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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谦,等一下。”
“是。”
“刚才那些有关须藤先生的事情,你可不可以暂时不要对其他人说?”
“可是……我不说有用吗?当时在他身边的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还有四、五个一起从公车上下来的社区居民从他身边经过。”
“说的也是,那就敷衍一下好了。”
“好的。”
听到夏本谦作的脚步声走出大门后,根津伍市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须藤太太,刚才你说怀疑怪信是‘蒲公英’的老板娘发出的,你有什么根据吗?”
此刻须藤顺子心里非常难过,意外的怪信使他们夫妻俩面临最大的危机,她现在对发出怪信的人产生无比厌恶与复仇的心理。
她从昨天开始寻找须藤达雄的行踪,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然后今天在路上遇到金田一耕助。
发那封怪信的人是谁。
但此刻,须藤顺子越来越无法判断自己带金田一耕助来究竟是好是坏?至少在听到被杀死的人是“蒲公英”老板娘的那一刹那,她就后悔带金田一耕助来这里了。
须藤顺子已经把怪信拿给金田一耕助看过,而且还提到京美的私密……面对这种状况,她必须想想办法,于是就来找根津伍市谈这件事情。
后来,她知道自己的丈夫——须藤达雄昨天有回来这个社区,而且还喝得酩酊大醉,说了一些奇怪的话。
“须藤太太,你会怀疑‘蒲公英’的老板娘是怪信的发信者,你有什么根据吗?”
根津伍市再问一次,须藤顺子不得不回答:
“这……例如怪信的开头‘LadiesandGentlemen’,并不是把字母一个字一个字割下来黏在一起,而是原本就印刷成那样,然后照着印刷字体剪下来……”
“嗯,好像是。”
“我收到的怪信也是这样,不仅一样是用‘LadiesandGentlemen’作为开头,而且还跟京美收到的一模一样,也是照着原本印刷的样子剪下来。”
“这样啊!”
“还有……”
须藤顺子说到一半,忽然想起一件事,说:
“对了,根津先生,你对怪信有何看法?”
“先听你说完吧!”
“好,我觉得我收到的怪信上面‘LadiesandGrntlemen’跟京美收到的怪信上的字体一样,那种字体好像叫做‘italic’”
“你是说……”
“所以我认为发信者一定是有订阅英文杂志的人,这时我脑中就浮现出‘蒲公英’的老板娘,她那里每个月都有订外国流行杂志。”
“所以,你昨天才会冲去‘蒲公英’找她理论?”
“你中午也听到京美说的话了?”
须藤顺子露出一脸绝望的表情。
“还有很多人听到京美说的话。”
“至少金田一耕助有听到。”
须藤顺子一听,两手遮住脸说:
“是啊!我实在不应该带那个人来这里。”
“须藤太太,那你找我有什么事?”
根津伍市还是用那种有气无力、机械式的声音说着。
“根津先生,我已经把京美的事情告诉金田一先生,我现在很后悔……金田一先生一定会来问这件事情,到时候我该怎么办?”
“因为信里面写了很多下流的事情……”
面对根津伍市冷淡的态度,须藤顺子不禁感到生气。
“我知道突然来找你会带给你很多麻烦,可是我希望当金田先生或警察问到这件事情的时候,请你当证人……证明我不是乱讲的。”
须藤顺子很害怕这个冷淡的管理员会露出嫌麻烦的表情,没想到他却若无其事地说:
“好啊!须藤太太。”
“那么你愿意当我的战友罗?”
“啊哈哈……说战友就太夸张了,我只要把那封怪信交出去就好啦!”
“啊!你有保存那封怪信吗?”
“我可是第十七号大楼和第十八号大楼的管理员啊!”
“喔……”
自杀未遂
须藤顺子想起距今三个礼拜以前,她越过主要街道,到对面十七号大楼拜访京美的情形。
京美和她的姨丈——阿部泰藏在五月初住进“日出社区”,冈部泰藏是一名高中老师。
须藤顺子是在“蒲公英”认识京美的。早上送丈夫出门后,社区的女人们几乎都无事可做,须藤顺子想趁机会学洋裁,因此便和“蒲公英”的老板娘片桐恒子商量,每个星期三和星期六下午学两个小时。
京美的年纪虽然比须藤顺子小很多,不过由于她去世的姨妈自国中起就教她裁缝的基本工夫,如今她已经可以缝制简单的洋装了。
京美搬来这里没多久,马上就拜片桐恒子为师,每天去“蒲公英”上课。她不像须藤顺子是半消遣性质在学,因此多少还有点收入。
老板娘也很高兴收到好徒弟,因此很热心地照顾她。
京美的姨丈——冈部泰藏没有小孩,可能很快就会再婚。为了这个问题,老板娘片桐恒子表示:到时候京美可以住到她家去。
九月二十一日星期三下午,须藤顺子去“蒲公英”上课,可是京美一大早就不见人影,“蒲公英”的老板娘担心京美是否身体不舒服,所以拜托须藤顺子回家时,顺便去探望一下京美。
三点半左右,须藤顺子按了第十七号大楼一七二三室的电铃,但是怎么按都没有人出来开门,她以为没人在,正想转身回家时,却听到门里面传出呻吟声。
须藤顺子惊讶地屏息静听,然后再次猛按电铃,但还是没有人回答,只听到痛苦的呻吟声传出来。
她记得最近报纸上有一则新闻,报导一名强盗清早强行进入一间公寓把年轻太太绑起来、抢夺钱财的消息。
而身材魁梧的须藤达雄非常胆小,每次都很啰嗦地提醒须藤顺子一人在家时要小心一点。
须藤顺子再度仔细听铁门里面的声音,然后慌忙跑去叫管理员。她是个想像力丰富的女人,脑中立刻闪现一种想法:如果现在大肆喧嚷,后来才发现根本没什么事的话,反而造成京美的困扰,自己也会成为笑柄。所以她在按一八○一室的电铃的时候,表面上装得很冷静。
那时由起子还没从学校回来,根津伍市从铁门里露出脸来。
他听了须藤顺子的话,似乎有些半信半疑,不过还是拿了第十七号大楼的万能钥匙,跛着脚跟在须藤顺子后面走着。
根津伍市和须藤顺子来到京美住的屋子前,他用钥匙打开大门。
两人一进门便看到京美躺在铺着被子的四叠半房间里,脸胀得通红,不断呻吟着。
须藤顺子看到两盒三十粒装的药盒已经空空如也,顿时有如泄气的气球般坐了下来。
“须藤太太,你振作一点,如果你现在昏倒,这个女孩也活不成了!”
根津伍市指责须藤顺子之后,察看京美的脉搏和瞳孔。这时,须藤顺子看到掉在枕边的奇怪纸片,纸上贴满剪下来的印刷宇;原先她以为只是信手乱写的东西,等到看清纸上的内容……
“啊!”
她轻声一喊,便讲不出话来了。
纸上的开头是:
LadiesandGentlemen
“根律先生,这……”
根津伍市看了也皱起眉头。
“须藤太太,这封信的信封呢?”
他们在屋内四处找寻,却始终找不到信封。
“这件事情等一下再说。须藤太太,请你赶快叫医生,这封怪信的事情请你暂时保密,知道吗?”
说着,根津伍市就把那封怪信揉成一团放在口袋里。
须藤顺子的思绪被根津伍市的问题打断了。
“是……”
“那时候是几点?”
“大约八点的时候,河村当时还在那里。”
河村松江是“蒲公英”的佣人,每天早上九点到“蒲公英”做清扫工作,晚上八点才回家。
“你在那里跟老板娘吵架吗?”
“我本来不想吵架、骂人的,只想跟她谈谈我丈夫的事情。不过,我当时以为怪信的发信人是老板娘,所以脸色可能不太好看。”
“然后呢?”
“老板娘叫河村回去之后,就带我去工作室。我猜河村可能假装要回去,然后躲在暗处偷听我们谈话。那时,我直接提出怪信一事,可是老板娘的脸色没有丝毫改变,所以我更加怀疑,激动地责骂并问她:‘你为了挑拨我们夫妻的感情,才故意散发这种怪信吧!’”
“听到你的指责,老板娘的态度跟回答是……”
“刚开始她有点语无伦次,之后渐渐冷静下来,对我说:‘我不是发怪信的人,事实上,我也收到这种怪信……’”
“老板娘也收到怪信?什么内容?”
“她没有说,所以我又开始怀疑她……接着,老板娘又说:我也收到跟你一样的怪信,内容就省略不说了。我也是受害者之一,希望你别误会我;另外,我希望大家能够通力合作,把这个可恶的告密者找出来,给他一点惩罚好吗?”
“当时你没提到英文流行杂志的事吗?”
“我说了,她也很惊讶,看她惊讶的表情应该不是假的……老板娘思考了一会儿,接着说:‘我查查看,如果有消息再跟你联络;如果你有查到什么线索,也请跟我联系。’”
“老板娘知道京美为什么自杀吗?”
“这……她大概不知道,就连京美的姨丈冈部先生好像也不清楚呢!”
由于根津伍市的警告,须藤顺子没有对任何人提起怪信的事情。
京美自杀未遂的事件,只被当作青春期的孩子较容易冲动,一时想不开而做出傻事。不过,这却成为冈部泰藏目前的烦恼。
“‘蒲公英’的老板娘被杀了,你还怀疑发怪信的人是她吗?”
“我不知道。如果不是老板娘的话,为什么当时她会脸色发白?又为什么会语无伦次?而当她平静下来的时候,说话却又那么条理分明……”
“你丈夫会不会也怀疑老板娘是发信者?”
“我不清楚。我是在我先生离家后才发现怪信,事后他就没有回来了,我根本没有机会和他谈怪信的事情。但是,我想他应该不会注意这些细节,我觉得他昨天晚上应该没有去过‘蒲公英’。”
根津伍市站起来,缓缓走到阳台,从窗帘的缝隙往外看。
“警察好像要从屋顶下来了。须藤太太,如果他们找你问话,你只要照实回答就好,我得去工作了。”
根津伍市说完,迳自动手整理桌上的油印设备。
第五章现场搜证
蒲公英洋裁店
“蒲公英洋裁店”所在的商店街,位于社区的西侧。
金田一耕助后来得知,这条商店街是聪明的地主知道附近要盖新社区,因此在“日出社区”的旁边兴建了四栋狭长的两层楼建筑。
这四栋两层楼建筑面对社区排成一列,“蒲公英洋裁衣”位于商店街最里面,隔壁那间店正在装修中,再过去则是理发店。
警察从第二十号大楼的屋顶走下来后,转往商店街勘查。他们一到现场,“蒲公英”的店门前已经挤满了人。
“蒲公英”的橱窗内陈列着今年秋天流行的布料和装饰品,但是店里的布料种类不多,玻璃柜摆放的珍珠链、耳环、胸针等装饰品也嫌少的,看起来这家店开张没多久。
店里有一个角落用帘幕将三面围成一间设计室,从帘幕的空隙可以看见里面有一个很大的穿衣镜。
“喂!其他的人呢?”
“在二楼,二楼好像有问题呢?”
“这样啊!”
店里还有工作室,工作室前面有一座通往二楼的楼梯,办案人员在登上楼梯前,不约而同往工作室看了一眼,只见里面有两个女人全身僵硬地坐在那里,她们是户田京美和帮佣河村松江。
一行人在工作室前面脱下鞋子,山川警官、等等力警官和金田一耕助等按顺序登上狭窄的楼梯,就这时,金田一耕助感觉到京美在背后投来尖锐的视线,令他感到有些刺痛。
“江马,有发现什么吗?”
山川警官一边拉开二楼的拉门,一边问道。
“啊!主任,小心脚下,别踩那边!”
江马刑警尖声喊道。
山川警官一听,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二楼这间六叠大的房间看起来像是片桐恒子的起居室兼寝室,榻榻米上铺了地毯,放着床和衣橱,小小的三面镜将房间挤得更为狭窄。
在拉门边内侧的地毯上面,有个小小的咖啡色圆印子。
“江马,地毯上的痕迹是什么?”
“好像是一滴血迹,说不定这里是凶杀案的第一现场……啊!警官,请你过来这边。”
山川警官、等等力警官和金田一耕助三人小心地走着,弯腰检视地毯上的圆印子。这个圆印子看起来确实很像血迹,而且好像在还没干涸的时候,就被人从上面踩过去似的。
“只找到这点血迹吗?”
“是的,目前只找到这一处。”
“警官,如果这里是杀人现场的话,事情就复杂了。为什么凶手要把尸体搬到垃圾场那边去呢?”
“就是啊!所以我认为有必要进人这个房间检查、搜证。”
江马刑警十分尽责地督促部下采集指纹。
“除了老板娘之外,还有别人住在这里吗?”
“没有,只有老板娘片桐恒子一个人住在这里,另外有个帮佣早上来工作,晚上八点就回去了,就是在下面工作室里那位年约五十岁的妇人。”
“这下麻烦了!”
金田一耕助怕影响到警方的调查工作,十分客气地站在拉门边张望着。
从地毯到床、衣橱和三面镜,在此都显示出老板娘的偏好与风格。不过引起金田一耕助注意的是,房里每样东西都是新的,看不见任何一样旧东西。后来,他才知道这一点在这个案子里具有重大的意义。
暗藏玄机
金田一耕助站在拉门边观望房里的设备,他的视线落在床边的小桌子上。小桌子上有台灯、内插一朵玫瑰花的小花瓶、一个外形漂亮的闹钟,还有五、六本外国杂志。
“要不要拍一些照片存证?”
金田一耕助向江马刑警询问。
“刚才已经拍过,还画了结构图。”
“那我可以进去吗?”
“可以,请进。”
金田一耕助看到床上铺着一袭华丽的锻子被,丝毫没有凌乱的痕迹。
(不能就此断定这张床昨晚没有被使用过,如果这里是第一命案现场的话,或许凶手将尸体背出去的时候,已经整理过床铺了……)
“江马,这杂志上的指纹……”
“我们已经采集过了。”
“那我可以碰罗?”
“请”
小桌子上共有五本“FANCYBALL”英文杂志,那是一本译为‘化妆舞会’的外国杂志,读者不限于妇女,是男女皆读的流行杂志。
金田一耕助拿起最近一期的“FANCYBALL”,快速找到目录页。
霎时,他皱起眉头,只见杂志上写着——
LadiesandGentlemen
“金田一先生,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没什么……我等一下再跟你解释。”
金田一耕助随口回答等等力警官的问题后,又将视线落在手上的杂志。
(“LadiesandGentlemen”,作者是“EDITOR”……)
那一栏位于“编辑后记”,是总结全书内容的一页,文章开头写的就是“LadiesandGentlemen”,而且是用“italic”字体印刷。
“LadlesandGentlemen”这些英文字不仅出现在文章开头,每次换行的时候就会重复使用一次。例如:金田一耕助手上的这一期杂志,就一共用了三次;而且它的字体和金田一耕助怀里那封怪信的字体一模一样。
“警官、山川警官,这里有一个用‘LadiesandGentlemen’起头的评论文章,我在想别期杂志可能也有登,可以查一下吗?”
“金田一先生,这里面有问题吗?”
“等一下我再说明,这件事很重要。”
大家分头查看其他四本杂志的内容,结果每一期都有相同形式的评论文章,而且都各使用三次的“LadiesandGentlemen”。不过,这几本杂志都没有被剪过的痕迹。
“江马,请你找看看房子里面还有没有这种杂志,如果有的话,请查一查上面的‘LadiesandGentlemen’有没有被剪下来。”
所有人对金田一耕助的吩咐大感不解。
“金田一先生,为什么要这么做?”
“等等力警官、山川警官,请你们到阳台上来一下好吗?”
二楼西侧有个可供晒衣服的阳台,三个人走到这里,立刻看见下面的马路上挤满密密麻麻的人潮。
“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