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可铺子的门还是紧闭着,刘大安应该没有回来过。
这死胖子到底跑哪里去了?
沈修文隐隐感到有什么不详的预感正悄无声息的笼罩在这古老而淳朴的县城。
沈修文没有离开,而是等到傍晚,可刘大安始终没有回来,这让沈修文更觉得此事不寻常,要是在往常,棺材铺哪有大半天都不开门的!
见天色已晚,沈修文只得回去了。
陶春娇见沈修文回来了,便去厨房端来饭菜。沈修文没见着大哥的身影,问道:“大娘,大哥不在家吗?”
陶春娇笑了笑道:“你大哥这一路奔波太累了,早就歇下了,晚上就不和我们一块儿吃饭了。”
沈修文“哦”了一声,又突然觉得不对,问道:“父亲怎么没回来?不是说后天才回来吗?怎么大哥今天就回来了?”
“你大哥说,本来是和你爹一块儿回来的,但你也知道你大哥这人出不得远门,每次出门走镖就巴不得快些回来,你爹和兄弟们压着货物走不快,你大哥就先回来了。”
沈修文听着陶春娇话音中抑制不住的欢喜,回头看了看大哥沈修云的卧房,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环顾沈家宅子,似乎连二姨娘的身影也没见着,不由眉头皱了一下,问道:“大娘,二姨娘不在家吗?”
陶春娇一边盛汤一边道:“今个儿刚吃完午饭,就见她神神秘秘的出去了,一下午也没见着她回来,现在天都黑了,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二姨娘虽然平日里性子刁钻,但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毫无交代的就出门了,沈修文目光冷凝,朝着院门的方向看了看。
不想这时,朱红的大门突然开了,但见冯桃疲色深重的走了进来。
“你去哪儿了,都这么晚了,也不打声招呼。”陶春娇脸上隐有怒气,语气也不大和气。
冯桃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屋子,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
陶春娇看了她一眼,放下汤勺,不再理会她,而是招呼沈修文和阿宝吃饭。沈修文坐在板凳上,拿起筷子夹了几根青菜搁在碗里,抬眼瞥到冯桃魂不守舍的样子,便好心一问:“二姨娘,您没事吧?”
冯桃猛地回过神来,看了看对面的沈修文和坐在一旁的大姐,吓得脸色一白,忙摆摆手道:“没事,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陶春娇瞪她一眼,没有说话,伸出筷子把盘中的卤鸡腿和几大块鱼肉夹到放在一边的空碗里,然后才自顾自的吃上饭。
冯桃瞧着陶春娇一个劲儿的往空碗里夹菜,不由心生诧异,遂问:“大姐,您这是在干什么?”
陶春娇这才开口说话:“晌午你就出去了,还不知道修云回来了吧?”
冯桃恍然醒悟,这鱼肉可是沈大公子最爱吃的,不过话说回来,她怎么没看见修云。
陶春娇大概看出了她的疑虑,便接着说:“修云一路奔波劳累,已经歇下了。”
冯桃抬眼看了看堂屋对面修云的屋子,也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却是一时没想起来,就淡淡“哦”了一声。
不过这些看在沈修文的眼里,他倒是觉得二姨娘更为引人怀疑,她那么重视父亲的一个女人,竟然没发觉今天仅仅大哥回来了,要是在往常,她早就该问父亲的情况了。
晚饭过后,帮忙大娘收拾好碗筷,便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他吹熄了蜡烛,却未入睡,而是从半开的窗户一直注视着二姨娘的卧房。直到夜半三更,冯桃的房门突然开了,只见她手里提着一个包袱,神情鬼祟的出了门。
沈修文见此,立刻跟了上去,尾随在她身后三丈以外的距离。
冯桃一路七弯八拐,终于在县城东面的一处树林子停了下来。冯桃小心谨慎地翻开包袱,从里面竟取出了一叠厚厚的纸钱和一对红蜡烛。
沈修文大为吃惊,却是不动声色的继续躲在一棵大树背后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只见冯桃用火折子将蜡烛点燃插在地上,然后将那叠厚厚的纸钱向空中抛去。
寒冬腊月,长风猎猎。
那些纸钱被风吹散,纷纷扬扬地从空中飘落了下来。
冯桃跪在地上磕下三个头,眼含泪水低泣道:“大哥,你就好好的去吧,今生皆是苦难,愿来世,你能投生在寻常人家,好好的过一辈子。”
磕完头,冯桃缓缓地站立起来,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刚想转身离开,目光所及之处突然走出来一个欣长的身影,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是谁!”
冯桃惊怒交加,警惕地盯着那抹身影。
“二姨娘,是我。”
随着沈修文的声音响起,借着还在燃烧的微弱烛火,冯桃看清了他的面孔,紧绷的身子一下就松软了下来。但下一刻,她的神情又紧张了起来。
“修文,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沈修文淡淡一笑,“二姨娘,要是我告诉您,在这夜黑风高的深更半夜,我是出来散步的,想必您也不会相信。”
冯桃闻言,神色突现慌张,一双眼赤红的瞪着他,面容几乎扭曲,“你,你跟踪我?”
沈修文不答,而是忽然神色严肃地问:“二姨娘,你大哥是谁?”
冯桃毕竟曾是风月场所的头牌,见惯了大风大浪,就算这件事被当场揭穿,她的架势也绝不会输于任何人。只见片刻后,她已神色平静,语调恢复如常:“修文,你不要问了,我是不会说的。”
沈修文望着她坚决的眼神,想着今晚从她口中套不出什么话来,也就不再多问什么。
他们一路往回走,冯桃始终不说话,而沈修文更是闭口不谈树林子之事。直到他们路过东街的济仁堂,门前一阵“咚咚”的敲门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那胡乱砸在济仁堂大门上的响声在这寂静的黑夜尤显清晰,沈修文和冯桃都惊诧地同时看去,却见那敲门之人竟是棺材铺的少东家刘大安。
第六章 诡异的死亡()
沈修文刚想开口,冯桃已经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把抓住刘大安的胳膊大叫道:“你快告诉我,我大哥怎么样了,我大哥怎么样了,他是否已经入土为安?”
刘大安现在哪里还顾得上她,只一个劲儿的敲门,冯桃一双眼睛蓦地就红了,抓住他的胳膊嚷嚷道:“你快说啊,我大哥怎么样了!”
刘大安这才看清楚她的脸,“你是秀才的二姨娘?”
冯桃含泪点头,可刘大安这个时候还是顾不上她,只道:“二姨娘,我有急事儿,明天再说。”说完,对着济仁堂的大门又是一阵剧烈的敲打。
片刻后,济仁堂的门终于开了,刘大安二话不说,拉着大夫就往外走。大夫怒道:“你干什么!”
“义庄,义庄”刘大安也说不清楚,急道,“你去义庄就知道了。”
那大夫余怒未消,瞪着他说:“那也要老夫提上药箱才行。”
刘大安连忙道是,大夫进去拿药箱,他着急得来回跺脚,一抬头,看见沈修文闷声不吭的杵在济仁堂台阶下面,正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心下一跳,惊道:“秀才,你怎么在这儿?”
沈修文淡淡道:“这么晚了,你又怎么在这儿?”
刘大安正要回话,就听见冯桃在一旁哭诉道:“刘大安,我大哥到底怎么样了?”
刘大安回头看了一眼脸上挂着盈盈泪水、神情焦急的冯桃,皱眉想了想,认真斟酌了片刻后,开口问道:“二姨娘,您大哥是谁?”
这个也是沈修文心中的疑问,当初冯桃嫁进沈家的时候,据说是孤身寡人一个,没爹没娘也没亲戚,所以当沈修文听到她在树林子里说的那些话,也着实惊了一跳。
冯桃一听刘大安的问话,整个人差点儿晕了过去,她是担心被人知道了他们的关系,但何老爷半点儿消息也不肯透露,只说一定会买最好的棺材安葬他。
十几天过去了,每每当她去何府的时候,何家大门都是紧闭的,她也试过去敲门,但府里的下人却说何老爷不在府里,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暗中打听棺材铺的事,今晚眼见撞上刘大安,她一时没忍住就问了出来。
反正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人都死了,她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只见冯桃微微一叹,道:“他是江州儒学教谕汪敏。”
“汪敏!”
沈修文几乎与刘大安同时惊呼道。汪敏是朝廷任命的江州儒学教谕,而江州管辖的怀县乃是他的故乡,而中举解元的沈修文与这位知识渊博的教谕也曾有过几面之缘。只是他从未想过汪敏竟然是二姨娘的大哥。而令刘大安震惊的是难道说那几具棺材中有一具就是这位声名远播的汪教谕?
刘大安清了清嗓子道:“二姨娘,其实我也不清楚棺材里的人是谁,要不你随我去义庄看看。”
冯桃听他这么说,心头自然感激,但她答应过何老爷这件事她不能过问,否则就会把真相说出去,到那时大哥的妻儿可要怎么面对啊!
在她犹豫的片刻,大夫提着药箱出来了,刘大安赶紧领着他去义庄,而沈修文觉得此事疑点重重,决定跟上,走了几步,发觉二姨娘没有跟来,回头催促道:“二姨娘,您还去不去?”
冯桃想着这么晚了,就算她去了义庄也不一定会被何老爷发现,于是一咬牙跟了上去。
义庄位于县城西面的小山坡上,约莫走了大半个时辰他们才走到山坡脚下。沈修文抬头一看,只见义庄上空黑气盘旋,阴气聚顶,经久不息。
沈修文下意识的摸了摸揣在怀里的九枚青铜钱,神色颇为凝重。
到了山顶,一阵寒冷的风刮过,义庄的门突然“吱呀”一声缓缓的打开了,刘大安吓了一跳,死死拽住沈修文的袖子躲在他的身后。
沈修文一脚踹开他,不屑道:“亏你还是棺材铺的少东家,就这点儿胆量还想继承你爹的衣钵?”
刘大安强装镇定的抖了抖衣袖,走到他前头哼了一声,“今个儿就让你见识见识大爷我的厉害。”
不料他话音刚落,只听身旁的草丛里传来一声急呼:“兄弟,不能进去!”
刘大安心头猛地一跳,赶紧回头,却见沈修文、冯桃和那大夫三人已经跳进了一旁的树丛躲了起来。刘大安心里暗骂一句,正想着赶紧离开,突然一阵阴冷的风呼呼而过,地上的尘埃和残留的纸钱猛地腾在了空中,吓得他神色惧变,浑身一哆嗦,连滚带爬一头栽进了旁边的树丛。
刘大安这才看见沈修文正一脸幸灾乐祸地盯着自己笑,不禁恼羞成怒,挽起袖子准备揍他一顿。
而就在此时,一只黑黝黝的大手一掌按住了他的胳膊,声音略带沙哑地道:“兄弟,要打回去打,不要惊动了义庄里的那些东西。”
沈修文笑道:“苗老三,原来你也在这儿啊。”
怪不得方才那一声急呼,他听着耳熟,原来是苗家三少爷苗浩然。
苗浩然客气道:“幸会,幸会,原来是沈二公子。”
刘大安听不下去了,一拳打在苗浩然的胸口上,怒道:“你们两个还有完没完?”
苗浩然姿态从容,淡然一笑,向那大夫拱手一揖道:“大夫,请随我来。”
刘大安皱眉问:“何老爷他们不在义庄里?”
苗浩然回头看他一眼,说道:“不在,方才你走后发生了变故,现在都在山坡另一头的一户农家里歇着。”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他们就到了苗浩然口中的那一户农家。刘大安的老爹在门口张望,见他领着大夫过来了,赶紧让大夫进屋去给受伤的伙计治伤。
而冯桃趁大家不注意,摸了一把泥土在脸上后,才走进农家院子。
沈修文回头看了一眼义庄的方向,愈发觉得阴气逼人,犹如浓墨盘旋在空中。
沈修文蹙眉深思,随着刘大安和苗浩然走进屋子。只见屋子里何老爷、许老爷和杨老爷全都在,并且神色十分凝重。
沈修文用肩头碰了碰刘大安,小声问道:“胖子,这是怎么一回事?”
刘大安叹口气,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就不瞒你了。何府、许府的嫡出大小姐死了。”
“死了?”怀县的两大名门闺秀死了!沈修文一时也有些愕然。
刘大安“嘘”了一声,拉着他出了屋子,来到一片空地,才道:“半个月前,何老爷暗中托人来买棺材,说是一个远房亲戚表舅舅什么的,反正是挺远的关系,那人死得凄凉,何老爷嘱托一定不能让外人知道了,还给我拿了一笔封口费。
本来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结果没两天,何老爷又托人来买棺材,还是神秘得很,你知道我爹这人有钱必赚,所以就算有顾虑,还是接了这茬活儿。可是又过了两天,许老爷也暗中托人来买棺材,一样给了封口费,接着就是杨老爷了。”
第七章 没有呼吸的活人()
沈修文若有所思道:“难道你就不奇怪?”
“我当然觉得奇怪,但有什么办法,拿了人家封口费,不该问的就不能问,不该说的也不能说。不过我那时以为是何府、许府的少爷什么的弄死了一、两个婢女,像这样的大户,也屡见不鲜了,县太爷都不管的事儿,我、操什么心,直到杨老爷也暗中托人来买棺材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大寻常了。”
刘大安的两道镰刀眉拢在一块儿,一双小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沈修文沉声问:“那今天晚上是怎么一回事儿?”
不提还好,这一提,刘大安白净的脸面瞬间就青了,只见他神色紧张的望了一眼义庄的那个山头,把沈修文拉到身边,杵在他耳边说:“我也是今个儿上午抬棺材来义庄时才知道的,原来出事的是何大小姐和许大小姐,另外还有五具男性尸体,我想你二姨娘的大哥就是其中一具,只是这几具男性尸体全都干瘦如柴,皮肤枯槁,根本就辨认不得,而何大小姐和许大小姐更是浑身青紫,面部阴沉,犹如鬼魂附体。”
沈修文闻言默不作声,刘大安说到这里,轻咳一声,咽下一口唾沫,接着说道:“而就在尸体入棺之时,义庄里突然阴风大作,尘土飞扬,何大小姐的尸体就在此刻不知不觉地坐起来了。”
沈修文屏息凝神,等着刘大安继续说下去,刘大安惊恐的睁大眼睛,语调颤抖地道:“当时,所有人都吓疯了,四处乱窜,这不就有好多伙计受伤了,我就忙着去医馆请大夫,至于之后发生了什么,你就要问苗老三了。”
沈修文敛眉问:“听你说了这么多,似乎没提到杨家?”既然杨老爷暗中托人来买棺材,杨府也一定死了什么人。
刘大安斜眼看了看他,把双手背在身后,踱了两步,才回头道:“杨老爷只送来一具男性的尸体。”
沈修文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一问:“杨大小姐呢?”
刘大安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当然在府上好好的。”
沈修文伸手拍拍他的肩头,眼中流露出惋惜的神色,然后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刘大安当然知道他在叹息什么,想当年自己正直风华、英俊潇洒,曾对杨家小姐一见倾心,本来花前月下、吟诗作对,如此红颜甘许一世情缘,只是时不与我,两厢情意化为虚无。
刘大安眼中水波荡漾,深深一叹。沈修文却突然笑道:“当年杨小姐属意何家大少爷,你非要在中间搅和,破坏人家姻缘,结果被护院揍得鼻青脸肿、面目全非,还是不死心,这几年过去了,何家大少爷另娶他人,杨家小姐伤心过度,发誓从此不再嫁人,你真是害人不浅啊!”
刘大安恶狠狠瞪他一眼,不服气道:“何大少爷是什么货色,你不知道?当年我们三个可是没少在他手上栽跟头!”
沈修文还想说什么,屋里忽然传出一阵激烈的争吵,沈修文脸色一变,赶紧冲进屋子。屋内的场景当场震住了所有人,冯桃手里紧紧掐着破碎的瓷片抵在何老爷的颈脖上,神色激动,满脸泪痕哭诉道:“何老爷,枉我这般信任你,你竟然骗我,你说,你把我大哥的尸体怎么样了?你说!”
何老爷是个商人,官道、匪道打拼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就算现在被冯桃挟持,他的神情依然平静。
“沈二夫人,你可要想清楚,要是我有事,你大哥和你的关系一定会人尽皆知。”
冯桃闻言,手中的瓷片轻轻颤抖了一下。但她并未松开何老爷,而是一边哭泣一边道:“何老爷,你是我大哥的同窗,也是我大哥一生挚友,我并不想伤害你,但你为什么要骗我,你说我大哥与何小姐殉情自尽,还说这不仅关乎我大哥的名声,也关乎何小姐的声誉,让我把此事隐瞒下来,我都做到了,你让我不要再过问这件事,你一定会处理妥当,我仍然无条件的信任你,可你呢?为什么要骗我?”
冯桃的言语凄凉无助,听者无不为之动容。
何老爷叹口气,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