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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这里的客流量实在太大,寻人司南受到了严重的干扰,指针开始乱晃。同时,也由于周围的美食实在太多,各种食物的香味混在一起,冬崽和胖喵精也受到了严重的干扰,眼珠子跟指针一样骨碌碌转个不停。
不多一会儿,寻人司南被揣进了兜里,取而代之,冬崽的手上拎满了各种小吃。
“冬崽,那边,那边有烤羊肉串,好浓的羊肉味儿,肯定不是耗子肉弄的。快,给喵爷来十串!”
如愿以偿吃到羊肉串以后,胖喵又看到了不远处的特色烤排骨,“冬崽,我要吃排骨,我要吃排骨喵嗷嗷!”
“冬崽,那是什么?看起来好像好好吃的样子!”
“冬崽,你别全吃完啊,给我留一口,我一会儿再吃!”走一路吃一路,胖喵精已经被快撑成了一只废喵。
……
从街头到巷尾,不仅有颇具当地特色的小吃,还有大量其他省份的招牌小吃,光是小吃就把冬生和阿黄撑得直打嗝,这里还有好多正儿八经的餐馆,他们还没去过呢!
冬生黑黢黢的大眼睛里充满了遗憾。
夜色渐浓,吃饱喝足的人们陆续离开,毫无预兆的,天上响起了闷雷,大风骤起,不多久天上下起了雨。雨势渐大,客人们扫兴离去,各种卖小吃的摊主们也开始手忙脚乱的收摊了。不多一会儿,街上就冷清下来。
冬生买了一把一次性雨伞,问老板要了个大塑料袋,将手里大大小小的食物包装袋打包系好,放进袋子里。拎着东西扛着昏昏欲睡的胖喵,撑着雨伞,冬生重新掏出被冷落多时的寻人司南,低声念了几句咒语后,指针缓缓指向了某个方位。
密密麻麻的秋雨,将路灯橘色的光芒彻底晕染开来,老旧的街区仿佛被笼罩在无边的水汽中,夜色、灯光、水汽、电光雷鸣,几者巧妙的融合在一起,构成了一种看不清道不明的幽暗朦胧。
越往里走,街道越来越越窄,四通八达的小巷子挤在密密麻麻的老式居民楼间,灯光根本照不进去,显得格外幽深。偶尔传来几声凄厉的猫叫、凶戾的狗吠,轻易就能将心底的恐惧放大到极致。
不知在这片如迷宫般看不见尽头的巷子里穿行了多久,指针笔直的指向一栋用红漆喷满了‘拆’‘危’字样的小区,一动不动。
生锈的铁栅栏门虚掩着,门口电杆下停着一辆破破烂烂的小电驴,阿黄的耳朵微微动了动,打了个哈欠道:“里面有人。嗯,还有股厉鬼的味道,小心点。”
冬生没有说话,轻轻推开虚掩的大门,不徐不疾的走了进去。这个小区不知荒废了多久,荒草顽强的从破碎的水泥地下长了出来,爬山虎霸道的盘踞着里面所有的住宅楼,不知是气候还是别的什么缘故,爬山虎们丝毫没有掉叶子的迹象,郁郁葱葱的叶子将老旧的住宅楼遮得密不透风。
荒草和爬山虎的叶子后面,藏满了眼睛,无数视线交织到冬生身上。
阿黄不轻不重的喵了几声,很快,有几只掉了毛的老猫从藏身的地方走了出来。
阿黄让冬生给了它一些烤肉、烤肠之类的玩意儿,靠着这些食物,阿黄很快从它们嘴里问到了不少东西。
这几只老猫常年混迹在附近的街区,手下都各自掌管着一群小弟,智商比很多被铲屎官养傻的家猫要高不少,它们记得不少事。原来这个小区已经荒废四五年了,一方面是因为小区着实老旧,好多房子都出现了裂口,不适合居住,另一方面是因为小区闹鬼。闹鬼大概也是从四五年前开始的,有个女人突然跳楼自杀了,死后就变成了厉鬼。
厉鬼在小区里徘徊不去,虽然厉鬼没有伤害过什么人,但住在这里的人们还是陆续搬走了。
慢慢的,这个小区就荒废了。
至于为什么小区一直没有被推倒重建,老猫们也说不清楚,这里人变少了以后,附近的流浪猫、狗们就把这里当成了新地盘,陆陆续续搬了进来。
老猫们很得意的告诉阿黄,小区里最后那十几户不想搬走的人,全都是被它们吓唬跑的。
老猫们还说,厉鬼其实还不错,从来不会伤害它们。厉鬼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小区里,偶尔离开,也没办法离开这个小区太远,最多就是在附近的巷子里溜达溜达。
“……喵喵喵呜呜,喵嗷嗷……”最近来了一个人,他跟厉鬼打架,那个人比以前来过的那些人都厉害,厉鬼在他手上没讨着什么好。
或许是在一起生活久了有了感情,又或许是担心厉鬼没了,它们的地盘保不住,老猫们恳请阿黄帮帮厉鬼。
阿黄把老猫们的喵星语,一一转告冬生,冬生听完后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朝着小区里面走去。拐过一个弯儿,打斗的声音突然变得明显起来。
隐隐能听到一个男人气喘吁吁的声音:“我说大姐,你老人家到底想要干嘛?只要你把那四个生魂交出来,我保证以后再不来打搅你,只要你别做害人的事儿,你爱干嘛干嘛,我就当从没见过你,咱井水不犯河水还不行吗?”
“男人……都是……骗子。”淅沥沥的雨声中传来女鬼凄厉的声音,显得格外渗人。
“大姐,你乱扣帽子可就不对了。我骗你了吗?我骗过你吗?要不这样,你先把那四个生魂交给我,你有什么心愿也尽可告诉我,我想办法帮你怎么样?”钱姚说着自己都觉得委屈了,他竟然也有今天,跟老头子一样,上赶着去揽些不赚钱的破事。
“帮我?帮我?哈哈哈……就是你们这些人把我镇压在这里……骗子,你们都是骗子……豪豪,我的豪豪……”厉鬼陷入了过往的记忆中,撕心裂肺的嚎哭着,周身怨气大作,似乎将钱姚当成了仇人,下手越发凶横暴戾。
钱姚一面放着狠话,一面挥着桃木剑抵挡女鬼,眨眼间,就过了十几招。无数根须从破碎的墙缝里爬了出来,眨眼,这些根须凝成了数条儿臂粗细的藤条,狠狠朝着钱姚抽了过去。
“卧槽……”钱姚低咒一声,好不容易躲过几根迎面抽过来的藤条,却忽略了脚下,左躲右闪中,他被藤条狠狠绊了一下,往后一仰,直接从阳台上栽了下去。
完了。
耳边是急坠的风声,钱姚脑袋里有片刻的空白,忽然,地上蹿出数根藤条冲天而起,在半空中帮钱姚挡了数下,最后,钱姚滚到了荒草丛中,一手摸着腿,一手扶着腰,疼得在泥地里嗷嗷叫唤,半天爬不起来。
“滚。”厉鬼凄厉的声音从阳台上传来,整栋楼全是爬山虎张牙舞爪的根须,在漆黑的雨夜中,如同一个择人而噬的怪物。
“喵嗷嗷嗷……”冬崽,这女鬼有点道行,看起来好像不大好对付啊。
黑暗中传来几声突兀的猫叫,钱姚和厉鬼下意识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楼前的空地上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他的肩膀上团着一只快肥成球的胖猫,声音正是那只猫发出来的。
那人打着一把透明的一次性雨伞,徐徐走来,夜色和雨水的遮挡下,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也感受不到他身上的气息。
他似乎对眼前的种种怪异毫不在意,径自走向钱姚,走近后,钱姚才看清楚对方年轻、俊美得过分的脸,下意识问道:“你是什么人?”
第一八六章 笔仙()
♂,
“你能站起来吗?”冬生将寻人司南揣进了兜里,朝钱姚伸出了手。
钱姚借着他的手,艰难的站了起来,摇晃了好几下,才勉强站稳。原本就有点过于老成的脸,不仅沾满了泥水和血痕,还龇牙咧嘴的扭曲着,廉价的衬衣、黑布长裤在打斗中烂得不成样了,黑不溜秋的旧布鞋一只勉强挂在脚上,一只已经不知所踪,怎一个惨字了得。
听冬生说的是普通话,钱姚心里的疑惑倒是打消了一些——作为玄门九大家族钱家和姚家共同的后人,同时又是一条土生土长的地头蛇,钱姚对省城这边‘行情’不说知道得一清二楚,哪些人有本事,哪些人只是嘴把式,他心里门儿清。
钱姚深得钱、姚两家真传,天生就长了一双阴阳眼,自问就算比不上老一辈的,在年轻一辈中也算有点名声。
可面前这个未及弱冠年轻人,他不仅完全不认识,还完全看不出深浅,若不是在此时此地见着,估计他会直接将对方当成普通人。可现在,越看此人,他心里就越有一种心惊肉跳的错觉。要不是刚刚在这人身上感受到了丁点属于活人的温度,他几乎要怀疑站在他对面是个比女鬼还要凶残的家伙。
这人怕是大有来头!
“兄弟,谢了啊,我姓钱,叫钱姚,不知小兄弟贵姓?”
冬生拿出一张纸巾,细细擦掉手上的泥水,“李冬生。”
“不知李兄此次前来,所为何事?”钱姚就着雨水胡乱抹了把脸,本来就脏兮兮的脸,看起来更脏了。他心里却想,‘李’可不是玄门九大姓氏之一,这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冬生将剩下的纸巾全部递给了钱姚,如实道:“我来找几个生魂。”
“生魂?巧了,我也是为了那几个生魂而来,只不过,李兄刚才也看到了,那女鬼可不好对付。”钱姚顿了一下,扯出一个艰难的微笑,“那女鬼厉害是厉害了点,手上却没有沾过人命,刚才要不是它出手,只怕我现在不死也给摔残废了。”
从七楼上摔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那女鬼要是有心害他,他哪里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儿?钱姚这人一向恩怨分明,女鬼刚才怎么说也算是救了他一命,在摸不清冬生底细之前,钱姚还是愿意替女鬼说几句好话。
事实上,如果刚才不是女鬼主动出手,救下钱姚,此刻,冬生也不会站在这里听钱姚替女鬼辩白了。
“还能走吗?”冬生问。
钱姚勉强点了点头。
“带路,我想跟它当面谈谈。”冬生面无表情道。
“哦,哦,好。”钱姚强忍住点头哈腰的冲动,一瘸一拐的朝着刚才他掉下来的那栋楼走去,“这地儿不好走,李兄当心点。”
钱姚话音刚落,荒草中蠢蠢欲动的根茎藤蔓竟然全都缩回地下去了,地上甚至出现了一条破碎的水泥路。
钱姚:……
想想自己这两天的狼狈,钱姚的心情跟哔了狗一样。
喂,区别待遇也不带这么明显吧?
事实证明,区别待遇就是这么明显——
这两天,钱姚这两天天从底楼爬到七楼,光是沿路对付这些该死的爬山虎,就累他个半死。现在呢?这些爬山虎简直比趴在李冬生肩膀上的猫还乖,还有那些偷偷摸摸蹭裤腿儿的是怎么回事?现在连爬山虎都学会讨好卖乖了吗?
钱姚觉得他快要对这个势利、现实的社会绝望了。
虽然没有了爬山虎的阻挡,但带着一身伤痛爬到七楼,钱姚感觉自己都快虚脱了,完全不顾的在同行面前维持高人的风范(?),指了指不远处的红衣厉鬼,一屁股坐到地上,喘气如牛,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
原本乖乖团在冬生肩膀上的胖喵精,瞄了厉鬼一眼后,眼珠子骨碌碌一转麻利的跳到了地上,“冬崽,厉鬼就交给你了,我留在这儿保护非战斗人员!”说完,一溜烟跑到钱姚身旁,老神在在的蹲坐着。
冬生没有理它,径自走到女鬼面前:“把生魂交出来。”
女鬼怨气横生,围绕在它周围的爬山虎藤蔓蠢蠢欲动,它凄厉尖叫道:“凭什么?”
它话音一落,数条儿臂粗细的爬山虎藤蔓凶狠的直扑冬生面门而去。
“小……”钱姚心字尚未出口,只见前一秒还张牙舞爪的爬山虎藤,在碰触到李冬生的瞬间,就像触电一样咻得一下缩了回去,如潮水般消退得干干净净,原本被爬山虎根须遮挡住的裂缝,全都□□出来。
厉鬼难以置信的瞪大了血红的眼珠子,血肉模糊的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把生魂交出来。”冬生的声音又冷了两分。
厉鬼抿了抿唇,看着冬生身上薄得可怜的功德金光,好像下定了决心,拍了拍手,角落里最后一些爬山虎根须迅速缩回了墙缝里,露出一道破烂的木头门。一阵阴风刮过,木门吱吱呀呀缓缓打开,里面飘出四个半透明的虚影,赫然是吴玫玫等人。
可惜,不全。
她们同时丢失了幽精、吞贼和非毒,可是这里只有吴玫玫和陈媛的幽精,丢失的两魄不见踪影,姜龄和叶涔分只有一魂一魄,分别少了吞贼和非毒。
她们魂魄不全,俨然已经失去了记忆,不过,估摸着她们几个平时没少在寝室里偷偷八卦冬生那张校草脸,看到冬生,这些残缺不全的生魂竟然都露出花痴的神色,不用冬生做什么,它们就主动飘了过去。
女鬼:……
钱姚:……
冬生拿出几张沾有四人血迹的小纸人,低声念了几句咒语后,吴玫玫她们的魂魄化作一道流光没入小纸人中。小纸人们像活过来似的,在冬生的手心里站了起来,然后顺着冬生的胳膊,爬到了他的肩膀上。
小纸人们或麻利,或笨拙,将她们原本的性格展现的淋漓尽致。
这,这人的道行得有多高啊?
钱姚惊得简直下巴都快掉地上了,别说是他,就算是他老子还活着,恐怕也很难做到如此轻描淡写吧?
“我说过你可以走了吗?”
一个过于清冷的声音,吓得钱姚一激灵,他下意识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已经快跟墙壁融为一体的女鬼,被几根漆黑的锁链死死缠住,生生将其从墙壁里拽了出来。
“符,符链。”钱姚脑子里一片空白,视线落在冬生的大长腿上,心里只有一个疯狂声音:抱住!一定要抱住!
“生魂我已经交出来,你到底还想怎么样?!”女鬼一边尖叫,一边拼命而徒劳的挣扎着。
“闭嘴。”冬生被它尖利的声音吵得脑仁疼,黑色的眼瞳迅速填满整个眼眶,片刻又恢复了正常了。
在那短暂的一刹那,女鬼感受到了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惊恐和臣服,要不是被锁链绑住悬在半空中,指不定它已经跪下去了。
这个人,它无论如何都对付不了。
女鬼不敢再开口,也不再挣扎,它绝望的看着冬生,如被押解的囚犯,静默的等待最后的判决。
“她们剩下的魂魄呢?”冬生冷声问。
“我不知道。”女鬼怏怏道。
“这些生魂你是从哪儿来的?她们请笔仙请到的是不是你?跟她们有关的事情全部告诉我,我的耐心有限,你最好不要试图骗我。”
女鬼沉默片刻,眼底迸溅出一抹孤注一掷的光芒:“我可以把我知道的事情全部、如实告诉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条件?”冬生动动手指,缠住女鬼的符链又紧了几分,血糊糊的身体几乎快要被符链勒变了形,女鬼痛得不禁哀嚎出声。
“你觉得,你现在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冬生顿了一下,语气一转,“不过,如果你表现好的话,我倒是可以看情况帮你达成心愿,送你重入轮回。”
女鬼死气沉沉的眼睛好像被注入了一股强大的生机,一瞬间,亮得几乎有些渗人。
“只要你帮我找回豪豪,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豪豪是谁?”鬼魂大多狡诈奸猾,滞留人间的厉鬼更是执念深重,常常翻脸无情。冬生还是小冬崽的时候,就吃过亏上过当,现在他早就学乖了。
遇到厉鬼,冬生一般会先想办法把它们唬住,然后再看情况要不要跟它们签订鬼契。以前他签订鬼契,是为了得到那些厉鬼身上的怨气。现在有那片海墓存在,直接用鬼藻提炼出来的阴煞之气,可比鬼魂身上的怨气,高了不止一个档次。虽然都能给他当主食,但一个相当于精挑细选过的贡米,一个充其量只能算超市里磨碎的玉米粒。
眼前这个女鬼有些道行,但它身上的怨气也顶多跟籼米一个档次,冬生现在‘贡米’都吃不过来,哪里还会像以前那样,巴巴在意一点‘籼米’?
“豪豪是我儿子,他被一个邪道带走了,他都已经死了,为什么他们还不肯放过他……求求你,救救他,你一定可以救他的……”
第一八七章 笔仙()
♂,
女鬼姓赵,叫赵如意,它二十七岁以前的人生,就跟它的名字一样,事事如意。
赵如意是家中独女,她父亲是该省城里有名的大厨,家里经营着一家酒楼,在好几条地段不错的街上都有商铺,家里的住房也有几套,每年光租金就是一笔让人羡慕的收入,更别说他们家的酒楼每年也能赚不少钱。父母青梅竹马十分恩爱,父亲疼她,母亲宠她,她在厨艺方面虽然没什么天分,读书却很厉害,高考考了省城当地最好的大学,放在全国也是能排进前十的名牌大学。
大学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