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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琳曾在旧金山电话公司上班,她在那儿的一个同事波比·奥科斯纳姆回忆说:“达琳总是提防着吉姆,她不愿单独与吉姆待在一个房间里……我们把他俩请出了我们的公寓,有一个原因是吉姆有一把枪(。22口径),我们可不想让那东西出现在身边。”
1969年5月9日,星期五
达琳和迪恩花了9500美元在弗吉尼亚大街1300号买了一幢小房子,旁边就是瓦列霍治安官办公室。
1969年5月24日,星期六
一次新房粉刷聚会最终促使保姆凯伦辞去了这份工作。达琳叫来了许多刚认识的朋友帮她打点弗吉尼亚大街上的新房,而凯伦一直和小戴娜待在一起。有三个陌生的年轻男子让凯伦感到很不舒服,因此她离开了那里。达琳与其他男人偷情,她还得帮着隐瞒,她早已厌倦了这样的日子,在过去的五个月里,由此而生的罪恶感一直使她惴惴不安。
在这一群人中,有达琳乖戾嚣张的弟弟列奥·苏恩,还有马乔家的双胞胎兄弟迈克和戴维,他们两个总是竭力讨达琳的欢心。其他人包括:杰伊·埃森,让·艾伦,里克·克拉伯特里,酒吧招待保罗(化名),理查德·霍夫曼,史蒂夫·巴尔迪诺和霍华德·布兹·乔顿,后三人都是瓦列霍的警察。除达琳之外仅有一个女人,她的朋友希迪恩。
大约中午的时候,达琳打电话给她的姐姐林达·黛尔·波诺,让她也过来。是林达最先发现了达琳精神紧张,面容憔悴,达琳却不肯承认。而迪恩却没看出妻子的变化。
就在林达一路赶来的同时,另一位客人,一个身材粗壮的男人,也来到了达琳的新住处。
林达后来告诉我:“在聚会上,她惊恐万状,不停地乞求我,‘快走,林达,快离开这儿。’那个男人与房子里做的事情毫不相干,达琳让我离他远远的。他是那里面唯一一个衣装整洁的人,其他人都穿着仔裤,粉刷着墙面。
“现在我无论睁眼闭眼都能回想起他的面容,记得他后来出现在特里饭馆里,记得他出现在粉刷聚会上,记得他把达琳吓得要死。她从未想到过他会出现。当时我看见他坐在椅子上,黑框眼镜,卷曲的头发,旧式装扮。他的那副黑框眼镜就像超人戴的那种眼镜一样。
“他有些超重……大概5英尺8英寸高。当然他大部分时间都坐在那里。我记得和达琳走进卧室后我问她,‘达琳,你到底怎么了?’她好紧张,好紧张,那个家伙简直把她吓傻了。她不吃不喝,也没了笑容,再也不是以前的样子了。一定有事情在侵扰她。我到那里的时候那人已经出现了,达琳一个劲地乞求我,‘林达,别靠近他,千万别和他说话。’
“我问:‘怎么,他是谁?’
“可她坚持道:‘别和他说话就好了’。
“她不想让我和那个人牵扯到一起。她让我离开,因为她不想让他知道我们这些家庭成员的情况。这事情太蹊跷了。我一直想不通,但后来还是在六月份我生日那天去了德克萨斯。”
林达离开后没多久,达琳的妹妹帕姆也来参加聚会了。“我记得看见了那个男人,当他们住在华莱士大街时递送包裹的那个人,”她对我回忆说,“我记得在那次聚会上看到了他……他喜欢和我搭讪,因为我老讲真话。达琳对我很生气,她以为我对他讲了太多的事情。不过没错,他的确想从我这套去点什么。达琳说,‘帕姆,你要是继续和他讲话,以后就不要再来参加聚会了。’我解释道,‘看他说话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们正在交往呢。’
“那个人戴一副眼镜,穿着很整洁,深色头发,大拇指上有个肉瘤。出于某种原因,我觉得达琳是在维京群岛认识这个人的。她当时说了些关于毒品的话,然后一拨又一拨人走进她的卧室。我被挡在外面没法进去。
“有人说了些什么,大意是达琳正在被人跟踪,但达琳马上转换了话题,并且说,‘别担心,没有谁会伤害我。’她是我见过的最好骗的人,要是这事发生在我身上,我准会被吓死,我是说要是我知道有人会……
“我问,‘达琳,你不怕么?’她却说,‘不会发生什么事情的。’”
当帕姆离开时,房内还剩14个人,同时还有人陆续地走进来。这些客人中有的不经意间听到那个穿着整洁的人诱使达琳透露她的收入来源。这个陌生人有一个很短的,常见的昵称,帕姆认为是“鲍伯”(化名)。
1969年6月22日,星期日
林达刚从得克萨斯回来,急着要给达琳讲一讲那边亲戚的近况,所以这天一大早就和她的父亲列奥来到了特里饭馆。
“那天,当我和父亲走进饭馆的时候,发现聚会上的那个人坐在那儿,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达琳,”林达恐惧地告诉我,“他一直盯着她看,我走进去时,他发现了我,便拿起报纸遮住了脸。”
陌生人冷冷地瞥了一眼林达,接着走到达琳身边说了几句话,然后离开了。林达对她的父亲讲了这个人的事情。“我父亲却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不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帕姆也见到这个人了。“他坐在特里饭馆里,当时我就坐在他旁边,记得他吃的是草莓脆饼。达琳一看到我在他旁边就紧张起来。那个男人还跟我讲话,这让达琳紧张得不得了,她不停地小声催促我离开那个人。
“他穿着一件皮夹克。他身上闻起来总有一股皮革味,甚至在送来包裹那天也是这种味道。这个家伙在达琳上班的地方询问她的情况,打探她的收入来源。他不停地问我达琳的小女儿怎么样啦,他们夫妻两人关系如何啦,‘她挣的小费都用来干什么啦?’,还说:‘她可是变得精明了。’,‘我肯定迪恩不愿意照看孩子。’
“我在那个柜台旁坐了两个半小时,而他一直在吃着他的草莓脆饼。达琳一个劲儿催我走,可我就是不想回家,因为哈维,我丈夫,那时不在家。
“那段时间里,那个男人一直没戴眼镜,只是在看账单时才戴上了。那是副深框眼镜,是黑色的镜框,很黑很黑。”帕姆最后说,“他开的那辆车挂着老式的加州车牌,是纯白色的车。”
达琳的朋友波比·奥科斯纳姆后来对我说:“她因为某人而担惊受怕,那种状态持续了好长时间,自从她的孩子出生时就开始了。”
“她曾经提到过那个陌生人的名字么?”我问。
“没有,要是真提到过就好了。她常称自己遇到了麻烦,或说自己对那个人有多恐惧,但她就是不肯多谈此事。”
波比·奥科斯纳姆又想起了些事情:“大概在六月初的时候,达琳告诉我有个男人在跟踪她。我们带她和她的女儿去索拉诺集市时,她又提起了这件事。”她转过身去看着她的丈夫,“你记不记得那个开着白色汽车,总来骚扰达琳的男人?他总爱坐在达琳家房前,有一次还开车送她到这来过。记不记得?”他的丈夫摇了摇头。她于是接着说:“他的年龄在28到30岁之间,不算胖,戴着眼镜。”
“达琳与迪恩刚结婚那段时间,生活得很甜蜜,”迪恩的老板娘卡美拉·利后来对我说,“她是个有趣的人,我们在一起总是笑个不停。但孩子出生后,她突然就去特里饭馆工作了,从此便很难再见到她。她还是那样爱开玩笑,嬉闹轻浮,但却不再顾家了,总是飞奔到饭馆,为要去某个地方而兴奋不已,却只是告诉她丈夫她不会在家里等他回来了。这种做法让我很是恼怒,结了婚,又有了孩子,却和一大群朋友混在一起,还乐此不疲,这真让我看不过去。”在达琳怀孕时,卡美拉常去和她做伴,小戴娜出生后,她也会在收房租时顺便去看看她,一起喝杯咖啡。“我们大概才认识两年,”卡美拉说着,脸上飘过一丝阴云,“她身材丰满,爱穿背带裤,生了孩子之后愈加发福,穿戴很邋遢。可突然之间,她开始打扮起来,迅速减轻了体重,还做了新发型,我觉得还不错。但与此同时,她的婚姻也快走到了尽头。她交了一大群朋友,几乎从不回家,我后来好像都没怎么见过她。我也从不知道她的那些朋友是谁或者她都去了什么地方,我们之间的关系也越走越远。迪恩完全不清楚她的去向,我也没再怎么见过她。”
似乎每一个人都注意到了达琳的变化,她变得比往常更加躁动不安,情绪亢奋。她减肥的速度快得惊人,以至于人们把她精神紧张的原因归结为大量摄入减肥药的结果。达琳语速快得无法控制,甚至常常把几个词语混到一起脱口而出。
“她和迪恩的关系反复无常,”波比·奥科斯纳姆说,“他们面临着每一对有了孩子的新婚夫妇都要遇到的问题……她很外向,喜欢四处交往,但迪恩则恰恰相反。我想这个问题有时会使他们的婚姻关系变得紧张。她不是淫荡的女人;是的,她不是天使,但也并不淫荡。”
卡美拉经常看到达琳穿着高档服装,有一次当她评价起达琳身上的三角背心和衬衫时,达琳说:“哦,我是在詹姆斯·西尔斯店里买到的。”
“挺牛气啊,”卡美拉心想,“我自己做生意赚的钱都买不起詹姆斯·西尔斯的衣服。”
“这样我就知道她是从哪里弄来那些衣服的了,”卡美拉说,“但她的钱又是打哪儿来的呢?迪恩从不知道她买衣服的钱的来源,他们俩一个是厨师,一个是女?待。虽然她说她买的是打折货,但我知道她常去詹姆斯·西尔斯店,那可不是个便宜的地方。
“所以她的丈夫不想过多考虑这个问题,他从未想到过达琳会与毒品或是其他什么扯上关系,他想都不愿去想。他总说:‘她这么做无非是稍稍放纵一下嘛,她刚刚21岁啊。’”
达琳一直在和别的男人约会,包括治安官办公室的几个警察,这在她的朋友中已经不是一个秘密了。
博比·拉莫斯回忆说:“达琳常去旧金山,这事我们也都知道,因为她总告诉她丈夫……我想你应该不会一回家就兴奋地对丈夫说:‘噢,我玩得棒极了,我在城里和他们会合,一起去海滩,然后做了这个做了那个’吧。”
“有好多次,她独自一人去海滩,”博比·拉莫斯后来说,“她喜欢在海浪翻滚的地方静静沉思,她会面对海浪坐着,注视太阳从海平面上升起。”
“我听说她不开车,那她是怎么办的?坐巴士?”我问道。
“她开车,只是没有驾照罢了,一直都在开。她简直无所不能。好多次她还开过一个朋友的车呢,迪恩老板的车。”
达琳远离了他们所有人,几乎每天都在凌晨回家,那时迪恩早已睡熟。她蹑手蹑脚地钻进被子,一条腿搭在床边,轻轻将自己晃入梦乡。早晨醒来时,迪恩已经上班去了。
1969年6月24日,星期二
达琳告诉妹妹克里斯蒂娜:“接下来几天会有大事发生的,”达琳神秘兮兮地说,“我是说真的。真的会有大事发生。”
“什么事?”克里斯蒂娜问。
“我还不能告诉你,但到时候你就会在报纸上读到。”
克里斯蒂娜完全不知道达琳在讲什么。“我简直是一头雾水,”她跟卡米拉说,“不知道到底要发生什么事。毒品?谋杀?还是舞会?”
卡米拉说:“当时我们以为达琳听说了突击搜捕毒品的风声,或者从她的警察朋友那儿了解到了什么内情。”
“达琳从不解释她为什么害怕白色汽车里的那个男人,”波比·奥科斯纳姆后来告诉我,“似乎她有什么把柄握在那个人手中,但我不清楚是什么。我感觉这事与维京群岛有关,但那只是出于直觉而已。她和吉姆在那儿度蜜月时与一伙不三不四的人牵扯到了一起,所以他们很快就离开了,但我不清楚他们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
当时那对夫妻搭免费车到了圣托马斯和维京群岛,一路行乞,下海捞贝,在沙滩上过夜。
帕姆猜想,就是在那时那地,达琳目睹了一起谋杀案。
1969年7月4日,星期五
下午3点45分,迪恩·菲林到意大利餐馆报到。十五分钟之后,达琳打电话给她的朋友迈克·马乔,相约当晚7点半去旧金山看电影。
迈克和他的双胞胎兄弟戴维是在特里饭馆里第一次见到达琳的。“迈克这个人行为十分古怪,”约翰·林奇警官后来评价说,“他们兄弟两个刚到瓦列霍就走进那家咖啡店,见到达琳后便与她攀谈起来。显然达琳是个外向的善交际的人,他们于是信口开河起来,谎称正在被芝加哥警方追捕,因为一起枪击案什么的。我想正是这个故事让达琳一开始就对这个人产生了兴趣。”博比·拉莫斯也回忆道:“两兄弟编了一个‘亡命天涯’的故事讲给达琳听,一个说自己叫‘沃伦·比迪’,另一个称自己为‘戴维·詹森’。他们向故事里加进一些情节,这让达琳信以为真了。她果然钻进了他们的圈套。你知道,达琳总把朋友的麻烦看作自己的麻烦。”
事实上,他们是本地一个害虫防控机构负责人的儿子。在与达琳的感情问题上,两兄弟产生了争斗,常常为了由谁开车送达琳上班的问题而一拼高下。
林达回忆说:“他们两个为了达琳互相嫉妒,一个说‘我帮她洗衣服’,另一个说‘不,让我来’,为了她打个不停。真是两个可怜的笨蛋。”
兄弟两人都是绿眼睛,黑头发,6英尺2英寸高,极其瘦削,等到了那年十月份就该二十岁了。他们的父亲说达琳经常往马乔家打电话,甚至一天打两次。
4点半时,比尔·利打开了餐馆的门,这家餐馆位于第十四大街80号。6点时,卡米拉路过凯撒餐馆,进来待了一两个小时。她已怀有身孕,好久没有工作了。
三十分钟后,卡米拉抬头看见达琳和她15岁的妹妹克里斯蒂娜走了进来。达琳穿一件连身裤装,前面有向上的拉链,点缀了许多红、白、蓝的星形图案。她们途径此处,便进来看看迪恩。她们正要去马雷岛参加“7。4独立日庆典”以及海峡上的船队游行。克里斯蒂娜是“爆竹小姐”竞赛中的亚军,今晚她和达琳都要去乘坐游行的船只。
“达琳当晚要去马雷岛,去乘坐灯火通明的游行船,”卡美拉后来对我说,“我只知道,她走进餐馆,说她认识几个有船的朋友……她也要跟着去。”迪恩于是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回家?我打算在家办一个小型派对,请餐馆里的几个朋友过来。”
“哦,我10点会回来的。”达琳说。
“那么就在路上买些烟花带回来吧,”迪恩说,“我们几个会在午夜时到家的。”
“好的。”
“她将要出发去参加船队游行,然后再去买烟花,”卡美拉回忆说,“她当时激动不已。有朋友和她一起,但她不提他们的名字,只是说要乘坐他们的游行船。迪恩有些担心,因为如果达琳和朋友们一道出门,可能就不会回家,可他已经向我们所有人都发出邀请了。”
6点45分时,达琳来到特里饭馆,告诉博比当晚在她家将有一场派对。
“她喋喋不休地讲了又讲,”博比·拉莫斯告诉我说,“她就站在收银台前,让简·洛德斯帮她拿着东西,然后开始讲她的妹妹在‘爆竹小姐’比赛中获胜啦,她家今晚要举行派对啦,让我一定去啦什么的。最后我说:‘好的,好的。’但她知道我是不会去的。这时,哈里,我们的经理,走了过来,说:‘你快点走吧,别总在这瞎搅和。’不过他并不生气,这种事是常有的。当达琳在7点钟离开时,说了一句:‘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一个小时后,迈克接到达琳的电话,她说她得和克里斯蒂娜多待一会儿,晚些时候再过来或者打电话给他。当达琳和克里斯蒂娜从马雷岛回来时,又路过了凯撒餐馆。10点15分,达琳打电话给家中的保姆询问是否一切都好。保姆说她在特里饭馆的一个朋友一直在找她。
10点半时,达琳开车到了特里饭馆的停车场,和朋友交谈了大约10分钟。在她和克里斯蒂娜要离开的时候,达琳停下来和一个开着白色汽车的年纪稍长的男人说了些什么。克里斯蒂娜注意到,两个人谈得很不投机,她“感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不安的气息”。克里斯蒂娜注意到陌生人的车比达琳的那辆63年产的雪佛莱考威尔车大些,旧些。在那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