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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大概不至于那么做了。又喜欢做怪句子和写古字，这是受了当时的《民报》〔3〕的影
响；现在为排印的方便起见，改了一点，其余的便都由他。这样生涩的东西，倘是别人的，
我恐怕不免要劝他“割爱”，但自己却总还想将这存留下来，而且也并不“行年五十而知四
十九年非”〔4〕，愈老就愈进步。其中所说的几个诗人，至今没有人再提起，也是使我不
忍抛弃旧稿的一个小原因。他们的名，先前是怎样地使我激昂呵，民国告成以后，我便将他
们忘却了，而不料现在他们竟又时时在我的眼前出现。
其次，自然因为还有人要看，但尤其是因为又有人憎恶着我的文章。说话说到有人厌恶
，比起毫无动静来，还是一种幸福。天下不舒服的人们多着，而有些人们却一心一意在造专
给自己舒服的世界。这是不能如此便宜的，也给他们放一点可恶的东西在眼前，使他有时小
不舒服，知道原来自己的世界也不容易十分美满。苍蝇的飞鸣，是不知道人们在憎恶他的；
我却明知道，然而只要能飞鸣就偏要飞鸣。我的可恶有时自己也觉得，即如我的戒酒，吃鱼
肝油，以望延长我的生命，倒不尽是为了我的爱人，大大半乃是为了我的敌人，——给他们
说得体面一点，就是敌人罢——要在他的好世界上多留一些缺陷。君子之徒〔5〕曰：你何
以不骂杀人不眨眼的军阀呢〔6〕？斯亦卑怯也已！但我是不想上这些诱杀手段的当的。木
皮道人〔7〕说得好，“几年家软刀子割头不觉死”，我就要专指斥那些自称“无枪阶级”
而其实是拿着软刀子的妖魔。即如上面所引的君子之徒的话，也就是一把软刀子。假如遭了
笔祸了，你以为他就尊你为烈士了么？不，那时另有一番风凉话。倘不信，可看他们怎样评
论那死于三一八惨杀的青年〔8〕。
此外，在我自己，还有一点小意义，就是这总算是生活的一部分的痕迹。所以虽然明知
道过去已经过去，神魂是无法追蹑的，但总不能那么决绝，还想将糟粕收敛起来，造成一座
小小的新坟，一面是埋藏，一面也是留恋。至于不远的踏成平地，那是不想管，也无从管了
我十分感谢我的几个朋友，替我搜集，抄写，校印，各费去许多追不回来的光阴。我的
报答，却只能希望当这书印钉成工时，或者可以博得各人的真心愉快的一笑。别的奢望，并
没有什么；至多，但愿这本书能够暂时躺在书摊上的书堆里，正如博厚的大地，不至于容不
下一点小土块。再进一步，可就有些不安分了，那就是中国人的思想，趣味，目下幸而还未
被所谓正人君子所统一，譬如有的专爱瞻仰皇陵，有的却喜欢凭吊荒冢，无论怎样，一时大
概总还有不惜一顾的人罢。只要这样，我就非常满足了；那满足，盖不下于取得富家的千金
云。
一九二六年十月三十大风之夜，鲁迅记于厦门。
〔1〕 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二六年十一月二十日北京《语丝》周刊一○六期，题为《
〈坟〉的题记》。
〔2〕 《河南》 月刊，我国留日学生一九○七年（清光绪三十三年）十二月创办于
东京，程克、孙竹丹等人主编。一九○一年“辛丑条约”后至辛亥革命期间，我国留日学生
有数千人，其中多数倾向于反清革命，他们进行各种反清活动，出版了许多书报。其中有十
多种杂志是以各省留日同乡会或各省留日同人的名义出版的，内容偏重于有关各省当时的政
治、社会和文化问题，从事民族民主革命的宣传和科学的启蒙宣传，如《浙江潮》、《江苏
》、《汉声》、《洞庭波》、《云南》、《四川》等，《河南》就是这些杂志中的一种。作
者在该刊发表的文章，有收入本书的《人之历史》等四篇，收入《集外集拾遗补编》的《破
恶声论》和收入《鲁迅译文集》第十卷《译丛补》的《裴彖飞诗论》（两篇都是未完稿）。
第117章 尾生抱柱（）
我很后悔，怎么下山后不给战小乖配一部手机呢？
其实，我没有想到她会离开我，按她的性格，绝对会紧紧地缠着我，没有理由玩消失。但结果，往往越觉得不可能的事，却越容易发生。
眼看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我的心也越来越焦急，期间打了好几次电话给杨小刀，一直没有打通。我也在考虑到底是去找凌紫瑶还是回白龙村。李笑楠说的没错，我不能忘了我当初从凌家出发时的初衷，我们的目的是寻找阴山九楼，同时，我也答应过凌老爷子，一定要保护好凌紫瑶。可现在，我不但没有保护好她，还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
我答应过三小姐高洁，请杨小刀去白龙村为村民们的解除尸毒，虽然现在杨小刀与吴乐乐上了鬼山，可不代表他们会去白龙村。而且姐姐现在还在白龙村，相当于是在作人质，若没有请杨小刀去白龙村，姐姐就可能会一直被押在那儿。白龙村是个活死人村，阴气极重，姐姐在那里呆久了，对身体肯定是有害的。而且，我父母——至少我老妈被关在生死门，我要去找她，还要解开我的身世之谜……
李笑楠与冷雪言也下来了，问我考虑得怎么样了，我说我朋友不见了，我得找到她后再做决定。冷雪言问：“那如果你那位朋友一直找不到呢？你是不是就不用去找紫瑶了？”我顿了顿，想起我在进入旅馆时答应过战小乖的两个条件，点头道：“是，可以这么说。”
“哼，我看你根本就是不想去找紫瑶！你根本就不配做她的男朋友！”冷雪言说完，就要拂袖而去，被李笑楠拦住了，冷雪言甩开李笑楠的手，气冲冲地说：“他既然不想去找紫瑶，我们也不用勉强，我们自己去吧。”
我生气地叫道：“不是我不想，我比谁都想马上去找紫瑶！”
“那你怎么不去？还呆在这里干什么？”冷雪言咄咄逼人。
“我……”我自知理亏，放低声音说：“不管怎么样，我得在这里等我朋友回来，这是我对她的承诺。”
“呵呵，这样看来，你倒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了？可是，你对凌伯伯的承诺呢？你对紫瑶的承诺呢？”
“我知道，我辜负了他们，可我也没有办法！”我对冷雪言吼道：“你以为我不想去找紫瑶吗？自从她被血枭的人抓走后，我的心里从来没安宁过！现在，我们不能确定紫瑶去了阴山九楼，这极可能是李景浩的一个圈套，万一他们像上次一样，欺骗我们说紫瑶被抓去了鬼山，而结果呢，我们去了鬼山，不但没有找到紫瑶，自己反而回不来……”
“说到低，你就是怕死，是吧？”冷雪言讥讽道：“我早就知道你是这种自私自利贪生怕死之辈！”
“你——”我瞪向冷雪言，想一巴掌扇过去。冷雪言也鼓目瞪向我，头微昂，不甘示弱，像是在说，想打我，有种你动手啊。
李笑楠把我俩推开了，劝道：“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你俩什么时候能友好相处呢？现在我们得想想怎么样尽快去找紫瑶，如果一直在这里吵，不但找不到紫瑶，反而将时间白白浪费。”
“哼！”我和冷雪言各转过身，心里都是气。
李笑楠望向我问：“是不是你朋友出现了你才做决定？”我说是的。李笑楠又问：“万一她已经离开了，永远不回来了呢？”
“这不会的。”我说：“她应该是有事暂时离开了，一定会回来的。”
李笑楠说：“这样吧，你在这里等也不是办法，我和雪言去帮你找她。既然她与你一同来，就算要走，应该也不会走得太远。”
我觉得这样也好，便点头道：“那多谢了。”冷雪言却没好气地说：“我才不去找！要找，你们自个儿去找！”她说完便朝旅馆里走去。李笑楠轻轻叹了一声，对我说：“雪言是直性子人，又担心紫瑶，说话自然难听了点，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我说不会。李笑楠问：“你那朋友长得什么样，我去这附近找找。”
“就是在鬼山的一座木屋前，一见面就要杀你的那个女孩。”
“什么，是她？”李笑楠脸色大变，不易置信地望着我问：“你们怎么会在一起？她又怎么会成为你的朋友？”
“这说来话长。”我见李笑楠眼中掠过一丝置疑与警惕，便向他解释道：“当初在鬼山，她突然向你出手，我根本没有时间阻止她，甚至她向我姐姐出手，我也无能为力。昨晚她随我一同下山，说要与我一起去找紫瑶，我刚才上楼时，叫她在这里等我，可现在，她却不见了。”
李笑楠四下望了望，又问：“若再遇到她，她不会二话不就又要杀人吧？”
“不会，当时是在鬼山，我们闯入了她的地盘，她是奉命守在那儿，阻止人进去，所以才会杀人，而现在我们离开了鬼山，她不会滥杀无辜的。”
“这样说来，她是人，不是鬼？”李笑楠盯着我又问。
姐姐说过，战小乖是妖，但我不能将实情告诉李笑楠，便点头道：“是的，她是人。”
李笑楠说：“既然这样，那我去找找她。”他说着转过身四下张望了一番，提步朝左方走去，走了约二十来步后，他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我想他可能是将这事告诉冷雪言吧。
我猜测战小乖可能因为一些事而离开了，毕竟她有八年没有离开过鬼山，对城市里的很多事物都充满了好奇，但是，也不至于离开这么久而不回来。难道，她走得太远，迷路了而走不回来了？抑或许她是被坏人骗走了？但我又觉得这不太可能，战小乖的洞察力很强，恐怕只有她骗人，而没人能骗得了她吧。
不管她去哪儿，一定会再回来的，想起我对她的承诺，我一直在旅馆前面等，傻傻地等。
一连两个小时过去了，李笑楠回来了，两手空空。而战小乖，却不见踪影。
“不用在这里等了。”李笑楠说：“她早就离开了，你在这里等，只会浪费时间。”
其实，我的耐心在这几个小时里也要磨光了。无论是去找凌紫瑶，还是去鬼山找杨小刀，都迫在眉睫，我在这里苦苦地等，的确是浪费时间，这是在极残忍地考验我的意志。但是，战小乖的话不断在我耳边回响：你不许悄悄离开，没有看到我之前，你不许走。答不答应……你不许悄悄离开，没有看到我之前，你不许走。答不答应……
“答应你，我不会悄悄离开，不管发生什么情况，没看到你，我不会走。”
……
“再等等吧，她会回来的。”我对李笑楠说：“至少也要等到天黑。”
李笑楠望着我，想说什么，但最终欲言又止，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头也不回地朝旅馆里走去。
就这样，我一直在旅馆门口等，我不知道我这样做到底对不对。想起了历史上的一个典故，叫尾生抱柱。相传尾生与女子约定在桥粱相会，女子久久不到，水涨起来了，但尾生仍然不愿意离去，于是就抱着柱子。女子最后还是没有来，直至尾生抱柱而死。
也许我真的很蠢，会不会就是第二个尾生？
我在焦急、煎熬中等待，但是我的心，并没有动摇过。无论如何，我要等到天黑。孩子再爱贪玩，天黑时，应该就会回家了。
慢慢地，天黑了，旅馆前的行人多了起来，不时有人进旅馆开房。望着从我面前来来往往人，我的耐心一点一点在消磨，心中在说，小乖啊小乖，如果你还不回来，只怕以后咱们就再也不会相见。
突然，我看见一个人从马路对面慢慢走过来。我一看到她，立马瞪大了眼睛，顿时，欣喜、愤怒连同其它莫名的情绪全涌上心头。我哼了一声，大步朝她走去。
她终于出现了。战小乖，你倒是知道回来了！
待到了面前，我正要大声呵斥，却见战小乖双目通红，眼泪汪汪，突然一头扑进我的怀里，呜呜大哭。
第118章 乖宝宝（）
等了整整一个下午，及至我的耐心消磨殆尽，夜幕开始降临，战小乖终于出现了。我这时候就像是看见了那个顽皮捣蛋的孩子离家出走久寻未果的父母，终于看见儿子回来那种心情，夹着一股放心及生气，还有一丝想怜惜又想发泄的复杂情绪。我真的很想好好教训教训战小乖。
可是，当她来到我面前时，突然一头扑进了我的怀里，像一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呜呜哭泣，娇躯也在微微颤抖。陡然间，一股怜爱与疼惜涌上心头，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抱着战小乖，这时纵使想骂，想打，也开不了口打不出手了。
“呜呜，小楼……”战小乖泣不成声。
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先前积压在心中的火已荡然无存，温和地说：“怎么了小乖，谁欺负你了？”
“是你，是你欺负我！”战小乖边说边用粉拳砸着我的胸膛。
我惊讶了，“我……我哪里欺负你了？”
“就是你，你为什么在这里不走？为什么等我这么久……呜呜，我只是想试试你是不是真的不会走，没想到，你真的没走，小楼，我好感动……我以后要永远跟你在一起，我保证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我一时顿在当场，抓住战小乖的双肩推开她问：“你是说，你是故意躲起来，试探我会不会等你？”
“嗯。”战小乖边擦眼泪边点头：“我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会等我……”
我收回手，转身就走。
“小楼，小楼……”战小乖追了上来，抱住我的左手臂，一脸真诚地说：“我知道我错了，你别生气，以后我会好好补偿你的，好不好？”
“你……你简直……气死我了！”先前心中的那股怒火再次上升，若不是在有大庭广众之下，周围人来人往，我这时肯定会严厉地将她呵斥一顿。我用力去推她，她却将我的手臂抱得更紧了，“好啦，别生气，以后不管什么事我都听你的。”
这时，到了旅馆门口，李笑楠与冷雪言双双走了出来，一脸冷笑而戏谑地望着我和占小乖。显然刚才战小乖所说的话他们已听到了。冷雪言阴阳怪气地问：“这就是你的新女朋友？难怪你不去找紫瑶，原来是有了新人忘旧人。”
我懒得跟她解释，不过这样被战小乖抱着手的确会让人误会，正想推开她，战小乖却突然放开了我，望着李笑楠和冷雪言冷酷地说道：“是你们？当时在鬼山没杀掉你们，你们倒是出来了。”
她这时，就像森林里的猛兽遇到了敌人，剑拔弩张，与刚才在我怀里泪满满面楚楚可怜的模样判若两人。
李笑楠与冷雪言双双一怔，都暗暗伸出手紧盯着战小乖，如临大敌。
我忙挡在战小乖面前，对她说李笑楠和冷雪言是我的朋友，战小乖这才收回目光，温柔地对我说：“小楼，我看着这两个人不舒服，我们去别的地方好不好？”
“你——”冷雪言想作，被李笑楠挡下了。他朝着战小乖笑容可掬地问：“这位小姐，我们哪里让你不舒服了？”战小乖将头一抬，极傲慢地说：“我看你们哪里都不舒服。”这话说的太直接了。李笑楠的笑容僵在脸上。冷雪言哼道：“我看你更不舒服！”战小乖正色道：“那就别看呗。小楼，咱们走。”她说着抱住我的手臂用力拉着我朝前走。
战小乖跟冷雪言，可以说是半斤对八两，针尖对锋芒，俩人在一起，只怕没一刻安宁，我想这样走了也好，以免两人越吵越凶，到时一发不可收拾。因此，我半推半就地被战小乖拽着一连走了十来步，突然听到李笑楠大声问：“还去找紫瑶吗？”
我停了下来，回头应道：“当然去！”然后对战小乖说：“小乖，很晚了，我们去旅馆里休息吧。”
“嗯，好。”战小乖欣然同意。看来她今天躲了个下午也躲得累了。
我领着战小乖朝家安旅馆走去。刚要进去，战小乖却停下了，瞟了一眼一旁的李笑楠与冷雪言，有意提高声音问：“我们不能去别的地方住吗？我可不想跟某些人住在同一个地方。”冷雪言听了，想走过来，却被李笑楠拉住了。我无奈地说道：“虽然是同一个旅馆，可不在同一个房间，这有什么关系呢？”战小乖想了想，爽快地应道：“好吧，你说住哪里就住哪里。”
开了两间房后，我与战小乖上楼了。也住在三楼，我们房间相邻。我先打开一间房，进去时，见李笑楠与冷雪言也上楼来了，李笑楠朝我做了个手势，我心领神会，他叫我等会儿过去跟他商量去找紫瑶的事，我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