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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宫杀手-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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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对年轻人十分惊讶,拒绝了这个要求。于是那个身材粗壮的人打开了车门。当他走下车时,从深色的外衣里拔出了一把枪。

      陌生人站在贝蒂·洛座旁敞开的车窗前,怒目凝视着她。但他并没有从乘客座车门这一最明显的入口冲进车内,而是开始绕着车身移动,步履间有一丝杀气。突然他停下脚步,瞄准右侧后车窗接近中心的一点,射了一枪。子弹震碎了玻璃。他走到车体左侧,朝左后车轮架又是一枪。他似乎是在逼迫两人从汽车右侧门出来。

      他成功了。两个年轻人从乘客座侧门踉跄而出,陌生人于是绕着车身向右侧紧跟过去。

      贝蒂·洛已经出来了。正当大卫挪身到右面座椅上准备探头夺门而出时,那个人从左侧车窗探身进去,将枪管抵在大卫左耳后偏上部位,接着扣动了扳机。子弹水平前行,在枪口接触点留下了一块火药灼伤,继而炸裂了男孩的头骨。

      贝蒂·洛尖叫着,沿着公路朝北面的瓦列霍跑去。在她身后,追逐者举起了枪,就在不到10英尺的距离内,那个粗壮的男人朝她连开了五枪,所有子弹都射中了女孩背部右上方。

      这种射击手法让人难以置信:移动的目标,在砂石地上跑动的枪手,并且是在几乎漆黑一片的乡间公路上。

      贝蒂·洛倒在了离漫步者旅行车后保险杠28英尺6英寸的地方,当场死亡。这个逃命的女孩甚至都未能跑到公路的人行道上去。

      她右侧着地,脸朝下,脚向西。大卫仰卧着,脚朝向?车的右后车轮,短促的呼吸几乎难以察觉,在他的头周围,一大滩血浆开始积聚,扩散。

      粗壮的男人倒车回到漆黑曲折的公路上,接着驶向远方。

      伯杰斯太太还没有脱掉大衣,她挂断了电话,将婆婆和女儿带到车里,准备去贝尼西亚。她瞟了一眼厨房的挂钟,当时是11点10分。

      她以35公里的时速驾车,四、五分钟之后来到了大卫停车的地点。当她从靠近链条围栏边缘的路口拐过来时,在车头灯的亮光之下,她看到了那可怕的景象。

      最初,伯杰斯太太以为车里的人只是摔了出来。但接着,在稍远处的黄色菱形交通标志牌的旁边,她发现了贝蒂·洛。漫步者旅行车的右前门还敞开着,四周一片死寂,只有车内加热器不停地嗡鸣。

      伯杰斯太太沿着狭窄的高速公路加速行驶,去贝尼西亚求援,时速达到了60至70英里。就在680号州际高速公路以北,她看到了一辆贝尼西亚巡逻警车,于是便按响喇叭,不断开关车灯,以引起注意。两辆车随后在东二街上的安科加油站前停了下来,她将公路旁的惨状告诉了他们。此时是11点19分。

      巡逻警车火速行驶,蓝色的警灯在夜幕中闪烁。三分钟之后,他们便抵达了出事地点。巡官丹尼尔·皮塔和威廉姆·T·华纳察觉到了男孩的微弱呼吸,于是立即呼叫救护车。

      他们仔细检查了这辆双色的漫步者旅行车。发动机是温热的,车还在点火,右侧前门敞开着,而另外三扇车门和尾门却上了锁。

      他们在车内右前方的地板上找到了一颗。22口径手枪弹壳。现场的砂石地面已经冰冻,因而看不到任何轮胎印和搏斗的痕迹。

      贝蒂·洛的尸体上盖了一张毛毯,聚集在她周围的一滩血多是从她的口鼻中流出的,一条血路延伸到汽车那里。

      大卫脸朝上躺着。巡官皮塔从他左耳伤口边缘的深色区域推测出,子弹是在极近的距离内射出的。在他右脸颊上有一大块凸肿,手和衣袖上满是鲜血。华纳沿大卫的身形画出了粉笔轮廓,他的双脚紧挨着车的右侧前门。

      一辆A…1救护车的红色车灯划过夜幕,随后紧急刹车。大卫被抬上担架,安置在救护车内。接着,车以每分钟一英里的速度奔向瓦列霍中心医院,警笛声响彻天际。途中,一个医生照顾着大卫。

      11点29分,皮塔打电话给郡验尸官丹·霍安。袭击事件发生地没有被正式划入索拉诺郡,因而不属于贝尼西亚警方的管辖范围,所以他用无线电通知了索拉诺郡治安官办公室,并请求派出一个小组和一位调查员。

      霍安迅速穿好衣服。将近午夜时,他和来自贝尼西亚的拜伦·桑福德医生来到了喧嚣混乱的案发现场。每当此种惨剧发生时,霍安总是习惯于承担所有的压力,亲自通知受害者的家属(这种压力对他的心脏伤害很大,最终他不得不被迫辞职)。桑福德宣布贝蒂·洛当场死亡,并命令将尸体送去解剖,首先要从尽可能多的角度拍照。

      托马斯·D·巴尔默,一个来自《费尔菲尔德每日共和国报社》的记者,很早就守候在这里了,但直到12点5分治安官派来的调查员抵达时才得以靠近现场。

      警探莱斯·伦德布拉德在一年中处理了两起或三起谋杀案。现在他正若有所思地站在漆黑寒冷的赫曼湖公路上,他头上的窄边帽子压得很低,几乎遮住了那张饱经沧桑的线条粗犷的脸。自从他在1963年成为治安官办公室的一名警探以来,这顶帽子几乎从未离开过他。

      在他的手电筒和为摄影师与指纹采集人员架起的照明灯的光线下,伦德布拉德画出了犯罪现场的草图。此刻,许多辆警车列在路边,它们发出的无线电噪声不时打破深夜的寂静。

      伦德布拉德命其手下布特巴赫和沃特曼去医院听取大卫的陈述。在12点23分,他们到达医院的重症监护治疗病房,找到了护士芭芭拉·罗欧,结果被告知男孩在送抵医院时即当场死亡,死亡时间是12点5分。

      两位警官打电话到治安官办公室请来了代理治安长官J。R。维尔森。他用相机拍下了男孩左耳后由极短射程造成的火药灼伤,右脸颊上的凸起,以及凝结了厚厚血块的头发。

      在赫曼湖公路上,警察们正在往漫步者旅行车上刷粉以显现潜在指纹。随后,他们四散开,寻找枪械和其他可能的线索。贝尼西亚警方进行测量,伦德布拉德对此做了记录。

      他们采集到的照片和证据将移交索拉诺郡治安官办公室。皮塔和华纳将犯罪现场保存得很好,尸体已经被隔离,在他们做好拍照、鉴定及精细测量工作之前没有发生任何移动,这样才能确保带到法庭上的是无污点的证据。尽管如此,仍旧缺少实物证据。他们也做了精液检查。

      在大卫的粉笔轮廓的头部旁边,发现了更多的空弹壳,共有九个。凶器可能是一支。22口径J。C。希金斯80式手枪或高标准101式手枪。子弹是温彻斯特弹药公司从1967年10月开始生产的SuperX铜覆膜长步枪子弹,还是较新型的产品。

      在旅行车的车顶有一处弹射的痕迹,车前的地面上有一排极浅的鞋印,通向乘客座一侧的车门。此外,在水站后方上了锁的围栏外,又发现了一个较深的鞋跟印。

      一名救护人员说,他一辈子从没见过这么多血流淌在路边。伦德布拉德后来也回忆说:“这真是一起惨绝人寰的双重谋杀案。”

      凌晨1点4分,伦德布拉德离开现场前往瓦列霍中心医院,接着又去了殖民地教堂殡仪馆,在那里见到了布特巴赫和沃特曼,他们同霍安就贝蒂·洛·詹森尸体上的子弹位置进行了探讨。

      伦德布拉德默然地站在阴影里。在荧光灯刺眼的光线下,殡仪馆工作人员褪下了女孩的衣服。突然,有什么东西从她粉白色的裤子里掉了出来,落到了地板上,一直滚到伦德布拉德的靴边。警探慢慢弯下身拾起了它,发现是一颗。22口径手枪弹头,它在穿过贝蒂·洛的身体后藏在了她的裤子里。伦德布拉德神情凝重地把它放进一个药瓶里,收集起沾满血迹的衣服,回到了办公室。布特巴赫和沃特曼一直工作到凌晨4点半才收工。

      解剖在中午开始,先是贝蒂·洛,一个半小时后是大卫。1点38分,病理学家S。施莱医生发现了夺去大卫性命的那颗子弹,它已经支离破碎,因与死者右侧颅骨撞击而成扁平状。这枚子弹用棉花包裹着送到了伦德布拉德那里。

      从受害者身上和车内已找到了七枚弹头,其中四枚状态完好,其余三枚均已受损。(还有两枚始终未能找到,遗失在了赫曼湖路边的田野中。)每一枚弹头都有右旋痕迹,六条阳线,六条阴线道,是“6…6”的弹道模式。

      制造枪支时,会在枪管内嵌入一个金属旋转切割工具,也叫“拉刀”,当它被拉动通过枪管时,膛壁上就留下了螺旋状沟槽,即“膛线”。子弹射出后,膛线会切入子弹外壁,使之高速旋转,这样子弹在离开枪口后可以飞得更稳。这一过程也会在子弹表面形成独一无二的痕迹,叫做“阴线道”(螺旋沟槽)和“阳线”(沟槽之间的部分)。同指纹一样,这种痕迹使子弹只能与射出它的枪相匹配。在比对显微镜下,抛壳顶杆和退壳器在弹壳上划出的痕迹也可以确定弹壳与枪支的匹配关系。

      正如伦德布拉德所说:“调查过程就像树上的枝条一样向无数个方向延伸。”他要从掌握的事实出发,沿着每一条支路探寻。他先研究行车里程和时间,变换不同的车速从众多犯罪嫌疑人和受害人的住处开往事发地,一点点地重现受害人最后一天的经历,并取得了三十四份详尽的陈述。伦德布拉德几乎一刻不停地工作,调查到了两名受害者的个人情况。居住在本地的几位犯罪嫌疑人以及贝蒂·洛和大卫的亲友均受到了询问。当然还有其它的可能,在纳巴郡州立精神病院登记过的病人中,有二百九十人就住在这个地区。

      霍安从贝蒂·洛家人那里得知,有一个男孩疯狂地迷恋着她,不仅在学校里骚扰她,还威胁过大卫(“我真想用指节铜环敲死你”)。他们怀疑,夜里在她家院内鬼鬼祟祟游荡的就是这个男孩。霍安将此事告诉了伦德布拉德,但后者发现该嫌疑犯有一个无懈可击的不在场证明:在他妹妹的生日宴会后,他只是看了电视节目“全球事件”,一直看到11点——身边还有马雷岛警察的“陪伴”。

      来自公众的线索源源不断(“寻找一辆未镀铬的深色汽车……”),但在这场凶杀案的背后似乎不存在任何动机,除非只是纯粹为了在杀戮中体验快感。伦德布拉德既未发现抢劫的意图,也未查出性侵害的迹象。或许对凶手而言,杀人行为本身就是一种性欲的宣泄。

      萨克拉门托(加州首府)刑事鉴定与调查中心也没有令人振奋的消息:

      除将对所发现的任何J。C。希金斯80式自动手枪深入检验外,任何具有下列特征的武器均有待进一步测试:

      a。弹壳:12点钟位置形成半圆形撞针痕,3点钟位置形成退壳痕;8点钟位置有轻微的抛壳痕(时常难以测出)

      b。枪管或测试子弹:六条右旋阴线道,阳线与阴线道比例1:1+,阴线道宽度约0。056英寸,阳线宽度约0。060英寸。

      由于对其构造特征掌握不足,即便找到相关武器,鉴定工作也将面临巨大困难……根据我们的检测,即使相关武器会被查获,但对其做出最终鉴定结果虽有可能,却亦极为困难。

      死者衣物检验(第九项)显示,其体前靠近中央部位有一枪洞,背部右上方五个枪洞。

      除背部最上方枪洞(附近有一小块火药残余)外,所有枪洞周围皮肤都无烟晕沉着或火药残余。由此可见,武器在射击时距离受害者至少数英尺。但只有在查获并测试相关武器后,才可确定其与射击目标的最短距离。

      就这样,没有目击者,没有作案动机,也没有找到嫌疑人。

   2.达琳菲林

      1968年12月21日,星期六

      “这太可怕了。我认识那两个在赫曼湖路上被杀的年轻人,”达琳·菲林对她的同事博比·拉莫斯吐露说。

      “真的?”博比问道。

      “可不是嘛。我不会再去那里了。”达琳边说,边打了个寒颤。

      博比后来告诉我:“当时我站在柜台前和她谈话,我隐约记得她说,‘你可知道,一想起这件事,我就怕得不得了。’她和那两个人是在霍根高中认识的……我不知道他们的关系有多密切,但她毕竟知道他们是谁,尤其是那个女孩。”

      霍根高中与贝蒂·洛·詹森家之间有一个街区的距离。达琳曾经是那儿的学生。

      每个周五、周六和周日的晚上,在瓦列霍杂志街上的特里餐馆,博比·拉莫斯和达琳都要一同工作到凌晨3点。

      “说到达琳,”博比后来回忆说,“她和谁都聊得来。我总是告诉她,‘别见谁都搭茬,不是每个人都是你的朋友,只是你自己那样想而已。’她是那么热情友善,只要往柜台那一站,人们就在她面前排起长队等着。达琳总穿着背带裤,22岁了还穿背带裤,看起来更像是17岁的孩子,做起事来也是这样。脸蛋儿像个丘比娃娃,再加上那背带裤和金色短发,这样的女孩,你见了就想带回家去。”

      达琳体重130磅,5英尺5英寸高,浅棕色头发,蓝眼睛,凝视着你的时候,眼神似要将你穿透。在五年前拍的照片上,当时还只有16岁的她与贝蒂·洛·詹森极其相像。

      “她不戴眼镜的时候,会安上假睫毛,她还常常成打地买给我们,”博比说,“达琳生活得很快乐,经常大笑,爱开玩笑,性格外向,从不害羞。也很健谈……她喜欢认识新人,结识新朋友,没多少防备心。”

      达琳与她第二任丈夫迪恩以及他们的幼女戴娜住在华莱士街560号,房东是比尔和卡美拉·利。他们是凯撒宫廷意大利餐馆的老板,迪恩则是他们的助理厨师。

      1969年2月26日,星期三

      凯伦,达琳家17岁的保姆,走到窗前看了眼窗外的华莱士大街。那辆车从晚上10点起就一直停在那里,她肯定车里的男人正盯着菲林家一楼的公寓间。

      那是一辆美国产轿车,白色车身,有很大的挡风玻璃,但因外面光线晦暗,虽然仅停在8英尺之外,车牌号码却也无法辨认得出。

      车里燃起一根火柴,焰光闪烁,那个人点了一支烟。借着亮光,凯伦大致看到了他的样子:身材魁梧,圆脸,深棕色卷发,估计是个中年人。

      凯伦忧虑不安地走回到小戴娜的房间,坐在婴儿床旁,直到迪恩下班回来。她又来到窗前,考虑着要不要把这个陌生人的事告诉迪恩。但看到那辆车已经离开,她就决定不提了。

      1969年2月27日,星期四

      达琳正在洗手间里化妆,一会儿要出门去,这时凯伦给她讲了那个陌生人的事情。

      “那车什么样子?”达琳问。

      凯伦描述了一遍。

      “我猜他准是又在跟踪我。听说他已经回加州了。”达琳顿了一下,“我看见了他做的好事,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说,“我看见他杀了人。”

      达琳提到了一个男人的名字,很短的,常见的名字,但凯伦没有听清。她只是一心注意着达琳的神情,显然她对这个陌生人充满了恐惧。

      那晚,当达琳路过特里饭馆时,被告知曾有个身材粗壮的男人打听过她。

      1969年3月15日,星期六

      达琳的妹妹帕姆·苏恩曾经在菲林家的门阶上发现两个包裹,但却没有看到是谁放在那的。然而在这一天,当一个戴着角质架眼镜的男人将第三个包裹送来时,她及时打开了前门。她曾经见过这个人,他的那辆白色车子又停在了房前。

      帕姆回忆说:“他告诉我,在任何情况下我都不能拆看那个包裹。送完包裹,他就坐在车里,在门外待了好久。

      “达琳回来后问有没有东西送来过。我把那个包裹给了她,她随即拿进了里屋,我问她是什么,她也不说。从那一刻起。她似乎有了些变化,神色紧张,去卧室打了个电话后,就匆忙地带我出门,开车送我回家,车开得非常快。”

      后来帕姆终于了解到,第一个包裹寄自墨西哥,里面装的是一条银色腰带和一个手袋,第二个则装着蓝白色印花布料,达琳要用它做一件连衣裙。

      博比·拉莫斯以为,达琳的前夫吉姆住在墨西哥,前两个包裹应该是他请在那里认识的人送过来的。吉姆在1966年1月用菲利浦这个假名与达琳结婚,当时刚从旧金山普西迪军事基地退伍满五个月。“我敢说,达琳很怕她的丈夫。”

      达琳曾在旧金山电话公司上班,她在那儿的一个同事波比·奥科斯纳姆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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