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嘭”
曹侯猛地起身,拳头重重的砸在矮几上,震倒了上面的杯盏盘碟。
“蒋天正你要把我逼上绝路吗?你一夜之间将血卫斩尽杀绝到底为了什么?你想要让我怎么样?”
吼出积郁胸中的闷气,曹侯直觉得脑中一片空白,眼花耳鸣,半响才恢复了正常,他呆呆的坐着,呐呐自语:“接下来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也不知道念叨了多少句,曹侯突然一拍桌子,对着外面大喊:“停停停掉头掉头,去曹都大牢”
解铃还许系铃人。
他还有一条路可以走,仅剩下的唯一一条路,他最不想走的,可是却不得不走的路。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霍蒙,霍蒙……”
曹侯一声令下,奢华庞大的车撵就此掉头,向着曹都大牢的方向而去,其他随从伴驾的众人不明所以,也只能悄无声息的跟在后面。
直到亲眼看到防御森严的曹侯大牢,一干人等才算明白过来,曹侯这是来做最后的谈判。
贵为一国之主的曹侯突然驾临,可把镇守曹都大牢的官员狱卒们忙了个底儿朝天,一边手忙脚乱的列架子恭迎王驾,一边还要向各间牢房传令,把那些不老实废话多的囚犯全部采取紧急措施,如若一会儿出现什么岔子,谁都担当不起。
“王上,您,您还是不要亲自去牢里了吧,还是微臣去把人犯提到厅里……”
眼看着曹侯大步流星的往里走,曹都大牢的官员急得直冒汗,跟在曹侯屁股后面不停的劝说,可是曹侯却一言不发,仿佛没听见似的。
“霍蒙关在哪里?”
进到了曹都大牢各处牢房的入口处,曹侯突然止住脚步,害得后面的官员差点没撞到他身上,那个官员偷偷擦擦冷汗,从曹侯身后窜出来,恭敬的答道:“回禀王上,右边的最里间,微臣给王上带路”
这里的狱卒早就得到了指示,已经将牢房内所有的烛火全部点亮,还急急忙忙的收拾了一下乱七八糟的刑具和器皿,不过长久以来积攒下来的霉臭味血腥味却是根本没有办法去除,那味道浓烈的刺鼻,乍一闻能呛人一个跟头,连他们自己平时都不愿意进来,更何况是从来没闻过这种味道的曹侯了。
走在前面的官员强忍着胃里翻江倒海的滋味,屏住呼吸偷眼查看曹侯的神色,见曹侯只是拧着眉毛,并没有如何,心才稍稍放下。
“霍蒙曹侯驾临,还不赶快接驾”
官员率先走到牢房外面,打开铁锁,见霍蒙闭目盘膝在草席上,就大声的训斥,可是话刚出口,便听到身后曹侯那冰冰冷冷的声音,禁不住抖了一下。
“下去”
众人连声称是,几乎是逃也似地远离了牢房,独留下曹侯和霍蒙两个人,隔着一道门槛两两对望。
半响之后,霍蒙站起身来,对着背手而立的曹侯躬身施礼道:“罪臣霍蒙,叩见王上。”
霍蒙双手被锁着,腰杆还没等弯下去,曹侯就抢先一步走了进来,两手托着霍蒙,实实在在的将他扶住了。
“免了免了,你我君臣二人一别数月,没想到,竟然是在这种地方重逢……真是,出乎意料啊。”
曹侯悠悠开口,话里话外倒是透着一股子真诚,尤其是他那最后一句“出乎意料”,倒还真是他有感而发,怎么能不出乎意料呢?
他如何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来到这个曹都大牢?
而目的,竟然是……求和。
“的确出乎意料。”
霍蒙的声音平静如水,仿佛没有发觉曹侯的异常似的,不过自他口中说出的这四个字,听在曹侯的耳朵里却又是别有一番味道。
强压心中恼火,曹侯收回双手,抬眼看着墙壁上方的尺寸小窗,颇有些不解的问道:“本侯以为,霍爱卿如果见到本侯,一定会叫屈喊冤……没想到,霍爱卿只给了本侯一个出人意料。”
霍蒙闻言,也不看曹侯,转过身同样盯着那尺寸小窗,仍旧不疾不徐的说道:“罪臣一直认为,王上素来英明,又怎会枉顾圣贤之名,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扣在罪臣的头顶上?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罪臣本来就没有什么好辩解的,如今王上亲自到访,便证明王上已经彻查真相深明其理了,罪臣又何须再开口,混淆王上的视听呢?”
嘶
曹侯一挑眉毛,心里不由打了个突兀——
这个霍蒙,话里有话啊。
第十章海阔天空【本卷终】
第十章海阔天空【本卷终】
带着外面温度的光透过尺寸小窗照在两张同样年轻的面孔上,却营造出不同的效果,一个侧头避过光线,窥探着身旁的人,一个则是迎着光线,非常享受的眯起了眼睛。
曹侯看着淡定自然的霍蒙,心下狐疑不定。
难道蒋天正已经将外面的事情告诉霍蒙了吗?否则,他为何会如此的镇定?还有,刚才他说的那一番话,怎么听起来怎么觉得有点玄机。
虽然曹侯现在还不确定霍蒙的真实想法,不过就霍蒙目前的态度来看,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烈,反而透着一股子看透世事的清明,如此一来,倒是让曹侯心中那本已经泯灭了的希望之火,再度冒出了点点红光。
昔日南平关借刀杀人之谋也好,昨夜血卫被灭也罢,这一切的一切都与眼前的霍蒙密不可分,更确切的说,都是因这个霍蒙而起。
只要能顺利解决霍蒙这方面的问题,这场愈演愈烈已经完全超出自己掌控的曹都风云便可以随之化解。
“霍爱卿,不要一口一个罪臣,你只是革职待审,没有宣判之前,就不是罪臣……唉,霍爱卿,你可知道,我曹国看似疆土富饶民风和睦,其实也是内忧外患危机重重?”
曹侯思量了一番,再度开口,直接将话题转到了看似根本不沾边的国家大事之上。
霍蒙微微摇头,毫不客气的接受了曹侯刚才提议,答道:“我为朝廷效力未满一年,对于国家之事却是知之甚少,还请王上明示。”
“嗯,不怪你,不怪你,这些事就连有些大臣们都不清楚,又何况是你?想我曹国也是泱泱大国人才济济,可是毕竟如霍爱卿你这样的奇才少之又少,论起国力军力,在我们大周朝根本数不上数,就连临近的赵国都处处高我们一头。这些年来,两国通商看起来其乐融融,实则隐忧不断,之所以能相安无事,全靠我们处处忍让退缩……”
“就比如南平关的贩奴一事,难道本侯就愿意看着自己的子民被他们赵国人强抢买卖吗?可是不愿意又能怎么样?我们既无人能将之剿灭,又不敢轻易与赵国产生摩擦,除了眼睁睁的看着……你可知道,本侯接到霍爱卿你力战张千夫的消息时,高兴地彻夜难眠?可是没过几天,赵国就一连发来四封信函,四封啊如果本侯不办你,赵国便会借机侵扰我边境,从此两国交兵生灵涂炭……本侯,不得已而为之,霍爱卿,你可能明白?”
曹侯长篇大论了一番,兜兜转转终于言归正传,扭头目光殷切的看着霍蒙,年轻的面孔上愁云惨淡,仿佛心中压着千百斤的巨石,只盼望着霍蒙能理解他的苦楚。
见霍蒙不语,曹侯强自镇定,手心却已经汗湿。
他已经说得再明白不过了,霍蒙不可能不懂,现在除了等……多说也无益了。
“那,王上忍辱负重,打算如何平息此事?单单革职未必有效吧?”
闻听此言,曹侯眼睛一亮,随即又长叹一声道:“虽然本侯不济,可也不能任人宰割?本侯已经将霍爱卿收押受审了,难道他们还要逼着本侯砍下霍爱卿的脑袋吗?那简直就是做梦本侯就算御驾亲征……”
“王上”
霍蒙突然打断了曹侯的豪言壮语,侧头对他微微一笑道:“我倒是有一个折中的办法,既可以免去两国开战的危机,又能帮助曹侯平息曹都内的……愤怒,不知道,王上是否愿意听听?”
“好好霍爱卿有此妙计自然再好不过,但是,如果要牺牲掉霍爱卿自己的话,那就不要再说了,本侯是断然不会允许的”
此时不演戏等待何时?
见霍蒙对天一宗只字未提,而是顺着自己话茬往下说,聪明的曹侯就已经猜出了七八分。
这个霍蒙果然是明白人,恐怕他早在回来的时候,就想到了现在的局面了吧,就算不是,就算他不知道外面的事情,他至少也不希望曹都里面的有太大的冲突。
“王上,此事皆因我一人而起,不如就请王上将我革职流放,如何?”
“流放?嘶?怎讲?”
“将我驱逐出曹国境内,如此一来,就算赵国有什么想法,也没理由再对曹国动兵,大可以直接找我本人报仇就是。”
“呃……”
曹侯闻言哑然。
早在来曹都大牢的路上,他就已经想到了无数种可能,不管是加官进爵还是什么代价,只要能平息此事,让蒋天正满意,再大的屈辱他也能忍了,可是却没有想到,霍蒙竟然提出这么一个顾全他面子的上上之策,让他一时间都不敢相信,霍蒙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怎么?王上以为不妥?”
“不不,只是,如此太过委屈霍爱卿,本侯着实不忍啊。”
霍蒙闻言哈哈大笑,曹侯满脸尴尬。
“王上,我本就是一个山野小子,自由自在的习惯了,根本不适合在朝为官,也受不得这份拘束,此番飞来横祸说不定也是一次机缘……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从此山高海阔任我游,又有何不好?”
霍蒙说话的时候,双眼闪亮如星辰,甚至超越了小窗外强烈的光芒,让曹侯看得失神。
这一刻,他突然有种错觉,眼前这个霍蒙根本就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霍蒙,也不是陈道之口中的霍蒙……这个霍蒙是什么人,他在想些什么,根本就没人知道。
自己是不是错了?
自己想方设法要防止他一飞冲天,帮助天一宗谋夺曹都大权,他却一直在想着外面的天地……
良久,曹侯挤出一抹苦笑,点点头,说了句:“霍爱卿的办法不错,就依你吧。”
“谢王上成全。不过,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曹侯一挑眉,脸上又显出狐疑之色。
这个霍蒙还真是让人看不透啊,刚才说了那么多,都没有半点要求,眼下却又开口,是早就想好了价码吗?
想要在自己无计可施的时候……抬价?
“说。”
听出曹侯语气不善,霍蒙心中无奈苦笑,开门见山的说道:“我只想要王上一句话。”
“什么话?”
“我希望曹侯可以保我家人族人安然无恙。”
闻言,曹侯微微皱眉,盯着霍蒙,试探性的问道:“就这些?你就只要求我保住你的家人族人,再没有其他要求了?”
“仅此而已。”
霍蒙这一句说得斩钉截铁,曹侯却还是不大敢相信,“你想出这个流放的计策,就只是为了保护家人族人吗?”
“是,也不是。”
见曹侯都把眉头拧成麻花了,霍蒙淡淡一笑,解释道:“王上,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这个人毛病太多,不是做官的料,当初到曹都求取功名也是为了安身立命,保护我的家人,如今,我既要远行,自然也希望家人都能平安无事……至于其他,不过是我个人的一些想法罢了,与这曹都无关,与王上也无关,所以,王上切莫多虑,只要您能给我一句保证,我说走,就一定会走,绝对不会再让王上为我为难。”
“好,人各有志,今日本侯就向你保证,只要本侯在位一天,你家人族人就不会有半点闪失。”
“多谢王上。”
霍蒙抱拳称谢,曹侯却是一摆手,定定了看了霍蒙一眼,转身就走,临出牢房门前,仿佛还在自言自语。
“让一步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只可惜,之前,我没有懂得这句话的意思。”
哗啦一声,牢房的铁栅再度关上,霍蒙走回草席上,盘膝而坐,缓缓闭上了眼睛。
如此一来,他就能安心的离开曹都了。
无论是处心积虑的曹侯陈道之,还是心急如焚的蒋勤勤霍老爷子,任谁都无法想到,早在被押解回曹都的路上,霍蒙就已经做好了今日的决定。
如果当初不是因为杀了阳城城主陈风笑,不是为了保住药王村,霍蒙便不会勇闯曹都,结识明辉先生、甄仙人、蒋家父女……从而夺下封士大典的头名。
而如果不是一举夺下这个头名,他也就不会站在了曹都的风口浪尖之上,成为曹侯和蒋天正较力的焦点,也就不会被曹都派遣巡边,不会遭遇奴隶商队,更不会见识到张千夫那样的云宗高手……
这一桩一件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关系,实则因因果果环环相扣,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霍蒙套在了其中,渐渐改变了他固守了十几年的想法。
冥冥注定也好,因缘际会也罢,他突然降临在药王村,肩负起了霍家的兴衰荣辱,虽然说不上举步维艰,却也没有一帆风顺过,时至今日,他也算是完成了一半的使命,至少让药王村有了安生立命的资本,从此不用再委曲求全,可以昂首挺胸的过日子。
可是另一半,他却迟迟没有进展。
当年药王孙思邈与苏妲己的恩恩怨怨至今仍旧没有了断,三百年来,霍家隐姓埋名,仍旧艰于子嗣,这是不是说明神女盟一直没有放过霍家,亦或者说,她们一直在等待着什么?
不管她们有什么目的,这件事都与霍蒙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因为药王三宝已经尽数在他手中,如果神女盟真的要动手,他也是唯一的目标。
既然如此,何不化被动为主动,有他自己亲手揭开这个谜团呢?
现在,他已经逐渐掌握了药王诀和药王匕的配合方法,药王匕的威力也必将会越来越大,平心而论,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追赶上当年药王的实力,可越是如此,他就越是想要试试看,想要体会到那种无以伦比的强大是个什么滋味。
这种对强大力量的热烈追求就如同破土而出的种子似的,每天都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成长,不但催动着他身体里的云力,还在催动着他的心。
这些日子,他坐在囚车里,思量最多的不是别的,正是曾经与龙伯的瞬间较量,还有与张千夫的那一场对决。
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
霍蒙相信,他们绝对不是这个世界里最强大的云修者,但绝对是自己目前无法超越的劲敌。
霍蒙很想打败他们,非常想……不知不觉间,这竟然也变成了霍蒙的一个目标,一个必须做到的事情。
这种看似突如其来,实则必然会出现的求强之心,让霍蒙眼前一亮,心胸豁然开朗,就连这偌大的曹都也变成了棋盘上一个小小的方块。
大周朝有多大?云鼎大陆有多大?
一旦想到了这些,霍蒙便如同一只雏鹰,站在数千丈高的悬崖边上,仰望万里碧空,迫不及待的想要展开羽翼,振翅高飞……
霍蒙也想过,药王村炼药的事情才刚刚稳定,药铺的经营也才上轨道,他自己还有很多炼丹试药的工作没有完成,还有小溪、勤勤……也许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但却是最适合的时候。
曹侯和天一宗之争不是因他而生,却是因他而盛。
只要他在曹都一天,曹侯和天一宗就必定要争出个是非高下,否则绝对不会罢手,这也是霍蒙为何身陷囹圄而不着急的原因之一。
蒋天正不是好惹的,他绝对不会容忍曹都欺负到头顶上,自然就不会看着自己被曹侯拿来当筹码。
今日曹侯能来,就已经证明了霍蒙的猜测是对的。
可是曹侯就一定会善罢甘休吗?
未必。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如此斗下去,对蒋天正和天一宗终究不是好事,霍蒙不想看到那样的结局。
所以,于情于理,霍蒙都觉得,今时今日,他离开曹都才是对所有人而言,最好的选择,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了他自己。
让一步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如今,他只要退一步,便可以使得曹都风平浪静,换来一片海阔天空,何乐而不为?
※※※
霍蒙被押解回曹都的第三日,曹侯于早朝时分,宣布了对平远将军鹰扬军统帅霍蒙的裁决——
革职流放驱逐出境。
没有前因后果,也无罪证核查,更无提审问案,年轻的曹侯只用了简简单单八个大字,便将这桩震惊曹赵两国边境搅得曹都风云变幻的离奇大案了结了。
满朝文武吃惊愕然之余,齐声高呼王上圣明,心中却是再清楚不过,这一局,曹侯和蒋天正竟是出乎意料的打成了平手。
血卫没了,霍蒙被流放了,两方面各有损伤算是扯平了,从此楚河汉界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