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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语调和动作都迟缓了几分:“皇,皇上他……他很忙,呵呵呵……他很忙!我也,也好久没见他了!”身子已不自觉往榻上软倒。
饮茶的动作顿了一顿:“哦?你方才还不是说皇上对你恩宠备至,连狩猎也带你去了吗?这消息假不了,我,是有数的。”
淑妃醉意醺然,浑身都泛起一阵艳色:“我,我是跟去打猎,但那之后,那之后柳贵妃柳娘娘便,便给皇上举荐自己的侍婢流云……此后,因为这女人,这,这宫里就乱了……听说,听说太子爷求了皇后娘娘,燕王爷求了万岁爷,都要把这流云要了去当身边人……万岁爷,万岁爷喜爱燕王,自然顺了燕王的意,但听说皇后娘娘因此大是不满,皇上便干脆天天躲在养心殿……借口国事繁忙……连我也不见了……”
淑妃意识越见浑浊,语音也是断断续续:“求,太、太后娘娘……为奴婢做主……”
绫罗伞下,那双带满甲套的手将茶盅递出,宫女送上一块锦帕,替手的主人抿拭嘴角。
那是一张慈祥和蔼的脸,虽上了年纪,轮廓未失,眼眸顾盼间,仍保留着年轻时的三分艳光。挥手示意宫女退下,贵妇人缓缓支起了身体,看着在软榻上陷入昏睡的淑妃,沉吟了片刻,忽然展颜一笑:“看来我许久不走动,有人已忘了这禁宫之主究竟是谁了!福子,你说是也不是?”
白发苍苍的老太监直起腰来,竟是仪容英武,淡笑:“太后的话,正如福子心窝里掏出来的一般妥帖。”
沉香屑缓缓倾出香炉,女官的动作和缓而庄严。皇帝凝视着她素白的手,思绪明显飞去远方,手中一支朱红色的笔,已凝住半日,始终点不下去。
女官添上新香,袅袅的香气再起。皇帝如梦初醒,将笔搁置,下了座位,在屋内捋须,来回走动。
“这位沐梭沙王子来访,还带了这许多厚礼,所为何故呢?我两国尚未正式建交啊……”
正自沉吟,房外忽然传来老太监福子微微提高的声音:“太后凤驾莅临养心殿!”
皇帝吃了一惊,女官反应异常敏捷,冲上来替皇帝整理装束,随后急急走到门口跪下。皇帝立在当场,躬身一拜:“儿臣拜见母后!”
门吱呀呀地敞开,太后扶着福子,背光而立。头顶是金丝编织而成的一顶冠冕,又有九只凤钗如扇面嵌入高耸的云鬓。一身紫底压绣金凤的宫装,宽袍广袖之间微露尖利的长甲。
皇帝的声音带上几分恭敬:“母亲怎么来了?理应儿臣向母后请安!”
环佩相击声清脆悦耳,太后缓缓走进门来,复又稳稳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面颊两侧的长串珍珠流苏耳环竟自纹风不动:“怎么,皇帝还记得有我这个母亲?”
皇帝闻言跪倒:“母亲说哪里话,岂不是折煞儿子?!这一向国事繁忙,儿臣一直留宿养心殿,所以……”
太后微微抬高声调:“留宿养心殿?!”眼睛早撇向一边的女官,鼻间轻哼了一声,女官闻声,骇得面青唇白,连躯体也抖颤起来。
皇帝将头埋得更低:“儿臣不敢有半句虚言!”
太后抬手:“罢了,你是我的儿,我能拿你怎么办?起来吧!倒是有个人,你万万负她不得!”
皇帝方起身,就见福子示意两名太监抬上一张美人榻,一缕酒香绕鼻,淑妃满面娇红,昏睡其上。
皇帝脸色一变,却早被太后看在眼里,冷笑了一声:“怎么?皇帝,这是你之前极尽宠爱、放在心尖儿上的一个,我说得是也不是?”
皇帝垂首:“是,母后所言不虚,但……”
太后抬手制止,指间尖利的甲套,反射出瑰丽又冰冷的光:“不错,为了制衡各方外戚,不得专宠是皇家的规矩,但规矩不外乎人情——你父皇可将我一路扶上皇后之位,乃至禁宫之主,凭的是什么?”
太后看着自己的儿子,满面痛惜:“儿啊儿啊,你若多几分杀伐果断,为娘的也不用这把年纪了还这般操心!”
“福子,咱们走!万岁爷不想看见咱们两张老脸!”不等皇帝回话,太后已牵着福子的手走向大门。
待到门口,方停步冷冷补上:“万岁爷,你的那些个皇儿,我这个当皇奶奶的只瞧得上烈王,难为他一向心里惦着我,晓得我喜莲花,特意储了温水替我蓄养,这番心意,哼哼……比你这当儿子的可不差分毫!”
皇帝颜色灰败,跌坐在美人榻边。门口的女官神色凄凉,起身出门,反手将门掩住,一滴泪落下,仿佛还混着淡淡的龙涎香。
第八节 警告
更新时间2011…8…26 21:36:56 字数:3264
流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慢吞吞踱步到院门前。“长两百步,宽一百五十步……”再次得出这个院落大小的结论,流云终于停了下来。
天气极好,天蓝如洗。
两名小侍女跟在她身后,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她听见:“丽姬夫人是王爷心尖儿上的人,王爷再不会舍了丽姬夫人的!”“正是呢,丽姬夫人可是江南第一美女,人称绝色。”
流云从沉思中醒来,回头淡淡地看了二人一眼。二人和她眼神相触,一时说不出话来,却用了挑衅的目光回看。
流云一笑:“虎峰、楚离两位何在?”虎峰楚离应声出现,立地一拜:“流云姑娘,有何吩咐?”
流云:“无他,有人在我面前嚼舌头根子,挑拨主母间的关系,替我换了吧!”
两位小侍女脸色一白,退了一步跪在当场:“流云姑娘,我等,我等……”
流云一笑:“你们是想说,你等是无心之失,对么?”
两个小侍女将头点得又快又急。流云俯视二人,觉得好笑:“你们是觉得我脾气很好吗?还是说你们自己蠢得过分了?若是这样……”
流云微微摇头,一叹:“那位丽姬夫人只能用你们这等蠢人,也是她的可悲之处!”
“什么?!”绿裳佳人脸上多了薄怒,叮地将汤匙丢入药碗:“她果真如此说?!”
一位年过五旬的老妇人点头,轻轻将碗拿过一边:“夫人小心身子,她不过一个小小宫奴,翻不出什么浪花来!倒是夫人自己,莫气坏了身子,你可是要为燕王诞下龙子之人,万金之躯,别和那下等人计较!”
丽姬平静了些,复又疑惑:“奶娘,可若是爷果然对她无意,为何派虎峰楚离看守,须臾不离?”
奶娘愣了愣,抚着她的手背宽慰道:“她总是宫里出来的人,多少该给些面子!”
丽姬听得“宫里”两字,神色间忽然添了恍惚:“奶娘,你说,我有没有机会住在那座宫里?”
奶娘轻笑:“我家小姐这等样的人才,哪里住不得?”
丽姬悠然神往,半晌,方“嗯”了一声:“好歹我也要去那里走一遭……”
话音未落,一个模样伶俐的仆妇走进,附在丽姬耳边说了句什么,丽姬陡然色变,口气却平静到令人冰寒:“此事当真?”
仆妇点头:“奴婢亲眼看见燕王爷领了那女子进书房!”
丽姬的脸色苍白到要透明,缓缓起身,唇角却挑上一丝微笑:“如此说来,他们竟等不得举行婚礼,便要圆房么?哼……王爷啊王爷,妾身却不敢让您这般如意……”
燕王的书房,完全没有丽姬想象中的旖旎风光。
燕王目光灼灼,看着流云手持一根细木炭,在纸张上挥洒自如。
流云画毕,轻松地拍拍手站起:“天都国的敌对势力,除了北疆游牧部落不断入侵,试图占据水草丰茂之地,其实还另有一个心腹大患!”
燕王看着流云笔下流淌出来的线条,形似波纹:“你指的是……”
流云点头:“没错,正是这辽阔万里,无从封闭的海疆!”
燕王眼神一震,又轻轻摇了摇头:“不……木船易朽,航行距离有限,装载军士数量有限,装载弓箭投石器等武器更是有限,来自海上的力量,如何威胁得了天都国呢?”
流云:“如果有人发明了远程火器,从远处对天都国的海关发动猛攻呢?”
燕王皱眉:“远程火器?这想法从哪里来的?”
流云:“奴婢曾有幸在宫中读到一本兵书,上面提到种种火器的制法。”
燕王双手背在身后,在房中缓缓踱步:“如此说来,也未必没有道理……”
刚走了几步,燕王忽然哈哈大笑:“哈哈!你这婢子,差点唬到本王了!须知海上航行千难万险,以目前的占星之术引导前行,虽可勉强定位以抵达航行目的地,但往往偏差达数十乃至数百里,况且能够懂得占星之术的人可谓少之又少……”
燕王顿了顿,满面崇敬之色:“凡懂占星之术者均为各国贵宾,不可能犯险替一支军队去定位……不不不,你讲的危险不可能出现!”
流云整理着自己鬓发边垂下的一缕发丝:“如果以磁石定位指南……”
燕王一个怔忡:“磁石?什么意思?”
“王爷,丽姬夫人求见!”门口传来侍卫的声音。
“丽姬?她竟会来本王的书房?这也奇了……”燕王斜飞入鬓的长眉轻蹙,若有所思地看了流云一眼,忽然笑了。
流云不满地翻了个白眼,腹诽:“这样的笑容,是准备下套害谁?!我需小心了!”
燕王将流云所绘画面卷起,轻轻掷入书案旁一只插满字画卷轴的巨型青花瓷缸,方开口道:“夫人请进!”
“有请夫人!”
门轻敞,叮当环佩之声相击,衣裙悉索。丽姬人未进来,淡淡的香气已随走动声缓缓扩散,端的是暗香袭人,缠绵悱恻。及至丽姬现身,更是让流云在心中暗暗喝了声彩:头上发式极简,仅挽了一个发环,用几支素色银簪固定,右侧垂下一支钿罗细钗,脑后长发披散,随风轻舞。身上内着绿色暗花绸缎长袄,脚面是绿底洒金裙,外头一件翠色斗篷,越发衬得她目如秋水,清丽不可方物。
丽姬身体纤细,一位清秀的丫鬟搭着她的左手,扶她进门。身后又有十数位仆妇纷纷跟进,其中那位被称作奶娘的老妇人,臂弯挎了一个描金朱漆镶宝的食盒。
丽姬眼眉流转,注意到燕王注视着自己,深潭般的眼神中满是欣赏,便双膝微微弯曲,作势要拜:“王爷万安!奴婢月子未满,这向疏于照顾王爷,真是该罚,奴婢这厢给王爷赔不是!”
燕王上前一步,紧紧扶住丽姬不让她下拜:“夫人说哪里话来,是本王疏忽,没有照顾好夫人,才让夫人月子未满,便又历经丧女之痛!本王惶恐而痛惜,改日定带夫人专程去法佛寺烧香,为夫人祈福保平安!”
听到燕王提起去世的小郡主,丽姬不由挨在燕王怀里掉了几滴眼泪,复又在燕王劝慰下止住,终于记起了一边的流云,便用眉毛“看”了流云一眼,冲空中点点头:“流云姑娘好!改日请流云姑娘到我那里坐坐,今日我与王爷有些体己话要说,姑娘请自便吧!”
流云笑吟吟站起身来,向着丽姬弯了弯嘴角,好笑地注意到燕王方才注视着丽姬的“深情款款”的眼中猛然闪过冷厉。
流云半福不福,蹲了蹲作势要走:“是呢,流云只是个‘姑娘’,本没份站在王爷和王爷夫人面前回话……哎哟不对呀!”
流云故作惊讶,侧身转了回来,盯着丽姬上下打量:“王爷的妻子,该是王妃——您连侧妃还没挣上去呢,怎么便搭起正妃的排场来了?”
说着,流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对上燕王黝黑的眼眸:“罢了,也是我自己的错,我这‘姑娘’记性不好,竟忘了自己是万岁爷赏给王爷的侧妃,只差拜堂成亲一个礼数了!说起来,我这‘姑娘’进王府前服侍的可是当朝贵妃,所以……”
流云也用眉毛“看了看”丽姬:“丽姬夫人,照天都国礼制,拜见王爷正妃和皇上御赐的侧妃该是您这位‘夫人’的本分,我流云‘姑娘’可是不会去您屋里走动的……既然丽姬夫人已经可以下床见王爷了,想来明日在我屋里见夫人也不难了吧!”
丽姬吃了一惊,身子不由瑟瑟发抖,偎在燕王怀中,一时作声不得。燕王看着流云,眼中闪过一丝激赏,随即看向怀中美人,轻笑着将双手插入她胁下,助她站稳:“罢了罢了,这都是本王的错,竟忘了安排与流云姑娘圆房之事,该责罚的是本王,两位都是本王宠爱的人,以后定要和睦相处。对了,奶娘也来了,莫非带来什么稀罕物?”
那位奶娘听流云方才那滔滔不绝的一片,眼神中已带了激愤。此时听燕王动问,方回过神来,笑着将那描金朱漆镶宝食盒打开:“是老身亲手做的桂花糕,王爷尝尝。”
燕王一笑:“这屋里,将来都是本王最亲近的人,来来,快来分享奶娘的手艺!”
奶娘笑得极慈祥,但握住食盒的手指关节雪白。
“你是个怪人!”楚离大声说。
流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话你一个晚上讲了不下五十遍了,楚离!”
楚离:“因为你确实怪!哪有女人打扮成这样,自己出来瞎逛的!一点女人样都没有!”
二人此时均是青衣小帽,男装打扮。但流云身材纤弱,多少还是显得有些不自然。
对于楚离的论调流云嗤之以鼻,只管自己东张西望:“拜托!认赌服输好不好?!既然输给了我,就要履行诺言,带我出来走走看看!呼!深宫也好,王府也罢,都闷得要命,还是外头快活呀!”
二人一前一后穿过街市,此时时近黄昏,天都国国力强劲,经济发达,又是首都,街市之上真可谓摩肩接踵,格外繁荣。有贩夫走卒高声叫喊,有卖花小女挎篮轻唤,茶楼酒肆之间,有唱曲和云板声不紧不慢地传来,还有江湖卖艺杂耍的,正在玩弄着“胸口碎大石”、“刀枪不入”之类的把戏。
有卖灯笼的小贩,手里高高粗粗的一杆毛竹,挑起了数十盏各种大小、形状、颜色的纸灯笼,在天际燃起的橙红色火烧云映衬下,别具美感。
流云被那灯笼串吸引,不防一阵风响,就见迎面撞过一个男子,面容黧黑,身材异常雄壮,直挺挺和流云撞个满怀。
第九节 宫与府
更新时间2011…8…27 10:54:07 字数:4274
嘶啦!裂帛声中,丽姬在奶娘帮助下奋力将衣衫扯烂,露出雪白纤弱的香肩。奶娘倒吸一口凉气:胁下两只红色掌印,深深地印在女子如玉般的肌肤上,极为刺眼,指痕已经红肿。
丽姬转身,眼泪汪汪:“好痛……”
奶娘扶住丽姬在床上坐下:“夫人快坐,这是爷,爷……”一句话说不下去。丽姬纤细的手腕紧紧捏住奶娘的手,额头汗珠滚滚:“是,我想这是爷告诫我,再不许动那个流云!”
丽姬抬头看一眼奶娘,口气凄凉:“我,我该怎么办?”
奶娘见丽姬钗横发乱,泪光点点,不由怜惜地替她整理长发,将一缕青丝拨到她的脑后:“我的丽姬儿,我的心肝儿,不怕,一切有奶娘呢!没人欺负得了咱娘俩去!”
丽姬吸气,微微点头。奶娘将她安置在床上,取一瓶金色药膏抹在那两个红色掌印之上。奶娘眼神专注而肃杀。
流云倒退了一步,侧身避开撞上来的雄壮男子。男子一身下级士兵的打扮,敞着怀,嘴里喷着一股浓烈的酒气。男子勉强睁大半闭的眼睛,语音浑浊:“爷,走路,怎么你,你撞上来?!”
流云只觉身子轻轻一转,楚离已经挡在身前,手臂举起做出阻拦的姿势:“没事吧?”
流云轻轻摇头,语音却并不轻快,手指在他肩侧一点:“楚离,你需小心了!”
楚离一怔,眼睛瞥过流云提示的方向,只见夕阳西下,那卖灯小贩扛着的一树灯笼犹如火树银花,淡淡昏黄温暖的色泽说不出的好看,却在这好看间,陡然从雄壮汉子敞开的衣襟间反射出一道冷色!
楚离一手拖住流云,一手拔剑,当一声迎上那汉子斫来的厚背短刀!楚离只觉手腕巨震,再看对方,眼中一片讥笑,哪有半分醉意?!
楚离默不作声,手中长剑舞得密不透风,左手扯住了流云紧紧护在身后,却警惕地发现对方一边和自己交手,一边眼中嘲弄之色越来越重。
只听周遭忽然寂静,踏踏马蹄声自街巷中涌出,铁甲与刀剑碰击声清晰可闻。楚离心中大急,再看对方,更是好整以暇,一张黝黑的脸上直接显出了笑意。
猛听咻的一声,一支烟花自自己身后飞上天空,啪的炸开,是朵金线菊花!楚离吃惊:“影卫集合令?!”
烟花袅袅,还未燃尽,便听空中衣襟带风之声飒飒而来。对方脸色一变,手中厚背短刃忽然急攻几招,意图逼退楚离。楚离一声长笑:“阁下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么?!当我们皇城影卫是何等样人?!”
楚离不再投鼠忌器,手中剑瞬间化为两股,招式大开大合,便要将对方困住。
却不防身后传来流云的轻轻咳嗽:“算了算了,我想今日不过是场误会!”原本被楚离纠缠得渐渐不耐的男子,闻言眼神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