并没有追问,他有点不死心的再贴住石块听了听,但真的再没有任何动静了。
我说:“走吧,我们去找营地。”
吴兴点了点头,爬起来。
天已经亮了,我有点头晕目眩,吴兴四处看了看,纵身跳下平台,钻进一处树丛,没一会儿就抱了一堆柴火回来了。
吴兴招呼我下来,然后,他把柴火扔在地上,跟我说:“吃。”
我愣愣的看着柴火,吴兴捡起一根,塞进嘴里嘎嘣一下咬断了,使劲儿咀嚼起来,并冲着我努嘴。
我只好也拿起一根,试着啃下一点,居然是甜的,有点像甘蔗,我惊喜的又咬了一大口,说:“这什么东西?”
吴兴说:“树皮。”
我说:“树皮这么好吃”
吴兴说:“本地特产,赶紧的,吃完出发。”
我也就不再说什么,狼吞虎咽的几乎把那一堆树皮吃了个精光,转眼地上全是剩下的渣滓。
吴兴嘀咕了一句:“真他吗不环保。”扭头就走。
我朝地上看了一眼,把剩下的两根树皮踹进衣服里,快步跟上。
吴兴似乎胸有成竹,他几乎没有多做考虑,就带着我七扭八拐的走出了很远一段路,那个坍塌的平台很快就看不见了。
一路上,我都在严密的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那群人好像暂时没什么威胁了,在没有出现新的敌人之前,眼下,我害怕的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