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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之悲剧-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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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能力是囚犯中的佼佼者”,他如此形容助理图书管理员。后来到了十点左右—
—我们午餐之后就没再吃东西了,可是也没人觉得饿。一直没休息过的神父再也忍
不住了,便向我们道了歉,急忙走向监狱。他回来时神态非常苦恼,绞着手不肯接
受安慰,脸上那种震惊的表情让人害怕会永久无法抚平。
    他似乎无法相信,在他温柔的心目中,对那些因犯们所曾有过的玫瑰色泡泡般
美好的信念,落入现实里竟被无情地刺破。
    “我刚去看过马格纳斯,”他喘着气,跌进椅子里,“是真的,是真的!塔柏
——我不明白,实在不明白,我可怜的孩子们怎么了!塔柏已经承认了。”
    “他利用你,是吧?”父亲轻声问。
    “是,噢,是的!太可怕了,我去看了他一下,他已经被免除职务和特权,而
且马格纳斯——这么做当然完全正确, 可是似乎太严厉了点——把他重新归为C等
犯人,他几乎不敢正眼看我,他怎么可能会——”
    “他有没有说,”雷恩先生低低地问,“他帮阿伦·得奥传了几次信?”
    缪尔神父瑟缩了一下,“有,得奥只送出过一次——是在几个星期前,送给佛
西特参议员,可是塔柏不知道信的内容。传送来的消息也只有一两次。真是无法想
象,他从事这个兼差赚钱的勾当已经有好几年了。每次我带回新祈祷书时,他会把
缝在书背上的信从里面取出……或者把信放在旧的那本里头让我带出去。他说他从
来不晓得信的内容。噢,天哪……”
    于是我们都坐在那儿,等待我们害怕的事情发生。他们会发现脱逃的得奥吗?
他似乎不太可能永远逃出警卫们的手掌心。
    “那些——那些警卫们之间在说,”缪尔神父颤抖着,“要带狗出去找。”
    “我好像听到有狗叫声。”我轻轻地说,每个人都陷入沉默。时间慢慢过去了,
监狱那边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灯光狂乱地射向天空。整夜车子进出监狱庭院,有
的冲向通往森林的道路,有的呼啸着掠过缪尔神父家门前。有一回,我们还真的看
到一位穿深色服装的人,牵着好几条舌头吐得长长的狗,看起来好可怕。缪尔神父
回来之后,从十点多起一直到午夜,我们都无声无息地坐在门廊上。我隐隐觉得,
哲瑞·雷恩先生内心里正在为某种他无法清楚掌握的罪行而挣扎着,他一言不发,
只是半闭着眼凝望着天空,两手在身前松松相扣。对他来说,我们仿佛是不存在的。
他是不是在想,上回阿伦·得奥出狱时,刚好有人被杀害?他想搞清楚的会是这个
吗?我想我应该说些什么……

    事情在半夜忽然发生,好像是机会之神预先安排好的。
    一辆汽车从里兹的方向开上山,在我们门前煞住车。我们每个人都不自觉地立
刻站起来,在黑暗中伸长了脖子。
    有个人从汽车后座跳出来,冲上通往门廊的小径。
    “萨姆巡官?雷恩先生?”他喊着。
    那是休谟检察官,头发乱蓬蓬的,喘着气非常激动。
    “什么事?”父亲大声问。
    休谟忽然一屁股坐在台阶最后一级,“我有消息要告诉你们诸位……你们还认
为得奥是无辜的吗?”他摆出一副事后的聪明。
    哲瑞·雷恩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了两步,在微亮的星光中,我看见他嘴唇无声地
蠕动着,然后低哑地说,“你的意思该不会是——”
    “我的意思是,”休谟喃喃低语,声音听起来疲倦、苦涩,而且充满愤恨,好
像发生的事情对他个人来说是一种侮辱,“我的意思是,你们的朋友阿伦·得奥今
天下午从阿冈昆脱逃,而今天晚上——就在几分钟之前——有人发现艾拉·佛西特
医生被谋杀了。”

    




 

 

                              第十六章  z

    现在看回去,我发现从一开始,事情就是不可避免的。当时我曾经反复思索,
却始终没看出来。而对老绅士来说,这个案子愈来愈棘手。之前他始终无法原谅自
己,让阿伦·得奥在没有立场公正的证人之下,于拘留所中测试而酿成大错。而现
在,他坐在自己的车上,由德罗米欧开车跟在休谟的车后,风驰电掣地驶往山下的
一片黑暗中。他的头垂在胸前,苦涩地想着,他早该料到这一切,预先防止佛西特
医生的遇害。
    “说真的,”他的语气丝毫不带感情,“我根本就不该来这儿的。根据事实,
佛西特的死早就注定好,我真是个最盲目的傻瓜……”
    他没再开口,而我们也找不出安慰的话。我难过极了,而父亲则陷入一片愁云
修雾中。缪尔神父没跟来,这最后的一击为他证明太多事情了,我们只能让他待在
他的小起居室,双眼哀伤地瞪着他的《圣经》。
    于是我们再一次驶上黑暗的车道,看见灯火通明、州警与警察云集的宅邸,然
后跨过仿佛注定成为凶手和被害人踏脚石的门槛。
    乍看之下,一切和我们几个月前初次来访的景象差不多。同样是一群阴沉的刑
警簇拥着粗壮的凯尼恩局长,同样是在一楼发现死者……
    但艾拉·佛西特医生并不是在参议员的书房遇害的。
    我们发现他蜷曲的尸体躺在诊疗室的地毯上,距离书桌只有几英尺。而一夜之
前,我才刚看过他坐在同一张书桌前,研究那个可能是袖珍小皮箱中段的木盒子。
他光滑的黑色短须从青青的下巴凸出,四肢大张仰天而卧,睁着失了神的眼睛凝视
着天花板。要不是僵硬的四肢看起来扭曲不安,否则那副架式,真犹如埃及法老的
木乃伊在期待永恒。他的左胸突出一个东西,像是刀的圆柄,我认出那是一种外科
手术刀。
    我虚弱地靠着父亲,感觉他安慰地握紧我的手臂。历史重演了,我感觉恶心,
眼前一片模糊,看着许多似曾相识的面孔在说着话。小个子的法医布尔医师蹲在僵
直的尸体旁,灵活的指头检查着;凯尼恩皱眉盯着天花板。此外,靠着书桌而立的
是约翰·休谟的政治守护者鲁弗斯·科顿,他秃顶的粉红色脑袋一片汗湿,充满邪
恶智慧的老眼困惑而恐慌。
    “鲁弗斯,”检察官喊着,“怎么回事?是你发现尸体的吗?”
    “是的,我,我——”老政客颤抖着用手帕抹抹头上的汗,“我是——临时起
意来拜访的,约翰,事先没有约过,我打算要跟佛西特医生讨论——呃,一些事情。
你知道,关于选举的事。约翰,别用那种眼光看我!我发现他时他已经死了,就像
你现在看到的一样。”
    休谟眼神痛苦地死盯着鲁弗斯·科顿一会儿,然后才喃喃地说:“好吧,鲁弗
斯,这件事我不能徇私。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他的?”
    “噢,约翰,拜托别这样……”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他的?”
    “十二点二十五分,约翰……当时房子里安静无人,我当然马上就打电话给凯
尼恩——”
    “你有没有碰任何东西?”父亲问。
    “绝对没有。”他似乎被击垮了,失去了他原有的自信,沉重地靠在书桌上,
回避约翰·休谟的目光。
    哲瑞·雷恩先生双眼搜索过房间的每个角落,然后停在布尔医师旁边,略略弯
下腰,“想必你就是法医吧?医生,这个人死多久了?”
    布尔医师嘴巴一咧,笑着说:“又一具尸体,呃?应该是十一点过后几分钟,
十一点十分左右吧。”
    “他是当场死亡的吗?”
    布尔医生往上看了他一眼,“哦,很难说,可能拖了几分钟。”
    老绅士看着他:“谢谢。”然后站直身子走向书桌,面无表情地搜寻着桌上的
东西。
    




    凯尼恩低吼着:“休谟,我们跟仆人们谈过了,佛西特今晚稍早的时候,把他
们全都打发出去。有意思吧?跟他弟弟一模一样。”
    布尔医师站起身,关上他的黑色手提包,“好啦,”他轻快地说,“毫无疑问,
标准的谋杀案,凶器是柳叶刀,医学术语上叫做外科手术刀。用于小型切开手术。”
    “那是,”雷恩先生深思地说,“从书桌上这个盒子里拿出来的。”
    布尔医师耸耸肩,似乎同意这个说法。书桌上有个橡胶盒子,里头凌乱地放了
一堆奇形怪状的外科手术工具,看起来佛西特医生正打算把它们放进桌旁的电子消
毒锅里,事实上,锅子还不断冒着蒸汽,布尔医师快步走过去关掉。房间里骤然安
静下来:我发现这是个设备完善的诊疗室,房间的另一边有检查桌、巨型荧光检查
屏、 X光机,还有各种我说不上名字的设备。书桌上的橡胶盒旁边,躺着一个黑色
手提包,和布尔医师的那个很像,上面端整地印着:“医学博士艾拉·佛西特”。
    “只有一个伤口,”布尔医生继续说,仔细观察着他刚刚检查时从尸体上拔出
来的凶器,刀刃很薄,顶端有点像鱼钩,刀身沾满了暗红色的血,“休谟,这把刀
不怎么起眼,可是却相当管用,你可以看到,引起了大量的出血。”他朝尸体的方
向踢一脚,我们看到紧邻尸体的灰褐色地毯上,有一大
    片形状不规则的血迹,血大概是从伤口喷出来,流过医生的衣服,滴到地毯上,
“事实上,刀刃擦过一根肋骨,伤口很可怕,没错。”
    “可是——”休谟不耐烦地说,在此同时,雷恩先生眼睛一亮,跪在尸体身边,
举起死者的右手仔细观察着。
    他抬起头,“这是什么?”他问,“布尔医师,你看到了吗?”
    法医平静地看了一眼:“噢,那个啊!不过没什么特别重要的,如果你疑心的
话,我可以告诉你,上头没有伤口。”
    我们看到佛西特医生的右手腕有三块血斑,大致呈椭圆形,彼此非常接近。法
医提醒我们:“注意,就在动脉上方。”
    “是的,我注意到了,”雷恩先生淡淡地说,“医生,从医学上的专业角度来
看是没什么,但这其实很重要。”
    我碰碰老绅士的臂膀,“雷恩先生,”我喊着,“看起来好像是凶手杀人之后,
又检查被害人的脉搏,所以留下的指印。”
    “真聪明,佩辛斯。”他微微一笑,“我正是这么想,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确定佛西特参议员是否死了,”我不太有把握,怯怯地说。
    “嗯,当然,”检察官插嘴进来,“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呢?凯尼恩,我们赶快
干活儿吧。布尔医师,你会解剖验尸吧?仔细点,确定不要遗漏任何东西。”
    我向佛西特医生死去的脸投以最后的一瞥,然后布尔医师拿了一条床单盖住尸
体,等着公共福利局的卡车。那张脸的表情并不恐怖,只是冷漠,而且还有点惊奇。
    采指纹的警察们开始工作,凯尼恩大摇大摆走来走去,不时下着命令,约翰·
休谟则把鲁弗斯·科顿带到一旁,然后哲瑞·雷恩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每个人都
猝然抬起头来,他背对着桌,手上正提着一个东西,显然是刚在纸堆里找到的。
    那是我昨天晚上看到佛西特医生满脸凶狠注视的那截木盒子。
    “哈!”雷恩先生说,“太好了,我就知道会在这儿。好,佩辛斯,你有什么
意见呢?”
    就像我们之前第一次找到的那个一样,这是一截锯开的木盒子,但是这回两端
都锯掉了,很明显是木盒子的中段。表面上就和第一次那个一样,印着两个烫金的
大写字母。
    不过这次是JA。
    “第一次是HE,”我喃喃道,“现在是JA。雷恩先生,我承认,我完全无法理
解。”
    “真是荒唐,”休谟生气地叫起来,他隔着父亲的肩膀望过来,“‘他’(HE)
到底是谁?而JA’——”
    “在德文里,意思就是Yes。”我不抱希望地低声道。
    休谟嗤之以鼻:“现在,一切都有意义了,不是吗?”
    “佩辛斯,我亲爱的,”老绅士说,“这个线索事关大局,古怪,真古怪!”
他迅速扫视房间,找着什么东西,然后眼睛一亮,急忙走向一个角落,那儿的小架
子上,有一本厚厚的大字典。休谟和父亲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可是我明白过来他想
干什么,脑中吃力而飞快地想着H-E…J-A。……一
    定是连起来的,因为两组字母分开根本没有意义,所以一定是一个字,H-e-
j-a,可是我很确定,没有这样的一个字。
    雷恩先生缓缓会上字典。“果然,”他轻声道,“如我所料。”他抿紧嘴唇,
在尸体前面来回踱步,眼神令人费解。
    “我们可以依照形状把两截盒子拼起来,”他低声说,“我想……真可惜,我
们没有第一截。”
    “谁说没有的?”凯尼恩冷笑着,我惊讶地看着他从口袋里掏出第一截,“我
突发奇想,觉得可能用得着,来这儿之前,特地从总局的档案里把它挖了出来。”
他一副不在意的表情递给老绅士。
    雷恩先生急切地抓过来,走向书桌,把两截盒子拼在适当的位置上。现在完全
清楚,这是一个缩小的木箱子,有着小小的金属扣链,字母排列起来凑成了这样一
个字:Heja。我脑中豁然开朗:这四个字母显然并不能凑成一个完整的单词,一定
还有其他的字母,因为如果要在盒子上漆字,一定会漆在中央,然而眼前我们看到,
a位于中央的那截盒子, 所以如果没有其他字母的话,这个烫金的字母就偏离中央
了。
    雷恩先生低语道:“你们看,拼起来以后,只差一截就是一个完整木箱的模型
了。刚刚查过字典,证实了我的怀疑,英文字典里,只有一个字是h-e-j-a开头
的。”
    “不可能!”休谟迅速道,“我从来没听过。”
    “不一定是有意义的字,”雷恩先生说,温和地微笑着,“我重复一遍,英文
字典里只有一个字是h-e-j-a开头的,可是却根本不是英文,而是英语化的字。”
    “是什么?”我缓缓地开口问。
    “希贾兹(Hejaz)。”
    我们都眨着眼睛,好像他说的完全是胡诌的咒语,然后休谟咆哮了:“好吧,
先生,就算是这个字好了,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希贾兹,”老绅士冷静地回答,“是阿拉伯的一个地区,巧的是,希贸兹的
首府就是麦加。”
    休谟绝望地说,“然后呢,雷恩先生?这实在是荒唐透顶、毫无意义。阿拉伯!
麦加!”
    “休谟先生,毫无意义吗?不会吧,有两个人因此而死,”雷恩先生面无表情
地说,“我承认,如果你从字面上解释为阿拉伯人,那的确是异想天开。但我认为
没有必要朝这方面去想。我有个非常特别的想法——”他的声音逐渐变弱,然后轻
轻地补上一句:“休谟先生,你知道,我们的工作还没完成。”
    “还没完成?”
    父亲的眉毛皱成一团,“你的意思是,还会扯出另一桩命案?”
    老绅士两手在背后交叉,“看起来似乎如此,不是吗?第一次凶杀案的被害人
遇害之前,收到了HE那截盒子;然后第二次凶杀案的被害人遇害之前,收到JA那截
盒子——”
    “所以,有人将收到最后一截盒子,然后被干掉,呃?”凯尼恩扭着声音笑起
来。
    “未必。”雷恩先生叹了口气,“如果过去的模式是有意义的,那么显然会有
第三个人收到最后一截盒子, 上面会漆着Z,而这个人会被取走性命。也就是说,
会发生一桩Z的谋杀案。 ”他微笑起来,“不过我认为,在这个案子里,我们不应
该相信过往的模式,重要的是,”他的声调转为高亢,“有‘第三’个人牵涉在内,
在佛西特参议员及佛西特医生这两个案子中,他扮演三人组的最后一员!”
    “你怎么推测出来的?”父亲问。
    “非常简单。为什么这个盒子一开始就锯成三截?显然是因为打算要送给三个
人。”
    “第三个人是得奥,”凯尼恩说,“你说‘送’是什么意思?最后一截就是要
留给他自己的嘛。”
    “噢,凯尼恩,那完全是胡说八道。”雷恩先生温和地说,“不,不是得奥。”
    对于那个盒子,他就只说了这些。从凯尼恩局长与约翰·休谟的脸上,我知道
他们都不相信雷恩先生对盒子的解释,即使是父亲,也是一脸狐疑。
    雷恩先生双唇一紧,突然开口道:“信呢,各位先生,信在哪里?”
    “他妈的这是怎么——”凯尼恩开口骂道,一张厚嘴唇大开。
    “快,快,各位,我们在浪费时间,你们发现了吗?”
    凯尼恩无言地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张纸片,递给老绅士。“在书桌上发
现的,”他不安地嘟哝着,“你怎么知道有这个东西?”
    那是我前一天晚上在佛西特医生书桌上看到的,放在中间那截盒子旁边的纸条。
    “哈!”休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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