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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杨铁匠才含糊不清的说道:“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我没有上过学,并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而他也没有上过学堂,那这几句诗是从何得知呢?
心中想着,我便跟王大叔一起离开了。
王大叔说,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帮你的了,还是尽人事,听天命吧。
神鬼之事,本来就高深莫测,不是我们这些人能够琢磨的,既然无法改变什么,也就只好听天由命了,于是第二天我带了些祭品去了趟拒马槽,便不再管这件事了。
说也奇怪,自从我去了趟拒马槽之后,义父的精神好了很多,至少能够下床走动了。
十四岁那年,我随着义父回到了老家。
那时候他已经七十三岁高龄了,再加上常年的奔波劳碌,身子骨早已经大不如前。落叶归根是中国人的传统,即便是死也要葬在祖坟中才能瞑目。
我自小跟着义父走南闯北,对这个小山村根本就没有什么记忆,唯一有印象的,恐怕就是那高的吓人的门槛了。
这天夜里,我睡得朦朦胧胧,突然听到一声巨响。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地震来了,来不及多想,就光着屁股跑到了院子中。
义父早已经不知所踪,村外的打谷场上却传来了一阵哭嚎之声,当我来到这里的时候才发现,村中的人几乎全都聚集到了这里。
打谷场边上有一株老槐树,据说明朝时,燕王朱棣以清君侧之名反攻南京,将长城以北的居民屠戮的一干二净,而现在的居民都是后来从别处迁移而来的。
而我们的老祖宗则是从山西那边搬迁过来的,他们来自一个叫古槐村的地方,因此来到这里后,便在村口栽下了一颗槐树。
时至今日,这棵老槐树已经在这里伫立了七百年。
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老槐树都没有倒下,却在今天化为了一堆灰烬,灰烬之中,赫然躺着一口青石棺材。
村民们都被吓坏了,有些上了年纪的老人说是祖宗显灵,纷纷跪在地上,磕头不止。
义父比别人要镇定的多,但眉头也皱了起来,其他人都散去了,只有他独自一人坐在那里,一边抽着旱烟,一边发呆。
回到家后,义父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一晚上都在说个不停。
经历过十几岁的人都知道,那个年龄段的人是最贪睡的,尤其是在这仲夏之夜。义父说了些什么我已经记不清楚了,似乎是说他已经不行了,做完这最后一单买卖就要休息了,以后的重担要落在我的肩膀上了。
当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义父已经不见了,而在炕头上却多了两件东西。
即便是回到了这小山村,这两样东西义父都是随时带在身上,今天为何留了下来?
我走到院中一看,骡车已经不见了。
昨夜下了一场小雨,院中的车辙清晰可见,我跟随辙印来到了打谷场,那青石棺材也不见了,而村民们则站在一起,目光盯着同一个地方。
我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只见白雾之中,一个佝偻的身躯正牵着骡车缓慢的上山。
我决计不会认错,那正是我的义父。
“义父。”我心里一着急,大叫一声便想追上去,却被村民们七手八脚的给抓住了。
王奶奶一边拉着我的手,一边说道:“你义父是个好汉子,咱们村子的人都会记住他,他临走之前交代过,从今天开始你就要跟王奶奶一起过日子了。”
这是什么意思,交代后事吗?
义父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怎能让他就这样离去。
我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摆脱众人,向着义父的背影追了过去。
本来还有几个村民跟在我的身后,可是一到村口,却骤然停下了脚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第七章 山中怪事()
从这里上山的路只有一条,义父牵着骡车上山,速度定然也不会快,我迟早会追到。
这么想着,我心中坦然了许多。
这座山是我们村子的禁地。据说上次发洪水的时候,从山上冲下了无数的白骨骷髅,而后就再也没人敢在半夜出门了,因为曾经有人不止一次的见到过身穿清朝衣服的官兵穿村而过。
到山脚下的时候,我终于看到了骡车,可骡子和义父却不在此处,我想一定是义父去饮骡子了,便索性坐在骡车上等他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感觉到后背有凉风吹过,可当我回头的时候却什么也看不到。
约莫过了一个钟头,义父还是没有回来,百无聊赖下,我便开始打量骡车上的那口青石棺材。
在我们农村,一直保持着土葬的传统,棺材我见的多了,可这青石棺材还是第一次见到。只见上边雕刻着许许多多奇怪的花纹,它们彼此交错,看似凌乱,实则遵循着某种规律。
我看得出神,不自禁的将手伸了过去,就在我的手指刚刚触碰到青石棺材的那一刻,只觉得一股寒意顺着指尖直传到身体中,令人不禁战栗。
我连忙抽回手掌,却发现中指已经破开了一道口子,一滴精血滴到青石棺材上,顺着那些花纹蔓延开来。
随即,青石棺材竟然猛烈的晃动了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里边出来似的。
我那时候只有十四岁,要说不害怕,那是骗鬼的,我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跑开了,直到被什么东西绊倒时才停了下来。
我低头一看,将我绊倒的竟是一颗头颅。我决计不会认错,这正是我家那头老骡子。
不仅如此,在这屁大的一块儿地方上,几乎到处都是鲜血,五脏六腑撒了一地。看样子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将它生生撕碎了一般。
我强忍住呕吐的欲望,在这堆肉块之中仔细寻找。前几分钟我还巴不得立马找到义父,此时只希望不要找到才好。
万幸,这里除了骡子的尸块之外,并没有义父的一点踪迹,我总算放心了不少。
在这深山老林之中寻找一个人简直是难如登天,更何况我从来没有上过这座山,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回到骡车那里,可是我心中又着实害怕会从青石棺材中跳出一些什么奇怪的东西。
就在我为难之际,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鞭哨声,这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了,正是来自于义父的那根打鬼鞭。
我欣喜若狂,刚想大声招呼,可当“义”字一出口,才猛然想起义父将素褡裢和打鬼鞭都留在了家中,此次上山只牵了骡车而已。
那么来者究竟是谁呢?
我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女人一手持着打鬼鞭,一手拿着雨伞正在缓步上山。
不等她走到近前,我已经知道来者是谁了。
她叫齐彤,是王奶奶的外孙女,也是村里少数几个见过大世面的人,齐彤管我义父叫做二爷,按照辈分也该叫我一声叔叔。
这声叔叔她确是从来没有叫过,不仅如此,甚至对我从来没有好脸色看。
走到我的面前,她将打鬼鞭交到我的手中,便板着脸说道:“跟我回家。”
我脾气向来倔强,她既然不愿意跟我说话,我就更不会将她放在心上,索性什么话也不说,接过打鬼鞭便向骡车走去。
“我跟你说回家,你听到了没有?奶奶说……”齐彤似乎有些发怒了,连声音也提高了几分,可是话刚说到一半,便突然顿住,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捂住嘴巴似的。
我回头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只见齐彤被吊到了半空,身子不停的晃动,嘴巴张得老大,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更令人惊异的是她脖子上什么东西都没有,而她竟然就这样悬浮在半空之中。
见到此情此景,我也被吓了一跳,但还是很快回过神来,用力挥起打鬼鞭在她四周抽打了几下。
要说这招真是管用,禁锢齐彤的那种力量瞬间就消失了,而她也瘫软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小时候我就听义父说过,这座山上十分危险,千万不能上山,刚开始我还以为是山上有野兽而已,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义父的意思。
这里岂止是危险,简直就是步步杀机。
经过刚才的变故,齐彤被吓得着实不轻,呆坐在那里,一时之间竟然回不过神来。
我虽然是个男人,但毕竟只有十四岁,想要将她抱起来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着急地在她旁边唤她。
等她回过神来,我这才问她为什么来这里。
齐彤道:“还不是因为你,二爷上山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谁也不能跟上来,否则肯定会遭殃,我奶奶担心你,这才让我拿着打鬼鞭接你回家。”
我又问她义父临走之前还说过什么。
齐彤犹豫了一会儿,才吞吞吐吐的说道:“他说……他命里的劫数到了,这次恐怕是躲不过去了,他还说如果今天晚上,他还没有回来,就让全村人搬离此地,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大事,竟然要全村的男女老幼全部搬家?
齐彤摇头不知,我也就没有多问,我自己一个人倒也没有什么,但绝不能连累齐彤与我一起遭殃,便想着先跟她回家。
来时容易,去时可就难了。
就在我们准备回家的时候,天色突然就暗了下来,要知道此时还不到正午,天怎么会黑?
随即,我就见到不远处暴发了一阵刺眼的红光。
那个方向,正是骡车所在的方向。
难不成竟是那青石棺材引起的异相吗?
我正想着,四周忽然起了一阵阴风,树枝被吹得哗哗作响,甚至有一根大腿粗细的白杨树被吹得拦腰而断,差点就砸到我的头顶,直让人出了一身冷汗。
在这样的狂风之中,不要说辨明方向,即便是想要立足都难如登天,无奈之下,我只好趴在地上,将双手都插入泥土之中。
阴风吹过我的后背,宛如刀割一般。
这风来得快,去的也快,等风平浪静之后,我才抬起头,只见四周一片狼藉,在枯叶之中甚至还夹杂着很多破烂的衣服。
齐彤趴在不远处,被吓得脸色铁青,身体也在不停的颤抖。
要说山里的孩子,有什么没见过,区区一阵阴风绝不至于让她害怕成这样。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在枯叶堆中,匍匐着一个人的尸体,那人的尸体还没有彻底腐烂,显然刚死去不久,可他所穿的衣服,竟然是清朝时期的官服。
我这一惊可非同小可。
村中一直都有僵尸的传说,因此每家每户在建造房子的时候,都会特意加高门槛,因为僵尸的双腿不能弯曲,碰到门槛后就不能进屋了,但在野外见到的话,绝对十死无生。
我虽然有打鬼鞭在手,但心中却一点把握都没有,用它来打发普通的孤魂野鬼自然游刃有余,但在僵尸面前却跟一根烧火棍没有多大区别。
万幸,那僵尸没有暴起伤人,而是匍匐在地上似乎还没有清醒过来。
我走到齐彤身旁,将她搀扶起来,而后悄悄的向远处退开,直到走出很远,她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地方说什么也不能再留下了,否则这条小命非得交代在这里不可。齐彤的年纪虽然比我大上一些,但毕竟是个女孩,一到关键时刻就没了主意,对我真可谓言听计从。
这座山在村子的正南方,也就是说只要我们向北方走,迟早会走到山下,打定主意,我走在前边挥动着打魂鞭,便向北方走了过去。
此时天色还没有完全黑,模模糊糊我可以看到周围的一些景色,越看我就越是心惊,因为我来时并没有见过这些灌木。
环首四顾,只见四周的荆棘上挂满了破碎的衣服,还有一具具皮囊。
什么是皮囊?人死后被挂起来,将体内的血肉风干,剩下的就是骨头和皮囊了。不时吹来一阵阴风,一具具皮囊随风摆动,宛如门前挂的风铃一般。
我强忍住呕吐的欲望,又拉着齐彤向前走了里许,直到这时候才发现手中空空如也,齐彤已经不见了。
我们明明是手拉手一起走过来的,她怎么会突然消失?
天色越来越黑,我想要大声呼喊她的名字,又怕惊动黑暗中的东西,将我也变成这些皮囊中的一份子,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其实在此时,我内心中的责任感远大于害怕,因为我已经渐渐意识到,义父可能回不来了,是我独当一面的时候了。
齐彤是为了寻找我才上山的,我绝不能让她留在这里。
在我很小的时候,义父就曾经对我说过,人怕鬼,但是鬼更怕人,只要心中有正气,即使再凶猛的恶鬼也会惧怕你三分。
想罢,我回过神来,按照原路走了回去,每每有阴风过耳,我便会用力挥动几下打鬼鞭,一些修为尚低的孤魂野鬼自然会绕道而行,万幸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难以对付的角色。
这短短的几步路,我的神经却绷到了极点,就在这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哒哒声。
第八章 皮囊()
这声音像是马蹄的声音,但却很有节奏,就好像是按照五线谱走出来的一样。我想都没想,便挥起了打鬼鞭。
鞭哨声在林子中久久回荡,那马蹄声不但没有停止,反而离我越来越近。
既然无法逃避,那索性就坦然面对了。
很快那马儿便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即便是我也着实被吓了一跳,因为那竟然是死人出殡时,用来陪葬的纸片马。
这纸片马似乎被什么东西赋予了灵智,动作虽然僵硬,但走的却十分稳当,直到走到我面前才停了下来。它的背上趴着一个人,赫然便是齐彤。
我七手八脚的将齐彤扶了下来,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那纸片马也化为了灰烬。
我探了探齐彤的呼吸,虽然很微弱,但并没有停止,着实让我放心不少。
看现在的样子,在她醒来之前是休想下山了。
天色灰蒙蒙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一轮残月已经替代了炽热的太阳。冷森森的月光透过树叶的间隙照射在那些皮囊上,说不出的诡异吓人,不时还会有一阵阴风吹过,我脆弱的神经也一次次的迎接着挑战。
如果说此时我还是正常人的话,但接下来的一幕就让我彻底崩溃了。
那些挂在灌木丛上的皮囊经过月光的照射后,似乎一下子产生了生机,伴随着一阵阵呜咽声,他们竟然扭动了起来,最后甚至挣脱到了地上。
我虽然看不到自己的脸色,但想来一定好看不到哪里去。
齐彤悠悠转醒,我连忙捂住了她的眼睛,如果让她见到眼前的这一幕,非被吓死不可。
虽然眼睛看不到,但周围的哀嚎却是声声入耳,我明显感觉到齐彤的身躯正不停的颤动,别说是她,我又何尝不是呢?
这里的皮囊熙熙攘攘,粗略估计也不下一百具,如果一拥而上的话,恐怕我和齐彤还不够它们塞牙缝呢。我甚至已经绝望了,可那些皮囊竟然对我们视若无睹,一个个与我们擦身而过。
等它们彻底走光之后,我才终于松了口气,但是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没有过去,新的恐惧又再度涌上心头,因为怀中的齐彤早已一动不动,而她的嘴角却长出了两根尖牙。
“吸血僵尸!”
这是我心中唯一的念头。
我连忙将她推到一边,而后与她保持了安全距离。
只见她身躯蠕动了几下,便从地上弹了起来,世界上绝对没人能够腿不弯曲就从地上站起来,这也就更加印证了我的猜测。齐彤一定是在与我分别的时候,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才让她变成这样。
在这个山村中关于僵尸的传说有很多,但从来没听说过僵尸能变成人的,这也就意味着齐彤已经不存在了,以后的她只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我的心也是凉到了极点,因为她毕竟是因为我才上山的。
此时的齐彤脸色苍白,双目呆滞无声,更让人惊奇的是她眼中的鱼肉白已经被黑色的瞳孔彻底取代,那两个眼球,就好像是两个无边无际的黑洞一般,即便是多看一眼,就有可能让人深陷其中。
“齐彤,对不起。”
我心中默念一句,便想远远逃开了,毕竟僵尸这种东西不是我能对付的。
想走?谈何容易,她只需要轻轻一跃便会立即出现在我的面前,无论我朝哪个方向太跑,她都会在下一秒准时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感觉到她就像是一只猫一样,而我则是她手中的老鼠,再被她肆意玩弄之后,就会毫不留情的吃掉。
义父常常教导我,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放弃生存的念头,但是此时我真的放弃了,在僵尸面前我根本就无能为力。
就在我闭目待死的时候,齐彤突然开口说话了“我儿莫怕!”
短短四个字,又是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