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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两步,身子摇晃,朝后倒去。
那知向跛子伤势虽重,但一蹶复起,口中喷着鲜血,人却宛如一头疯狮,目光一转,双
掌在前,猛朝昆仑一鹤拨去。
追云丐阎子坤一调息,大吼一声,跟踪跃起,一指觑准向跛子背后“脊心穴”遥遥点去。
李剑髯瞧得心头大凛,要知这“脊心穴”如被点中,立可使对方全身瘫痪一死。
向跛子乃是陇石双残门下,伤了此人,丐帮平空结下两个强仇大敌,连忙大声喝道:
“阎长老使不得?”
追云丐阎子坤原也伤得不轻,身子纵起,经帮主一喝,一口强行压制的气血,登时一涌
而上,张口吐出一口紫血,然后落到地上,昏死过去。
他身负重伤,嘴角间血迹殷殷,但双掌抡动,攻势极猛。
涵虚子经竹哨催动,也奋不顾身的抢攻,昆仑一鹤武功虽高,也被两个狂人迫攻得十分
吃力。
许庭瑶目睹大殿上双方惨烈恶斗、心头甚是激动,但阮秋水却一直紧握着自己左臂不放,
这时再也忍耐不住,低声道:“阮大哥……”
“嘘!”阮秋水轻嘘了声,道:“咱们是瞧热闹来的,你急什么?”
许庭瑶急道:“阮大哥,你不知道……和小弟有关。”
阮秋水轻笑道:“我知道,这时候你还不该下去。”
许庭瑶奇道:“那么小弟该……”
阮秋水突然摇手制止,低声道:“有人来了。”
果然,在阮秋水话声方落,只见六七条黑影,奇快无比,大殿前泻落。许庭瑶忙举目瞧
去,只见殿前已经多出六个人来。
这六个人,目标异常明显,中间一个银面白袍,两边四个铜面紫袍。
他们正是骷髅教的银面公主,和四个铜面香主,另外一个人是黑衣断臂老者。
许庭瑶对阮秋水耳目之灵,心中暗暗惊异不止,同时也不禁皱了皱眉头,她们这一来,
殿上情形,岂不更复杂了?无怪阮大哥说,这时候自己不该下去。
“大家住手!”黑衣断臂老人才一现身,立即洪声大喝,他声音虽响,但殿上诸人,有
一半是心神迷失,受人控制,灰衣矮瘦老人的竹哨并不停止,他们的抢攻行动,自是不
会停
止,李剑髯和昆仑一鹤也就无法停下手来。
银面公主挥了挥手,四个铜面香主突然身形一晃,一齐投入战圈。
黑衣断臂老人嗔目大喝一声:“你还不给我停住!”
一
疾风飒然,朝灰衣矮瘦老人冲去。
银面公主同样娇叱一声,身如流水,直向青袍人欺去,口中冷冷的道:“你们劫持与会
之人,自然是想贾祸本教了,可惜你们这一阴谋,业已败露,你还有何说?”
青袍人不自觉的后退一步,厉笑道:“贱婢,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出去!”
说到这里,回头喝道:“两位护法何在?”
喝声出口,并没见两位护法出现,心中方自一奇,但在这一瞬之间,场中形势,已有了
急遽转变。秦总管(灰衣矮瘦老人)已被黑衣断臂老人圈在一片掌影之下,哨音业已停
了下
来,四个铜面香主游走穿行,已有几个人被点住穴道……
,点向银面公主“心坎”!
银面公主移步旋身,右腕翻动,长剑疾出,反向青袍人削去。
青袍人冷冷一哼,右手斜抬,用了“粘”字诀,朝银面公主剑光点出,左掌猛吐,一阵
奇猛的力道,直向银面公主撞去。
银面公主只觉得手上一震,对方短尺似有一股吸力,几乎把自己长剑吸住,心头微微一
凛,剑光倏分,她左手同时多了一柄长剑,剑光圈动,迎着掌风劈去。
原来她手上是一柄可合可分的双股剑,双剑展开一片银一化,有如风起云涌,挥洒而出。
两人这一交手,各展绝学,只见尺影点点,剑光森森,青袍人武功极高,一支短尺,力
敌银面公主双剑,还不时乘机挥动右掌,着着俱是专寻银面公主要穴攻击。
银面公主似乎没料到对方武功,会有如此高强,双剑挥舞,展开快攻,绵密剑光,陡然
波起浪翻,幻出一片如山剑影,四面八方,朝青袍人涌去。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殿上形势,已有了急遽的转变。
原来四个铜面香主以迅速无比身法,投入战圈,宛如穿一化蝴蝶一般,片刻之间,已把
武当涵虚子、少林法慧、法通禅师、峨嵋宏愿法师、向跛子、宫丹白、邵希仁、言家驹等一
干迷失心神的人,悉数点了穴道,停下手来。
李剑髯和昆仑一鹤眼看骷髅教的人,突然出现,竟会帮助自己,把这些人点倒,心头感
到无限感慨。
四个铜面香主制住众人之后,理也不理他们,迳自朝银面公主走去。
灰衣矮瘦老人正在和黑衣断臂老人舍命力拚,他手上使的,也是一支精幽短尺,招法诡
异,似乎不在青袍人之下。
黑衣断臂老人突然一声断喝,右肩一用,一只虚飘飘的衣袖,陡然向上一卷,裹住双方
钢尺,左手趁机一把拿住灰衣矮瘦老人右腕,用力一带,同时脚尖抬处,踢中两处穴道放倒
地上。
如今只有青袍人被银面公主圈在双剑之下,还在拚命顽抗,但情势显然已经十分紧急。
许庭瑶心中大急,回头一瞧,阮秋水不知何时,早已走得不知去向,一时再也顾不得许
多,双足一点,突然从树上飞出。
一条人影,堪堪落到银面公主身前,银虹乍发,一下就逼住她的剑势。
“公主手下留情!”
银面公主被这突如其来的剑势逼得后退了半步,微微一怔,抬目低声问道:“你认识鬼
王庄主?”
这原是电光石火般事,站在边上的四个铜面香主,眼看有人突然飞临,朝公主飞去,立
时同时娇叱,扬腕掣剑,围了上来。
银面公主挥挥手道:“你们退下去。”
但她手中双剑,还是把青袍人围住,丝毫不肯放松。
许庭瑶手杖着七修剑,剑眉微微一皱,急说道:“公主快请住手,他……他是我大伯
父……”
银面公主听得﹂怔,她自然不怕青袍人逃走,双剑一撤,惊奇的道:“他会是金刀镇八
方?”
青袍人仰天厉笑道:“不错,老夫正是金刀褚世海。”
他炯炯目光,从面纱中透出,盯着许庭瑶,问道:“小子,你是什么人?”
许庭瑶心头一颤,急忙一手撕去人皮面罩,颤声道:“大伯父,小侄是许庭瑶……”
主见炮人身躯猛震,双目圆睁,眼神中流露出惊怒悔惧之色,口中“噢”了一声,身不
由己的退出﹂步。
不,他喉头“咯”的一声,身子突然一阵痉挛,扑倒地上。
东方玉《东来剑气满江湖》
第 九 章 顺生逆死
只听黑衣断臂老人大喝一声:“贱婢敢暗箭伤人!”
双脚一顿,人随声起,纵身朝后殿扑去。
这原是电光石火般事,许庭瑶骤睹青袍人扑倒地上,正待伸手去扶,瞥见大伯父后心,
端端正正插着一支黝黑短箭。他匆须多看,便已认出这是骷髅教一再逞凶的骷髅毒箭。
许庭瑶但觉心头狂跳,把手中人皮面罩往地上一掷,俯下身去,翻过青袍人尸体,伸手
撕去青袍人蒙面黑纱。浓眉、巨目、双额高耸,不是大伯父金刀褚世海,还有谁来?此时嘴
角上还流着黑血,死状可怖。许庭瑶想起自己父亲死的时候,也是一这副模样,全身热血,
几乎快要爆炸,虎的直起腰来,一双满布红丝的眼睛,望着银面公主,颤声喝道:“毕云英,
你们骷髅教好歹毒的暗器,好毒辣的手段!你……还有何说?”是的,银面公主正是他一路
以毕姐弟相称的毕姐姐。
她被他这一声“毕云英”,叫得芳心猛懔,尤其是他那双快要喷出火来的俊目,隐射凶
焰,一时身不由主的后退了半步。许庭瑶跟着逼进一步,大喝道:“许某今晚要替死去的三
位老人家报仇……报仇!”七修剑一挺,猛向银面公主刺来。
银面公主赶紧架住他剑势,急叫道:“许兄弟……”
喊声出口,陡然发觉自己仓猝之间,竟然当着四名铜面香主,泄露了口风,再想改口,
已是不及。许庭瑶右腕一收即挥,匹练缭绕,电射而出,口中喝道:“我不是你许兄弟,我
也不听你的花言巧语!”银面公主看他出手凌厉,剑势极猛,被逼得连退两步,才以双股剑
交叉压制住许庭瑶长剑,身子同时欺进,低喝道:“你怎地如此糊涂,还不快快住手,这箭
不是我们的!”许庭瑶被她一下欺到身一刖,长剑也被她双剑夹住,不禁怒笑道:“骷髅箭
不是你们骷髅教的,难道另外还有一个骷髅教不成?”银面公主双手一松,抬目道:“你没
听你大伯父自称鬼王庄主吗?”
许庭瑶收回短剑,冷笑道:“你是说鬼王庄假冒的了,我大伯父既是鬼王庄主,难道会
假造了你们的骷髅箭要手下去害死自己之理?”银面公主道:“我虽然说不出其中理由,但
你不妨冷静想想,我们是得到消息,有人企图劫持与会之人,嫁祸本教,这批人,就是以你
大伯父为首的鬼王庄……”她目光盯着许庭瑶,但许庭瑶并没作声,于是接着说道:“以方
才的情形而论,你大伯已被我圈在双剑之下无法脱身,鬼王庄那个总管也已被祁老制住,如
果不是你突然现身,他们还不致于死……”许庭瑶回目瞧去,原来那灰衣矮瘦老人背上也插
着一支黝黑毒箭,忍不住道:“此话怎说?”银面公主道:“这还不简单?我圈住你大伯父,
只不过想逼他取出解药而已,这一次行动,他们虽然失败了,但仍无碍他们大局。至于你的
出现,认出鬼王庄主就是你大伯父,对他们的阴谋,也许会全部揭穿,因此不得不杀人灭口,
牺牲这两个人的性命。”许庭瑶心中暗想,她说的确也大有可能,这就问道:“你认为这凶
手是谁?”银面公主笑道:“你没瞧到这殿上少了一个人么?”
许庭瑶被她问得一楞,举目瞧去,殿上丐帮帮主李剑髯和昆仑一鹤陆狷夫两人,正在俯
着身子仔细察看地上横七八竖倒地的人的脉腕,追云丐阎子坤和哼哈二将,一齐站在边上。
骷髅教四位香主却围在自己和银面公主四周,八道眼光,只是瞪着自己直瞧。果然少了一个
人!那青衣少女不知什么时候悄悄的走了。
许庭瑶冷冷一笑,道:“公主的意思,是说发射毒箭就是那个青衣少女了?”银面公主
道:“自然是她!”
许庭瑶道:“公主知道她是谁?”
银面公主道:“听你的口气,好像认识她?”
许庭瑶道:“不错,她就是我大伯父金刀褚世海的女儿褚璇姑,天下会有女儿伯父亲泄
漏机密,杀以灭口的道理吗?”银面公主楞了一楞,道:“这就奇了……”
这时丐帮帮主李剑髯直起腰来,抬头道:“陆兄,看来这些人心神被迷,短时内无法清
醒,可惜敝帮百毒丐不在此地,如若有他在此,当可瞧出是中了什么恶毒药物……”昆仑一
鹤道:“贵帮戚长老现在何处?”
李剑髯并没有回答,立即朝追云丐阎子坤吩咐道:“阎长老远去分舵,传下信鸽,要戚
长老日夜兼程,三日内赶来二郎庙。”阎子坤应声道:“属下遵命。”
躬身一礼,便自匆匆离去。
丐帮帮主转过身来,朝银面公主拱拱手道:“今晚之事,老朽也深感怀疑,鬼王庄主既
是齐鲁三义之首的金刀楮世海,足见其中必有隐情,不知许小兄弟方才可曾看清,那青衣少
女真是他的女儿吗?”许庭瑶抱拳道:“她确是在下大伯父的女儿漩姑,在下绝不会看错。”
刚说到这里,只觉疾风飘来,黑衣断臂老人满脸愤怒,从檐头飞落。
银面主急急问道:“祁老可曾追上贼人?”
黑衣断臂老人躬身道:“老奴无能,没有追赶得上。”
说到这里,立即补充道:“那贱婢身法极快,老奴追出之时,她正向岭后逃去,老奴自
然不肯放过,那知他们在岭后还伏有高手,老奴和那人对了一掌,一步之差,终于被他们逸
去。”他虽没说出了一掌的结果,但言外之意,至少并没沾到丝毫便宜,也许还吃了些亏。
银面公主吃惊道:“江湖上能接得住祁老一掌的,为数已是不多,你可想得出这人是何路
数?”丐帮帮主李剑髯和昆仑一鹤听她口气,似乎这黑衣断臂老人大有来历?。黑衣断臂老
人目光一掠,忽然低下头去,道:“这个……老奴也想不出来,唉,天下武林,像老奴这点
能耐的人,多如过江之鲫,即以此人来说,武功也并不在老奴之下。”他说话之时,用手指
躺在地下的灰衣矮瘦老人。
他这一举动,显是言不由衷,也许是有许庭瑶等人在场,不愿实说,故意扯开话题,这
一点,除了许庭瑶,丐帮帮主和昆仑一鹤何等经验,自可听得出来。
黑衣断臂老人话声一落,忽地一步掠近灰衣人身侧,仔细打量了一阵,尖声道:“秦大
寿?是巴东一怪秦大寿!”
他这一嚷,连丐帮帮主和昆仑一鹤都听得一怔!巴东一怪秦大寿在二二十年前,已是黑
道中大有名头的独行剧盗,论资格武功,都在金刀褚世海之上,怎会投到鬼王庄去当一名总
管?
银面公主转过脸来,朝许庭瑶道:“现在你总听清楚了,用毒箭杀死你大伯父和巴东一
怪的,就是你认为是你大伯父女儿的人,她一再使用骷髅毒箭,自然另有图谋,此事即使许
少侠不问,敝教也绝难放过,稍假时日,定可还你公道。”
许庭瑶还没开口,只听她以“传音入密”说道:“许兄弟,你相信我,毕姐姐就是粉身
碎骨,也不会欺骗你的,可惜你没听我的话,留在许昌,以致惹出许多事来。”说到这里,
忽然从袍中取出一份密封信东送了过来,一面说道:“许少侠,这是我养父遣人送来的亲笔
函,要我当面交给你的。”许庭瑶并没有立时去接,抬目道:“你义父是谁?”
银面公主道:“我义父就是敝教教主。”
许庭瑶冷笑道:“在下和贵教教主从未谋面,他为什么要遣人送信给我?”说着,伸手
接过信柬,正要开折。
银面公主急忙拦道:“义父曾有交待,此信只许许少侠一个人拆看。”
接着又以“传音入密”说道:“今晚黎明前,你在鸡公山顶上等我,千万不可忘记。”
许庭瑶瞧她目光,隐隐流露出焦灼之色,不由微微点了点头,把信收入袖中。银面公主转身
朝丐帮帮主和昆仑一鹤拱拱手道:“帮主,陆大侠请恕本座要先走了。”昆仑一鹤急急喝道:
“公主且慢,老朽想请教公主可知鬼王庄在什么地方?”银面公主道:“敝教也正在追查之
中,目前无可奉告。”
李剑髯抱拳道:“今晚多蒙公主和四位香主解围,老朽代表五派一帮,敬致谢忱。”银
面公主淡淡的道:“帮主言重!”
四名铜面香主和黑衣断臂老人,跟在她身后,飘然出门而去。
许庭瑶从大伯父身上撕了一块衣襟,小心翼翼的起下毒箭,用衣襟包妥,揣入怀中,双
手抱起大伯父尸体,正待朝观外走去。丐帮帮主李剑髯叫道:“小兄弟请留步。”
许庭瑶道:“帮主有何见教?”
李剑髯道:“小兄弟掩埋好褚大侠尸体之后,能否仍来此地?老朽想和你一谈。”许庭
瑶略一沉吟后,说道:“帮主见召,在下自当遵命,只是在下尚有急事在身,今晚恐怕……”
李剑髯颔首一笑,从怀中摸出一块竹符,说道:“小兄弟今晚有事,老朽不便相强,这是敞
帮符令,丐帮弟子随时可为小兄弟带路,小兄弟请收了。”许庭瑶腾出手去,接受竹符,道:
“在下自当谨记。”
说完,抱起大伯父尸体,大步走出道观,在左侧林前,挖了个土坑,把尸埋好。这许多
时间,不见阮大哥现身,只当他还在树上,抬头叫了一声,不见有人回答,走到树下,凝目
一瞧,那里还有阮秋水的影子?“他怎会不通知自己,悄悄的走了?”许庭瑶心中想着,目
光一瞥,却发现了树身似乎刻有字迹。他自从服了“大还丹”,玄关已通,目能夜视,再一
细瞧,敢情正是阮大哥留的字迹:“有事先行,不用等我了。”字体潦草,可能走的甚是匆
忙。
当下从怀中取出骷髅教主那封密柬,拆开一瞧,上面只有四个大字,那是:“顺生逆
死”。许庭瑶不由暗暗哼了一声:“好大的口气!”
折好信笺,依然收入怀中,抬头瞧瞧天色,便自酒开大步,仍朝九里关奔去。鸡公山在
九里关之南,他赶到山头,还不过四更光景,就在一块大石旁坐下调息行功。天色渐近五鼓,
一条苗条人影,风驰电掠,窜上山顶。
许庭瑶经过一阵运功,只觉周身血脉舒畅,耳中听到轻微的衣袂飘风之声,倏然睁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