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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邺踱步而来,和hael相距不盈尺,他一脸难以捉摸的表情,望着hael无精打采地垂着眼帘,整个人像朵干花。
“你打算怎么办?”李邺突然问。
hael并不说话,他此刻的样子,仿佛连活着都没心思了。
“听说你在破一个案子,还要继续吗?”
hael还是报之以沉默。
李邺并不生气,他神色平和地说:“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今天这件事对你的价值。”
hael闻言,抬起了眼睛,出乎意料,他虽然仍苍白憔悴,眸子却是清凌凌的,带着名侦探的冷静和犀利。
李邺大笑:“这样才对——走吧!”
李邺不再啰嗦,转过身走了,三位属下忙跟上去。
林涓喜看着李邺的身影消失了,像突然失了力气,跪坐在地上,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腿软的像果冻,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了。
她愣坐了会儿,慢慢流下眼泪来。
hael也在他身边坐下,将胳膊伸过去,横在她眼前。
林涓喜错愕,含泪说:“怎么了?”
hael踌躇了一下,说:“你好像……没带纸,我也没带——擦眼泪。”
林涓喜破涕为笑,用自己袖口将眼泪抹去。
两人沉默了会儿,hael说:“你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第十一章()
两人沉默了会儿,hael说:“你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他的那三个手下,做了些事,简单地说,就是颠覆了我一贯的思维。对侦探——尤其是我这样较真的人,真是不能再糟了,如果有人可以用意念、甚至别的任何超自然的诡异方式杀人,枪、毒、、药都对他没作用,他可以越狱,可以干任何事,那么,我的一切推理都失去意义了,我这个侦探还有存在的价值吗?”
林涓喜明白了,她说:“他为什么这样做?”
hael不说话,眼睛很清明,泛着淡光。
过了片刻,他叹口气说:“我不当侦探了。”
林涓喜满脸震惊,凝看着hael,眼中神色渐渐化作了惋惜。
hael却只是淡淡瞧着地上,没什么过激的表情。
蓦然,林涓喜想到一件事,她叹道:“福祸相依,说句你不爱听的话,虽然这件事对你打击特别大,但是,凤凰城这个案子真不是人干出来的,你早点儿退出去也好。”
“不!”hael淡淡的眉毛紧锁着,一脸坚决,“这个案子我既然接手了,就会查下去,除非我死了。”
林涓喜看着hael苍白削瘦的脸,眸光渐定:“好,我会帮你的。”
hael拍了拍林涓喜的肩膀,一笑道:“谢谢!”
然后他站了起来,说:“咱们也走吧!”
坐在车上,两人都是呆愣愣的、心事重重的样子,hael突然说:“有的人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拼命绣十字绣。”
“十字绣?”林涓喜哑然,这是个距离自己多么遥远的东西,好像那个曾经完整现在支离破碎的家庭,她说,“我心情不好会去喝酒——自从学会弹吉他,我就克制自己远离酒精,心情不好会玩玩吉他。”
“你会喝酒?”
“我十五岁就学会酗酒了,注意,是酗酒。”她加重了倒数第二个字的读音。
hael一笑:“喜欢酗酒的人,要么是——”
“停!”林涓喜打了个手势,“不许分析我!”
“抱歉,职业病。”
“大侦探,你必须控制你的思维,和我在一块的时候不许分析我!”
hael品味出了偏离中心思想的另一个意思,他欣喜地说:“打算和我长期保持联系了?”
“但是不许分析我,我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不许推理,如果让我感觉到了,我马上和你绝交!”
“好吧!”大侦探第一次被女孩子胁迫,很不习惯。
林涓喜瞅着他:“答应得这么含糊,我要你保证!”
hael郑重地说:“我保证,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不分析你。”
林涓喜狡黠地说:“少耍鬼花招,照你保证的,是不是不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就可以分析了?”
hael心里苦笑,被识破了,他心情愉快,庄容说:“我向你保证,不管和你在一起,还是离开你,都不会分析你。”
林涓喜满意地点了点头。
hael暗道:如果你相信一个侦探的措辞,我同情你!他忽闪了一下纯真的大眼睛,问:“可这是为什么呢?分析一点点都不行,你该不会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吧?”
林涓喜“嗤”得笑了:“你看我像吗?”
“林小姐清纯文静,当然不像了,不过,你也看不出来我是个侦探吧?我以前在达拉斯破过一个案子,连环杀人案,死者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子,死法一样,被人把子宫从身体里活生生扯出来——”
林涓喜悚然变色。
“你知道凶犯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林涓喜头摇地像拨浪鼓。
hael说:“一个高中男孩,消瘦,白净,带着黑框眼镜,不高,文质彬彬,像来自佩蒂中学(全美最好的中学)品学兼优的高材生。而且,他杀人的理由很让人无语,就是想看看女人的子宫是不是一样的。”
林涓喜听着不舒服,叹道:“学习学成变态了吗?”
hael淡淡一笑:“所以说啊,人不可貌相——”
林涓喜心里一惊,他不会发现什么了吧,看出自己是杀手?她忙装作开玩笑说:“你才是连环凶杀案的凶手,什么黑色大丽花、开膛手杰克你都是凶手。”
hael笑了,他笑起来异常好看,牙齿白而整齐,大眼睛弯弯的,林涓喜明白了,hael不是容貌平淡,而是表情太呆滞,看起来少了味道,这么一笑,有了神采,真是颜如瑾瑜,是的,他是块通体流淌着莹润光泽的好玉,不耀而尊,这是完全不同于宝石的妖冶瑰丽和钻石的华贵张扬的。
hael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目视前路:“都提醒过你了,这么晚不要一个劲儿盯着我看,不然,我就开不回去了。”
林涓喜转过视线,心想:能不能每次说这种带颜色的话都不要一副稚子表情,搞得好像谁带坏了小孩子一样。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笑了。
hael转眼看她:“有开心事不愿意分享吗?”
林涓喜正色说:“没什么,专心开车。”
突然,车子猛地一震,要不是系着安全带,林涓喜的头都能磕到挡风玻璃上,这一震之下,车停了,熄火了,幸亏是夜路,车开得极其慢。弹起来又坐稳后,hael关切地看向林涓喜:“你没事吧?”
林涓喜吸着气,拉了拉安全带:“被勒疼了,没事,你呢?”
hael摇了摇头,他试图重新发动汽车,可是失败了,这汽车就像灵魂出窍了一样,只剩下一具无意识的尸体。
“车坏了,可能是刚才飚得太过分,又撞了一下。”
林涓喜蹙眉:“这么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他解开安全带:“咱们俩个先把车推到路边吧!”
两人下了车,饶都是力气过人,也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才将车推到了较安全的地方。
两人倚着车门喘气,林涓喜说:“现在怎么办?打电话找人吗?可是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凤凰城的地图我看过,差不多知道回去的路,咱们现在在东郊的鱼花村,回市区这条路一路上都没灯,黑灯瞎火的,叫救援队过来,我不会迷路,他们倒有可能迷路,要不然先找个地方歇着,天亮了再说。”
林涓喜吃惊地说:“我在这儿长了快二十年,我都不知道这是哪儿,你看了地图就知道?过目不忘?”
hael笑笑,没说什么。
林涓喜接着又皱眉说:“既然这么熟悉,为什么不选条有人有灯的路?非要摸黑走这里。”
“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在一片黑暗里开车,就像你喜欢喝酒一样。周围什么都看不见,只有车灯打出的一小片,这种感觉很好。而且,这是条回城里最远的路,我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hael的眼神像月光一样温和。
林涓喜心里面却觉得别扭极了,她转过头不再说什么。
hael环视了一圈,周围是一望无际的旷野,夜风徐徐,明月当空,佳人在侧,不冷不饿,如果没有这些破事,倒也算良辰美景了。
正一筹莫展,一道刺眼光芒穿透黑暗,逐渐移近,是辆小货车。
hael站在路边,眯着眼睛,冲一片光亮招了招手,货车在不远处停了下来,走下一个人。
近了,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又黑又瘦,浓眉大眼,他看了一下情况:“车坏了?”
hael点点头:“嗯。”
男子说:“怎么,黑灯瞎火的要叫救援队吗?”
hael说:“不了,救援队不好来。”
“也是,这路边是我朋友的果园子,果子熟了,他在这儿住着呢,把车推他园子里,你们在村里住一晚上,明天再整车子。”
林涓喜看了眼hael,他沉思了一会儿,问林涓喜:“你觉得呢?”
林涓喜心想反正也不怕他劫财劫色,就点了点头:“也行,反正困得很。”
hael对男子说:“那就麻烦你了!”
男子姓王,看起来沉默而热心,他打电话叫醒了朋友,四个人合力将车推进果园——两个年轻农夫惊异于他俩的体力,尤其是林涓喜,他们简直像见到了外星人。
hael认为,小王之所以如此热心,是因为他提出的建议他俩毫无怀疑欣然接受,但小王不知道的是,一般情况下,他们什么都不怕。
一切妥当,告别了果园古道热肠的农夫,坐着小王的车进了鱼花村,分手时,和小王约好了第二天十一点由他引着去他果农朋友那里,再把修车的叫去。
这几年农家乐遍地开花,hael找了家,要了两间房子,两人俱是疲惫极了,倒头就睡。
似醒非醒,林涓喜恍然听到一阵歌声,高而细的嗓音,曲调肃穆而哀伤,是挽歌,穿堂而过,在她耳中盘桓,她看到漫天碎纸屑纷纷而落,天地白茫茫一片,空旷苍茫,令人窒息的一片白中似乎有个人影的轮廓,很快清晰了,细瘦的身子,穿着僧袍样式的白衣服,衣角与这漫天纸屑一同翻飞,挽歌声音大了,伴随着白袍和头发飘飞的节奏,在这满世界的凄迷中,这人转过了脸——是hael,他依然用平淡到死的眼睛看着她,看着她——她倏然惊醒了。
看一眼手机,八点多了,窗外下起了倾盆大雨,林涓喜揉着头发,心里十分难受,好像要去做一件事情,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重新闭上眼睛,试图想起那是件什么事,耳畔似乎又听到了挽歌,她一惊,穿好衣服起身了。
第十二章()
hael在林涓喜隔壁,敲门,他没在,她看了眼廊外的瓢泼大雨,皱起眉头。
问房东借了把伞,径直朝楼顶走去。她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在那里,但总觉得有种无形的力量,冥冥之中引她到了那里。
半个身子还在楼梯上,一探出头,视线越过楼顶,就看到了一个灰色的身影站在雨幕中,是hael!他全身都淋透了,灰色头发水流如注,宽大的蓝色卫衣紧贴身子,显得更加瘦,牛仔裤也早成了深蓝色。他垂着头,在寒风冷雨中丝毫不见哆嗦,一动不动立着,雨太大了,掩盖了其他声音,仿佛全世界都在这狂暴的雨中湮没了,只剩那个孤立其中的微微躬着身子的瘦弱人儿。
林涓喜撑着伞疾步过去,她心里无数密盒中的一个被打开了,窥晓到自己的实质,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认,这个hael,他带给她家人般的亲切感,一种强烈的宁静和温暖的呼唤——这是和李邺完全不同的感觉,甚至有不同于李邺的安全感,她不由自主地追随他,他的伤痛,也会在她的心头划上长长的瘢痕。
不知是雨太大,还是不愿意,等她走近了,为他撑上伞,他才转头看向她,没有惊异,也没有悲怆,什么情绪都没有,甚至还淡淡笑了下。
林涓喜说:“你傻了,这么大的雨站那儿淋——我看你这次非发烧不可!”
她说着把他拉走了,出乎意料,他一点都没有抗拒,顺其自然地被牵着走,他的手腕很细,冰冷,脆硬,仿佛一折就断,脉搏的跳动让她倏然心悸。
这么样把水淋淋冰冷冷的人牵到房中,开门时碰到老板娘——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胖大妈,她看到hael的样子十分惊讶:“这孩子怎么了,淋成这样?”
林涓喜笑笑:“大妈,您有没有干衣服?”
“有,我给你拿去!”
林涓喜去村里卫生所买了板蓝根,回到房子用一次性纸杯冲好,约莫着hael也换完衣服了,去隔壁敲门。
静了一会儿,hael的声音:“请进!”
他穿着老板娘儿子的衣服,好像小姑娘穿男朋友的衣服,大得没办法讲,越发衬得他瘦弱苍白。他赤脚盘腿坐在床上,拿着老板娘给的干毛巾擦湿漉漉的灰发。
林涓喜将板蓝根递给他,他犹豫了一下,接过,看着热气腾腾的药叹了口气:“我不喜欢喝热东西。”
“那你病了得喝药怎么办?”
“我都是在冰箱里放凉了才喝的。”
林涓喜无奈,由着他去了。
她在椅子上坐下,关切地看着他:“你没事吧?”
hael目光淡得一无所有:“没事。”
“那你……”林涓喜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以后还当不当侦探?”
hael看了她一眼,拾起毛巾,慢慢地擦头发,林涓喜真怀疑毛巾到底有没有挨上去,就听他说:“其实侦探只是个副职,我是,音乐制作人,这一直是我的爱好。”
林涓喜脱口而出:“可侦探是你的梦想!你的信仰!”
hael手上没停止擦头发,黯淡地说:“现在不是了。”
林涓喜皱起眉:“hael……”
他轻轻地说,声音虚浮:“世界上竟然有超自然能力,这案子还有什么可破的?我以后再也不能够推理了,我努力的一切都是错的,既然知道错了,为什么还要继续?”
面对一个人破碎的信仰和梦想,任何措辞都是苍白的,林涓喜知道,“努力”两个字饱含了多少心血、光阴、希冀、痛苦和取舍,可就在刚才,那个男人一把将它火烧成了灰烬,只余虚妄。
窗外,雨声渐稀,屋瓦上积水如织,院中载着几株国槐,腰围粗细,茂盛极了,枝枝叶叶拼命挤压着,唯恐泻下一丝天光,瞧着烦厌,天空本就铅云厚重,院中因为国槐的原因更是阴翳,丝丝水汽萦绕氤氲,空气都是泛青的冷滞。
林涓喜缓声说:“打破惯有的思维模式,平静起来是需要一些时间。但是你现在想想,你侦破的所有案子,有几个是超自然因素?”
hael全身一顿,看着林涓喜,大眼睛眯起来,瞳孔如一个针眼,清透的眸中折射出犀利的光彩,林涓喜吸口气继续说下去:“所以你真的不用担心,这个世界没变,你只是了解得更透彻了,这对你有好处。你怕它干扰你的推理吗?杞人忧天!这是个概率问题,你能明白吗?”
hael点了点头,将腿从床上放下来,勾着拖鞋,手把床沿,做出认真倾听的样子,这鼓励了林涓喜,她放松地靠向椅背,甚至带着一丝微笑:“你可以不用查这个案子,因为很明显,凶犯根本不是人,它们杀人是不会留下线索的,你费神没有意义。”
hael沉思了一会儿,果断地说:“不!任何凶犯都会留下线索,连阿基琉斯都有弱点。”
“好吧好吧,就是你说得那样!”林涓喜身子前倾,看着他,“不要放弃好不好?全世界都需要你,ef!”
他静静看着她,她明显更激动了,双手交叠:“你的人生怎么能轻易被别人摧毁呢?”她加重了“别人”这两个字:“你是无数人最崇拜的神探ef,我们的保护神!我们的英雄!你要是撒手不管了,这个世界得有多少人白白送死?!所以——”她抓住了他的手:“别再说放弃这个词了!hael,你不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振作起来,自己都会崇拜自己吗?这个世界太黑暗了,有鬼怪的世界更可怕,太需要手持长剑的大天使hael了!晚上的一盏灯永远比白天的千盏万盏灯都重要,hael,你不会后悔选择继续的!”
hael看了眼她握着他的那只小手,林涓喜这才反应上来自己的动作,忙抽回。她暗暗纳罕,她发觉自己和hael在一起会不由自主做出一些非常亲近的动作,而且,潜意识里,知道他永远不会伤害她,这是多么匪夷所思——一个杀手和一个侦探,只认识了不到一天——她还拼命劝他不要放弃侦探事业,让外人听来,一定觉得她疯了,但是她自己做来,却非常自然,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