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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娘就如实告诉他:“我想,内阁还在,宁江侯,张阁老,大成长公主,和大帅还是可以说说的。宁江侯,是不会向着大帅的;可张阁老,却和大帅情意深。大成长公主,”
提到这个名字,慧娘和马明武同时轻蔑地一撇嘴。马明武心想,狗屁长公主,抬她就是,不抬她就不是。
听夫人含笑吟吟,却不是说长公主不好,慧娘是温和地道:“天子尚在,大成长公主早就是大长公主,也年纪大了,又经过几回战乱,还是不管事的好。让程侯爷入内阁,其实还是看着长公主。程侯爷到底不是先帝直系血脉,而内阁中,先帝直系血脉才好说话。这样吧,”
她笑得温柔可亲:“诸公主中,十六公主听说贞节已失,而别的公主们,去了的去了,没才能的没才能。我的意思,请先生对大帅提一提,让十一公主入内阁,和郡王们周旋。自然,我那嫂嫂有不会的,先生们会教她。”
“啪!”马明武兴奋地把小几重重拍了一下,然后“砰砰砰”,是茶碗和茶壶乱响。马先生太喜欢了,此时此刻心中眼中再没有别的,只有眼前这一位夫人,这一位封氏夫人,这一位十三夫人!
实在是怎么说才好呢,开国皇后非她莫属!
马先生带着恨不能鞠躬尽瘁也不能表达自己喜欢的欢喜面容,同时想到自己的父亲。父亲离世前就不在家中,老马先生会的星相一学,马明武都不会。
这是他的遗憾,可也是个骄傲。
父亲要是在家中,就没有大帅这个帝星乱中现,也没有开国皇后封氏。她的母亲生十二胎都留不住,只有这一胎平平安安成长。按民间的说法,这叫命硬。
不命硬的,也不能逃难到大帅身边,随大帅一路拼杀。
自然,这皇后还有一个遗憾,就是太爱吃醋了,是不容人的性子。马明武瞬间把夫人的优缺点全想过来,这才看到夫人又让自己吓着了。
慧娘是喜欢的让吓着,只看马先生那眸中光彩,就知道他是赞成的,他是太喜欢了。慧娘小心地含笑,慢慢地问:“先生?”
马明武又回过神,把那可怜让他砰砰撞到的茶碗拿在手上,把碗里茶一饮而尽,道:“就这么办!”
又笑得不能自持:“请夫人直接对大帅说。”
慧娘习惯性的微嘟嘟嘴,面前闪现出夫君不悦,夫君取笑。反正,不是取笑就是不悦。她羞羞答答:“打仗的事,我还能插几句。这国政大事,我怕大帅笑我。先生要觉得有一、二可用之处,请先生思虑完整,对大帅说吧。”
她轻叹:“我心疼大帅,心疼他担一个冤枉名声,心疼他辛苦,还落不下好儿!”语声斩钉截铁起来:“他们没能有大宝而废天子,那就得认承大帅还是内阁!让这些乱说的人,还是来朝吧!”
又羞赧道:“要能拖上几年时间,咱们也可以将养生息。恢复民生,我请教过老农们,三年总是要的。”
马明武迅速在心里盘算:“三年只是小成,最好是五年,这样积得粮食,也稳得住局面。到那时候出兵一击,郡王们不服也得服!”
他想的是萧护称帝后一统河山。
慧娘却一愣:“四海升平,还打什么?”马明武不愧是书念得多,只一句话就转回来:“哪一个不服,就打哪一个。”慧娘扑哧笑了,掩口道:“说得是。”
马明武太欣喜,就不能放过眼前的大好机会。只有大帅称帝,父亲才不白死。只有夫人是个开国皇后,父亲在天之灵才能闭眼。
尽管最早见到的夫人是莽撞的;后来她安心当女眷。造化弄人,天意呐,她还是转回正道上来。
马先生揣摩着十三的心思缓缓开口:“我有一言,请夫人听了。”慧娘欠身子赔笑:“先生请说。”
“大帅为夫人,忠贞不渝,自不必说。而夫人为大帅,也是掏心掏肺,恨不能遇事自己以身相代,”马明武在这里停住,看看夫人是什么表情。
他用“忠贞不渝”四个字形容萧护对慧娘的感情,慧娘感动了。她知道丈夫好,可从没有听过这四个字。
今天一听,还真的是这样。大帅对自己,真的是忠贞不渝,忠肝义胆,忠厚温存……一纸契约能系住的,自然也有义胆两个字。
感动中的慧娘洗耳恭听,马明武满意的笑笑,话锋一转:“可夫人还须为大帅多做些什么才是。”慧娘一刻也不能等的道:“你说。”
说过自己歉疚地笑笑,款款起身,拜了一拜:“请先生指点。”
马明武离座还礼,再请慧娘坐下,徐徐道:“有些事情,必须是夫人才能成。比如和郡王们通信,只怕大帅不肯理会与他们!”
“那就用我的名义给他们去信,”慧娘想一想,思绪就慎密的多,颦眉边想边说出来和马明武商议:“他们是一定不会来朝的,这样吧,我先去京中见张阁老,请他提议十一公主入内阁,再去见宁江侯,对他晓以大义。他再糊涂,也该看得清楚。救他的是大帅,却不是临安王。临安王当时是有事,可他要把宁江侯放在心中,诸事可以抛开回马京中,而不是争地盘争输赢。再来……”
她暂时想不到,马明武含笑接上:“就是内阁答应,郡王们也不会来朝。不如,先请他们会师三不管地带,请内阁同在,把忠心的话说上一遍,再请十一公主责问他们,他们要朝,自然最好,要是不朝,也由得他们!”
慧娘拍手:“是了,就是这样,”她流露出钦佩:“难怪大帅眼中,先生是最看重的。”马明武哈哈一笑:“大帅眼中,夫人才是最看重的,小哥儿,也是最看重的。”慧娘先是微红面庞,听说到儿子,又欢喜不禁。
想夫君在对待上,真的是不能挑出一点儿不好来。此时十三全忘了,在京中和萧护生分,罚跪的事情。
慧娘再三拜托马明武:“先生觉得好,请先生对大帅说。”她自幼闺训,是不过问国事,只管家事,甚至丈夫变心,封家父母也给她请人教导过。
从小教导十三娘不问国事,是萧家是朝中重臣,十三娘过门要是乱问,反而不好。
马明武自然点头:“这话我来说,不过是夫人之功,我还是要说的。”见慧娘实在可教,马先生这就开始干涉皇后之成长:“有一本书,我找出来送来,夫人无事时可以看看。”慧娘想这书必然重要,马先生才特地一提,忙道谢他,又亲自送他出房门。
再回来,面上有了喜色。马先生也说自己的主意好。
马明武直接去见大帅。
萧护和亲信将军们正在会议,大帅是皱眉的:“这仗不好打了!”他们说的也是一样的话:“总不能等江南接济,总不能处处血流在河。不杀人,不得城,杀人,我成了什么人!”
萧护就没想过和郡王们和谈,就是郡王们也想不到。
他们和萧护间是夺命毁名声的死仇。萧护出山,自然要报复;而郡王们此时不疑心萧护要当皇帝,也疑心他为报复只会死战,要防备他。
大帅也好,孙珉也好,全是聪明人,就是坐下来和谈这事压根儿不会出现在脑海中。
马明武默默进来,听上一会儿,就想到夫人的主意实在很好。先声要夺人,大帅不能夺先声,却可以用和谈把自己的名声扭转过来。
郡王们要是肯和大帅坐下和谈,他们还好意思回去宣扬大帅是反贼?
这名声不攻自破。
直到深夜,也没有一个好主意。
萧护是想占住一块地方,可又担心郡王们随时会来袭击,暂时不敢想这样的事。接下来打,又不太容易。
没有人爱打仗,老百姓们乱上几年,还是想要安定。
而萧护占住一块地方,又不是他的封地,不尴不尬,用什么名声立足?且让本地的百姓们都认为他长期占据是对的?
这一次会议,又没有什么主意。
见夜深,人都散去,大帅正要走,马明武迎上来,一揖笑道:“大帅想必累了,我备有几口酒,和大帅说说话。”
萧护抚着发木的额头,想想回房十三肯定睡着,不如这里松散也好。就和马明武同坐下,让人送酒菜上来。
头一杯酒,马明武拿在手中,恭恭敬敬送给大帅。萧护微笑:“破五都过了,这酒还敬什么,你我一人一杯的吃就是。”
马明武道:“大帅吃着,我来说敬的缘由。”萧护爽快,一口喝干,放下来道:“我喝了,你说吧。”
“这一杯酒,敬大帅又得栋梁之材!”马明武再倒上酒。
萧护看着不对,就笑:“你今天是灌我酒的?我得的什么栋梁之材,我自己倒不知道。”马明武忍不住笑:“大帅再吃第二杯,我再说第二句。”
“好好,先对你说,我的酒不好灌,你要说得不好,我罚酒可厉害。”萧护觉得马明武今天打的闷葫芦儿有趣,又吃第二杯。
放下来,听马明武笑:“好叫大帅得知,这人才,在大帅的闺阁中。”
萧护仰面大笑:“哈哈,险些喷酒。你说十三是吧,十三是功夫不错,”马明武认真而又轻声地道:“还有勇有谋,是大帅臂膀。大帅,夫人日思夜想为大帅,对我说了一个主意,我听听,实在绝妙!”
“哦?”萧护兴趣上来。或者说凡是十三的事,大帅全有兴趣。知道马明武不是乱说话的人,又见他面上十分的凝重。萧护不由自主的笑了,到底这夸的是自己妻子,就道:“你说。”
马先生提酒壶笑:“大帅再吃第三杯。”
萧护大乐,又吃了一杯。听马明武道:“夫人说,请大帅和郡王们坐下商谈大事,”萧护一口就反驳:“不可能!我和他们坐下来说话?我宁可看猪洗澡!”
“夫人说,天子尚在,郡王们不来朝就是不对,而大帅身为内阁成员,应该去信相邀!”
萧护就差破口大骂。
还相邀?
他在京里时,不是一直相邀?就邀请来一群混蛋,合伙把自己撵走。他怒容刚起,不是为十三生气,而是想到邀请郡王们进京就生气了。
又脑子里电光火石般一闪。
马明武都一听就明白,何况是大帅。
大帅还想生生气,是被撵的是他。而马先生听到没有生气,是他不是主角。
萧护敛去怒容,面色在似生气,又寻思间徘徊几次,还是笑一笑。先不说话,取过酒壶,给马明武倒上酒:“该你喝了,这主意会是十三的吗?”
虽然她很聪明。
马明武也喝了三杯,估计大帅也想明白了,就把和慧娘说的话源源本本回给萧护听。萧护听的,眉开眼笑,眉飞色舞,眉头展开……。
“……大帅是冤枉的,又一次救下京城,不学那小家子气的人,何必把过往冤仇放在心上?大帅,如今之计,先摄政为重!”马明武语重心长。
萧护早就认可这是个绝妙好主意,但嘴上还笑:“笑话,他们肯让我摄政?”
“那就先奉天子,大家鼎立!”马明武这样道。
萧护心中惊叹,妙啊,谁有天子,谁才是正根的!郡王们再厉害,没有天子在手中,在百姓心中不能算是忠心之臣。、
天子已奉,郡王们再不来朝,那他们成了反贼。
他知道称帝难,只看京中称帝死的逃的那几个就知道了。这一回受父亲点明,心思既定,不急也不躁。
那先奉天子,也不是一件坏事情。
大帅眸中有了光彩,抬手在桌上轻击一掌:“好!咱们先把天子招牌树起来!”
“就是这样!”
“十一公主进内阁也是好招数!”大帅又小小损了十三一下,轻笑出声:“这只有十三才能想出来,要是我们全男人,怎么会再放一个女人在内阁中?”
马明武微笑,神采飞扬:“是以,此事除夫人外,再无别人可以行事!”他把自己想的告诉萧护:“请夫人去京中见宁江侯,大帅么,自然还是生气的,还是不愿意见他们的。夫人为国事计,为大帅日夜忧思,为夫分忧,去京中相见。到时候我随夫人去,把这个老东西好好羞辱一番,他再敢说为临安王,不向着大帅,看我好骂他!”
萧护打断:“夫人出行,也会惊动郡王们细作,难道夫人轻骑入京?”马明武道:“这个我倒想好,往京里的路是通行的。此时正月,四月清明,夫人必然要去忠勇碑扫墓。夫人出行,如大帅说,处处动闻。京中岂不出来人?到时候夫人就势去宫中看望,再见宁江侯,没有人会起疑心,认为夫人是特意走一回,另有动机。”
“好,好,好,”萧护满意地说了三个好。他也道:“宁江侯还是不情愿也没什么,内阁里意见不一,从来是多胜少。我,张阁老,加上十一公主,三人压他一人,他又能如何?会过内阁,可选三不管地带与郡王们相见,自然我是不去的,让十三去见他们吧。这起子人,我一个也看不起,见到也眼红,我避而不见,由十三去胡闹。”
马明武哈地一声:“到时候,定然让他们见到夫人的巾帼风彩,愧煞他们!”大帅和这先生同时举杯,想到那一天就兴致高涨。
一个女人也愿意自干戈,让磨刀霍霍只想当皇帝的郡王们难过去吧。
萧护和马明武干完这壶酒,往房中去。边行边想,十三妙计也!大帅如此这般欣慰的回到房中,天快四更,而十三还没有睡。
见到夫君回来,十三先是赔个笑脸儿,像是怕自己乱谈国事夫君怪罪。再就扁起嘴儿,不依地扭扭身子。
“哈哈,你是小面团子吗?还撒这个娇儿?”大帅近前来,抱起十三在怀中,就开始夸奖:“马先生和我说了,我的十三越发的能干。”
慧娘松一口气,把这事先不提。另有一件比这个还要紧急的事,就是那春三娘。她嘟嘴儿:“我送走马先生,见你不回,就到二门上去看。这一看,她倒跑出来给我请安。大帅,”她扯住萧护袖子:“你明知道她意思在你身上,怎么还答应九弟收她?”
这不是给九弟也添堵,给九弟妹也添堵。
春三娘要是喜欢萧扬,慧娘心想倒没什么。可那天自己一身旧衣明珠出来,看得很清楚,春三娘那黯然,可以失魂落魄。
不说还好,说过萧护更乐得不行。见面团子生气,只着里衣儿坐自己怀里。怕她受凉,先把面团子塞被子里,自己去了外衣睡下来,再揽过面团子,细细地告诉她:“全是你不好。”
“嗯?”面团子皱眉头,怎么又成了自己不好?九弟收房,与自己何干。
萧护在她颦眉上亲一口,再道:“你从来是听我号令的,忽然自己去了,我不是得找原因。想来想去,只能你又和她赌气上了,”
慧娘抗议:“她是谁?我会和她赌气?”
“我当时只能这么想。后来见九弟又接她过来,我就问九弟是不是喜欢?九弟说还在喜欢中,”
惹笑慧娘:“那几时会不喜欢呢?”九弟这话真逗人。
当丈夫的装腔作势叹气:“九弟说喜欢我就放下心,哪管他几时不喜欢。我对九弟说,你要喜欢你就收了,不过我们家有规矩,收房也不要这样的人。乱中,你喜欢,我全依了,只是有一条,入家门后要小心谨慎,认真侍奉,不然家法难容!”
慧娘瞪大眼,又嘻嘻一笑。才笑,额头上让大帅敲了一下:“全是为你,怕你回来见到她要和我缠不清。我怕了你,又不忍心让你再跪,可怎么办,只能把她塞给九弟。”
慧娘嬉皮笑脸,双手还拱一拱,善颂善祷状:“夫君英明,人所不及。”萧护接下来再道:“你知道九弟怎么说?”
“怎么说?”慧娘听故事的精神全来了,往丈夫怀里贴一贴,搂住他脖子笑靥如花:“一定说好呀好呀,多谢夫君是不是?”
“才不,”萧护回想那天萧扬说的话,就忍俊不禁:“九弟听我说入家门的话,和家法无情的话,他倒笑了,他说这不算入家门,不过就是多睡个女人。”
慧娘撇嘴儿:“这话粗的。”
“九弟说入家门的,得四叔公也答应才行。他说乱中,我还喜欢她呢,就这么样吧。以后她不跟我,她有下家,我送几两银子也就甩开手。”
大帅对妻子挑眉笑:“如何?以后这样的人,你不用再疑心我了吧?”慧娘瞠目结舌:“这这这,”万万没想到九爷是这样的想头。
慧娘知道春三娘出自何处,也知道那里的女人全是只管青春年华,不管以后下梢如何?可是……。慧娘是个女人。
既然从此与大帅无关,也小小的有了一份同情心:“要是好,让九弟一直收着吧。可是的,要了又不要,我听着不舒服。”
“这就不是你上心的事。你以为九弟是负心人不成?”萧护漫不经心地问,再不放在心上的道:“长公主送的丫头,九弟走时不要,是她们也不肯跟。一个明铛肯跟着,不是一直还在。还有你呀,十三,你逃难路上再困难,也还知道有我这夫君在,不然我们怎么能成姻缘?”
慧娘在他怀里想想也是,就道:“愿她跟着九弟一心一意,九弟也就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