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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还是打鼓,“这些专业的军人都出不去,我们怎么出得去?你看日记写的那些机关,很危险啊。”
马呈呈照着前方的路,“起码有了他们的经验,我们可以走到他们掉进来的地方,然后再看看能不能继续走他们没走过的路。”
我叹气。
马呈呈把日记收了起来,“起码目前的路我们不会遇到危险,不走就是等死,这也算是革命先烈为我们践行过的真理之路,走吧。”
我想着日记里的话,在脑海推演那些军人走过的路,就日记来看,他们应该是剿匪之后清理大寨,结果掉进了大寨地下空间,之后就往鬼门关的方向一路走来,紧接着发现了木门,他们以为破坏黑漆木门就能出去,只是可惜,木门背后是巨石寨门。我又想起了日记上的日期,从掉下大寨内部到在离世,其中的跨度起码有13天。
我心底一凉。
这和马呈呈一路走来也没吃的也没喝的,我们能撑13天吗?
我觉得很艰难。
马呈呈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路,“你是不是在想我们撑不了那么多天?”
我一愣,“你还真是蛔虫精啊……”
马呈呈揉了揉额头,“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蛔虫精……你真是……算了,我给你说啊,那些军人不是因为没有吃的才去世的。”她摸摸下巴,“我觉得这里的时间也有点不对劲,那些军人身上没有表,他们怎么知道的时间?”
第十六章:烛吞龙()
这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甬道。
手机的光太弱,可见范围也不大。
滴答。
我听见有什么滴落。
滴答。
这声音在漆黑的甬道里虽然细微却非常明显。
滴答。
这次不是未知的滴水声,而是——
我下颌砸到地上的汗。
在未知的前方,等待我们的……到底会是什么?
滴答。
……
马呈呈小声和我说道,“前面可能有泉水……”
我看着干燥的灰尘在手机灯光下缓慢浮动,又看着干燥地地下厚灰,没有开口。
甬道虽然比外面的空间来说狭小很多,但对我们而言绝对不算小。据我目测,这起码高得有四米,宽估计七八米,在里面做一套广播体操完全不是问题……
“你做广播体操干什么?”马呈呈突然问道。
我一愣,当下暗自懊恼,这我又不小心说出来了?
马呈呈推推我,“什么广播体操?”
“啊……啊……我的意思是我们……我们……”我急中生智,“你听错了,我是说光坡体潮,就是这个坡啊,你看吧,有水的话,这个坡体也会潮的你看对吧……”
马呈呈半信半疑地哦了一声,我怕她再追问,连忙说道:“我们看看哪来的声音吧,你别杵着不动,来来来……”
马呈呈没有再追究,和我一起开始寻找声音的来源,我呼了一口气,心里暗道这老是想什么说什么的习惯真得改改了,不然以后出丑的时候还多着。想着事情,再加上光本来就暗,我一时之间忘了看路。这样的举动所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我撞墙了。
“疼疼疼疼疼疼……”
这一下直接撞到了墙上,撞得太结实,我扶着墙好一顿倒吸凉气。
马呈呈跑过来,“你怎么样啊,要紧不……”她的声音忽然一扬,“……你手下是什么啊!”
她一喊吓得我一哆嗦,手一下子缩了回来,“你别一惊一乍的啊!没病都给你吓出病来……你要淡定淡定,淡定你知道吗?!”说着,我就看向自己原本扶的那个地方……
“卧槽这什么玩意!”
我步子一退自己把自己绊了一下,差点摔了一跤,马呈呈一把扶住我,“你没事吧……”
“没……没事。”我揉了揉额头,“刚撞得有点懵……那什么东西啊我……我这……”我想起来墙上的那个怪东西,呼吸有些紊乱。
马呈呈小退一步,她拿着手机自下而上照向整个墙面。
纵使已经见过了很多震撼的场景,但是这次,我还是被深深震撼到了。
灯光所及之处全是龙。
粗的有卡车轮胎粗细,细的成年男人小腿粗细,基本大部分龙身粗细都是水桶大小,马呈呈手机灯光照过,那龙鳞熠熠生辉,龙须似乎无风而动,在离我最近的墙面恰好有一个龙头,随着灯光晃过,我见那龙头赫然看向了我!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这都是什么东西啊卧槽!”
一想起我刚刚就撑在某个龙的某个部位,心里更是拔凉拔凉。
马呈呈小心翼翼地朝那个龙走了过去。
我看着自己的手有些欲哭无泪,怎么我运气这么好,靠下墙都能靠到这‘宝贝’上?
马呈呈打量半天,确定之后摸了摸龙身,松了一口气,“这是浮雕,石头的。”
我心里略微感到一丝安慰,也凑过去和她一起打量,经灯光照着,那龙看起来好不威风,鳞片片片精细,龙须根根细腻,就连脸上细腻的褶子都好像既新鲜又潮湿,尤其那一双眼睛,不知怎么的在灯光照射下看起来就好像弹珠一样反着光,也怪不得我以为是龙在看我,这东西看起来就跟三百六十度立体环绕‘非要盯死你’似的,我看得万分揪心。但整条龙最让我觉得毛骨悚然的就是它的嘴。
大张的、獠牙毕现、口水流涎的嘴。
是的,口水流涎。
这龙的嘴里有涎。
以及一根极细的灯芯。
滴答。
那龙的上颌滴下一滴液体,稳稳落进了下颌的涎里。
“这……这什么玩意啊?”我嘟嘟囔囔地看向马呈呈。
果不其然,她已经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这是龙……”
我点点头,静待下文。
然后……
……没有下文。
马呈呈没有再开口。
我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就这样?”
马呈呈给了我一个简洁有力的回答。
嗯。
她嗯了一声。
我感觉自己眼前一黑。
说实话,我还没有觉得自己老眼昏花到连龙都认不得的地步,所以马呈呈这个回答让我感觉自己受到了来自智商上的侮辱,还是火辣辣的那一种。
我略微有点惆怅。
马呈呈哪还注意得到我,她转身把手机塞到我手里,自己拿着两块打火石玩得有滋有味。
我更加惆怅。
马呈呈砸到了自己的手,然后换了个策略。她开始蹲着玩打火石,辅助工具加上了军刀。
我开始正儿八经地惆怅。
原本阴森可怖很让人惆怅的这条甬道,完全无法匹敌马呈呈带给我的无话可说。我真的很想好好提醒她,我们在大寨地下空间,我们被困在这里,前路漫漫,后路暗暗,这是玩命的事,她却在这……玩打火石……
马呈呈发出了一小声惊呼,我警惕地环顾周围,“怎么了?”
她一脸兴奋,“冒火花了!”
我一脸痛苦地看着她,“现在不是玩火的时候……”
马呈呈连忙掏出一张卫生纸,又再次热诚地投入造火事业。
我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开口劝她,“我说……”
“着了!”马呈呈一脸激动地拿起着了一角的卫生纸,她站了起来。
我一惊,“你干嘛?!”
马呈呈护着火苗,在它燃尽之前凑到了浮雕石龙的身上,说得准确一点,是浮雕石龙的嘴里。
她点燃了那根极细的灯芯。
灯芯忽地爆出了一阵火光,这是我熟悉无比,已经看到过多次的。
蓝色的火光。
火光静止在灯芯上,不急不缓,安安静静。
我感觉自己内心一片祥和,完全没有一丝波澜,甚至为了证明自己勇气,打算凑近去细细观赏那个火焰。就在此时,马呈呈突然拽着我后退。
我被她拽得一个踉跄,一不小心摔了一跤。
得。
刚碰了头,这下摔了屁股,我这受伤都受得首尾呼应。
正在我碎碎念时,甬道异变突生。
静止的蓝色火焰突然跳动了一下。
仅仅一下,整个火焰就开始以星火燎原之势瞬间燃爆满整条黑龙,我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那火光,火在燎到黑龙尾部之际,忽地就好像平地一声雷——
整个甬道犹如冷水进油锅般……燃烧!
连绵不绝的火焰爆鸣声不停响起,两边墙面全是火焰包绕的浮雕石龙。
火焰绵延远去。
甬道也明亮了起来。
每条龙周身都包绕着静止的蓝色火焰,而口中灯芯却是一抹白光。
借着火光我吓了一跳,整个甬道顶上也是张牙舞爪的巨龙。
我咽了一口口水。
马呈呈一边赞叹一边往前走,我看着那些似乎要扑到人身上形态逼真的巨龙,感觉自己一路咽口水都咽得口干舌燥。
这个鬼门关到底是什么地方?这么大排场?
不得不说我感觉这一路就和科幻大片似的,整个遭遇从乡村诡事的级别飙升。我都感觉自己要是再走下去,再遇到个外星人跟我打招呼说个你好什么的,我或许都能风轻云淡地和它握握小手喝喝小酒。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成长。
我有些感慨。
马呈呈走了一路又溜达回来,“你怎么不起来?摔瘸了?”
我没有和往常一样毛毛躁躁地回话,而是慢悠悠地站了起来,再自认为仙风道骨地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用自己所能想象到最出尘绝世的表情看着她,准备酝酿出一句意味深远的话。
整个甬道忽然一震。
我张着嘴没有反应过来,马呈呈一下子警觉了起来,“快走……”
我脑海自动接了她说完这句之后可能要说的话,比如说‘此地不可久留’‘自毁装置启动,要塌了’诸如此类的套路。
然后马呈呈说,“龙龙要爆了。”
我当时就急了,“你才爆了,我爆什么爆?我还能自爆?!”
马呈呈拽着我开始狂奔,我虽然摸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看她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也感觉好像情况十万火急,跑的速度也不敢怠慢。跑的这一阵,我灵光乍现忽然想通,马呈呈她说的好像不是我要爆了,而是‘……龙……龙要爆了……’
地面又是一震。
我发现整条甬道越来越亮。
两旁的龙身呈现出不自然的光泽,龙鳞也透出了白光。
我瞬间会意。
这浮雕石龙要爆!
我撒丫子跑得超过了马呈呈,一看她落后太多,忙又折回去拽着她的胳膊飞奔。
甬道长到没边,我急了,“这不会跑不出去吧!”
“不……不会……”马呈呈在我身后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
我一路没命地跑,当时脑袋里还开了个小差,要是我中考跑长跑也能这速度,怎么着,体育也得满分吧……不知跑了多久,我感觉这一条甬道七扭八拐,有种没有尽头的架势,就在快要彻底气馁的时候,又拐过了一个弯道。
我看见了尽头久违的黑暗。
那个瞬间我简直噫吁嚱呜呼哀哉,所有的语气词都不够形容我的激动,就好像急着要上厕所腿都夹紧了不敢动然后发现了厕所正空着一间。
在此刻,这片黑暗就是最璀璨的光明!
我拽住马呈呈一个纵身飞跳扑进了那片黑色的空间。我们结结实实地摔到了地上,而身后甬道的光也刺目到了极点,然后——
光灭了。
没有爆破声,没有震感,那些所有燃烧的浮雕石龙灭了。我不可置信地用手机回去照,千真万确,没有爆炸,没有坍塌,只是火烧尽了,然后灭了。
我突然想起一个词叫回光返照。
还想到了一个俗语叫脱裤子放屁。
此情此景,我眼角溢出了泪花,两行辛酸泪潸然而下。
第十七章:碉堡了?()
马呈呈站在我身后问道:“龙雕爆了?”
我有点头疼,第一次觉得姓名确实能带给人困扰,你说这话我一个名字里带龙的人该怎么接?
龙没有碉堡?
还是龙碉没有堡?
怎么听怎么怪啊,还很容易被理解成我自己遭遇了什么不可言说的苦痛……思前想后,我只能给马呈呈强调到:“浮雕石龙没有爆!”
“这样啊……”马呈呈语气里有一丝明显的失望。
我听出来她的失望,对此感到不可思议,“怎么?你嫌活得太舒服了?把你炸里面你满意了?”
马呈呈摆手,“我就是觉得这不按套路出牌啊,你看电影里这情况都得来个坍塌大戏吧……”
我不屑一笑,“你看没看过人在囧途?”
“对!”马呈呈右手握拳捶在自己平摊的左掌上,“他们翻车了都没爆。”
我更加不屑,“我的意思吧,你就是里面王宝强演的那个二傻子。”想了想又补她一刀,“而且人家那是演出来的,你是真傻。”完了再补一刀,“你应该叫大傻子。”
马呈呈抬头看我,“那我谢谢你哦。”然后她回我一刀,“二傻子。”
我想着自己在这一系列的遭遇中已经升华了情操,丰富了阅历,练就了淡然……于是便昂头一笑,决定换个方法和她交流——我开始竭尽全力地搜索自己脑内骂人却不显脏的话,准备来个以牙还牙。
当然,我的进步之处就在于领悟到了损人的真谛‘骂人不显脏’。要说这也是一门学问,正苦思冥想搜刮之际,马呈呈翻开了那本日记,她瘪了瘪嘴,表情有点憋屈。
我好奇,“怎么了?”
马呈呈示意我过去看,“人家日记里都没写这条甬道,我们还闹了这么大阵仗……”
我有些好奇,“你说那些军人怎么照亮写字的?”
马呈呈翻了一页,“人有火柴啊。”
我惊讶,“古代都有火柴了?”
“我很好奇你对古代的定义……”马呈呈揉了揉头,“四几年新中国都快建立了……你当我们是山顶洞人?不用火柴用打火石?”
我有些不理解,“那你玩打火石?你怎么不直接用火柴?”
马呈呈一脸看弱智的表情,“那些军人都用完了,不然你以为我用打火石是图新鲜?”
我打了个哈哈,马呈呈继续看日记,接着说道:“这日记里面说了接下来是一个大广场,他们还有一个战友在那牺牲了,那里人会产生幻觉,然后广场中间有一个雕像……这什么形容词?牛?好像就是牛,然后牛头对我们出来的这个甬道,牛尾对着他们来的路。”
我其实有点欣慰,这个日记就跟玩游戏开外挂一样,喜得我差点笑出声来,正得意间,一个晃眼感觉头顶上的那块黑暗好像有点不对。
虽说这大寨底下黑到伸手不见五指,但我头顶上这片黑似乎借着微弱的灯光,还反出一点点白光。
我往后一缩。
自从进了大寨底下,我就发现没事到处乱看,是绝对会出事的。马呈呈显然没我这觉悟,她看我一退,下意识地一跟,还趁机就拿走了手机。
果不其然,她打算用手机去照头顶上那片不自然的黑。
刻有浮雕石龙的甬道忽地吹出一阵冷风。
我被冷风一激,打了个哆嗦。
一阵尖细地呜咽声突然传来。
就好像婴儿的呜咽。
我和马呈呈立刻收声屏息。
幽怨的呜咽声忽近忽远。
音调又细,又长。
就像拿一把锯慢慢在骨头上磨。
滋啦。
滋啦。
滋啦啦。
我感到有什么把我的后脑勺碰了一下,禁不住脱口而出一句……“卧槽!”
要命的是这个关头我居然想起来了不久之前看过的一个笑话,正文是一句很小清新的话:都说当你在极度危险的时候,总是会叫出你心底最在乎的那个名字。然后神回复是——卧槽是谁?
可惜我现在根本笑不出来。
马呈呈吓了一跳,“怎么了?”
她用手机去照头顶。
我仰起头看了上去……
满满当当的白色长袍。
一阵风忽地从白袍间穿过,长袍留下的影子也开始晃动,影影绰绰光影迷离。
白花花的长袍颜色忽地变红。
滴答。
好像有什么滴到了我的头上,一股极浓的铁锈味儿呛得我咳嗽了一声。
这是……
我颤抖着手触摸头上那黏湿的液体……
“你怎么样啊?”马呈呈跑了过来,“要紧不?”
我突然察觉到了不对,果然……她的声音忽然一扬,“你手下是什么啊!”
我心底一惊。
再一看这周围布局……我怎么又回到了浮雕石龙甬道?!
再一回头,自己的手正稳稳地按在……
一个风干的军装尸骸上。
尸骸的脸半隐在黑暗里,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