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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这些原因,更重要的则是严少将最后提到的,他的主力部队中已经吸收了不少来自云庆的兵员。现在这时候贸然调动燎原部队去和刘中校争夺基地,实在是避免不了意外发生,后果恐怕难以预料。
所以,虽然心中失落,但程子介还是认可了严少将的决定。
“烈焰部队降低了行进速度。……尚未到达雷区范围。……”
“第一批电子战人员已经集结完毕,准备登机。……”
“惊雷部队做好了进行巷战,掩护其他人员撤离的准备。”
小小的临时指挥部中通话声此起彼伏。一片忙碌,却又有条不紊。严少将的部下们接受了现实,各自专心致志地执行着自己的使命。程子介看着他们,心怀敬佩,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便悄悄地离开了临时指挥部。
被暴雨洗净的夜空纯澈晶莹,璀璨的星河正在静静流淌。但程子介仍然感到心头压抑,而且说不出的失落和迷茫。他一边信步在校园内走过,听着脚下潮湿的嚓嚓声,一边尽量把注意力从外界纷繁复杂的声音细节中集中起来,思考着这次突发事件。
很明显,这并非孤立事件。刘中校挑选的时机可谓恰到好处,千载难逢。严少将派出兵力准备攻击天昌,基地空虚。最优势的空军也因为要支援连山方面而暂时调走了。不论是地面部队还是空军留在基地中,刘中校就绝不敢轻举妄动。
但他是怎么知道这一点的?程子介慢慢地转过综合楼,漫步踏上了校园内的花园。上午和谈中发生的变故并没有让普通幸存者感到什么不同,校园内仍然是一片轻松祥和,时不时可以听到欢声笑语。
智囊?程子介想起了那令人不适的目光。如果是他在操纵着这一切,那就很容易解释了。他是不可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和谈上的,严少将也一样。双方都有后手,严少将是压倒性的武力,而智囊则是可以利用的盟友。
他们是怎么联系起来的?天昌方面又怎么会知道云庆方面那支烈焰部队的存在,甚至知道严少将和烈焰部队不和,有利用的机会?这不可能……
程子介苦苦思索着,一时得不到答案。昏昏沉沉地来到教学楼外,却见一楼的一间教室中还亮着灯光。
那是胆小的丧尸哈雷新的安置地点,看来钟美馨还在那儿,研究和它交流的途径。
对了,也可能是刘中校方面主动联系了天昌。程子介看着那扇窗户,突然想到这一点,激动地一拍大腿。既然严少将现在的部队中已经有不少从云庆补充的兵力,严少将甚至因此没有调集部队与刘中校争夺基地,那只能说明一点:这些人中如果没有刘中校刻意安排的卧底,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所以,刘中校肯定知道严少将与天昌方面这段时间中关系的变化。
这么一来,程子介就摸清了事情的脉络。刘中校从自己的卧底方面得知了严少将和天昌方面的敌对行为,并且主动与天昌方面建立了联系,悄悄结盟对抗严少将。他可能一直在等待着机会,毕竟正面对抗下他不是严少将的精锐部队的对手,也害怕天昌方面背信弃义,出卖他们与严少将求和。
于是他一直关注着严少将和天昌方面的关系进展。直到今天,机会终于出现了。
侯凯莉不计后果的复仇行为使得和谈破裂,天昌方面和他们彻底站到了同一阵线。严少将不得不准备发动军事行动解决天昌问题,调走了本就兵力不足的全部主力部队。
对他来说,更幸运的是严少将强大空军的调离。否则的话,他的部队绝对到不了严少将的基地,就会在半路上被空袭阻挡。
虽然不清楚细节,但想通了这些大致的梗概,让程子介豁然开朗,也感到深深的寒意。更感到自己和这些人比起来,差距实在不可以道里计。每个人都有后手,即使是看来完全不是严少将对手的天昌方面,他们也有制衡的能力。
严少将呢?他会有办法的吧?程子介一边期待地想着,一边缓步走进了教学楼。
自己在目前的局面下是什么都做不了了,程子介心里多少有些难过。如今,只能希望自己和自己的小小团体不被卷入这场纠纷,否则的话,怕是会被其他势力轻而易举地碾成齑粉。
但愿如此。程子介走到那扇安置着哈雷的房门外,轻轻推开房门,一眼就看到钟美馨的确是正在和哈雷一起。
钟美馨看见程子介进门,送来一个恬淡动人的微笑,手中却继续摆弄着那些塑料块。程子介观望片刻,见哈雷只是看着钟美馨并无异动,便笑着走上前去,试探着从身后伸手搭在钟美馨的肩上,眼睛看着哈雷问道:“妈,怎么样了。”
哈雷马上盯着程子介的手臂,眼神中流露出敌意。而程子介也第一次听到它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普通人听不到的急促呜噜声。
钟美馨赶紧在它面前用塑料块摆出一个复杂的如同花朵般的图案:“没事,别紧张。”
“这是什么意思?”程子介好奇地看着那图案,它果然让哈雷平静了下来,发出的声音频率也稍有缓和。
“这当然是告诉它,你是没有敌意的,我没有危险,以后也不必对你紧张。”钟美馨微笑着转过身来:“小杰,它学得很快,已经能接受更复杂的信息了。”
“是吗?”程子介饶有兴致地看着哈雷,哈雷也在好奇地看着他,却果然没有再对他的动作表示出紧张,也没有再发出低频的次声波。
程子介见状,好奇而惊讶地笑了起来:“我试试别的动作。”说着就不由分说地将钟美馨的一只手拉了起来,接着故意张开大嘴,摆出很可怕的表情一口咬住了钟美馨的手指。
哈雷很显然又紧张了起来,急促低沉的呜噜声再次响起。它以为程子介正在咬钟美馨。——实际上,程子介也的确是在咬,只是这样的咬当然不会造成任何伤害。
钟美馨被程子介咬着手指,不由得笑得花枝乱颤:“小杰别闹了它刚学会这个,我可保不准它会不会发怒。”
但哈雷并没有冲上前来,而是急的呜呜直叫,显得很是焦虑。一双眼睛也不停地在塑料块和程子介两人之间来回逡巡。程子介斜眼看了它几眼,确定了钟美馨和她的交流的确有效,于是松开钟美馨的手,嘟哝着:“还蛮听话的嘛。”
钟美馨见自己的工作有效,自然也是心情大好,笑着凿了程子介一个爆栗:“它可比你这小坏蛋听话的多。”
“嘿嘿。”既然哈雷不会再因为这样的动作而对程子介展开攻击,程子介也就随意了起来,抓着钟美馨的手笑道:“我也没办法,谁叫我是你儿子,我不听话你也只能忍着。”
“不听话就滚蛋。我不要你了。”钟美馨笑着看向窗外:“严将军还在这儿,是不是有什么困难?还是有什么变故?”
一说到这个,程子介就发起愁来,再也无心嬉闹,放开钟美馨的手长叹了一声:“是啊,出大事了。”
“嗯?”钟美馨闻言,正色敛容,认真地看着程子介:“什么事?你帮不上忙吗?”
“我这次可真是无能为力。”程子介苦笑道:“云庆的刘中校叛变了,现在正趁着严少将把兵调去打天昌,他带着兵去打严少将的基地了。”
“啊?”虽然对军事一无所知,但这样的消息也足够让钟美馨大吃一惊。程子介摇着头,随手拉了一张凳子坐下,看着哈雷苦笑道:“是啊,严少将准备把人暂时都从基地撤走,避免开战。”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突然……”钟美馨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程子介又叹了口气,钟美馨是他唯一可以毫无隐瞒的人,所以也就把自己的推测和盘托出:“妈,我估计是这样……”
听完程子介的分析,钟美馨沉默了起来。程子介有些不好意思地抓着脑袋:“我也就是随便猜猜……”
“小杰,你的推测很有道理。”钟美馨微笑着摸了摸程子介的脑袋:“你又长大了。”
“妈也觉得是这么回事?”程子介开心地笑道。
钟美馨轻轻摇头:“我不知道。不过,你能这么推断问题,就说明你比以前又成熟了不少。”
“哦。”程子介想了想,也觉得是这样,笑道:“嗯,好像是啊。”
“好了,小杰,既然这样,你也就别想太多了。”钟美馨怜爱地拍了拍程子介的脸,转身走向哈雷。程子介却始终觉得有些难以释怀,看着钟美馨迷人的背影,又叹了口气:“唉。没想到侯凯莉来这么一出,这下真要天下大乱了。为什么她就不能学樊小姐那样,宽恕曾经伤害她的人呢?妈,我第一次真的感觉到,宽恕实在是太伟大了。”
正走到哈雷面前,准备俯身拾起那些塑料块的钟美馨闻言,止住了脚步,回身看着程子介,柔声道:“不,小杰。宽恕的确伟大,但执着地清算罪行,寻求正义也一样伟大,甚至比宽恕更伟大。”
“妈?”程子介完全没想到钟美馨会这么说,迷惑而惊讶地看着她。钟美馨却只是恬淡地微微一笑,再次走回程子介身边,拉起他的手,柔声道:“小杰,我说,小莉的行为也一样伟大,绝不比樊小姐的宽恕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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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三章 唱歌()
“妈?”程子介疑惑地抓紧了钟美馨的手,看着那双闪耀着深邃光彩的美丽眸子问道:“这怎么说?我们不是应该鼓励宽恕,放弃仇恨吗?”
“仇恨有它自身的积极价值。 :nbsp;。xinЫqi。co109; ”钟美馨知道这个单纯的孩子又陷入了迷茫,只有自己才能开导他,美丽的面颊上又一次出现了那种恬静而知性的韵味。动人的嗓音轻柔而清晰:“实际上,仇恨是人类社会的基石之一,对于维持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说到这儿,她看了看神情越发茫然不解的程子介,微笑道:“小杰,你知道乌鸦吗?”
“乌鸦怎么了?”程子介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钟美馨轻笑一声,继续道:“乌鸦不是猛禽,也不算有特别大的个头和特别出众的力量与速度。但是,自然界中很少有动物敢招惹乌鸦,人类除非必要,也总是对乌鸦敬而远之。其实那不是因为什么不吉利,而是因为乌鸦非常能记仇。”
“哦?”程子介在迷茫外多了一份好奇,挠着脑袋期待地看着钟美馨。钟美馨娓娓讲解了起来:“不管是人还是什么动物,只要伤害了乌鸦,就会被它们集体记住,然后在长达几年时间中——也就是乌鸦的寿命——遭到乌鸦不折不挠的报复。这种报复可以贯穿乌鸦的一生,或者直到乌鸦觉得满意为止。于是,招惹乌鸦成了很不理智的行为,也就是说,乌鸦很记仇的特点,实际上保护了它们免遭很多损害。任何人和动物,在伤害乌鸦以前,都得考量可能遭到的报复。”
“嗯……妈,也就是说,人也会记仇,所以在一定程度上制止了互相伤害,规范了人与人之间的行为,保证了社会秩序?”程子介兴奋起来,笑着问道。
“对。”钟美馨满意地点头:“所以,我们不是鼓吹仇恨,但仇恨是有积极意义的。你可以想象一下,人类如果是完全不会记仇的生物,人类社会会是什么样子?说得再严重一点,如果人类不会记仇,那么能不能建立起有秩序的社会?”
程子介只是稍作思索,便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钟美馨观颜察色,知道这家伙已经开始明白了个中厉害,便住了口由他自己思索,轻轻举步走到一直安静地注视着两人的哈雷面前,开始继续摆弄那些塑料块来。
程子介看着她的背影,目光的焦点却并不在那儿,而是一直落到了很遥远的地方。良久,才突然开口,吓了正在好奇地观察着钟美馨摆出的新图案的哈雷一个哆嗦:“妈,既然这样,那我们为什么还要鼓励宽恕?还要赞美宽恕行为?”
“小杰。”钟美馨并没有回头,而是仔细地将十多块各种颜色的塑料块再次摆成了一个复杂的图案,同时轻柔地回答道:“我们鼓励和赞美宽恕,是因为随着社会发展,法律和道德之类的公权力越来越健全。时至今日,如果我们受到了伤害,已经不必再由受害者私人向加害者进行报复和清算,交给警察就行。——警察法院这些机构,本就是社会分工的产物,它们的社会职责就是代替个人去清算罪行,以维持社会秩序。一些轻微的罪行则可以交给道德系统去批判。所以,个人的宽恕实际上是降低了整个社会清算罪行的成本,同时更能让受害者本人尽快远离罪行的伤害,展开新的生活。”
程子介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这段话,哈雷就看着钟美馨新摆出的图案,表现得很是兴奋,喉咙里呜噜呜噜地低声叫着,顺从地向着钟美馨垂下了头。
钟美馨叹着气,戴上一双医用手套,伸手到哈雷头上,开始为它整理乱糟糟地纠结成一坨一坨的长发。很显然,虽然是丧尸,这样的头发也让哈雷很是难受,但它又不会自己整理。于是钟美馨的动作让它很是受用,乖巧地俯身在钟美馨面前一动也不动,表现得像个孩子一般。喉咙中发出的次声波也变得抑扬顿挫,和缓婉转,甚至有着很明显的音阶和节奏的变化。
如果说丧尸会唱歌,那么哈雷此时一定是在开心地歌唱。
这样的情景其实非常诡异:一个人类在为一头丧尸整理头发,而丧尸则顺从地享受着爱抚,同时唱着人类听不见的歌谣,表现得如同家人一般温馨亲近。
但程子介看着这一幕,却一心只思索着钟美馨的话。又过了片刻,才再次问道:“这么说的话,我明白了。现在公权力缺失,所以受害者应该自己清算罪行。”
“算了,这得洗。”钟美馨没有马上回答程子介,而是先为哈雷扎好头发,然后才笑道:“对。在现在的世界里,执着地清算罪行,远比宽恕罪行意义更重要。”
“那为什么樊小姐能宽恕罪行,而我们一致认为她做得对,而没有谁觉得她不该饶了那几个家伙?”这次程子介没有思索,而是马上问道。
“好啦,好啦,明天给你洗。”钟美馨笑着拍了拍很明显地表现出还想要被整理头发的哈雷,回身面对程子介,美丽的眸子里闪烁着一丝顽皮的光彩:“嗯?小杰,你再想想?”
程子介呆呆地看着她拿起一块毛巾,慢慢地做了一遍擦脸的姿势,然后将毛巾放在哈雷面前,再次用塑料块摆出一个新的图案。哈雷仔细地看着,然后好奇地看着她。接着,试探着慢慢拿起毛巾,学着钟美馨的样子将自己的脸擦了一遍。
“学得真快。”钟美馨显然对哈雷的学习速度感到非常满意,而哈雷显然也觉得用毛巾擦拭脏兮兮的脸感觉很舒适,或者是感觉很新奇,总之它继续擦了起来。
钟美馨饶有兴致地注视着它,而程子介思索片刻,突然明白了,兴奋地问道:“妈你是说,在樊小姐的事情上,公权力没有缺失。我带着人把那几个凶手抓了起来,进行审判,交给她处置,所以我其实代表着公权力?”
“嗯嗯。”钟美馨心情也很是欢快:“想明白了就好。”
“我明白了。”程子介开心得抓耳挠腮。但片刻后,再次难过地停止了动作:“可是,她这次清算罪行的代价实在太大了。她自己付出了代价不说,还让整个地区的局势都乱了起来。哎。虽然照你这么一说,清算罪行也很重要,但是她这次选择宽恕的话,真的会更好。”
“小杰。”钟美馨轻声道:“宽恕只有在有了清算罪行的能力,并且完全出于自愿时,才算得上真正的宽恕。樊小姐的事正是这样。当时,你带着那几个凶手到她的面前,由她处置,她有一开口就处决那些凶手的选项。这其实已经是一种清算了。其中的隐藏意义,就是威慑罪行:罪行会遭到受害者的判决。小杰,你要知道,公正和公开的判决才是清算,判决的结果其实并不重要。”
“嗯……是。”程子介点头道。
钟美馨继续轻声述说着:“而小莉的事却完全不同。她从来没有这样的机会,她所经历的罪行没有得到判决。你们用枪口和恐吓让她宽恕,其中最重要的是,她和大家都明白,她永远不会得到樊小姐那样判决罪行的机会。”
“唉……”程子介只能叹息一声。
“好啦,小杰。宽恕永远只能成为特例,决不能成为惯例。罪行必须得到清算,否则我们将无以为继。只要是公权力缺失的情况下,任何个人清算行为都像宽恕一样伟大。”说到这儿,钟美馨微笑着,眸子里流转着悠远的目光:“实际上,在我们的国度,这样的行为尤其伟大。我们这个国家的文化,总是习惯了息事宁人,习惯了得过且过。面对罪行和侵害,很多人都会用一句‘算了吧’‘都这样了,无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