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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茫茫大草原上,已是时值冬天了。
“单于,再这些天,大风雪就要来了,我们的牛羊,马匹,恐怕又要冻死不少!”鲜卑单于楼班的毡帐内,有人如此说道。
“是啊,本来,这并不可怕,我们可以等到明年春天,去南方汉人的那里,去抢来我们需要的东西,这样就可以补充我们的损失,可是,如今,那个许成,还有他的手下,竟然……唉!”又一人说道。
“哼!许成!”大帐正中,楼班狠狠地甩了一下手中的马鞭。
“单于,此时我们不能与许成争锋,上一次,我们中了那厉方的奸计,损失数万兵马,如今,寒冬将至,马无草料,更不是征战的时机啊!”看出楼班的愤怒,一人劝道。
“阎柔,那你说我们怎么办好?难道我们就白吃这么一个大亏不成?”楼班怒道。
“当然不会,单于,许成不光得罪了我们鲜卑,还得罪了冀州的袁绍大人,雍州的朝廷和大将军吕布,还有其他各路诸侯,他的麻烦可多的是呢!”刚才说话的那人,阎柔说道。
“你的意思是……”
“他们早晚有一场大战,我们可以趁那个时候……”阎柔留了一句。
“你是说趁虚而入!就像蹋顿那样,和袁绍联手,报公孙瓒以前的欺压之仇一样?”楼班问道。
“单于明鉴!”阎柔微笑道。
“可是,许成势力不小,又有八旗助威,要想打败他,可不容易啊!”又有一人插入道。
“哦?风先生有什么话说?”楼班欠身问道,这位风波恶风先生来他这里已经好几年了,不仅是位了不起的兽医,还是个智者,遇到事情,总能想到不错的主意。
“大单于,”一脸粗豪的风波恶说道,“其实,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想一想如何渡过这个严冬,毕竟我们的毡帐不能给牛羊马匹来遮寒,我们如今不能去并州劫掠,幽州又有袁绍在,他的实力比公孙瓒还强,这都是我们的阻力!”
“风先生,您有什么好办法吗?”阎柔问道,他对这个风波恶倒没有什么反感的,这人只是一个流浪者,被楼班部族的人救了性命,虽然有才,但只是出出主意,也从来没有过想要争权夺利的迹象。
“联合,筑城!”
“请先生说的详细一些!”阎柔说道。
“联合,是说我们草原部族人数终究太少,要想与有众多人口的汉人们争夺利益,就应当联合起来!”风波恶说道。
“不容易啊!哪个人愿意放弃手中的实力呢?在草原上,有实力,才能有权力啊!单于虽然是各族共推出来的鲜卑大首领,可并没有命令各族的权力呀!”阎柔摇摇头。
“阎先生,如今,想必我们所有的草原部族都遇到了与我们一样的麻烦,所以,这就有了联合的前提;其次,我所说的联合,不是袁绍那帮人搞得那个酸枣会盟一样,而只是统一行动,各自划分行动的区域,若是遇到强敌,则联合起来,共同进退,只要各位部族之长能歃血为盟,我们难道还信不过草原汉子的誓言么?”
“风先生说的有理,可是,统一行动,总要有指挥,总不能所有人一起指挥吧!”阎柔暗中发笑,还说不是酸枣会盟,除了人不一样,其他的,根本就没变,不过,这人嘛,倒是最为关键的一点。
“不需要指挥者!”风波恶直接说道。
“什么?”楼班叫了一声,不过,阎柔倒是沉思起来。
“我们草原上的人,根本就没有受过什么军事训练,作战一向凭的是各自的本事,统一指挥作战,那需要会的东西太多,不适合我们!否则只会让我们困住手脚!发挥不出应有的实力!”风波恶说道。
“那怎么联合?”楼班不明白。
“我所说的联合,是要我们所有的部族共同进攻南方的汉人,尤其是许成!说白了,就是一次统一的大行动!”
“原来是如此简单!”楼班说道,不过,他心中却是暗暗不爽,这还用你说?直是浪费精力!
“其实,我所说的联合,还有一点,就是希望所有部族能够集中力量,先渡过我们目前的难关!”风波恶说道。
“此话怎讲?”阎柔问道。
“就是筑城!”风波恶道。
“筑城?风先生,先不说筑一座城要多少时间,我们要是筑城的话,岂不是丢掉了我们的优势吗?”阎柔问道。
“我早就听说,许成在并州挖出了煤,用来冶炼钢铁,而且,还做了一种什么窑,可以烧制红砖,就是这种红砖,让归附他的八旗很快就筑起了足够的城池与房屋,为什么我们就不能用这些东西呢?听说许成重视商人,所以,司并二州商旅极多,我们可以假扮商旅去购煤,许成对自己一向自信,虽然他限制煤的买卖,可是限制并不严厉,而且,就算他不许我们买,我们可以通过袁绍,让他派人假扮商人去买煤,我就不信他在许成那边会没有派出人手,而且他们目前不是还没打吧吗?许成不会为了这么一点儿小事就大动干戈的,只要有了砖,再加上够的人手,我们就可以迅速的筑起一座城来!”说到这里,风波恶喝了一口马奶。
“那我们来去如风的优势岂不就丧失了?”楼班要不是对风波恶极度信任,早就把他当奸细一刀砍了。
“大单于,我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风波恶问道。
“先生尽管问就是!”楼班说道。
“庞沛快,还是我们快?许成的骑兵快,还是您的勇士们快?” 风波恶的声音里有点取笑的意思。
“这……唉!”楼班叹了一口气,这还用说吗?
“草原上这几年一直有这么一句话,‘苍狼过处,寸草不留’,这就是许成对不服从他的部族的处置方法,如今,匈奴基本上已经算是被灭了,现在,草原上,除了大单于您,还有谁有实力,有胆量,去捋许成的虎须呢?”
不等楼班说话,风波恶又接着说道:“许成手下,有训练有素,战力非凡的骑兵,那庞沛、厉方,哪一个不是了不得的大将?真等到与他交战的时候,他一定会派兵来攻打我们的营地,来杀戮我们的老弱妇孺,这些人,本来就是弱小,又如何能够跑得过许成麾下奔驰如风的骑兵呢?”
“所以,您才建议我们筑城!是吗?”楼班问道。
“正是,骑兵不擅于攻城,况且,他们就算放弃了马匹攻城,茫茫草原,上哪里去找攻城的器械呢?”风波恶表情有些自得地说道。
“哈哈,正是,正是如此啊!这样一来,我就不会有后顾之忧了,哈哈哈!”楼班笑道。
“这恐怕才只是其中一点,筑城还有一个好处,是吗?风先生!”阎柔在旁说道。
“那另一点是什么呢?风先生,快快说出来!”楼班焦急的问道,他已经懒的自己去想问题了。
“城池,可以帮我们挡住风寒,可以让我们的牲畜有过冬的地方,我们可以将寒冬的损失,减到最小!”
“太好了!风先生,您说的实在是太好了!”楼班站了起来,“阎柔,你马上派人去通知辽水鲜卑的轲比能,辽东峭王苏仆延,右北平汗鲁王乌延,我的堂兄,乌桓右贤王蹋顿,还有他们的左贤王去卑,叫他们都来,我要与他们歃血为盟,共同筑城,共同对付许成,还要通知一下袁绍,让他找人帮我找煤,我要烧砖,筑城,我用战马给他换,他一定是求之不得,哈哈哈!”
这时候,帐外吹来了几朵白色的雪花,大风雪,提前来了。看来,楼班想要筑城,得再等一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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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各方都忙着备战的时候,冀州,车骑将军袁绍处,却正闹的不可开交。
“主公,审配此次并没有什么过错,他的处理都算是得当的,只是时运不及,主公若是治了他的罪,恐怕是会让人心寒啊!”在袁绍面前,田丰如是说道。
“此话差矣!审配若不治罪,才是真的让人心寒呢!主公,审配有守城之重任,偶有小疾,就回家疗养,竟将主公所付于的重任放于一边,置之不顾,如此才会有我邺城之失啊!所以,他罪在不恕,请主公治其罪责!”许攸,按本来荀彧对他的评价就是贪而不智,审配身为治中,平日里就负责治安,许攸家里的人以前好几次仗势欺人,都被审配给搅黄了,两人早就成了冤家,这个时候,许攸不趁机捅上一刀,怎么对得起自己呢?
“莫非子远(许攸)以前没有过疾病么?看来,子远以前请假回家,也是对主公所付事务的不负责任喽!”沮授说道。
“沮公这样说可就有些胡搅蛮缠了吧!”许攸说道。
“你不过因为与审正南有心结,所以想趁此机会怂恿主公治其罪责,好报一箭之仇罢了!”田丰本性能刚而犯上,何况一个地位还要比他低的许攸呢!
“田丰,你……你这是诬蔑!我只是以为主公应对审配进行惩治,以安众下属之心,否则,日后,人人都说自己时运不及,难道就没有人有罪了吗?你将置主公与何地?”许攸气急败坏,当面揭人短,可是最让人受不了的一种行为,是极其不符合中国传统美德的。
“好了,你们不要吵啦!”袁绍按着额头,真疼啊!本来对公孙瓒的胜利所带来的喜悦,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他袁绍不是傻瓜,当然知道最大的责任人是自己的大儿子,可要是治袁谭的罪的话,自己的老脸往哪儿搁?当年,关东十八路诸侯联军共讨董卓,袁术断的孙坚的粮草,他为了袁家的颜面,明明与袁术不和,也要为其开脱,何况这次是自己的儿子呢!
“友若,你看呢?”袁绍看向了荀谌。
“主公,若论罪责,其实,审配也是有罪的,他的罪,在于没能及时发现辛氏兄弟的异常,致使邺城失守,所以,卑职以为,若是治审配之罪的话,也应按此来量刑!”荀谌说道。
“主公不可!”田丰、沮授一齐喊道,荀谌所言一点也不错,当时的情况下,审配确实有失小心了,但致使邺城失守,这条罪可太大了,如果真按这个治罪的话,审配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现在这个时候,大战即至,审配的军事才华是不可或缺的,他可万万死不得呀!
“主公,”田丰首先说道:“若无大公子冒然出城,他也不会被俘;若非大公子被俘,辛氏兄弟也不会因为惧怕主公治其罪责而开城投敌;若无辛氏兄弟的献城,邺城也不会失陷;这一切,与审配何干?再说,主公,大战将至,审正南乃大将之才,不可或缺呀!”
“笨蛋,白痴,傻瓜,蠢才!”荀谌听了田丰的话,急的头上冒起了一层汗,我什么时候说要用失陷之罪来治审配了?你以为就你们知道审配不能杀吗?我说的是“失察”!失察你们懂不懂?讲情也要一步步来,先来个模棱两可,再到大事化小,哪能一步到位的?你这一说可好,审配可就被你给推到刀口下边了!
“田丰住嘴!”果然不出荀谌所料,看到袁绍脸色变青,许攸立刻就抓到了机会,“大公子之失,不过是求战心切,蒋奇身为大将,叛变投敌,致使大公子身陷敌军,他恐日后主公治其罪,所以,跟着杨洱跑到了并州,这一切,跟大公子有何关系?大公子确有失察之责,主公业已做出惩罚,你却要将邺城失陷之责扣到大公子身上,你到底有何居心?”
“主公,卑职有话要讲!”荀谌急忙出口道,可不敢再让田丰说话了,这位老哥们太厉害,三言两语,差不多是又把他自己给搭进去了。
“友若请讲!”袁绍沉声说道。
“主公,田元皓只是一时着急,为主公日后大计着想,想为主公保一大将,所以,主公勿需怪责他出言不逊!”荀谌心道,老哥,兄弟只能帮你到这一步啦,接下来就看你的时运是不是比审配好一些了,他又接着说道:“大公子失陷敌军,乃是一时大意,为敌将所乘,何况敌军有六万之多,而大公子当时只有一万人马,所以这事也无须在意,大家莫忘了,许成军所俘过的人,可不只大公子一人啊!至于邺城失陷,是辛氏兄弟不念主公恩德,背主投敌所致,审治中只是适逢其会,有失察之责,不过,也只是失察之责罢了,大家可别忘了,我们大家也没有看出辛氏兄弟的小人之心啊!所以,卑职以为,对审正南也不能太过于苛责,那样的话,岂不是显得我们太小肚鸡肠,不能承担责任,反而把责任都推给了一个人吗?”
“好,好,好,太好了!”所有人都为荀谌一时情急所激发出的急智而叫好,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已经背叛的人身上,大家都没有事儿,顶多是只有些小责任,难怪人都说,荀家“文若、公达、休若、友若、仲豫,当今并无对”呢!
田丰、沮授、许攸都不讲话了,荀谌为所有人都开脱了罪名,这是目前最好的处置方法,一定会得到袁绍的赞同的,大家没必要再添不痛快。
“嗯,友若所言,甚为有理,大家以为呢?”袁绍终于松了一口气,还是友若最会说话,等以后有机会要给他提提官职,至于田丰刚才乱讲话,还是算了吧,怎么说也是在讨伐公孙瓒的时候立过大功的。
本来这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在场的人皆大欢喜,可这中间被加了一点料,就什么都不对了!这点儿料是什么呢?女人的心。
“父亲,父亲,”一个童音在众人议完事情之后,从堂后传了出来,一会儿,一个小小的身影跑了进来,跑到袁绍身前。
“尚儿!哈哈!”与所有的慈父一样,对最为疼爱的儿子,袁绍立刻就伸手把他给抱了起来。
“老爷,请您恕罪,尚儿他非要来见您,说是想您!”紧接着,刘氏夫人也从后堂走了出来,跪倒在袁绍面前。
“无妨,你起来吧,我也想我的尚儿呀!哈哈哈!”袁绍高兴啊,他的大儿子残忍好杀,二儿子有勇无谋,人到中年才得到这么一个聪明贴心的小儿子,怎么能不喜欢呢?(官渡之战时,因为袁尚有病的消息传来,袁经竟停战为其祈福,对其爱护的程度,可见一般)
“父亲,尚儿好想您啊!那些人对我好凶噢!”奶声奶气中有无尽的杀机,田丰、沮授、许攸没有觉察,可荀谌却是与袁谭有交情的,倒也不是他对袁谭有什么好感,而是他的名声大,又不像田丰、沮授那般爱憎分明,所以袁谭常常到他那里坐客,说是讨教,这样,在他人的眼中,他就成了袁谭一党,虽然他不在乎,可怎么说冀州此时也不能乱喽,兄弟相争啊!多少事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最终失败的!
“哦?是吗?许成竟然敢让手下对我儿子无礼吗?”不出所料,袁绍果然怒了,他当然对许在无可奈何,可自己这边也有责任人啊!
“主公,我等以后定要为三公子报此受辱大仇!”田丰等人也不是笨人,一看袁绍的反应,也明白了这里面的不对,急忙出口,转移袁绍的注意力,让他不要再关注冀州这边了。
“嗯!尚儿,你放心,为父到时候一定把对你凶的人抓到你的面前,让他给你磕头,怎么样?”袁绍能纵横多年,当然也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他更知道自己家中的事情,袁尚还小,他的话肯定是刘氏教的,目的肯定是为了让他不要忘了邺城失陷的事情,以此来打击袁谭!想到这里,他狠狠地瞪了刘氏一眼,不过,也就是这么一眼而已,毕竟为他生了这么一个可爱的儿子,他还是不会把刘氏怎么样的。
“尚儿,你父亲还有事情,我们等等再来找他,好吗?”刘氏被袁绍的那一眼吓着了,她的那点伎俩,在这些人面前,又能瞒得过谁?能得宠,更重要的一点,是她知道进退,这时候,该退了。
“好啦!就按刚才友若所说,袁谭有败军之罪,但因为是以弱敌强,所以可从轻发落;邺城失陷,乃是因为辛评、辛毗兄弟二人无耻,背主投敌,审配有失察之责,就革去他的治中之职,先把他从死牢里放出来,其他的以后再说吧!”看着刘氏抱着袁尚走到堂后,袁绍下达了最终的判词。
“主公仁慈!” 众人高呼。
走出袁府,田丰和沮授代审配谢过荀谌,然后就去传令放人了,至于许攸,走得更快。
“唉!”坐在自己的马车上,荀谌叹了一口气,又自嘲地笑了一下,真是了不起啊!想我荀谌,也算当世大才,最后竟沦落到睁眼说假话的地步了,邺城失守啊!就算袁谭和审配死上十次也不够赔的呀!想到这里,荀谌掀开车窗上的布帘,看了看外面萧条的街道,看看吧!邺城,昔日的北方第一大城,如今人口剩下的还不足往日的三成,而且大多数都还是不知稼穑的豪族,他们除了吃,还会什么?
这时,他心中一动,不知道文若和公达怎么样,听说曹孟德为人很是不凡,曾听人说他“雅好诗书文籍,虽在军旅,手不释卷。每每定省,从容常言:人少好学,则思专,长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