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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来比那男子还强,非要娶个不干不净的女人回来碍眼做甚?”
她最是心直口快,这话直白白的说出来,连步长清脸上都不好看了,尴尬看了何婉娟母女一眼,与众人说笑着自去楼上与爷儿们打牌。
那厢郝梅便把孩子交给奶妈,捡了个下位坐下来。
一时间冷场,老太太这才注意到人群后站着的阿珂,因见阿珂脸上似笑非笑,穿一身茶花小袄,下着烟紫色褶子长裙;头上扎着弯月环儿,一缕小辫从脑后蜿蜒垂至胸前,用红珠链子松松系着,生动又俏皮。
干干净净的,看一眼就觉得喜欢。不由对着阿珂笑道:“哟,这是哪家的闺女儿,长得真真秀气。今年多大了?”
终于轮到自己了。阿珂暗暗掐了掐手心,走上前去:“回老太太,十七了。”
作者有话要说:。。。。。红脸蛋更新了→→
☆、第23章 青衣燕何(下)
终于轮到自己了。阿珂暗暗掐了掐手心,走上前去:“回老太太,十七了。”
“十七……属虎的吧?倒是与咱们少铭生肖相合。叫什么名字来?”老太太抓过阿珂素白手儿,一边轻抚着阿珂手背,一边拿眉眼细细瞅她。
“回老太太,叫赵珂。”阿珂只是笑盈盈,假装不懂那话里头的深意。
老太太便道:“呵呵,‘珂’字意‘白玉’,看你清透灵秀,这名字倒是与你相符。”又对着周大夫人笑:“果然那外头谣言听不得,这丫头看着倒是规矩懂事,哪里女生男相?”
一句“女生男相”出口,周大夫人阮秀云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凝着阿珂清俏俏的一副模样,心里头只是觉得不安。
错了,应是她这些年从未觉得安稳过。
那个叫不归的小和尚给她留下的阴影太大了,到底是要有多大的隐忍,才能让一个七岁的孩子在众人面前将身份那样隐藏?又到底是有多大的执念,才能让一个手脚都被捆扎的孩子半夜从窗内将将爬出生天?
那般又狠又犟的性子,若非是死了,早晚是要回来报仇的吧?……十年了,活着的话亦满十七了。
“咳,母亲说的是。”阮秀云蠕了蠕嘴角,对周老太太暗暗使眼色。
步家母女脸色亦冷沉沉的。这些年步阿妩一不肯嫁人,二不愿入宫为妃,只是一心巴巴的等着周少铭。然而周少铭在边疆一呆便是八九年,期间书信寥寥,回来后对她亦是冷冷淡淡,说不好吧,生病了倒有来看望;说对她好呢,却又如兄妹般暧昧全无。从前只当他凡尘欲念未开,早晚到了年纪必然要将就娶了她,然而谁知道凭空却杀出来一个赵珂,半月不到便与他在城中闹得沸沸扬扬。
一时间屋中气氛便有些诡异,个个都将视线集中在阿珂身上。
阿珂假意看不懂,做戏谁不会?做骗子她最在行了。
“谢老太太夸奖。其实说女生男相,倒是也没有错的。阿珂自小随着阿爹走南闯北,许是生意场面见得多了,多年下来,倒果真比不得小姐们的娇弱柔美。”阿珂自谦着,不拘不谨,干脆洒脱。
老太太自己年轻时亦如这般利落性子,不由越发喜爱:“哦?你小小年纪知道些什么生意场面,说来听听。”
“嗯……”阿珂眼前浮起从前随在赵洪德身后,看他一身黑衣蒙面,纵马持刀,劫官银、打官粮的豪迈场景,酝酿了片刻道:“不过就是随阿爹走过几趟远镖,时常亦置些粮食与药材到各地批卖,故而见过不少风景。让老太太取笑了。”
好虚伪啊,还好柳眉这会儿去打牌,不然回去一定又要将她一顿暴打。
“呵呵,你干娘在城中的人缘是极好的,连宫中的太后、娘娘们亦时常指名要她量体裁裳;你阿爹虽来京城不多时,想必也是个忠实可靠之人。改日让他到铺中坐坐,只说是老太太我推荐来的,生意上的事儿,让他们爷儿们自己谈去就是。”老太太说道。
要的就是你这个了。阿珂抿着嘴儿笑得无比矜持:“谢老太太,我阿爹为人诚实厚道,定然将贵府的生意当做自个儿的身家谨慎置办。”
一旁大夫人阮秀云见老太太频频问不着重点,心里头又急又恼,不由柔声插嘴道:“呀,只听说你既是柳老板的干女儿,又是长风镖头的义女,怎没人说起你自个儿的父母呐?”
阿珂挤出一丝儿忧伤:“自幼父母走失,八岁上才被干娘与义父收养,这些年亦只将他们当做亲生父母看待。”
周大夫人闻言脸色越发不好看了,暗暗朝老太太看了一眼。
老太太这会儿亦有些狐疑起来,想了想,试探道:“好个可怜的丫头,那你八岁前都怎么过活呐?”
“先是被一户人家收养,后那家人搬走了,我便出去乞讨为生了。”阿珂抿着嘴唇,眼睛清透透、水汪汪。
嘣——
这会儿周家的三个女人心尖尖儿俱是一颤。
“那户人家姓什么?”林惠茹擦着指甲,假意问得不经心。
“倒是记不得了。那时候太小,只记得府上的鸡腿儿恁是好吃,出去后时常想念则个。”阿珂说着实话。当年下山,周府整日个三顿只给她吃着斋饭,吃了几天馋得她不行,那个清傲的少年被她磨得没有办法,只得一边儿皱眉叱她,一边儿却牵着她的小手,偷偷去厨房里为她偷鸡煮蛋,那场景可把当时的她甜蜜坏了。
因见众人表情严肃,偏偏又故意道:“哦呀,老太太从来乐善行施,怕不会正是您府上吧?我说为何一见您便觉得好生亲切。”
乖乖,这吓人的小祖宗。
阮秀云拿帕子拭了拭心口——还好还好,那小和尚是吃斋的。
“哪里,我们周家多年前就已经搬来了京城。”阮秀云讪讪笑着说,说完了又朝赵嬷嬷悄悄使了眼色,赵嬷嬷便会意去了后院厨房。
正说着,柳眉从楼上打完牌下来:“哟,夫人们在说什么呐?我这丫头整日的惹人生气,你们莫要被她气着则个。”翘臀儿摇摇曳曳,走到阿珂身旁懒懒的坐下来。因着打牌赢了不少银子,这会儿笑脸更似花儿一般妍妍妩媚。
老太太这才想起初衷,她方才暗中打量,见阿珂身子骨儿康健,胸脯臀儿亦玲珑紧实,应是十分好生养的,若是身世无甚疑点,便趁早替少铭将这闺女定下来。
大孙子自小与家人不亲近,若是在家中放着个喜欢的女人,怕是亦能常回家来几次。况且赵珂身世既然这般卑微坎坷,又不是柳老板的亲生闺女,娶回来做个妾室亦不委屈了她。将来若能生个一子半女,再抬了平妻也不亏待。
便瞬间换作惯常的一副慈祥脸:“在同你这干女儿聊天呐。这丫头生得好生伶俐,看着十分讨人喜爱,可有许配了人家?”
“给点空间,别一口气打死。”阿珂冲柳眉挤了挤眼睛。
好个小孽障,几时把老娘讹人的功夫学去了。柳眉捂着帕子笑:“得蒙老太太夸奖,这丫头何其荣幸~~亲事倒是还没有的。不过前些日子去庙里问了卦,那老方丈说她明年犯太岁,过后便是真真的旺夫运道了。”
啧啧,柳眉你这只妖精。
阿珂真想抱住柳眉啃一口,这理由编的实在是太好了。
她是了解周少铭的,那厮少年时起便倔强又执着,如今既然对自己动了情,怕是轻易不肯死心的。周家见不人的事情做得太多,那老太太万般迷信,只要周少铭还喜欢着她,老太太便只能不甘愿的等,一年时间不长不短,足够她暗中折腾。
“一年说来也长……那着实是可惜。”果然老太太有些惆怅,叹了口气再不说话。
这边厢众人做着真真假假的戏,那边儿戏台子上却亦开场了。
只听长角儿吹响,一门大红色绸帘在左右拉开。
台上丝竹琴笛高低奏起,美人掩半张颜面轻轻轧上舞台。人还未道,听一声凄清绵长,那底蕴便已勾得众人纷纷弃了声响,直把眼神儿齐齐望过去看。
花冠上钗环坠坠轻摇,头粉儿千红百绿,着一袭青衣水袖,步履轻盈盈,欲进又退,一上场便在戏台上舞了个三圈儿。那素白水袖才勾起又挑下,才弃了又飞扬,缠绵不断,刚柔相济,辗转间看得众人眼花缭乱,连台下嬉戏吵闹的孩童都忘了要将嘴巴合上。
少年却不过十六七八,生着一张清致瓜子脸儿,唱得是青衣正旦,眼里头呢,冷清清,却悄悄将一抹讽刺掩藏。
没错,是他。这就是李燕何了。
瞅着台上少年一个人孤零零将长袖婉转绵长,那身段飘逸如风,一如幼时的清弱模样。阿珂心里头忽涌起一股久违的悸动,暖暖的,又有点儿发酸……这是吃了多少的苦头,才能够有了今日的光环?
那少年不爱戏。
不爱唱戏中的悲欢离合,只爱话本里的打打杀杀。
那时他的师傅便打他,打得他小手儿青红淤肿。
他痛得浑身打颤,眼里头却依旧执拗着,框着眼泪不肯滴下。
那时候便是阿珂最快乐的时光了。
师傅打得很重,打一下,阿珂便跟着他浑身抖一下。心里头有些不忍,嘴上却还要大声笑话:“打得好!打你个小戏子!”
一如她被大和尚揪着胖揍时,他躲在树后戚戚偷笑的模样。
他也说:“打得好!打你个臭和尚!”
……
如果可以的话,李家师徒二人便是那小不归在这世上难得的亲人了。
女人们纷纷痴痴看戏,一忽而个个便抹起了眼泪,只独留阿珂一个人在笑。
那笑看进李燕何眼里,他的心中便愈发生出了冷意……他讨厌唱戏,却喜欢把众人唱哭,他们哭得痴痴迷迷像个傻子,他就笑了。然而还从来没有人敢在他台下这样发笑……好个恶女,你越与那不归相似,我便越发不愿让你好过!
几丈的长袖儿扬风起舞,那女人丢在台下的火炉儿顿时随着风势袅袅浓烟升起。他的嘴角便带起来一抹森森冷谑。
郝梅好激动,扭头看着阿珂道:“你亦喜欢他吗?他一出道我就知道他一定会红!”
“是啊是啊,他唱得真好。”阿珂点头说。
步府的下人们都看不起郝梅,郝梅难得听人同她好言好语,一时眼里头难得的暖意。
她家里头穷,九岁上身子还没长开呢,就已经被那狠毒的老鸨卖去开了苞儿。如今虽然赎了身子,然而姐妹们都还在那窑窟里呆着呢,她们那条道上的规矩,出来了就不肯再回去承认了,因此平日里可没有什么朋友。
此刻见老太太似乎有意要纳阿珂,又寻思着阿珂地位不高,将来怕不是也要做妾,有心与阿珂攀交,便道:“那你日后常来玩,我一个人也闷得紧。”
眼睛清清亮的,没有刚才对着众人的那种假。
“那妾室说是和从前一位十分相似”——阿珂想起婆子们对她的评价,倒也不见得多讨厌她。
便答道:好。
正说着,那台上长袖起起落落,只听哄一声,原本干净的戏苑子忽然燃起了熊熊烟火。
众人忽一转醒,今次唱的竟是《孤凤还巢》——不吉利啊!
……
戏台子烧了,步家果然不能够盖戏台子!众人纷纷四下散开,老太太扶着椅子大口吸着冷气。
阿珂替她假意抚着胸口,转头却见戏台上一抹青衣娓娓飘下,竟是往台下直直飞落——该死,那坏小子清清瘦瘦,哪里知道武功?
“李燕何——”阿珂运气一跃,一道清矫身影往台上掠去。
李燕何才想落地,眼梢余光见女人一抹红裙将将飞来——那情形,竟是来救他的么?
呵,傻子!自己送上钩来。
原本可以稳稳落于地面的双脚,暗暗在半空打了个转儿——这一刻,他假装从来不会武功。
作者有话要说:矮油~~刚刚做了坏事的某淫竟然又看到Sn君投了两颗雷,小心肝软软的(红脸蛋)。。。。来吧姑娘们,尽管不客气地把某混蛋阿三下油锅吧→←
☆、第24章 桎梏情深
一抹青衣身轻如燕,眼见得就要栽于砖石地上,阿珂赶忙往李燕何身下掠去。
却哪里想,十年已过,那少年看似清瘦,身子却分明沉而精实,整个儿大力压下来,阿珂那点儿功夫如何能承受得住?脚下一步步往后退,一个不小心踩上石头,两个人便直直往地面栽了下去。
哼,自不量力。
李燕何将整个身子沉沉压于阿珂身上,平日看她扮作男装,一身顽劣不羁,这会儿才知女人的个子原来这样娇小。脸儿埋在他颈间,身子都被他覆得快要看不见。
然而谁要你得了那本不该属于你的?
请莫怪我无情。
青砖地上赫然几颗细碎的石子,他原本可以抱着阿珂在空中旋开位置,心中执念升起,偏偏眼睁睁看她将身子落了下去。
“嘶——”痛得阿珂险些失音。
李燕何的嘴角便勾起一抹冷笑。十年刀尖上薄凉,他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怜香惜玉,更何况还是他周少铭看上的女人。
阿珂哪里知道这些,只当李燕何亦伤得不轻,便费力推了推他的肩膀:“李燕何,你的脚没事吧?”
好个傻子,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却还来管我么?
李燕何却不动,精致薄唇贴近阿珂耳畔:“女人,你烧了我的戏台,毁了我半场的戏。”
嗓音幽幽柔柔,气淡入兰,吹得阿珂耳垂丝丝痒痒的。
坏小子,几年不见,都学会调戏姑娘了。
阿珂脊背被石头磕得都似要断掉,便敲了李燕何脑袋一掌:“呸,你我互不相识,我烧你戏台子作甚么?分明是这府里头闹鬼,你快给我起来说话!”
呵,一样是个惯会撒谎的性子……难怪那周少对她心动。
李燕何勾着唇儿,握住阿珂乱动的手腕:“是嚒?他们都哭了,只独独你在笑……这世上,敢在我唱戏时发笑的,可只有一人呢。你说,你是谁?”
阿珂心中一悸,方才只顾着救人,可莫要被他看出什么端倪才好。瞅着李燕何清秀面庞上一双狐狸眸子微眯,那眸中光影濯濯,似笑非笑,便问道:“谁啊?”
她目光清明,没有躲闪。
李燕何默了片刻,又复了阴冷神色:“幸而不是你,否则我此刻便拧断你一抹小腰儿……”
阿珂腰上一抹力道袭来,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整个儿都已落进他的阴影里……十年前她可比他高出半个头儿呢。
长了个儿就了不起了嚒?
早知道不救他。
正僵持着,小远带着跟差跑了过来。见着地上两人相拥的一幕,微一愣怔,慌忙命人将主子搀起,往偏厅扶去。
阿珂吃力站起身,听到李燕何回过头来道:“听着,这一场戏才是开始呢,日后再慢慢唱与你听。”眉梢眼角都噙着冷谑,一如方才戏中的人物。
该死,她才还没有忘记,这小子可比周少铭那厮更记仇呢。
……
“李燕何,一个月后我一定回来!”——阿珂想起当年分别时自己对他的信誓旦旦,算了算了,暂时不要对他坦白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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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们纷纷各个散去,阿珂坐在假山后揉着腿儿。周玉儿领着周少钟走过来,指着阿珂道:“二哥,就是她!她会飞,你叫她教我们!”
刻薄妞,不是很讨厌我嚒?如何走到哪儿随到哪儿?
阿珂瞥了周玉儿一眼,不理她。
“哼!”周玉儿很没面子,小小的手儿拽着少钟的胳膊,对他使眼色。
少钟微有些紧张,皱眉道:“你……就是我大哥喜欢的姑娘吗?”他从小只在家中苦读,心中的目标便是超过他大哥。虽读得笨拙,然而那书中的理论早已灌进大脑,只觉得女人就该矜持婉约,哪里见过阿珂这般直来直去。
阿珂抬起头来看,只见他浓眉大眼、四四方方的,没来由竟然觉得好生面熟,便眯着眼睛问:“你父亲是谁?”
“家父周文渊。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周少钟有些窘,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阿珂清亮亮的眼睛就脸红。
阿珂闻言上下将周少钟一扫,正正好才八九岁的样子么,她便意味深长道:“哦呀,你长得一点儿也不像周家人。”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周少钟面色越发窘迫了。他自小最忌讳的便是这个话题,然而如何阿珂才第一次见他,便将他一眼看穿?
阿珂却懒得再搭理他们。
周玉儿很生气,天知道她刚才对着小伙伴们把阿珂吹得多么神乎其神,太不给她台阶下了!当下小嘴巴撅起来:“你这女人实在太坏了!若是不教我们飞起来,小心我去告诉大哥,说你方才和小戏子亲嘴嘴!”
“好呀~你大可告去,便说我已经和那小戏子相亲相爱也没有关系。”阿珂捏了捏她红果果的小脸蛋,拍拍手心站起来。
“咳。”身后忽传来一声轻咳。
众小朋友回过头去,却是周少铭脸色沉沉的站在两步之外,着一袭紫青缎面长袍,袖口刺着苍鹰暗纹,那身量修伟而笔挺,一身的英气凌然。
该死……竟然真的来了!
因着年纪相差甚大,兄妹几个最怕的就是大哥,见大哥面色好生严肃,赶紧吐着小舌头各个纷涌四散。
自那夜与周少铭马车里一番赤0裸纠缠后,这却是二人的第一次见面。几日不见的功夫,他倒是憔悴了不少啊……该死,憔悴亦是他活该。
明知日后不可避免的要与周少铭插科打诨,阿珂却一点儿也不想再与他单独相处了,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