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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秋天,才秋收过,有大胆的强盗抢粮以前也有过。
田品正就派兵出来帮忙,来的人见服色虽然没有标识,却队伍整齐,去回田品正:“这一队强盗人数众多,又整齐。”田将军知道最近京里要来人,就急忙亲自出来观看。
他出来时,天已经黑了。人杀得乱乱的,不容易看出来,只先约束人:“弄明白了再杀!”而伍长河,一定要把田将军拖下水,把人往他这里赶。
乱兵,潮水般拥来。人数不多,只余下几千人,新到的文昌王也在其中。文昌王是才到,正在大喊:“我是文昌郡王!”
后面梁为到了!
梁为等人身上,也是没有可以认出来的服色!伍长河自然是认得的。
梁为让人更是大喝:“血洗西山,杀了这帮吃官饭只知道欺凌人的狗娘养的!”伍长河手提大刀骂:“你他娘的才是狗娘养的!”
装强盗也不能全骂上,老子不是也驻扎在西山!
同行的几个将军只听到伍长河骂,全笑得提兵器去杀人!
梁为一到,就马上去衡量局势。感觉出来伍长河那边热火朝天,而田品正明明人多,却像打不起精神的。
他早就挑好几个弓箭手,全是臂力强,用新改良过的强弓。让他们对着那为首的:“就那大个的,给他几箭,别伤着他就是!”
有一个小子傻:“要是我射箭他走马,撞我箭上不能怪我!”
梁为骂他:“你小子看着点儿!再说他只看热闹,不帮忙,中箭他活该!”如今京里死几个人还算什么。
傻小子让骂聪明了,把几枝子箭去了箭头,却点上火,更明亮好看到,不是暗箭难躲!对几个人道:“中间那几个人我来射!你们射他们马!”
几个人张弓开弦!
全带着响弩声!
在静夜厮杀声中也很是惊心!
箭如流星飞火,直奔田品正而去!
田品正还在观望,隐约听到有人喊:“我是文什么王,”他心中凛然,是哪一位郡王到了?他答应萧护只要来的新帝是为黎民百姓,就一心拥戴他。
甚至,和房安国还立下誓言!
可是杀郡王,田品正这种生在皇恩下,长在皇恩下的人还不肯干。
正侧着耳朵听,听到数声弓弩声!
见一溜儿火光,明亮亮的奔了来。看射程时,田品正笑了,这也能射中?却见那箭来得飞快,没放在心上时,已快到面上!
“将军小心!”
他的副将一把扑倒他。两人同时落马,身后才有“噗”一声轻响,不知道扎在哪里。这还不算完,头顶上一枝子接一枝子,溜着火光,可闻到火中硫磺味道。
是强弩!
田品正才想到这一句,倒在地上的他听见了。
“我是文昌郡王!”
与此同时,是他的另一个副将见前面的人来势凶狠,后面的人更是强弩惊人,又有黑压压似无数兵压上来。
混战时,乱兵压上来也能挤死人。
副将大叫一声:“放箭!”
“放箭!”
“放箭!”
一声接一声怒吼着传下去。弓箭手举弓,田将军痛叫一声:“不!”见箭矢齐发,不分人头的射过去!
“不!”
“不要射!”
田品正痛心的又大叫两声。眼睁睁看着一个又一个人倒下,一堆又一堆人倒下。惊马无主,到处乱踏!
倒下去的人,马踏下只能如泥。
梁为等人装着怕这箭厉害,拔马回奔,嘴里乱骂着强盗才说的话:“扯呼,风紧!”伍长河提个刀在后面追,他跑在最前面,把刚才听的话全骂回来:“滚你的蛋,再见到拿你下汤锅!”
风吹语声,拖得很长也很远,这嗓音把混战中还有的嘈杂抛在身后:“……滚…。蛋……下汤……锅…。”
梁为等人不怕伍长河追杀,让手下人先走,他们在最后,听在耳中。
梁为那急性子的副手又忍不住了:“才成过亲放过烦恼水怎么还这么凶!”他是兵乱的时候和伍家舅爷们见过,回身骂一句:“去你婆娘床上凶去!”
梁为大乐:“快走!”拍马离去,一气跑出上百里,清点人数,这一仗有阵法在前,竟然没有死人!
只伤得不少。
而西山,田将军已不能控制。他落马后,副将指挥。先是放箭,再就让无主惊马冲乱,拔刀向前,只能杀人!
田将军让人护住拖到安全地方,脑子乱蓬蓬,只有那一句清晰的话:“我是文昌郡王!”他在马上时因人声嘈杂听不清楚。而在马下卧于地上时却听得一清二楚,难道郡王当时也落了马?
这种混战中落马于战场中心,又兵力寡,危险性强!
田品正晕晕乎乎,难道自己听错了?又傻呆呆,要是真的,这可怎么办?误杀郡王,也是株连的罪名。
他心思电光火石般一闪,忽然就恨上萧护来了。
是他!
是他和长公主争斗,才有自己和房安国在他书房里对天起誓。
是他!
是对天起誓后,才有萧帅请自己来西山坐镇,说他自己不方便多管,要避嫌疑!
上一次张守户兵乱,就是西山大营没能及时支援,才让京中失陷好些天。田品正把宫中防务让给伍思德,把城门让给萧护,他不来西山怎么能安心?
夜起冷风,山下秋风在夜里,似冬天的风刀子。
一道一道的,刮着田品正的心!
战场上亮起无数火把,士兵们打扫战场。无意中有人踩中,一个人头骨碌碌滚过来,面庞对着田品正,田品正惊骇,这个人方面有须,好似他以前认识的一个人,这个人却是后来去文昌王处,没再回京。
乱须半遮住他脸,田将军不能认得很清楚。又怀疑自己听错话,也是有的。掩面不忍再看,吩咐身边的人:“有尸首的,埋了吧。也是一条命。”
他长长叹着气,心中灌的像不再是跳动血肉,而全是北风!还有冰雪呼呼随风而落,打得他满头满脸满身满心不算外,还落成满坑满谷,把田将军冻得一步难行。
他拖着步子,脑子里反复只有那一句话:“我是文昌郡王!”往大营中走去。
仔细搜查的,是伍长河等人,不能走了一个。
一侧是山崖,不高,却陡,上有小树。
黑暗中,游夫人死死咬住树枝,双手也紧紧攀住。她怕自己大叫,又怕自己掉下去。她亲眼看见的,看到文昌王落马,看到那喊放箭的人后来对一个人恭敬回话。
京都指挥使田大将军,游夫人不会不认得。
因勾引田品正没成过,化成灰游夫人也认得他。
游夫人有人护送过来,来到这里就杀起来。游夫人落马寻躲避的地方,她清楚的知道不能露出脸来,她无法解释清楚自己引文昌王的人不打旗号是什么心思?
也知道敢这样截杀,和文昌王那儿有人截杀,应该是走露消息。有人,刻意来杀文昌郡王的!
那同行的游夫人还能有好吗?
好在西山是山,草深林密。游夫人又是个女人,一会儿挺尸装死,别人见到还要骂一声晦气:“几时死在这里的无主尸首!”
一会儿又爬到草中,直到她失脚落到这里小树上,才算不能再动。
她不敢往上爬,也不能松手往下跳,不知道下面是什么。又怕自己害怕大叫出来,就狠狠咬住树干,把自己漂亮的牙齿,美丽的嘴唇全用树身堵上。苦涩的树汁,流到游夫人舌头上。她哭着,抽泣着,颤抖着,头一回觉得苦是好的。
这苦,在此时让游夫人清醒,让她强迫自己要回到京里,把……郡王死了的消息告诉大成长公主。
她是个优秀的且有职业忠心的探子。
不是以后不会换主人,只是此时她效忠的是大成长公主。
乱箭齐发以前,文昌郡王就落马。乱箭齐发以后,马上人纷纷落马,马乱无主,四处乱踏。夜晚里游夫人没看清楚,她当时爬到一株树上。因高而看远,只见到好几匹乱马撞在一处,郡王就在马蹄下……
她就失手落下来!
山上繁星美丽过于京都,照在游夫人伤了几处的面颊上。她也是苦苦的思索着,唯一可以怀疑的人,只有萧护大帅!
他反常的约见自己和夫人们,
他反常的在西山游玩时,备下好酒候着自己,
萧帅要是喜欢自己,难道不会背着人送一封求欢好的信;难道不会夜里私会?萧夫人就再醋坛子,有差事的男人说一句会人去,抬腿就可以出来。
和萧帅醉酒的那一夜,自己到底说了什么!
只记得去看萧帅飞扬面庞,看他比繁星深邃的眸子,看他秀挺如山的鼻子,看他…。唉,游夫人长长的叹一口气,美男也害人啊。
有什么簌簌的动着,一条手腕粗的蛇吐着红信,扭曲着从石缝中爬出来。月光下,带着粘液反光的蛇身,“嘶嘶”地红信子,昂起的蛇头……
游夫人眼前一黑,人掉了下去。
这一天,九月十七,还有一刻钟就到九月十八。
游夫人提前几天离京,不过要在山凹子里寻找文昌王,花了时间。又文昌王来得早,把早些把人马分散入京中,就提前而行。
他要是再晚走一天,也是让梁为分兵摸上后山,把他包抄在那里。
如果真的这样,倒省了田将军一块心病。
……
九月十九过去了,九月二十也过去了,九月二十一也过去了……
不见文昌王,也不见游夫人。
大成长公主病了,病得很重。萧护紧守四门,西山大营中田品正与她不和,就是有心病,也不会告诉长公主这里才打过一场仗,杀了一个疑似文昌郡王的人。而田品正因憎恶长公主手段,到了西山后就把疑似可能差不多也许仿佛大概是长公主的人,全调到宫中恶心伍思德去。
西山之战,后来是由当地百姓们口中传出来的,而传出来后,长公主已经知道,把田品正恨之入骨。
不说的,必定是与萧护勾结的。
而田将军还没有和萧帅勾结,他也病了,病得在西山养病哪里也不能去,他怕去京中见萧护。萧护来看他,猜出他对自己起了疑心,也对他声明:“我无二心!我若有二心,还会辛苦如此!”幸好大帅没发誓,也许他潜意识里已经知道后来自己要走的路。
田将军长叹气,他恨了萧护好几天。可,文昌王不打旗号,也没有事先知会内阁他要往京里来,让萧帅钻了空子,只能恨郡王不好。可恨的郡王,如今没有皇帝,你私下里来京中,到了京门了,总可以亮旗号了,知会该知会的人吧?
文昌郡王要是大展旗帜,萧护还敢把他斩杀吗?
想来想去,只能是郡王是想私入宫中,先占帝位。他不仅是防大帅萧护,还防的是其它的郡王们。
这是郡王窥视帝位,是他自找的才是。
大成长公主和文昌郡王本来想的是,私下宫中,用先帝说的有梅花五福的话先见张太妃,如果张太妃答应,那最好不过。如张太妃不答应,也不用客气,直接接过宫中防务,让百官们进来。当场拿下不服的人,宁江侯肯定是必拿下的一个,萧护就算拿不下来,他要敢是谋逆的心,民心马上就失。
这真的不是只防萧护一家的计策,还针对宁江侯和其它的郡王们!
大成长公主一直在黑市上寻找上好美玉,找不到御玺也找到好几块白玉,正在刻一面天子大宝。
她什么都准备好了!
就是主角没了。
田品正不再恨萧护,也喜欢不起来他,打定主意对萧帅和以前一样,敬而远之。萧护见他没几天病得形销骨瘦,安慰几句,把随身送来的药材交待人熬煮,以后天天京中有人来送人参等滋补之物,快和萧帅理当奉养的母亲萧老夫人、姑母四姑太太,安胎的慧娘一个例子。
转眼就十月,长公主等不来文昌王,往文昌王处去信,回信也没回来时,她自己安慰自己,未必文昌郡王就不在,强撑着要起来,又重重的让一个消息打倒。
游夫人来了一个人给她送信:“夫人在城外养病,有重要地消息请公主相见。”长公主如得月亮,换衣后门里偷出,亲自去见游夫人。
她扮成个一般的婆子。
游夫人在城外她自己的田庄子上,小小的不太大,只有十几户雇农。长公主见到她时,几乎认不出来,游夫人面黄肌瘦,成了骨头架子。
游夫人见长公主,也是惊骇万状。长公主也瘦得眼窝子陷下去。
两个身份不同的女人抱头痛哭,边哭边说。
“郡王不在了!”游夫人泣道。
长公主如遭雷击,呆若木鸡!
游夫人把事情说了一遍,再说自己。她落崖后,下面不高,却是水。顺水而下,秋水凉冻病。在当地上岸,变卖首饰养病到十月初,当时离京已有两百里。昨天能坐车时,才抱病赶回来。怕萧护,不敢进城。
这一击,把长公主击得粉碎如灰。她呆痴痴回京,回来重新病倒。这一病非同小可,病得高热不退,两颊常是红晕的。病中迷糊,常喊老先帝:“父皇,你说女儿可上金殿,若是男儿可当帝位,父皇……”
程业康寸步不离地过着母亲,时常在她昏迷时流泪痛哭。
萧护当天就知道游夫人回来,又知道她见过大成长公主。萧帅撇嘴:“还能说什么?”见书案上才摆的秋梨,黄灿灿地是个看盘。萧帅拿一个握在手中道:“你若是大大方方进城里来说养病,本帅么,少不得也得送几样果子去。”
既然不大方,那就果子也省了,大帅自己吃。
萧护再次和内阁共同去信,用他们可笑的自己官印发信件,邀请郡王们进京中商议帝位之事。这一次邀请人数众多,凡是想得到的全去了信。不管旁支还是血统不错的,人人有份。
大帅看着宁江侯封上信,打上火漆印,八百里加急快马发走。辞别他们回府,见到花匠又在剪枝子。
别说石明弄花倒是一把子好手。
南宫复伤重不见,这里的只能是石明。
大帅心中好笑,要是你能正大光明出现,你也有皇家血脉,本帅少不得提议也给你去一封信,共商帝位。
萧北快步走来,对着大帅恭喜:“三奶奶有了,萧西的有了,我媳妇也有了。”萧护耸然有喜色:“哦,你这奴才,几个月了?”
想慧娘喜,家里又有喜事,萧护认为这是个好兆头,预示大帅在新帝上可以如意。
萧北摸脑袋。
大帅道:“问你不中用。”往里面来,见三奶奶吕氏,若荷,秀兰正坐房中。见大帅来,更难为情。萧护道:“倒不必羞涩,这是好事情。”再问几个月,才知道是和慧娘差不多有的,三奶奶是三爷养伤,怕人说自己纠缠他。
若荷秀兰则是不敢相信夫人有,自己也锦上添花的有了,拖到今天是十月里,慧娘是萧老夫人来,中秋前七月里看出来的身孕,四个月左右,衣服宽大也有显怀迹象。再看另外的三个人,就一眼看出。
就去见萧老夫人和四姑太太让她们喜欢。
廖明堂的亲兵在外面使眼色,廖明堂出去。林三姑娘面色一沉,对自己丫头看一眼,让她跟出去。没多大功夫,就在外面对姑娘点头。林三姑娘再用眼色确定一下,见丫头还是点头,不再犹豫,起来跪到母亲和舅母面前:“请舅母母亲为我作主,姑爷与混帐妇人在角门上相见!”
又对萧护道:“表哥作主。”
萧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看看去。”萧护扶起母亲,奶妈们扶起慧娘,四姑太太倒是蹊跷:“姑爷不错呀。”天天回来就守着三姑娘。
角门上,廖明堂和一个少年妇人在一起。天色低沉,可那少年妇人面上自然有容光,竟然是个绝色。
萧老夫人走到半路上,就清楚这话未必真实。对着人悄悄道:“我们到门后面听,别让他们听到。”
带着众人悄悄走到角门后面听。林三姑娘扯了表嫂一路袖子,慧娘心想这太不合情理。别说新婚才几天,三表妹夫不是那样的人。他就是那样的人,也要想想大帅不答应,也不能弄成家门外来。
外面对话让人一头雾水。
“你过得好吗?”是廖明堂笑嘻嘻,极快活的嗓音。
“好,您好吗?”那妇人一把子好嗓音,但没有狐媚气。
廖明堂想也不想就回答:“好!”又心满意足:“是大帅的恩典,把三表姑娘许给我,我以后只有尽心杀敌,才能不辜负大帅的厚爱。真是,”都听得出来他发自内心的感叹:“怎么当得起?”
角门后人面面相觑,还知道大帅厚爱,怎么还私下里会女人?
慧娘是带人掩到角门后,就没有看到那妇人面相。要是见到了,她也就能明白。听到这里,对三表妹使个眼色,你看,这不像有私情?
门外,却话风变了。
那少年妇人关切地问:“我听说了,才来问候您。夫人相貌可好?”
“好!”廖明堂笑逐颜开。
“与夫人可恩爱?”
“嗯!”廖明堂喜之不禁。
林三姑娘恼了,这倒像是婆婆问话。自家婆婆在原藉不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