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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查的是成灿吧。容珺萱那个手机录音里的对话，我全都听完了。我直接重点，明确指向了成灿的母亲、失踪多年的简画蝶。”曾警官稳重道，“而这个成灿，和这几个月里，那几个有你参与的古怪案子的死者，都是同学关系。除了沙发的案子外，不过那个沙发也在她住的那楼里。”
“你是说……”
“如果存在一个凶手简画蝶，她的目的是报复，那么，”曾警官道，“根据这些案子
的死者特征，她的目标无疑是成灿的同学，从小学到高中。所以，你曾爷我费了这几天功夫，把成灿所有的同学名单和家庭住址，都给你列出来了。”
湛明婵喜上眉梢，“曾爷，您真强。”
作者有话要说：要不要送一个插入卷？还是直接进入下个故事呢…………？
☆、楔子
——她站在操场上，眼巴巴地看着那边，等待大家的归来。操场喧嚣热闹，只有她一个人独立在一片安静中，默默地守望着。体育老师带着一队孩子们慢跑着进入她的视野，她睫毛眨了眨，眼睛明显一亮，但那亮度又很快暗下去，虽然这确实是她的老师，她的同学们，但是——她的视线重新回到操场的入口处——但是这不是她要等待的人们。
她本想这样一直等，等着她们回来。
但是她被老师喊回了队伍，开始做准备活动。只是她的目光依然落在那边，眼巴巴地盼望着那些熟悉的身影能够出现。
可是——
可是十一年都过去了啊。
她要等的朋友们，怎么依然没有归来？
“冤有头，债有主，报恩和报仇都有事缘都有对象，也就有规律，摸出作案规律是对付在逃连环杀人犯的最好手段。我觉得咱可以从后往前顺一下。”曾警官将安品然的照片甩到桌子上，“安品然，东阳区第八十中毕业，和成灿是同班同学，三年，这时间可不短。我找过她的同班同学了。这姑娘，脸蛋漂亮又好揽事，能力强，在班里挺有号召力，但是她心胸狭窄，手段毒辣。她和成灿结怨过程简单可笑完全没必要。当初第八十中搞@性@教育课程试点，老师上课组织讨论如何正确看待性@问题，成灿和安品然是一个组的，大家说得热火朝天，只有成灿不发言，安品然当时大概是抱着施舍的态度要成灿也说几句，成灿当时就说了一句话——‘我不想说，觉得恶心’，得，一句话说错，全完了。安品然自视甚高但是心眼极小，认为自己的角色永远是‘一览众山小’的，就此认为成灿是当众把自己给顶回去，感到没脸面了，美女威信被严重挑战了，于是她就此就把成灿当成三年的靶子去教训去收拾。”
湛明婵听得目瞪口呆——不是为了安品然的小心眼，是佩服曾警官的办事效率和讲话条理性，“那她是怎么收拾成灿的？”
“俩字：孤立。”曾警官端起茶缸子，喝了口水，“青春期女孩子最怕的就是落单。安品然果然有号召力，她大学毕业后不去干宣传还真是可惜了。上窜下跳一番，最后竟然能撺掇着一个班的男生和女生都不搭理成灿。然后她自己带着她那个小团体专门跟成灿玩冷暴力，譬如成灿经过的时候立刻议论纷纷，成灿走过去就看着成灿指指点点地笑。天天这样，成灿能承受住这压力还真是不容易。”
湛明婵轻轻一叹，“安品然是怎么死的？”
“氰化物中毒，那氰化物很可能是她为了毒死彭宣，却让彭宣给她弄到的那种
货。算是自己死在自己手下了。”曾警官放下缸子，“下一个，是方珊美。这丫头的底子我也查过了，她初中是八十中，安品然、成灿那时候都在念高中。你给我的这张照片，这上面的五个姑娘，另外三个我都找到了。她们证实，方珊美和成灿以及安品然实际上是八十中话剧团的成员。方珊美和成灿结怨的经过就更可笑了。我算是知道这女人的小心眼犯起来，那真是太可怕了。成灿的条件比不上安品然和方珊美，但是她努力上进，闷头干@事，话剧团的老师经常拿她当勤奋的榜样去批评方珊美等人。于是姑娘们就不乐意了，我们可是正经的美女才女啊，那成灿是个什么破玩意啊，八杆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丑小鸭。这回方珊美是挑头的，借着排练的机会，这个丫头拿着本该是道具做个样子的蜡烛去烧成灿的头发，烧一次还不干，故意演砸，于是一次又一次地排练，就一次接着一次的烧，最后终于一个失手，哗啦，烧焦了成灿的一捋头发，那小脸蛋也被燎了一下。”
湛明婵恍然大悟，“怪不得最后方珊美是被烧死的。”
曾警官继续道：“接下来，童韵，洋泽区展新中学念的初中。初二时，成灿从公园街中学转学进了她们班，她和成灿同班两年。她的同学我也找过了，目前没有明确的证据表明童韵对成灿有过什么恶劣举动。但是有人反映说，童韵和成灿虽然是同桌，平日关系似乎也不错，但是成灿有几次被班里同学欺负，童韵从没帮过她。”
湛明婵思忖着，说：“截止到目前，除了贺希希以外，只有童韵不是当时就死，而是拖了好一段时日，才被简画蝶折回来杀害。安品然事件后，我忽然收到童韵的电话，她可能是要告诉我什么线索……”
“没错。而且我查过医院了，”曾警官坐下来，“童韵死前那几天，病情有所好转。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湛明婵直起身子，“或许简画蝶原先觉得童韵罪不至死，也就没置童韵于死地，之所以会返回来杀童韵，是因为她意识到童韵一旦清醒，很快就会吐露对她不利的实情。所以简画蝶逼疯了童韵是报复，但是杀童韵，纯粹灭口。”
她忽然怔了怔。
苏琳呢？
苏琳和成灿几乎没有任何交集，和简画蝶也不存在联系。那么她的死——而且是千里之外的死，是否……
苏琳掌握了对简画蝶而言，最不利的证据吗？为了防患于未然，她不惜千里追杀苏琳？
湛明婵的血，开始发热。她决定回去再看看苏琳留下的所有的聊天记录。
“你说的有道理。”曾警官言简意赅
，“接下来，公园街中学，容珺萱。这个……”语气稍微迟缓，“她临死前说过的那些话，她的手机都给录下来了，你也听了。成灿初一的时候遭遇的事情……很清楚了。我想容珺萱当时可能是下了楼，想找你，但是忘了你的手机号，惊慌中乱按，于是按动了录音键，自己也没注意，注意了，那种情况估计也不会刻意关掉。倒是为咱们留下了线索。我调阅了旧案卷，这起强@奸@，没有报案。”
湛明婵沉默片刻，“我说过容珺萱也不一定是个绝对无辜的。”
“那也不能死那儿。”曾警官道，“她是典型的被简画蝶以眼还眼了。这个很清楚，倒没什么可多说的。接着是洋泽区第二中心小学，这一次波及的人最多，贺希希、姚窕、梅展、温彦哲和腾印。过程你也跟我说过了，显然当年腾印等人试图将成灿置于死地，但是成灿被她那个带翅膀的蝶妈妈给救了，之后就快速转学离开。所以这又是一场报复，以眼还眼的报复。只是贺希希……”沉吟。
湛明婵说：“贺希希是唯一主动出来要救成灿的。我想这是简画蝶留着她的原因。”
曾警官苦笑，“我们查容珺萱这个案子的时候，小区的门卫认出贺希希了。喏，我给守夜的看过贺希希的照片，人家一准就指出来容珺萱死的那天晚上，贺希希进入过小区。因为太晚了，而贺希希又穿了一身挺吓人的白衣服，生怕人家认不出她似的。反正门卫是记住她了。简画蝶为什么要带着贺希希到处跑？捉鬼的姑娘，给解释解释。”
“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湛明婵道，“如果简画蝶死了，那么她借贺希希的肉@体活动很正常。但是简画蝶是否真的死了呢？如果她没死，除非是她的身体不能再用了，否则她没必要拖着一具凡胎到处跑。”
“容珺萱手机录音里的女子说简画蝶和成灿都死了。我们要对付的是鬼。”
“我不这么认为。那鬼祟的翅膀所施展的力量早已超出一个五年鬼龄的厉鬼可能有的上限。即便是妖，都不一定达到那种境界。何况那个跟容珺萱说话的又是谁呢？”
“嗯，到目前为止，也没找到过简画蝶的尸体。成灿的尸体倒是有。那简画蝶现在到底处在一种什么状态？”
“这个我也无法确定，所以才感到棘手。”湛明婵轻叹，“从我的领域出发，有太多的道理都说不通。对手是妖是鬼是人，我都搞不清了。”
“慢慢来。”曾警官又喝了一口水，“成灿这个女孩也不知是怎么搞的，几乎在每所学校她都能结下个大仇家，现在她的仇家被扫荡一半了，唯独剩下西坊区第三
实验小学和洋泽区培星小学。我想这是你接下来的工作重点。成灿当年在这两所学校的同班同学名单我都拉出来了，目前还都健在。”
湛明婵接过名单，“我觉得不止，沈矜节、他那个和容珺萱串通的朋友还有当年强@暴成灿的人是否都还活着？如果简画蝶是在为她的女儿复仇，那么他们都是复仇对象。”
“沈矜节目前还没回国。成灿班上的男生，目前没有身亡的。至于强@暴成灿的人，这个就太难找了，就算死了恐怕咱们也不知道。”曾警官再次喝了口水，“无论如何，你也得抢在那蝶妈妈的前面，不能跟着她身后去收尸了。但是接下来我恐怕不能跟这个案子。组里又接大案子了，我得查去。你的事你得自己解决。至少在我破了我手头这案子之前，我没那功夫搭在你这案子上。”
湛明婵体谅的点头，“我已经十分十分十分感激您了。这个，您务必收下。”她将一块温润玉佩递过去，“请您务必随身携带，哪怕是洗澡也不要摘下。”
曾警官满不在乎的接过来，“看样子还是块好玉。怎么着姑娘，这家伙能保我不被蝶妈妈害吗？”
湛明婵静静地看着曾警官，“我……不敢保证。我有一种别的方法，可以将您的肉@体与灵魂分离，置于法阵和护灵瓶中，分开保护。这样的方式反而更好些，因为您的身体和灵魂都能在我的直接掌控中，不至于到处乱跑……”
“别，我还得吃这口饭呢。你想让我几年不上班啊？我家里人你给养？你点头你老子还得梗着脖子呢。”曾警官戴上玉佩，“该死活不了，其实吃我们这碗饭的人，时时刻刻都有这样的准备，早就认了。没啥。死谁手里不是个死啊。”笑容中多了几分苦涩，“如果小季知道是安品然背后捅他的刀子……或许他也不一定会恨。”
他突然沉默了，笑容褪了下去，“姑娘，我豁出去肯帮你，也是希望你能给他一个公道。不是解决了一个安品然，解决了两个鬼的事。他的死是因为更大的一个局，这个局不破，他就没有瞑目。你一个千金大小姐，为了这个案子，能在我们的门口固执上整整三天，你这样的人少见了。我信你。”
湛明婵低下头，赧然，“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让您有事的！如果简画蝶能把这块玉佩的力量击溃，那么她的道行也实在太不可思议了些。这种情况在玄黄界是少之又少的。我回去再翻翻玄黄史，看看能不能找出以前类似情况去加以解释。”
“对了，”曾警官忽然道，“容珺萱死前也在地上留图画了，血画的，半个翅膀，可惜没画完。和她家门外墙上的、梅
展留下的、童韵留下的图案，很相似。这是照片。”
湛明婵接过来——一个胖胖的半圆形图案——像蝴蝶的左边翅膀；画到最下面，笔画又稍微倾斜着往上挑起，挑得高高，又滑了下来——这部分，似蝴蝶的身子；笔画滑到下方，又往上去，圈出一个弧度较小的弧形，但是没画完，容珺萱大概就断气了——这最后的部分，似蝴蝶的右边翅膀，与左边对称。
湛明婵看着这张图，“梅展留下的，童韵留下的，贺希希留下的……可是，她们到底想说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有人画出那个图并因此发现了问题，那么单独Q我吧。别在这里逼我剧透了。。。。。。。
☆、第一章 消失的伙伴们
这几夜睡得一直不安稳。其实，每年到了这几日，她都会莫名其妙地感到不安。
辗转反侧，叶姗再也睡不着。拧亮床头灯，裹着被子慢慢直起身，呆呆坐了许久。窗外的声音越来越猛烈，叶姗掀开窗帘的一角，大地一盘墨黑，寒风正刮得紧，树枝摇晃着，叶子成片地落地。
叶姗披了件衣服，算算时间，又到这几日了。
几乎每年，她都会在这几日心绪不宁。原因么？叶姗也说不清。但她隐隐觉得，自己是知道原因的，只是心灵深处另有一股强大的力量阻挡着她，让她不要记起。那力量形成了一堵厚厚的墙，挡住了真相的光。
或许……只是巧合。或许这一轮的心情不好，是前阵子的加班导致的身心疲累还没恢复吧。叶姗宽慰着自己，她按着太阳穴，想起工作上的事，心中就止不住烦躁。毕业都这么久了，在公司也呆习惯了，和同事们的交往从生疏谨慎变得活泼主动，但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她还是会不自觉地怀念以前的学校生活。
想到这里，她打开床头柜，翻了翻，便取出几本相册。最上面的是大学的，最薄，因为照片大都存到电脑里去了。高中的还有初中的，厚厚一摞，那是最无忧无虑的青春时光。叶姗盘腿坐在床上，逐一看着，手指慢慢抹过每块塑料膜后的照片上的人面，想着那笑靥如花的年代，再想起现在机械冰冷的生活，不住叹息着。
最下面的那本，是小学的。因为许久没翻过，相册上落了薄薄一层灰，打开来，发现有几页的边缘泛黄了，还有几页都粘到了一起。她一页一页地扒着，暗夜中只听见灯泡连续不断的丝丝响声，时而有纸页枯涩的动静。
翻过一页，指腹感到些许厚重，她唉了一声，知道又是粘上了，扒着缝隙试图把纸页分开，忙了半天都没弄好。叶姗觉得不对，细细检查，才发现被粘在一起的不止两页，足足有六七页之多，而且……
她把相册翻来覆去看了看，那被粘住的六七页，似乎不是因为过于陈旧所导致的，而是被胶水粘住的。
叶姗好奇心起来了。这是自己粘住的吗？那自己为什么粘？她下床找出小刀，刀锋试了好久，终于找到一个一厘米左右宽的小小开口，刀尖子慢慢伸进去，刀刃侧开，一点点切割着纸页，将它们一点点分开。
这工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叶姗虽然睡不着，但不代表一点都不累，在昏暗的灯光下忙了好久，耐心都快被窗外的寒风吹光了，才在一声轻轻的喀嚓中——啊，全开了。
叶姗长吁一口气，刀子放到一旁，随手一翻——
目光一滞，手指尖发白。
她一页页翻开，被粘住的那整整八页，全是她和另外五个孩子的。三个男孩，两个女
孩。
叶姗的呼吸慢慢急促，又缓缓变得沉重。周围太静了，她能听到窗外寒风的凛冽，还有自己不断加快的心跳声。
啪！
相册落到地上。
叶姗再无丝毫睡意。那被刀子生生给起开的相册将她的记忆逼回到那一年的那一天。她抚摸着心口想着，为什么自己竟然忘记了？为什么自己竟然把那些记忆都给粘起来呢？让它们就躺在自己的床头，在尘埃中，日日夜夜静静望着自己。
光@裸的双脚匆匆套上了厚厚的拖鞋，叶姗又添了件外套，坐到了电脑桌前，咔一声，显示屏亮起，风扇的嗡嗡声和窗外的寒风声混杂在一起，搅得叶姗心中更加不安。连上网后，她从收藏夹里翻出了“诡夏论坛”的网页，双手放到键盘上犹豫了好久。
回头再看看地上落着的那本相册，叶姗下定了决心。
清脆的打字声噼啪响起——
这是我小学六年级遇到的一件诡异、恐怖而悲惨的事情。但是直到今日——我都已经大学毕业、走上工作岗位，这件事依然没有得出一个结果。
而我自己，竟然也逼着自己将它淡忘、封存。直到今日我找到了一本小学时候的相册，时隔十一年，我再一次看到那些曾经如此熟悉的伙伴们的笑容。它们却像一把残忍的钩子，狠狠构住了我的心，将那块血肉刮得乱七八糟。
这几日一直都心绪不宁。其实每年到了这个时候，我的心情都会很低落。以前我还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直到刚才我看到了那本被尘封的相册，我才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是我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了。那事情从未解决，那事情从未离开，那事情本就是发生过的，在我的生命里。即便我不去看它，它也在跟着我，躺在我的床头柜里，静静地注视着我，窥伺我，提醒我，时不时敲打着我的内心，让我别忘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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