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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姬雅会惊叫，不知道拉斐尔什么时候做到的，房间里的病床上躺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在事务所人群的印象中已经失踪很久了张信。
少年躺在病床上，显然极度虚弱，原本晒的微黑的皮肤现在比身下的被单还要苍白几分，因为几个人冲进房间，原本熟睡的少年似乎被惊醒，缓缓睁开双眼，满是迷惘地看着房间里的几个人。
何梓凝心中的惊讶远远高于姬雅。看着面前的女孩热情的凑上去跟张信交谈，何梓凝的心中却是越来越震惊。
眼前的少年虽然消瘦了许多也苍白了不少，可是看外表还是一眼就可以分辨出他是张信，虽然那个张忘也有着一样的外貌，可是眼神中的邪恶却是无法隐藏的，在何梓凝的面前，张忘想要伪装张信无疑是找死。
虽然确定病床上的少年是张信无疑，但张信显然与之前相比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与一个多月之前比起来，张信的眼神更加清澈了。脸上也没有了之前总是挂在嘴边的阳光笑容。整个人透出一种沉静的气质，好像换了个人般。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成长了好几岁。
“你去哪啦？好久没来上课，我们都很担心你啊。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姬雅倒像是没有注意到少年眼神中的变化，一边拉着张信的手臂上下打量着这个一直对她很照顾的朋友。一边像个小老太婆一样唠唠叨叨的问个不停。
没有像之前看到姬雅一样激动，张信闻言只是抿嘴，在嘴角勾出一抹牵强的笑容，“我没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专门来看我的么？”
姬雅抓着张信手臂的手指忽然僵住，被张信一提醒，忽然想起来自己原本是来找安夜的，一下子松开抓着张信的手原地跳了起来，“哎呀，我把小夜忘记了！”
忽然注意到张信正一脸温和地看着她，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我本来是来找小夜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拉斐尔那个坏人就把你藏起来，也不告诉我们。如果不是我为了见小夜误打误撞闯进这里，他还不知道要把你藏到什么时候呢！”
姬雅越说越激动，拉斐尔不在场，她回头狠狠瞪了一眼拦着她进门的洛尔，吸血鬼是拉斐尔的忠实仆人，藏着张信的事肯定少不了洛尔的份，既然主谋不在现场，那么有个帮凶也是不能轻易放过的。
洛尔被姬雅清澈透明的眼睛一瞪，不自觉的紧张了一下，虽然他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身为仆人，无条件执行主任的命令是最基本的原则，拉斐尔让他不要泄露张信在这的事情，他理所当然要保守秘密。
现在被姬雅误打误撞找到张信，洛尔正发愁怎么跟主任交待，如果说凭他的本事没能拦住姬雅这样普通的人类小丫头，拉斐尔肯定不会相信。洛尔皱着眉头，摸了摸自己刚刚被姬雅推开时碰到的手臂，那里的皮肤仍然有一丝火辣辣的感觉，好像被什么东西烧着了一样。
这种感觉洛尔并不陌生，在长时间同拉斐尔的共同生活中，吸血鬼不止一次地有过这种感觉，那是在他不小心碰触到拉斐尔身体时会有的，被大天使身上的圣光灼烧的伤口，现在虽然隔着黑色的外套无法检查自己的伤口。但洛尔确信自己没有弄错，问题是姬雅是如何做到的呢？
跟姬雅不同，赖婉如显得成熟稳重许多，虽然第一眼看到房间里的张信时她心中的惊讶并不低于姬雅。但女秘书并没有表现出来。看着姬雅拉着张信问长问短，原本最清楚张信对姬雅感情的赖婉如心中的不由得泛起一丝忧虑。
不清楚张信在这一个月中经历了什么，但显然有某些事情改变了这个少年的心态，好像一夜之间飞速成长了好几岁，原本阳光欢乐的少年现在却有着同年龄不相符的成熟眼神，看向姬雅的目光虽然仍然带着一丝仰慕，却已经非常淡然，不再是之前那种局促不安的欣喜了。
“你说要找安夜，她怎么了？”拉拉瞪着洛尔的少女。张信及时转移了姬雅的注意力。
果然，听到安夜两个字，姬雅整个人都激动起来，瞬间忘记追究洛尔藏着张信不给他们知道的责任，姬雅陷入对好友深深的担心当中，“他们说小夜受了伤，我想要看小夜，他们不肯，说怕我打扰她休息。”
似乎张信以前真的对姬雅非常好，对着久违见面的少年。姬雅脸上流露出一丝委屈，可怜兮兮地看着一直以来她说什么都会帮她的张信，好像跟他抱怨过后就能够看见安夜一样。
“受伤了么？”张信怔然，房间里的几个人明显身上没有受到一点上，包括面前的姬雅也是，不像是遇到什么危险的样子，可是安夜却受伤了。
“伤得严重么？”毕竟是朝夕相处的同事，听闻安夜手上，张信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作为跟安夜一同行动次数最多的人。张信清楚安夜并不像事务所其他人认为的那样沉稳，在一些紧要的关头。安夜往往因为太过倔强会选择一些伤害到自己的做法。
之前二人一同被困在魇魔制造的环境中时就是这样，听过莫法的描述之后，张信知道如果安夜选择继续完成那个梦境就应该可以脱离危险。可是安夜却绝口不提接下来的关键，应该就是担心万一梦境完成，她离开了，却会把张信留下。
如此算来，安夜受伤并不意外，让张信奇怪的是姬雅的用词，安夜受伤的事情姬雅是听说的，那么究竟是谁跟安夜在一起，怎么会让安夜受到这么严重的伤害，甚至他们会拦着姬雅不让她在旁边看着呢？
“安夜被恶魔攻击，失血过多，灵力也很衰弱。”赖婉如及时开口，虽然她不认为安夜真的严重到不能让姬雅探望的程度，但那种疲劳虚弱的程度，拉斐尔不让人打扰安夜休息也无可厚非。
“可是……”姬雅有些不太情愿，回头看着赖婉如，明亮的大眼睛直看得赖婉如心都要融化了。
“先让张信安静地休息一会儿吧，他也是病人。”一直没有开口的何梓凝忽然发话。
“啊呀，我都忘记了，你也需要好好休息的，那我们先走啦，晚些时候再来看你。”姬雅抓起张信刚刚被她扯着的手臂小心的塞回被单里，对着张信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啊！”
房门重重关上，张信抽出姬雅刚刚帮他塞回被单下的左手，一团纯白的幽光渐渐凝聚在少年的手心，“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啊！”姬雅临走时的话回响在耳边，好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张信知道自己的身体，他现在看起来比之前虚弱了不少，但实际上力量反而有所提升，他发现自己和萧泽的契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解除了，在天使学院混沌地度过了一个月，他的身体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原本以为只是因为太久没有活动才会感觉身体变得不同，直到乌列手中握着圣炎烧向他，他才知道原来在他昏迷时张忘使用的并不是他所想的那个简单的禁术。想象中弟弟使用了一个回转时光的魔法，可是那个魔法虽然强力，却没有斩断灵魂契约的作用。
张忘使用的是一个更加恐怖的魔法，魔法的作用并不是斩断他同萧泽签订的灵魂契约，而是净化他的身体，使他重新拥有可以成为天使的洁净躯体。
在天使学院成长起来的孩子们拥有在人界生活的孩子一生都难以企及的优势，就是从未被邪念和恶意污染的纯净灵魂，不止如此，连孩子们的身体也是完全的纯净的，在天界中没有任何的邪恶，而孩子从出生的那刻起就被接到学院，从未接触过任何污秽。
张信原本也拥有一个纯洁的身体，可惜在逃出天使学院之后，兄弟二人去往人界，虽然没有张忘后来生活的魔界污秽，但作为魔界中邪念的温床，张信已经被人界的邪念污染，失去了成为天使的资格，而张忘使用的魔法正是帮助张信净化体内的污秽，重新获取成为天使资格的魔法。
第185节 老姜的过往（）
夜色下的城市恢复了往日的热闹景象，五光十色的霓虹灯，酒吧门口闪烁的金光的招牌，成群结队的年轻男女招摇着晃过车前。仅仅过了一天，这座城市就从被恶魔侵袭的恶梦中醒转，重新恢复了繁荣的景象。
被米迦勒的法术拯救，城市中成千上万的人们甚至不记得昨夜发生了多么恐怖的事情，道路莫名拥堵，四处发生爆炸，地面微微震动，一切的一切都仿若世界末日来临，而亲身经历过这些恐怖场景，甚至死在恶魔手中的人类在失去了记忆之后依然安心快乐的生活着。
对于这些城市中夜生活的爱好者而言，昨夜发生的事只不过是他们平静无波的生活中一个小小的逗点，隔开了一前一后两个夜晚的狂欢，更像是每夜纸醉金迷生活的间歇，不值得铭记。
在闹市区的酒吧街上，道路两边是林立的酒吧招牌，五颜六色的灯光直欲把人眼晃瞎，而流连其中的人们甚至不需要抬头仰望那些耀眼的招牌，这是他们常年生活的世界，比自己久违的家还要熟悉，找到一个合适的安乐窝并不需要仰头驻足，随意瞥一眼门脸就清楚里面是什么样子。
在一间不算太起眼的酒吧旁边，有一个隐秘地小巷，虽然同酒吧只有一墙之隔，但同人来人往的酒吧不一样，这种狭窄的小巷几乎没有人进入，即使有喝醉酒不小心误入其中的人，远远地也会被小巷深处传来的阵阵恶臭赶走。
没错，这是临近酒吧街的垃圾收容处。附近几乎一整条街的垃圾都会被聚拢到这条小巷，天亮之后有专门的垃圾车前来运走。
在这样一个连醉鬼也嫌恶的小巷中，有两个人正在隐秘的交谈。选择这条小巷并不是二人的本意，只是周围往来的闲人太多。为了避人耳目，不得已只能忍受小巷中常人难以接受的恶臭环境，毕竟他们要说的话可不是随便谁都方便听见的。
“说起来我们也有很久没见了，三年？还是五年？”何锐抱着双肩靠在墙上，丝毫不在意小巷中恶臭的环境，一脸轻松。
“是五年。”老姜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燃，放在嘴里深深地吸了一口，缭绕的烟雾从嘴中喷出，遮盖了眼前青年的面孔。透过烟雾看去，何锐依稀还是当年的模样，没有太大的变化。
巷子太过狭窄，虽然街边满是各种各样闪着五彩光芒的霓虹灯，能够照射进小巷的却不算太多。
何锐微微笑了一下，白色的牙齿在微弱的光线下异常显眼，“你什么时候还学会抽烟了，难怪那群老家伙要把你赶出去。”
“很久了，有些时候想事情，就喜欢抽一根。我反正是回不去了，也没想过要回去。”老姜微眯起双眼，烟雾太大，他有些看不清何锐的模样了，不过他清楚何锐口中的老家伙指的是谁。
驱魔师公会里有威望的几个人年纪都不小了，虽然是个形式上的组织，但那几个老人家还是拥有非常高的权力的，据老姜所知，下令将他驱逐出公会的就是其中一个。
“我本来可是把你视为竞争对手的。结果你直接消失了。现在好不容易见到，却变成了这个样子。”何锐感叹着。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失望。
何锐称呼老姜为老同学并不是毫无理由的调侃，他们两人当年确实是同学，不过学习的并不是普通大学的课程。而是驱魔师的技巧和魔法。
驱魔师自古就十分稀少，大部分都是依靠着世代承袭，然而在步入二十世纪之后，世上的驱魔师终于稀少到了一定的程度，连驱魔师公会也紧张起来，在同恶魔的战斗中有越来越大的伤亡，而驱魔师世袭的传承方式却让这一职业很难得到数量上的巨大补充。
由于驱魔师这个职业的危险性质，许多年轻的驱魔师甚至还没有后代就早早牺牲在同恶魔的战斗中，而即使有些人生育了后代，也不一定是具有驱魔师能力的合适孩子，驱魔师这一职业面临了灭绝的风险。
为了维护驱魔师整体的延续，经过驱魔师公会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家商量之后，决定在各个驱魔师世家之间公开家传的秘密法术，这样即使不能在数量上提升驱魔师，起码可以让年轻一代的驱魔师在同恶魔的战斗中拥有更高的生还率。
由于驱魔师世代承袭的特点，在公会内部德高望重的几位老人也正是各个世家的长辈，所幸这种抛开世家观念的决定得到了家庭成员的同意。
何锐和老姜正是这个决定的受益人，他们两个都是第一批被派遣学习所有世家珍藏的魔法的成员，当时还有一些其他驱魔师世家的孩子，而他们两个是相处的最要好的朋友。
在所有同辈的年轻人当中，何锐和老姜是最为出众的两个，他们得到了驱魔师公会那几个长老的一致认同，就在两位年轻人准备大干一番的时候，一件改变老姜命运的事发生了。
“我听说当时阿玲去世时你差点疯掉。”何锐看着吞云吐雾的老姜，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不知道当年的热血少年是否还是那么在意那个女孩。
不出意外的，老姜夹着香烟的手在听到阿玲的名字时微微一抖，手中的香烟险些掉落在地。“干嘛提起她？都已经离开那么久的人了。”深深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烟，老姜的声音听起来镇定无比。
“我当然要提，如果不是当年那场意外，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何锐的声音忽然转为激动。
他忘不了当年同自己相处愉快的好朋友，当年的姜易不仅灵阶在同辈中号称最高的，对魔法的掌控力也十分独到。在学习并非本家的魔法时，姜易总是最先学会的那个。
虽然何锐的表现也十分优越，然而在遇见老姜之后，就沦为了第二。不过何锐并不生好友的气，老姜不仅聪明，灵力高强，同时也是一个十分温和友善的人，当时虽然同辈的女孩都认为何锐比较帅，可实际上喜欢老姜的女孩却更多一些。
何锐都知道，但他毫不嫉妒，老姜跟他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他还知道老姜心里喜欢的是一个叫阿玲的普通女孩。
驱魔师年青一代中的佼佼者姜易喜欢的竟然是一个普通女孩。这件事只能作为二人之间的秘密予以保留。因为驱魔师传承的原因，所有世家选择子女结婚的对象时都倾向选择天生灵阶高于常人的人，而非常排斥普通人。
为了后代能够成为独当一面的驱魔师，自然是灵阶较高的父母生育出高灵阶的孩子的概率更高，发展到后期，驱魔师的世家之间习惯性通婚，几乎各个世家间都能攀上一点亲戚关系。
姜易作为年青一代驱魔师中最出类拔萃的一个，将来的妻子自然不能是一个普通人，而且作为普通人介入驱魔师的世界中也是十分危险的事，所以姜易喜欢那个女孩的事只告诉了何锐。甚至在自己的亲人面前都没有提起过。
意外发生在仓促间，因为经常和老姜接触，那个名叫阿玲的女孩身上自然而然地带上了老姜的气息，而对此毫无察觉的老姜在还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就听说了阿玲惨死的消息。
老姜作为驱魔师，已经同恶魔有过不少交锋，结果自然是大获全胜，还杀死了不少恶魔，而姜易这个名字也在小范围的恶魔中口耳相传。不确定杀害阿玲的恶魔是故意为之，还是只是把阿玲身上老姜的气息弄错。总之。老姜把阿玲的死全都归咎于自己。
短短几天时间，老姜一个人疯了一样单挑了几十只恶魔。不管杀害阿玲的恶魔是哪个，恐怕也已经被老姜手刃，但阿玲的死却不可逆转。为心爱的女孩报仇之后，老姜并没有好一些，反而沉浸在对恶魔的仇恨当中，整日里疯狂的追杀恶魔，谁都无法劝阻。
“我并不是因为阿玲的死才那么痛恨恶魔的。”一支香烟抽完，老姜随手丢到地上，抬起脚捻了捻，香烟上的余火彻底熄灭。
“那是为什么？我当时在外地追逐一个杀了十几个人的魔鬼，回来之后就听说你发了疯不知去向，你能告诉我当时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么，如果不是我听说的那样，你自己告诉我！”忽然上前抓住颓废的好友，何锐双手使劲捏紧老姜的肩膀，生怕这个失踪多年的好友忽然消失。
“当年，阿玲的死确实是因为我，但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提起自己曾经深爱过的女孩，老姜的语气中还带着一丝温柔，轻轻拂去何锐抓着自己肩膀的手，老姜并没有要逃开的意思。
当初没有等何锐回来就离开，老姜事后回想起来也觉得对不起自己唯一的好友，可是那时候他知道的情况对他的打击太大，根本无心思考太多，以至于后来当他想要寻找何锐时，已经无法联络昔日的朋友。
“那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会让你突然离开公会，最后还跟恶魔签订了灵魂契约。”何锐眼中冒出火一样的亮光，几乎把狭窄阴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