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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世少年-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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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 子
第 一 章  风
第 二 章  云
第 三 章 父猛如虎
第 四 章 鬼在哭
第 五 章 雪在哭
第 六 章 不哭死神
第 七 章 请你记得我
第 八 章 让我一哭
第 九 章 神魔会
第 十 章 再战江湖
第十一章 火 异
第十二章 伤心的刀
第十三章 他是一个传奇
第十四章 问谁领风骚
第十五章 难为知已难为敌
第十六章 为魔独我
第十七章 大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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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 子
 
  “这是什么?”

  “你的命。”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这句话便是你为我所批之命?”

  “正是。”

  “此话何解?”

  “当中意思,是说只要你一遇风云,便能化作九天之龙,天下将尽在你的脚下!”

  “那何处可遇风云?”

  “不知道。”

  “连你也不知道?”

  “风本无形无相,没有一刻静止;云亦聚散无常,飘渺不定!纵使穷究玄机,也算不清天上风云之反复!”

  “无论如何,我毕生宏愿总算得偿,也觉无憾!”

  “不是一生,而是半生。”

  “半生?”

  “这只是你前半生的命!”

  “那后半生呢?”

  “时机未至,无法得知。”

  “何时方是时机呢?”

  “为何世人总想得知天意?虽知天意难测,不知比知更为幸福!”

  “我不明白。”

  “毋用明白,就让一切随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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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一 章  风
 
  刀,似是在深深叹息……这是一柄不平凡的刀。

  刀长三尺七寸,锋刃无瑕,一望而知,是一柄绝世宝刀!

  宝刀虽好,此际却积满了厚厚尘垢,且与周遭的蜘蛛丝苦苦纠缠,过往的所有璀璨光芒,早已万劫不复!

  从前,刀也曾有过显赫的时刻。它曾被握在主人强壮的手中,斩下无数高手的头颅。

  但今天,它却被随意挂于此陋室中黝黯的一角,两旁更放满犁耙耕具,昔日的万般光华,全都在暗里湮没!

  假如它只是一柄平凡的刀,也还罢了。

  可是,它偏偏是一柄绝世的宝刀!

  试问这样的刀,如何能屈身在此阴暗一角?

  然而,刀的主人,如今又身在何方?是不是也和此刀一样,屈身在不应屈身的地方?

  刀名“雪饮”,它到底要饮血?还是要从此饮恨?

  聂风充满好奇的目光一直未离雪饮,年方六岁的他,竟可目不转睛地瞧着雪饮,已然过了整整三个时辰。

  晚风轻轻掠进此破陋的斗室,拂起聂风柔滑的发丝。他的脸孔小而灵秀,灵秀中却又隐含几分坚毅之气,刚柔并重。

  他很想举起这柄大刀,看看它究竟有多重?

  他记得父亲曾十分轻易便将雪饮举起,甚至还把它用来破柴!

  宝刀用作破柴,多么浪费,多么可悲。但这是刀的命运,只怪其主人心硬如铁!

  聂风自然不明白个中缘由,一颗赤子之心只想也学他的爹一样举起雪饮,好让自己能助其一臂之力。

  更何况此刀并不如一般的破柴刀,它散发着一种莫明的光芒,深深的吸引着聂风。

  纵然他的爹从不准其触碰雪饮,然而小小的心灵却一直在跃跃欲试。

  烛光掩映之下,雪饮恍若夜鬼,静静地勾引着聂风……聂风紧蹙双眉,心意立决,遂找来了一张矮凳,小脚踏上,刚要把雪饮取下之际,只觉此刀竟是出奇地重,且更有一股奇怪的感觉向他的心头涌去……那是一股不祥的感觉。

  杀人的刀,大多带有一股不祥之感。

  聂风心知不妙,可是已经太迟了。

  人,确是绝色美人。

  她有一个很温柔的名字,她叫颜盈!

  她正处于此陋室的厨中,不住地把一块肉来回剁着,剁着,似要剁至地老天荒。

  这个女人,正是聂风的娘亲!

  皎洁的月色自窗子透进厨内,在落到她的脸上;她的脸美的令人透不过气,正是眉目如画,芙蓉如面,彷佛连一颗泪珠也会把她的腮儿滴破。

  她的心呢?她的心会否如她的脸那般娇弱,一颗泪珠也会把她的心儿滴破?

  这美丽的女人,也和雪饮一样,同属于一个男人。

  一个曾叱吒一时的天下第一刀客──-北饮狂刀“聂人王”!

  一想及聂人王,颜盈操刀剁肉的手就更急,使力更重,像是非要把那块肉跺为肉碎不可。

  刀下之肉就如是她的怨,六年多的怨……想当初,她爱聂人王威武不凡,更仰慕其是群刀之首,谁知道自与他共结连理后,爱郎忽尔封刀归田,也封锁了他的心!

  粗布麻衣,里不住玉肌冰肤;缕缕炊烟,掩不住倾城艳色。

  她,确是美人中的美人。

  如此的一个美人,滴粉搓酥,本应许配给天下第一刀客,何堪沦为寻常村妇,终日与饭锅及扫帚为伍?末了还给柴火污了脸上的颜色?

  真是愤懑填胸……无从宣,惟有操刀更急,肉碎更碎。

  正自想的出神,忽听的“当”的一声!声音来自厨外,颜盈私下一惊,急忙奔出看个究竟。

  只见聂风站在矮蹬之上,呆呆瞧着跌在地上的雪饮。

  太重了!即使一般壮硕汉子要高举此刀也甚感吃力,聂风仅得六岁,纵然可把雪饮取下,也没能耐将之举起,于是手上一滑,雪饮便重重坠地,更在地上撞出一条裂痕!

  “哎,风儿,你干什么?”颜盈赶上前抱着聂风,却发觉他的血脉平和,面上毫无受惊的神色。

  “娘亲,这柄刀内里似乎有些可怕的东西!”聂风不明所以,天真地问。

  颜盈避而不答,道:“傻孩子,你爹不是叮咛你别去碰它吗?怎么不听从他的教导?”

  她的语音异常温柔。

  “我……我只想帮助爹爹破柴!”聂风童稚的看着颜盈,憨态可掬,颜盈给他逗得不怒反笑。

  毕竟,聂人王虽然令她失望,她还有这个可爱的儿子。

  她轻挽着聂风的小手,道:“我们莫要给你爹瞧见了,否则他又会训示一番,来!

  让娘亲来捡起它!”

  刚要弯腰拾刀,却发觉此刀竟连自己亦无法举起;蓦地,一个沉厚的声音响起:

  “别要帮他!让他自己收拾好了!”

  说话的人是一长满须髯的男子,散发,体形颀长,身披褐色衣衫,外表看似是一个平凡的庄稼汉子一般,惟眉目之间散发着一股挺拔之气,整个人就如一头猛虎,猛虎中的猛虎!

  “爹!”聂风叫了一声。

  那男子原来是聂风之父──-北饮狂刀“聂人王”!

  聂人王扫视着地上残局,跟着侧头向儿子说道:“我早吩咐你别碰雪饮;既然此番是你自己弄它下来的,这柄刀,亦必须由你亲自挂回墙上!”

  “人王,风儿仅得六岁,怎有能耐将之挂起?你不是在说笑吧?”颜盈反问。“无论如何,身为男子,应该对自己所作的事承担一切责任!”

  聂人王说着轻拍聂风左肩,问:“风儿,你明白没有?”

  聂风似懂非懂,但目光中却流露着一种在小孩眼中罕有的坚毅之色,缓缓地点了点头。

  “很好。”聂人王展颜一笑,继续道:“你还记得我教你的冰心诀吗?”

  “记得!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对了。冰心诀能使人心境清明,我只想你熟习冰心诀,不想再见你舞刀弄枪,知道吗?”

  聂风不解地问:“为什么?”

  “小孩子别要多问,待你长大后,自然会明白爹爹的一番苦心。”

  聂人王说罢转问站在一旁的颜盈:“盈,你道是不是?”随即轻挽颜盈的手。她不知为何面露愠色,把他的手甩开。

  聂人王的心略感不妥。

  聂风却没留意父母之间的变化,他只是定睛注视着雪饮,圆圆的眼睛彷佛在对雪饮道:“雪饮啊雪饮!我一定可以把你放回原处!”

  聂风虽然是这样的想,可是以其微末的力量,当真要挂回雪饮,却是谈何容易?

  已经是第三天了,他仍是努力不懈地将雪饮提起,提至半途又不枝放下,一次接着一次,毫不间断。

  颜盈慵懒地斜椅窗旁,半张娇俏凤眼,望着自己的儿子在这样那样,心中不禁感到这个孩子真是出奇的傻。

  和他父亲一般的性子!

  聂人王又到田里工作去了,他似乎乐此不疲;颜盈每天除了淘米做饭和打扫外,多半是无聊地坐于窗旁,怔怔地极目窗外,也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

  有些时后,倘若邻舍经过,都会有善地唤她一声“聂大嫂”,颜盈总是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笑容当然颇为生硬。

  是的!她不高兴别人如此称呼她,她本应叫作“聂夫人”呀,如果聂人王仍然是天下第一刀客的话……可惜,聂人王已非昔日之天下第一刀客,她亦永不会是“聂夫人”。

  “聂大嫂”三个字钻进耳内,真是每字如雷!

  对其而言,农村的生活虽是平淡且不快乐,幸而她仍有聂风,这个孩子还是挺得其欢心的。

  他和大多数的孩子不同!他不喜多言,也不会问一些令人无法解释的问题,不过最重要的是,他十分喜欢陪伴在颜盈的身旁。

  这也许是天下第一刀客唯一不同凡响的遗传。

  颜盈瞧见聂风忙得久了,不由得怜惜地道:“风儿,先歇一会吧,别要给累坏了。”

  聂风仍旧不愿中途放弃雪饮,答道:“娘亲,我会的了。”

  一面依然顽强坚持着,可是气息已越来越粗。

  颜盈也没动气,深觉这个孩子此番心力必定白费,纵然身为他的娘亲,亦根本不相信聂风可以办到。

  然而她也太小觑自己的儿子了,如果她知到在过去数晚,每当夜阑人静之际,一个小小的黑影还在不断努力着的话,那么,她一定会大吃一惊!

  就在第五天的早上,天未破晓,颜盈已先自起来,往厨中准备早饭。

  当她刚从寝室步出时,她就发现了一桩奇事,不自禁地高呼一声!

  只见雪饮已安然挂于墙上,颜盈不可置信地看着它,瞠目结舌!

  聂人王也闻声而至,眼前情景亦叫他一愕。

  夫妇俩面面相觑。

  “是风儿挂上去的?”聂人王问。

  颜盈摇首,道:“谁知道!他那有此等能耐?”

  “跟我来!”聂人王一面说一面和颜盈步进聂风的寝室。

  昏暗的寝室之中,聂风仍然在倒头大睡,甚至适才颜盈的叫声亦未能把他吵醒,他看来极为疲倦。

  聂人王细察之下,发觉儿子的双手早以擦破,显见是因为曾摔跌无数次所致。他将这一切看在眼内,忽然道:“真是一个不屈不挠的孩子。”

  “人王,你的意思是……”“是他干的!”聂人王脸上泛现嘉许的微笑,即使寻常刀客也不能轻易地把雪饮挥动,由此可知聂风的潜力深不可测!短短数日之间,竟然可以将雪饮挂回墙上,当中更曾因为气力不继而多番倒下,可是,他仍然能够站起来,再接再厉,实是小孩中罕见!

  颜盈更是雀跃不已,喜道:“太好了!人王,那么你今后别要强逼他习什么冰心诀了,索性传他傲寒六诀,好让他有天能克绍箕裘,成为另一个扬威武林的刀客!”

  聂人王骤听颜盈之言,并不即时回答,沉思一会后,才慎重道:“我逼风儿挂刀,只为要锻练他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男儿汉,仅此而已。至于刀法,学了它,反会令他涉足江湖,一入江湖,人便难以回头,总有一天会死在别人的手上!”

  “但风儿资质如此上乘,若然得你倾囊传授,届时只有别人死在他的刀下,他又怎会死在别人手上?”颜盈满怀渴望的道。

  聂人王听罢只是微微摇头,他坚决不传聂风刀法,实是另有苦衷。

  颜盈的眼角闪过一丝失望之色,彷佛是被他那颗坚决的心刺伤。

  她默然一瞥睡着的聂风,过了良久,才慢慢转身,迳向厨中走去。

  聂人王尾随而入,问:“盈,你在生我的气了?”

  颜盈不加理睬,只顾低头淘米,半晌才道:“别要空着肚子作活,吃点东西才到田里去吧!”

  她这句话听来虽是一片体贴之言,可是,语调却是异常的冷淡。

  聂人王的心头不禁一痛。

  时为正午,烈阳当空。

  大地散发着一股闷人的酷热,远方却有一片乌云在徐徐飘汤,似是下雨前的先兆。

  在那一望无际的耕地上,农夫们正在田里辛勤插秧。虽然各人热得汗流挟背,惟想及最后的收成,这一切辛劳都是值得的!

  不错!对于寻常的农户,劳力换来秋后丰收,何乐而不为?

  然而,对于一个曾威震武林的刀客,这些微末的、不得温饱的收获,会否心有不甘?

  聂人王也在人群中插着秧,一干人等忙了整个早上,其他人早已疲态毕露,惟独聂人王依然面不改容地工作着。

  阳光像是熊熊火舌,往他身上煎熬。他的衣衫尽湿,满额都是汗,忙得好不辛苦。

  但是聂人王毫无怨言,他自与颜盈结合后便矢言归隐田园,从此,永远不再踏足江湖!

  若再耽于江湖,恐怕早晚必会祸及颜盈,他如此深爱这个女人,当然希望她能够活得长久、开心、幸福……幸福二字,对饱历江湖凶险的聂人王来说,原是异常陌生,但聂人王私下深信,只有归于平凡,才能找到真正的幸福。

  他坚决为情封刀,义无反顾!

  这么多年以来,他堂堂一个群刀之首,不惜纡尊降贵,在田里干尽粗活,全都是为了身畔那个独一无二的她,可是,他今天早上方才发觉,她并不快乐!

  为什么她不快乐?难道她还不明白,平凡的生活总较亡命江湖的生涯更为幸福?

  一念及此,聂人王插着秧的双手顿时微微颤抖。

  尚幸他定力奇高,瞬息之间,情绪又平定下来。

  好身厚的内力!好稳健的一双手!

  农夫们是平凡人,当然没有如此稳健的手,但离田间不远处的小路上,正坐着一个衣履光鲜的人,他的手,才配与聂人王的手媲美!

  那名汉子仪容整洁,手持一柄绿柄长剑,一身红衣,红得就像是地上的另一道骄阳!

  骄阳似火,不问自知,他是一个不平凡的人;他的剑,也是一柄不平凡的剑。

  他和聂人王是同一类人!

  那名汉子在小路的石上坐了半天,农夫们都开使好奇起来,更有人在聂人王身边低声道:“小聂,你看!那个人在石上坐了老半天,身体竟可丝毫不动,很奇怪呀!”

  聂人王但笑不语,他早已瞧见这红衣汉子,只是一直装作视若无睹,继续插秧。

  他手中的绿柄长剑就像一个无人不晓的记号,曾历江湖的聂人王怎会不知道它的主人是谁?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农户们朝声音方向望去,只见百丈外飞沙满天,正有两匹马在飞驰着。

  两条汉子分坐于这两匹马之上,神色彪悍,威武非常!

  最使人讶异的是,马儿竟向田间这边冲过来!

  “啊!什么事?”农户们大吃一惊,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

  作骑未到,马上的人已翻身跃下田边,暴喝:“北饮狂刀!”

  众人一阵诧异,二人分明向着田中暴喝,但这里根本全是日初而作、日入而息的庄稼汉子,何来什么“北饮狂刀”?

  可是顺着二人的目光看去,才发觉他们的目光,原来是落在那个默默耕耘的小聂身上。

  其中一名汉子已率先道:“北饮狂刀,你莫以为退隐于此穷乡僻壤,我袁氏兄弟便找你不着。当年我俩的父亲在你刀下惨死,我们整整花了七年才寻得你下落!今天,快使出你的傲寒六诀,与我们的袁氏刀法再决雌雄吧!”

  说话的人,是袁氏兄弟之老大“袁京”。

  聂人王却无动于衷,二人甚感没趣,老二“袁正”目道:“呸!你这是瞧不起我们了?”

  话声方歇,立用时用刀挑起田中泥泞,向聂人王脸上击去。

  聂人王似是不懂闪避,给污泥溅个正着,道:“两位大侠,你们找错人了。”袁氏兄弟听后嘿嘿一笑,袁京道:“当年我俩虽是年幼,但至今依然认得你的容貌。别再装模作样,纳命来吧!”

  二人不由分说,即时腾身而起,双刀在半空中化作两道匹练似的长虹,齐齐朝聂人王头顶劈下!

  聂人王看来真的不懂如何招架,眼看便要给两刀分尸……倏地,红影一动!

  剑,已闪电间挡在聂人王身前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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