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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棺匠-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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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母亲走后,父亲又将房门锁了起来,对于这事,母亲持有不同的意见,说是第一次远门锁在在房间不吉利,父亲怒道:“要是不锁门,明天早上你儿子就不见了。”

    两人争吵一会儿,最后,母亲妥协了,坐在门外发呆,夜晚太静,我也不敢戳木窗,怕响声惊到母亲。

    一直到深夜2点的样子,我听到母亲的脚步声,想必是去睡觉了,我又开始戳木窗,大概戳了四十来分钟,窗外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

    倾耳听去,好像是脚步声,我心头一愣,难道被父母发现了,到后窗来检查了?借着房内传出的微弱光线,定晴朝声源处看去,就见到一个人影,从轮廓上来看,有点像老王。

    但是,我不敢肯定是他,只好找一块黑布将木窗遮了起来,躲在木窗的一旁,听外面的动静。

    等了三四分钟,木窗外传来一道声音,“九伢子,你睡了没?我给你拿锯子来喽。”是老王的声音。

    我一把掀开黑布,果真是老王,他手里提着一把锯子,说:“九伢子,被你害死了,大半夜跑你家后窗来,若是让外人看到,还以为我来做贼。”

    “别说那么多话,赶紧锯了木窗,我必须早天亮之前赶到镇子,不然恐怕会出大事。”我也顾不上问他为什么会来,只想早点出去。

    他点了点头,举起锯子在木窗拉了起来,怕闹出的动静太大,拉的很轻。好在我先前用起子已经戳出很大一个洞,有了这锯子,只花了四十来分钟,木窗就被锯了一大半,刚好够我的体形钻出去。

    一见这情况,我心头一喜,回到床头拿上几件衣服,就准备从木窗跳出去,忽然看到床头的凳子上放着一部手机。不是被父亲拿走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没想那么多,拿起手机从木窗钻了出去,跟老王道了一声谢,老王犹豫一会儿也想去镇子看看,我瞥了他那只独眼,就让他别凑这个热闹了。

    随后,我头也没回,朝镇子跑去。

    让我没想到的是,这次揣着三百块钱离家出走,一走就是五年。

    当我五年后回到家,才知道那晚钻出去没多久,母亲一直站在门口,看着我身影被夜色渐渐淹没,那手机也是母亲瞒着父亲放在床头,就这事,父母那五年时间一直是争吵不断。

    我问母亲为什么要放我离开,她的回答让我哭了好久,她叹了一口气,说:“我能看出来你很喜欢抬棺匠这个行业,就如你父亲当初喜欢木匠那个行业一样,你们父子身上有着一股异于常人的执念,我也能看出来你父亲离开木匠那行后,过的并不是很开心,整天唉声叹气。我不想看到我儿子不开心,更加不想看到我儿子步我男人的后尘,只要我儿子过的开心就好,是死是活那都是命,我相信我儿子不是那短命之人,都说儿大不由娘,我也是信了这句话,才放你离开。”

    很是朴素平凡的一段话,没有华丽的措辞,也没有优美的用词,却饱含了一位母亲对儿子的支持,宁可苦着守着五年思念,也不愿看到儿子不快乐,这就是母亲,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

    扯得有些远了,言归正传,逃出村子后,我沿着大马路朝东兴镇奔去,大概走了不到三百米的距离,看到前头有两个人,打着手电筒,蹲在马路边抽烟。

    我抬步走了过去,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郭胖子跟结巴,他们一见我,紧绷的表情松弛下来,郭胖子站起身,冲我说:“九哥,你可算出来,这老王办事能力太差了,都四点多了,才将你弄出来。”

    “咋回事?”我疑惑的问。

    “还能咋回事,结巴说你瞒着你父亲在镇子办丧事,我们在老王家等了一下午你也没出来,后来你母亲让我们俩先回家,结巴就说,你肯定被限制自由了,我们就委托老王将你弄出来,哪里晓得他半夜四点才将你弄出来,我们在这等的都急死了。”郭胖子解释一句。

    一听这话,我愣了一下,我并未告诉结巴关于父亲的事,他是咋知道的?

    结巴傻笑一声,摸了摸后脑勺,说:“我看余小姐说办丧事后,你父亲脸色就变了,我就猜你父亲肯定不准你办丧事。”

    我诧异的看了一眼结巴,好强的观察力,要是这次没带他来坳子村,以郭胖子那不及格的智商,肯定看不出来,指不定我现在还被锁在家里。

    我们三人聊了几句,打着手电筒朝东兴镇走去。好在我们三人都是吃死人饭,对于夜路也没啥可怕,在速度上比正常人要快了不少,赶到镇子的时候,大概是六点的样子。

    正月的六点,天空一直处于黑暗中,一丝亮光都没有,整座镇子好像是死镇,唯有不远处传来一阵阵哭丧声,若是没有猜错,那哭丧声应该乐队的工作人员。

    按照乐队程序来说,开路的前一晚,乐队需要派三个人,跪在灵堂前哭丧,乐队的哭丧有两个意思是在里面,一是怕劲歌热舞得罪死者,便用这哭声去赎罪,二是哭红包,有句话说的好,只要把主家哭高兴了,红包自然少不了。

第190章 阳棺(42)() 
在我看来,哭红包才是乐队真正目的,毕竟哭那么一段时间,就能换回不菲的红包。所以,乐队在哭丧的时候,特别卖力,比死了亲爹还要卖力,倘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那一幕,绝对会误以为哭丧那人亲爹死了。

    当然,也不是乐队所有人都是这样,也有一部分是出于职业道德,哭的很是伤心,表情不自然,有些做作,具体是出干什么目的,或许只有哭丧那人自己心中清楚。

    听到这哭声,郭胖子憋了憋嘴,说:“九哥,还好我是跟你抬棺材,若是不小心进入乐队,我父母绝对会掐死我,玛德,哭的真伤心,也不怕把他亲爹真哭没了。”

    “行啦,就你话多,职业不同,莫说别人坏话。”我瞪了他一眼。

    “九哥,现在我们去哪?直接去灵堂还是怎样?”结巴在一旁问道。

    我正准备说话,郭胖子抢先说,“去医院,听说高佬在住院,我们来到镇子,肯定要先去看看他。”

    “你是想看张媛媛吧?”我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嘿嘿,我有段时间没看到小护士了,怪想她,去看高佬之余,顺便看看她嘛!”说这话时,郭胖子居然脸红了,看的我一愣一愣。

    “行,今天就满足你这个心愿,咱们先去医院,等天亮以后,咱们以观众的身份去看开路。”我说了一声,领着他俩去医院,我想过去墓碑店,问问阿大请龙的事,但是,想起我现在只是一个旁观者,便放弃那个念头了。

    不一会儿工夫,我们几个人来到医院,医院很是冷清,只有一个值班护士在前台。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巧,那值班护士正好是张媛媛,我开始怀疑郭胖子是不是事先知道张媛媛今晚值班。

    刚进医院,郭胖子双眼盯着值班台,冲我说:“九哥,你替我向高佬拜个年,我找小护士有点事去了。”

    “就知道你色胖子,没那么好心来看高佬。”我笑骂一句,一脚踹在他屁股上,“注意点分寸,等会还有正事。”

    “好叻!”郭胖子吆喝一声,直奔值班台。

    我苦笑一声,假如郭胖子真能跟张媛媛在一起,也算是一桩好事,那小护士除了那啥一点,其它方面倒也不错。

    随后,我带着结巴来到高佬病房,也不晓得怎么回事,高佬并没有睡觉,依靠在床头抽闷烟,见我们进来后,他微微一愣,问:“天还没亮,你咋跑过来了?”

    “出了点事,现在没地方去,暂时到医院来看看你。”我说了一句大实话,来到镇子,我还真没地方去。

    “出什么事了?”他给我递了一根烟,又给结巴递了一根烟。

    “被父母锁了起来,不让大正月办丧事,偷跑出来了。”我接过烟,点燃,深吸一口。

    “这也怪不得你父母,哪个父母希望自己子女赚死人钱?你也别怪你父母了。”高佬坐起身。

    “不提这事了,这几天镇子有没有丧事消息?”我问。

    “大事倒没有,就是这场丧事太能闹腾了,大半夜一直都是歌声不断,今天稍微好了一些,昨天晚上那才叫一个热闹啊,不知镇上多少男人没睡觉,全跑灵堂看yan舞去了。”高佬苦笑一声,解释道。

    我对这事没啥兴趣,就问他,“刘凯那伙八仙,有没有闹啥事?”

    高佬吸了一口烟,沉声道:“也没闹啥事,就是在镇政府挂白的时候,出了一些意外,也不晓得他用了么子手段,镇政府都挂上白麻了,看来,我们一直小看他了,连镇政府都能挂白。就这事,丧事主家相当满意,听说给了刘凯五万块钱奖励,那刘凯现在全心全意扑在这场丧事上,生怕出现一点意外,昨天夜里跑到医院,让我给你带句话,假如你敢出现在丧事上,他要打断你四肢,让你这辈子无法行走。”

    “谁敢动九哥,我不放过他!”结巴在一旁说。

    高佬瞥了一眼结巴,说:“细伢子,你们太嫩了,这里面的水深得很,并不是你们这些细伢子能明白,劝你们一句话,不要跟刘凯过不去,咱们在这镇子混口饭吃就够了,真要闹开了,咱们这辈子走路都要靠拐杖帮忙了。”

    结巴没有说话,往我身边靠了过来,好似在用行动告诉高佬,‘我不怕!’

    对于高佬这番说教,我也没放在心上,又问了他一些丧事的消息,他说,“这几天我一直在医院,没听到啥消息,对了,那天有个人找我,说是你朋友,问我请龙的事,我替他请了60来个人,也不晓得他请齐118个人没?”

    一听这话,我就知道那人应该是阿大,以他的本事,118个人应该请到,也没细问下去。

    随后,我们又聊了一会儿,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那哭丧声也停了下来,看这趋向,应该快开路了。

    按照老祖宗传来的规矩,丧事开路的时间是,早上八点到晚上11点半,有些道士怕辛苦,把开路时间缩短了很多,变成早上10点,到晚上8点。

    这时间看上去挺多的,十个小时,实则算起来少的可怜,中饭跟晚饭需要四个小时,讨红包那环节需要两小时,一来二去的,真正替死者开路的时间也就是四个小时,由于时间关系,很多仪式跟环节,压根就没做。

    以前的开路,是整场丧事的重中之重,演变到现在,开路成了走马观花,重头戏放在讨红包上,有些无良道士,光讨红包这个环节就特么搞四五个小时,美名曰千手钱能替死者赎罪。(千手钱:看上去很陈旧的人民币)

    说白了,丧事已经不再像丧事,更像道士、八仙敛财的‘娱乐场地’。

    不过,以余老板的财力,开路的时间,那些道士应该不敢延迟,就算拼了命,也会让主家高兴,这样红包才能多起来。毕竟,像余老板这样的有钱人,一辈子难得遇到一两个。

    我掏出手机开了开时间,7点20,离开路还有40分钟,跟高佬打了一声招呼,带着结巴就准备去灵堂,经过医院前台时,看到郭胖子跪在地面,旁边不少人对着他指指点点。

第191章 阳棺(43)() 
我面露疑惑的走了过去,郭胖子不会是在求婚吧?

    刚走近前台,就听到郭胖子一脸的贱笑,说:“媛媛,可以了吧?只要你肯当我女朋友,别说跪一个小时,就算是一辈子我也愿意。”

    “不行,还差20分钟,跪满一小时,我就给你一个追求的机会。”那张媛媛瞥了一眼跪在地面的郭胖子。

    “媛媛,现在医院人多了,等半夜我再过来继续跪行不行?”郭胖子一脸谄媚地说。

    一听这话,我大致清楚咋回事了,二话没说,疾步走到郭胖子面前,一把拉起他,怒道:“你特么有病是吧?男人跪天跪地跪父母,哪有这样随便下跪的,你这张脸还要不要了。”

    说完,我狠狠地瞪了郭胖子一眼,让结巴拉住他,走到张媛媛面前,怒视她,冷声道:“小姑娘,你对我兄弟没兴趣,可以直说,没必要这样整他。”

    说句实在话,没发生这一幕之前,我对郭胖子跟张媛媛在一起很是赞成。现在这事一出,我对眼前这小护士一点好感也没了。玛德,这摆明就是耍郭胖子,哪有让一个男人在医院下跪的道理,这特么就是踩着郭胖子的尊严。

    “我…我…我跟他开玩笑的,哪里晓得他会真的跪下去。”她咬了咬下嘴唇,解释道。

    “就算开玩笑也不成,我兄弟单纯的很,你若对他有一丝好感,直白点说。若是没有好感,我让他以后不来骚扰你,倘若他敢不听,我打断他一双腿。”我有些火了。

    她沉默着,没有说话。

    一看她这态度,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怒火越烧越盛,伸手指着郭胖子,怒道:“他是一个男人,有自己的尊严,不要因为他喜欢你,就可以肆意践踏他的尊严,就算他愿意被你践踏,我也不允许他用下跪换来一个女朋友。”

    “你…你…你,不理你们了。”她跺了跺脚,声音有些苦涩,扭头朝医院里面走去。

    待她离开后,我一把拽着郭胖子衣领,大骂道:“你是我兄弟,我可以容忍你色、下流、哪怕是下贱也能容忍,唯独这尊严,你得给我留着,你要是像个男人一样活着,让别人尊敬你,懂吗?”

    最后一句‘懂吗’,我是吼出来的。

    “九哥…九哥,我就是跟她闹着玩,没有…没有闹到损尊严的地步吧?”郭胖子缩了缩脖子,低声说。

    “呵呵!”我冷笑一声,伸手指了指围观的那些人,说:“你看看那些人的眼光,还能说出来这话吗?”

    他顺着我手指的地方瞥了一眼,面色沉了下来,轻声说了一句,我以后不会了。

    这时,结巴走了过来,一手搭在郭胖子肩膀,说:“九哥说的对,咱们男人要有尊严的活着,下次别再乱下跪,男儿膝下有黄金,爱情这东西,早晚会有,不是你下跪了,就能求来爱情,顺其自然吧!”

    “我…我…我没想到下跪会这么严重。”郭胖子弱弱的说了一句。

    我一直沉着脸没有说话,郭胖子就是这样,没半点心机,做事全凭一时兴起,在他心中或许觉得下跪没啥大事,于我来说,我绝不允许我兄弟轻易下跪。

    有些事情回忆起来,我觉得就是讽刺,我这边刚教训郭胖子,没想到,一个小时后,我被人逼的不得不下跪,人生就是这样,充满讽刺。

    教训完郭胖子,我们三个人兴致不是很高,找了一间早餐店,吃了一顿早饭,这期间郭胖子一直没有说话。

    吃完早餐后,我们直接去了灵堂,来到灵堂一看,那场面差点吓到我,第一感觉是黑压压一片,全是人,我们镇子的人,起码来了三分之二。第二感觉是场地大,至于大的什么程度,我这样形容吧!

    灵堂前原先是一条马路,现在那马路两头被堵的死死的,摆了七张八仙桌在那,两旁的树木被砍伐个精光,弄出来一块约摸两百来个方的空地。

    就这开路的场地,我长这么大从未见过,也从未见过敢封路办丧事的,要知道我们镇子处在衡南县正中心,好多镇子的车要从我们镇子经过,现在又是正月,这路一旦封上,隔壁那些镇子的车,就连走弯路回家的可能性都没有,因为这条马路是唯一一条可以通向隔壁镇子的路。

    更加让我惊讶的是,马路两头竖了两块牌子,旁边站着七八名黑衣大汉,牌子上面写着一句话,乱摁喇叭者,打死不管埋。

    这刘凯真tm牛气,就这场面也敢弄出来,要是搁在我身上,打死也不敢这么做,一则没他那份霸气,二则没他那势力,我顶多是占一半的马路,用东西隔开,留一半马路让车子经过,牌子上会写,丧事,尽请谅解。

    这就是人与人的差别,虽说这样尽显霸气与不凡,不过,无论我势力如何,也做不出来这事,开路本来就是替死者赎罪,何必弄得这么怨声载道,那样只会适得其反。

    经过短暂的惊讶,我回过神,带着郭胖子跟结巴朝灵堂那个方向挤去,一边挤着,一边喊,我是死者的亲戚,让我进去参加丧事。

    还真别说,这法子挺有效,我带着他们俩很轻易的挤到第四排,我不敢再往前挤,主要是怕被刘凯发现,搞不好就要被他揍一顿,我对这刘凯有些害怕。这也没办法,谁叫人家势力大,我就一小小的抬棺匠。

    不过,想到棺材底下的七张红纸,我又稍微安心一些,刘凯一旦出事,他身边那些八仙就是一盘散沙,倒也没啥好怕的。

    想到这里,我朝灵堂望去,想寻找刘凯的身影,就见到灵堂门口跪了四个人全身披麻戴孝,虽说只有四个,但,还是分成两排,第一排是余老板跟余建豪,第二排是胡琴跟余倩,这是开路前的跪丧,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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