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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素芬夫妻二人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僵硬了起来，气氛一瞬间有些凝滞。
齐声扭头，看见于涵透明的人影坐在那里，笑得温柔，他点了点头，道：“好，那就麻烦七七了。”
凌七七自然听不见他的话的，自言自语的说了一些什么，舀了一碗汤摆在无人只有鬼的位置。
“……我们吃饭吧！”杨素芬眼眶微红，急忙招呼道。
忽略这个差缺，这顿饭吃得还是很愉快的，凌七七父亲的手艺是真的不错哦。这么多年来，凌家一直就是他掌厨，杨女士下厨的机会实在是很少的。
顾蒙吃得倒是很开心，看得杨素芬和凌士书脸上都浮现出高兴的笑容来。
小姑娘虽然长得丑了一些，脸上身上都是干瘪的，但是一双眼睛长得漂亮啊，像是会发光一样，尤其是高兴的时候。
“喜欢就多吃点！”杨素芬急忙招呼道。
吃完饭，几人坐在客厅里喝茶，凌七七又给于涵倒了一杯。
齐声算是发现了，只要忽略她所做的这些事情，这姑娘看上去挺正常的，脑子清晰，思路也清楚。可惜，就是在她男朋友方面，却固执的认着一个理。
她这个样子，自己受罪，连带着杨素芬两口子也难过得很。
齐声看了一眼，在心里叹了口气。
“七七，你去洗点苹果来。”杨素芬突然抬头对凌七七说道。
凌七七哦了一声，转身进了厨房。
等她一走，杨素芬就忍不住叹了口气，扭头对顾蒙他们说道：“不好意思啊，可能让你们心里不舒服了。”
凌七七那种作态，不知道的人看到了心里大概只觉得没虐伞Ｋ庋樱脖黄渌怂凳巧窬。鹄淳腿萌撕苣压�
“我家七七的情况，你们也看见了。老实说，我们两口子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了。”杨素芬说，她皱着眉，道：“其实啊，当时车祸七七也在车上，多亏于涵保护，她才没什么大事。”
那时是于涵开的车，凌七七则是坐在副驾驶上，当危险来临的那一瞬间，是于涵扑到了凌七七身上。而凌七七活了，他却是还没送到医院就断了气。
“七七一直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总说于涵还活着，我们要是说起这件事，她就会变得歇斯底里。你们可能不相信，从医院醒来之后，她就没有流过一滴眼泪。”
似乎只要她哭了，好像于涵就真的死了，所以她不愿意哭泣，不愿意流泪。
想到这，杨素芬心里就难过得不行。
抬头看向顾蒙，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顾小姐，我看见了，你靠着一张符就能让人动弹不得。所以，我想问问你，你有没有招鬼的本事？”
招鬼的本事？
顾蒙看着她，问道：“您的意思是……”
杨素芬道：“有句话不是叫做解铃还须系铃人吗，七七这个状态，我实在是不放心。我想着，要是她能再见于涵一面，说不定，就能解开心结了。”
顾蒙转头看了于涵一眼，对方亦步亦趋的跟着凌七七，现在正站着厨房门口，目光似乎一直没有从凌七七身上移开过。
“其实，于涵的魂魄一直在凌小姐身边。”思考了一下，顾蒙说道。
而凌士书两口子却是瞪大了眼：“什么？”
顾蒙道：“在他死后，他的魂魄就一直跟着凌小姐。对于他来说，他的执念是凌小姐，他放不下她，自然就在人间盘桓不去了。”
闻言，杨素芬的肩膀突然就怂搭了下去，她闭了闭眼，哭道：“这两个孩子，怎么都这么死心眼啊，这又是何必了？”
一个不愿意接受爱人的死亡，固执的坚持着对方还活着的这个念头。另一个呢，死后变成了鬼，也放不下对方，魂魄一直盘桓在对方身边，不愿意轮回。
“这又是何必呢，何必呢……”杨素芬哭，一直念叨着“何必呢”这三个字。
死亡这两个字，那是隔着生与死的距离，这便是天堑，一个怎么也无法逾越过去的距离。
于涵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他站在沙发后，突然对顾蒙说道：“顾小姐，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
今日天气倒是晴朗得很，醒过来的时候外边太阳都从窗户那里照了进来，因为没有拉窗帘，顺着地毯爬到了床上来。
凌七七扭头看了一眼，被耀眼的阳光刺得下意识的闭了闭眼，，她转过头来，对着床上另一边空无一人的位置笑道：“早上好啊，于涵！”
当然，在其他人看起来这是空无一人的，在她眼里，那里却躺着一个人，他对她说：“早上好啊，七七！”
凌七七心情愉快的去洗漱了，等她洗漱完毕走出卧室，就看见自家母亲神神秘秘的朝她招手。
走过去，凌七七开口问：“怎么了，妈？”
杨素芬笑了一下，伸手塞了一个纸袋子给她，道：“于涵让我告诉你，让你下午去这个地址找他。对了，这是他让我交给你的。我偷偷看了，是一件裙子，肯定是让你穿这件裙子去和他约会。”
被自己母亲这么打趣，凌七七有些臊得慌，忍不住跺了跺脚，叫了一声：“妈~”
“妈知道，知道！”杨素芬笑眯眯的说道，态度十分敷衍的样子。
“不和你说了！”凌七七嘟囔了一句，拿着衣服转身进了自己的卧室。
袋子里装着的是一件浅蓝色的长裙，凌七七拿起来一看，惊道：“这，这不是我最想要的那条裙子吗？”
这条裙子当初她第一眼看见就喜欢上了，只是可惜的是价格太昂贵了，所以她只是偷偷的在网上找找图看看解解馋。但是没想到，于涵竟然会把这条裙子买下来送给她。
凌七七心里高兴，但是嘴上却嘟囔道：“这么贵，这也太浪费钱了吧。”
外边阳光落在她的腿上，她的眼里闪过一丝茫然，有种十分不真实的感觉。
这是怎么了？
她心里产生一个疑问。
……
中午吃完午饭之后，杨素芬就开始催她，让她出门了。
“你快点去，别让人家于涵等久了。”杨素芬催道。
凌七七坐在椅子上没动，她说道：“您可真是的，有什么好着急的啊。他要等，就让他在那里等啊。”
杨素芬看她，道：“你这孩子怎么能这样呢？还不快去，别让人家等急了。”
凌七七咬唇，皱着眉，看起来有些焦躁的样子。
看她这个模样，杨素芬眼底闪过一丝黯然，她走过去，摸了摸凌七七的头，道：“去吧，于涵在那里等着你了。”
闻言，凌七七突然抬头看了她一眼，半晌才点了点头：“好！”
她进屋去换上那身浅蓝色的裙子，出来的时候杨素芬忙给她理着衣裳，道：“你怎么忘记抹口红了，既然是出去约会，自然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这样以后回想起来才不会后悔啊。”
“又不是最后一次和他约会了。”凌七七嘟囔，等说完这句话，她的表情一瞬间有些恍惚，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丝画面，像是车辆碰撞的声音。
杨素芬拍了拍她的手，道：“你这孩子，怎么一点也不让人省心啊。”
凌七七回过神来，她挠了挠脸，想不明白自己刚才是怎么了。
“行了，我走了啊。您别说了，您不是说不能让您的宝贝女婿多等吗，我现在就去！”
“你这孩子……”
大门关上，杨素芬脸上的笑容缓缓的消失不见，她伸手捂着嘴，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
外边天气明媚，凌七七拎着包下来的时候，看见小区里有人指着她在说着什么，她倒也没在意，只听到什么“疯了”“神经病”之类的词语。
“小区里的这些女人可真爱说三道四的……”凌七七嘟囔着，嘀咕着不知道是哪个人又被这些人讨论上了，暗暗可怜一下对方。
照着自家母亲所说的地址，凌七七来到了一家餐厅。
这是一家甜点餐厅，卖的便是各种喝的还有小蛋糕之类的甜点，里边窗明几净，有阳光落进来，充满着一种甜腻而干净的气息。
不过，这个时候，这家餐厅里却一个人都没有，凌七七推门进来的时候听见头顶的风铃在响，她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
“您好，是凌小姐吗？”一位穿着黑色小马甲的服务人员走上前来，轻声问了一句。
凌七七点头，道：“如果是说凌七七的话，我是。”
服务人员一笑，一只手背负在后，十分绅士的朝着她鞠了一躬，而另一只抬起来的手，上边则是一只玫瑰花。
“这是于涵先送给您的花，他让我对您说一句，于涵很爱凌七七。”
闻言，凌七七一愣，半晌，她才伸手把花接了过来。
服务人员往前伸手示意，道：“您请，于先生在里边等您了。”
凌七七笑了一下，慢慢的朝着里边走去。
接下来，她又遇到乐十个服务人员，他们每个人都送了她一朵花，还给她说了一句话。
“于涵很爱凌七七！”
第十一朵玫瑰花拿在手里，凌七七拐了一个弯，脚步顿时一顿，因为她看见了坐在窗边的人。
对方身上铺满了阳光，眉眼间带着让凌七七熟悉的温柔，在阳光下，他整个人似乎都在发光一样。
于涵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叫了一声：“七七！”
听到他的声音那一瞬间，凌七七觉得自己想哭，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样的情绪，可是就是有种想落泪的感觉，似乎十分悲伤。
只是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脸上却是一片干涩，一滴眼泪都没有。
“怎么了？”于涵问。
凌七七摇头，她走过来，将玫瑰花放在桌上，道：“你今天搞这么多花样是做什么？难道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了？”
于涵笑，他目光眷念的看着眼前的女人，笑道：“是啊，我做错了事情，所以想要求得你的原谅啊。”
“……以前和你一起看电视剧的时候，你不是说，如果我做错事情了，就让路人说一句“于涵爱凌七七”这句话，然后再送给你一支玫瑰花……那么，刚刚已经有十一个人跟你说了，于涵爱凌七七这句话，那么现在就剩下我了。”
他正了正神色，十分认真的道：“我于涵，很爱凌七七！我很爱她！”
闻言，凌七七一愣，她的眼眶瞬间红了，不过她自己像是没有察觉到，她说：“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于涵唔了一声，他说：“七七，如果哪一天我们两出现了意外，那么我一定会拼死救你的……”
“你别说了！”凌七七突然尖叫道，她使劲的摇着头，道：“我不想听，你别说了！”
于涵笑了一下，他站起身来，伸手拉住凌七七的手，将她捂住耳朵的手拉了下来，然后蹲在她的身边。
“……我想告诉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不用觉得自责，因为那是我心甘情愿的。只要你一直好好的，对我来说，那就是最好的。”
凌七七使劲的摇着头，声音泣血一般的，带着绝望，她叫道：“你别说了，别说了……”
于涵叹了口气，叹道：“七七，你知道的，我已经死了的。即使你不愿意承认，但是事实就是事实，我的确是死了的，你忘了吗？”
凌七七不说话了，她瞪大眼睛盯着于涵，脑海里却闪过对方满脸是血的样子，一滴眼泪就这么从眼眶里滑了下来。
是啊，于涵已经死了，她看着他在车祸发生的那一瞬间扑在了她的身上，他头上的血滴在她的脸上，带着一股铁锈味。
“七七，不要难过，你还安好，就是让我最高兴的了。”
于涵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水，他笑起来的样子还和生前一样温暖，只有他触碰她脸颊的冰冷的手，才让人感受到他的冰冷来——没有一点的人气。
他说：“就算我走了，你也要好好的。你答应我，你会好好的生活下去，对不对？我知道，你是个很坚强的孩子。”
凌七七摇头，不是的，她一点都不坚强的！
于涵伸手抱住她，给了她一个冰冷的拥抱。
即使窗外阳光这么大，但是他的怀抱仍然是冰凉的，他说：“你只要记住，于涵是最爱凌七七的，他永远都希望凌七七好好地！”
说完，他伸手捧住凌七七的脸，低头在她沾着泪珠的眼睫上留下了一个冰冷的亲吻。
凌七七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只感觉落在眼睫上的这个吻轻柔得不可思议，像棉花一样，轻极了，也软极了。而且，一触即逝。
“七七，我爱你！”
于涵永远爱凌七七一个人！
凌七七睁开眼，只看见飘散的金色的光点，她伸出手去，只能抓住流泻在指尖的光芒。
“呜呜呜，啊啊啊！”
凌七七突然嚎啕大哭起来，泪如雨下。
这一天，这个咖啡厅的人永远记得这神奇的一幕，漂亮的女人坐在窗户边大声哭泣着，阳光似是在环抱着她一样，甚至在亲吻她。
这一幕，美得让人心醉，也让人觉得十分悲伤。因为那个女人哭得实在是太悲伤了，就好像失去了自己最为宝贵的东西一样。
而对于凌七七来说，她的确失去了自己最为宝贵的东西，她失去了这世界上最爱她的一个人。这辈子，除了他，可能她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这样喜欢她，甚至愿意为她失去性命的爱人了。
*
“七七其实是个很坚强的人，我相信她会很快的就从悲痛中走出来……啊，真是不甘心啊，想到以后她还会爱上另外一个人，我就超级不甘心的啊。”
于涵叫道，眼里透着几分不甘来，但是脸上却是在笑的，他说：“我想她一辈子记得我，一辈子都只爱我一个。可是想想还是算了，那样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苦了。”
他摇头，叹息道：“我还是希望她能忘记好，找一个爱她的人，再生两个宝宝，好好的生活。”
于涵扭头看向坐在窗前大哭的凌七七身上，眼里带着几分眷念，但是他还是扭头对顾蒙说道：“谢谢你，顾小姐。这下，我再也没有任何遗憾了。”
因为他知道，凌七七这辈子都会好好的。而他，是不能留在她的身边的，人鬼始终有别，他的留下，给她带来的只会是痛苦与过去。
所以，他得走了。
顾蒙伸出手去，看着有金色的光点没入自己的手心——这是从于涵身上所带来的功德。
“谢谢你，顾小姐！”
于涵再次说道，身影慢慢的消散在了空中。
“……消失了。”齐声愣愣的说道，扭头问顾蒙：“他没事吧？”
顾蒙摇头，道：“没事，只是去地府转世投胎去了。他虽然仍然心有执念，但是却1是放开了。”
说到这，她的表情有些困惑，实在是不对，明明有执念，却能放开，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
齐声有些疑惑的道：“不需要黑白无常来勾魂吗？”
闻言，顾蒙忍不住瞥了他一眼，道：“天底下成万上亿的人，每天都有这么多人死去，哪里来的这么多勾魂使者勾魂？”
而且黑白无常又是什么人，那是地府数一数二的一把手，他们会跑来做勾魂这样的小事？
“人死之后，魂魄自然会受到地府的牵引，前往地府去转世投胎的。当然，那也是一定的时效期的，若是过了这个时效期，就会变成孤魂野鬼，不得再入轮回，除非享受到了一定的香火。”
齐声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他有些好奇的问道：“人死后都会变成鬼吗？”
顾蒙摇头：“不一定。”
“不一定？”
“现在和以前不同了，以前人类信奉鬼神，相信有地府的存在，死后便会成为魂进入地府，再入轮回，那是那时候的人的道，所以鬼神存在。但是现在的人类，他们相信科学，对于他们来说，生命的产生是慢慢诞生的一个过程……”
顾蒙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新时代的生命说这个，她思考了一下，道：“反正对于现在的人类来说，鬼神之说已经淡去，科学才是他们的道。信则有，不信则无，所以，鬼神不再存在，他们也不需要地府轮回。死去的人会消散在了大自然中，生命的衍生也变了。”
齐声努力在脑海中理解着顾蒙的话，他有些迟疑的道：“也就是说，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变成鬼，进入地府、进入轮回的？你说的信则有，不信则无，是说现在的人类，他们所相信的便是存在的？他们相信科学，也就是说科学才是存在的？他们不信鬼神，鬼神也就消失了？”
顾蒙点头，肯定了他的说法，其实不过就是一句话的解释：信则有，不信则无。
因为人类相信科学，所以鬼神才会消失，鬼神已经离开了这片土地。上次她前往地府，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