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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上去坐”。曲非烟瞧着他急急逃去的背影哼了一声,咕囔道:“没有才怪,去衡山路上你安慰她许愿的时候我就晓得了,爷爷说过,眼睛最不会骗人了,你还想骗我!”
他们走到中间客席前,黄伯流见他来了忙笑着起身招呼他在自已身边坐下。曲非烟自蹦蹦跳跳跑到他身后椅上坐了,仪琳见她坐到自已身边来,又是欢喜又是担心,把眼偷偷去瞧她,见曲非烟先是目不斜视地瞧着台下,过了片刻却轻轻叹了口气。
仪琳忽觉自已手掌被她握住,不由吃了一惊,只见曲非烟转过头来,向她微微一笑,轻声道:“仪琳姐姐……”。仪琳听了顿时欢喜不禁,心花怒放。
她正要与曲非烟讲话,只听台前一声怒喝,这一声断喝内蕴真力,声音洪亮已极,众人都安静下来,向发声处看去,只见一个五十多岁长发垂肩的头陀,头上戴着一个闪闪发光的铜箍,束着长发,手中提着一对弯成半月形的虎头戒刀,那戒刀比寻常的刀背要厚上半分,一对刀怕不有三十多斤重。
那人身前拦着两名黄衫汉子,正是五毒教待客迎宾的那两个人。只听那头陀指着台上怒声道:“黄老帮主德高望重,五虎断门刀彭老先生是世家掌门,他们二位坐在上席我仇松年不敢置疑,但那人是何来历,有甚么身份了?他既有资格坐在主客位上,我仇松年凭甚么不可以?”。
他这一喝许多人都围了上来,见了他指的人正是坐在黄伯流身旁的吴天德,彼此互相询问,大多并不认得,不禁窃窃私语,有那性急的也帮腔叫嚷起来。吴天德听了暗暗好笑,人常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是说文人固然相轻,但却没有人敢自称天下第一,但这练武的人却好勇斗狠,鲜少有对别人心悦诚服的。不过是个坐位而已,想不到这人竟也耿耿于怀。
他向右侧边上瞧了一眼,只见一个端着长竿汗烟袋的老者,年约六旬,身材精瘦,象个乡下老汉模样,瞧不出竟是五虎断门刀的掌门人。这五虎断门刀虽在武林中没有甚么大名声,却是用刀的世家,江湖中不知多少武林世家风云一时,现在已如昨日黄花,唯独这五虎断门刀彭家,历数百年而不衰,当有其过人之处。
五毒教那个黄衣汉子皮笑肉不笑地对仇松年道:“仇当家的是太行绿林响当当的好汉,我们也是久仰大名,不过这台上坐着的,不是一帮之主,就是一派掌门,仇当家的不识得的那一位呢,就算在场的诸位英雄不认得,但是说起来太行绿林的好汉们也真应该晓得,那一位便是当今华山剑宗的掌门人吴天德吴先生,你说他配不配坐在那个位子上?”
台下群雄轰地一声,都惊讶万分。那位仇松年听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半晌说不出话来。原来三十年前华山剑宗有两名青年弟子艺成下山,这两人是山东太行山人氏,回乡途中遇见太行群盗劫掠,这师兄弟二人循踪追去,两柄长剑,一连挑了绿林大盗六座山寨,追得太行群盗望风而逃,此事传遍武林,让天下人耻笑不已。
五毒教这两位弟子显然是长期留在中原的眼线,对这些武林逸事了如指掌,这一番话说出来暗含讥讽,当年华山剑宗两个不知名的弟子就杀得太行群盗落花流水,今日人家的掌门人在此,你自已说有没有资格和人家坐在一块儿?
仇松年当初还是太行山上的一个小喽罗,亲眼见识过那两位华山剑宗弟子的奇妙剑术,听了这番话自是十分的难堪。台下群雄早已听说华山剑宗重现江湖,想不到今日剑宗掌门居然降尊纡贵,肯参加这些黑道、绿林道群豪的武林大会,不免议论纷纷。
吴天德听说这人是绿林大盗,皱了皱眉,有些奇怪地对黄伯流低声道:“黄老帮主,这武林大会居然连绿林道的人也来参加,难道就不怕引起官府注意吗?”
黄伯流呵呵笑道:“吴掌门,台下的这些人很多都是混迹黑道、绿林道的,只要不是在犯案之地出现,官府一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尤其是最近这一两年,朝廷中镇压江湖道最得力的东厂、锦衣卫还有刚刚成立的西厂,狗咬狗一嘴毛,更是鞭长莫及,无瑕顾之了”。
人群中有两人听了黄衫人的话,瞧了吴天德片刻,忽地指着他叫道:“啊!我认得他了,那人便是在衡山计歼青城派、喝退五岳剑派的那位将军,原来他是华山剑宗掌门!”
青城派屠杀福威镖局满门的事江湖中人无人不晓,余沧海一直逍遥法外,各大名门正派却视若无睹,令这些江湖中人都暗中嘲讽诟病,衡山刘正风府上吴天德灭了青城派,将五岳剑派所谓的行侠仗义之举骂得一文不值,此事轰传武林,大快人心。
有些好事的武林中人调查他的去向,知道他去福建平倭,功成之后却贬官归隐,这些武林人士对他直斥五岳剑派之非本已引为知已,平倭之举是民族大义,就算这些混迹黑道谋生的江湖中人也是极敬重的,听说后更加钦佩。不过虽然有人知道他的姓名,却未和那位华山剑宗掌门联系起来,这叫出他身份的两人参加过刘正风金盆洗手大会,因此识破了他的身份。
吴天德听见台下有人叫出他身份,张目望去,只见那两人一男一女,男的瞎了左眼,女的瞎了右眼,两人身边各倚一条拐杖,杖身灿然发出黄澄澄之色,杖身甚粗,倘若真是黄金所铸,份量着实沉重,这一男一女都是四十来岁年纪,情状便是江湖上寻常的落魄男女,却携了如此贵重的拐杖,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曲非烟在后边瞧见,笑嘻嘻地凑近他的耳朵道:“天哥哥,那夫妇二人是桐柏双奇,原来吴大将军的名声已传遍武林了。计歼青城山、喝退五岳剑派,好威风呀好威风!”
吴天德嘿嘿一笑,洋洋得意地回头道:“这些事算不得甚么,收伏了一个小妖女的芳心,才是大大地了不起”,曲非烟俏脸一红,不服气地哼了一声道:“谁说被你收伏了?等你老人家人老色衰了,本姑娘就休夫再嫁”。
第六卷 开封风云 第60章 掌门初亮相
吴天德奸笑道:“好呀,到时带上我吴天德的一队小拖油瓶改嫁好了,瞧瞧谁敢娶你”。曲非烟娇嗔道:“谁说要替你生……”,说到这儿忽觉不妥,偷眼向旁边一瞧,果然仪琳听了二人打情骂俏的话羞得满面通红,眼睛微微低着,耳朵却还在偷偷听他们说的话,不禁心生不忿,顿起捉弄之心,故意贴着吴天德耳朵,却用仪琳足以听得清的声音道:“我看吴大将军最得意的便是还收伏了一个美貌小尼姑吧?芳心都已经到手了,不知这玉人什么时候娶回家,你不急我都急喔”。
仪琳身子一震,又羞又窘,耳根子都在发烧,只盼自已没有听见她的话,可是却又不由自主地想听吴天德说些甚么,一颗心充满莫名的期待,嗵嗵嗵地急跳起来。
吴天德听了有些尴尬,正不知说些什么,不料那不戒在一旁居然听到,一颗大光头刷地一下蹭了过来,喜笑颜开地赞道:“小姑娘说得有理,不单你急,我也在急,唉,太监们都快急死了,偏偏这狗皇帝不急!”
曲非烟对他原本心中颇有恨意,可是听了他这自以为是的比喻,也不禁啼笑皆非,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却把气撒在吴天德身上,玉手在他臂膀上狠狠地拧了一下。
不料手指掐下去吴天德居然稳如泰山、纹丝不动,曲非烟心中奇怪:莫非掐得轻了?可是好象已很用力了,若是再掐重些这小妮子可是不忍心了。其实吴天德也感臂上一痛,可他左右坐着的都是有身份的帮派门主,他虽一向不拘形象,但是现在被人冠上一个掌门人的称号,却也不敢太过放肆,只有装得若无其事。黄伯流是成了精的老狐狸,只在一旁拈须微笑,好象恍若未闻的样了。
刘正风交游甚广,台下群雄中还有六七人参加过金盆洗手大会,五岳剑派一众掌门吃瘪丢人的事他们都瞧得一清二楚,此时将吴天德如何将五岳剑派众人戏弄得灰头土脸的情形添油加醋地向周围人说起,那些血气旺盛的江湖好汉对这些自诩侠义的名门大派本就不太感冒,听了吴天德的事与有荣蔫,大起同仇乱忾之心。
内中有些沉稳机敏、老成持重的人虽然没有象他们一样大呼小叫,对吴天德也大生好感,心中都自猜测:这位华山剑宗掌门得罪了五岳剑派,要在名门正派中立足颇不容易,莫非他降尊纡贵来参加五毒大会,就是希望得到我们这些人的支持?嗯,那些名门大派掌门也就此人既合我们胃口、又对我们脾气,虽然我们名气不如五岳剑派,但却胜在人多势众,这位吴掌门这么看得起我们,明年剑宗立派之时,少不得一定要去捧捧场。
其实封不平三人决定尊他为掌门之时,也觉他威望名声不够,明年立派之时恐怕贺客寥寥,颜面上不大好看,十有八九要被岳不群看笑话,不过剑宗无大将,只好天德做先锋,谁也想不到吴天德莫名其妙地,居然得到了这些三山五岳的好汉支持。
台下一些江湖好汉已经纷纷向吴天德挥手致意,有的叫:“吴掌门好”,有的叫“吴将军好”,有的叫“吴先生好”,忽地听到一个声音喊了一声“吴大大好”,把吴天德吓了一跳,循声望去,见是一个妇人手中抱着的七八岁的孩子,这才放下心来。(TNND,还以为哪位读者也破碎虚空了呢)
吴天德见大家纷纷向他问好,忙也站起身来抱拳施礼,团团作了一揖,台下众人见华山掌门如此有礼,更加兴高彩烈,在他们心中,华山剑派已等同于华山派,岳不群那玉面书生哪有这胡子将军看着顺眼。
曲非烟眼见自已夫君如此受江湖中人礼遇,不禁喜上眉梢,真比自已受人夸赞还要高兴。就在这时,三顶轿子也到了台下,头前一顶轿中钻出个矮矮胖胖的人来,吴天德在台上瞧得清楚,正是那位开封名医平一指。平一指走下轿子,前边两个背插单刀的汉子正向台上挥着手,被他抬起脚来砰砰两声踹到了一边,自已负着手施施然向台上走,竟是眼皮子都不抬一下,那两人落到地上又惊又怒,刷地拔出刀来正要冲过来,一眼瞧见是平一指,不禁尴尬万分,吃吃地道:“啊,是……平神医到了”,平一指哼了一声,头也不回。
那两人讪讪地收了刀,见旁边有人好笑,不禁红着脸干笑道:“平神医果然医术了得,在下这腰椎一向不太吃力,啊哟,受这一踢,可是好得多了”,也不管道理通是不通,随便找了个借口便退到了一旁。
后边两顶轿中各走出一个四十多岁的青袍秀士,一人挎着一个极大的箱子,跟在平一指后面,瞧这两人面貌,竟然生得一模一样。人群中一个中年化子呵呵笑道:“计氏昆仲也来了,怎么给平神医做起了小跟班?”
这兄弟二人虽生得一模一样,左边一人却是目光炯炯有有神,二人唯一不同之处就在于此。那眼神锐利的中年秀士向人群中一瞧,见那人周围人都站得远些,颇有些鹤立鸡群的味道,他虽穿了一身破破烂烂的叫花子衣裳,一脸的无赖象,但头颈和肩头却盘了两条青蛇,蛇头做三角形状,长信伸缩不已,甚是骇人,认得是“双蛇恶乞”严三星,这人专以无赖手段敲诈大户商家,但他一身艺业颇为高明,那些富户商人的保镖护院奈何他不得,所以屡屡得手。
这中年秀士名叫计无施,江湖人称“夜猫子”,此人天赋异禀,目力特强,行事忽邪忽正、或善或恶,名声毁誉参半,虽然他不耻严三星的为人,此时见他搭话却也不便得罪,呵呵一笑道:“原来是严兄,要替平神医背药箱,也要平老先生瞧得上眼才行,那是无尚光荣啊。这里是五仙教大会,严兄带了两条蛇来,不怕有班门弄斧之嫌么?”。
“双蛇恶乞”严三星嘿嘿一笑,道:“这两条蛇是严某的吃饭家伙,自然要带在身边,想来蓝教主也不会怪罪”。计无施听了点头一笑,与那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的双生兄弟计歪歪随着平一指踏上高台。
这位计歪歪的兄长诡计多端,以一双神目名传江湖,这人却是精通奇门技巧,善于打造一些精巧机关,人称“小鲁班”,他本名计崴,因为说话唧唧歪歪不着边际,时日一久便被人叫做计歪歪了。
吴天德对平一指的医术钦佩得很,见他来了忙起身相迎,那平一指沉着脸对这些江湖人根本瞧不在眼里,蹙着眉头不知在想些甚么,一抬头看见了吴天德,顿时大喜,连忙迎上前来拉住他手,上下打量道:“吴老弟身子好了?”
台下众人见一向不将旁人放在眼中的平神医对这位华山吴掌门也礼遇有加,对他更是高看三分。吴天德笑道:“好得多了,平神医神技,吴某钦佩不已”,他这倒非客套之词,就算现代医术,借助无数先进设备,要动这样大的手术,也没有几天功夫行将痊逾的道理,平一指不但医术通神,涂在他身上的逾合药物也太过奇妙。
平一指大是兴奋,一屁股坐在他身旁椅上,计氏兄弟自将药箱背去棚里桌上放下。平一指热情非凡,客套几句便又向吴天德讨教医术,吴天德哪懂得这些东西,问了几句已是瞠目结舌,平一指见他神色确是无知,并非秘技自珍不肯相告,不禁大失所望,放开手叹息道:“平某现在遇到一个难题,本来盼望你能给我一些提示,现在又得自行摸索了”。
吴天德想起续命八丸,奇道:“莫非是续命八丸?平大夫又有新的配方不成?”,他回来后曾拜托蓝凤凰帮助搜集续命八丸的配方药材,以为她凑不齐药材,所以平一指烦恼,是以有此一问,平一指魂不守舍地摇头道:“续命八丸?哦,蓝凤凰已将药材送来,不妨事,不妨事”,说着又沉吟着自言自语道:“一切都很顺利,怎么血液注入人体,会凝结而死呢?”
吴天德心中一动,奇道:“平先生懂得输血救人之理?”,他实在想不出这人从何懂得如此奇妙医理,居然已懂得输血的医理。平一指骇然瞪着他道:“你也晓得这种方法?”
吴天德生怕他再问一些细节让自已无法回答,吞吞吐吐地道:“方下曾遇见一位西方游历来的苦行僧,据那僧人说,人体血液有四五种区别,除了父子传承血液相通之外,他人血液有的相合,有的不合,不合的血液与本人原来血液相融便会凝结,所以可先采集血滴试验,方可输血”
平一指啊地一声,喜道:“原来如此”,翻着眼睛想了片刻又道:“若是肌体拼接,想必也是此理”,吴天德道:“那就更加复杂,不过道理大同小异”。平一指兴奋莫名,忙问道:“那苦行僧人还说过甚么?”。
吴天德苦笑道:“在下对医术一窃不通,只是听了几句便觉无趣,所以也未再问”,平一指瞪起眼睛怒道:“可恶可恶,这等神术你居然可以置之不问”,想了想他又不是大夫,不感兴趣也是常理,便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自管坐在椅中自言自语。
再过片刻又有几位掌门来到台上就坐,黄伯流站起一一替吴天德引见,平一指坐在椅中头都不抬,众人知他脾气,也不以为忤。待到太阳高高升起,台下已聚满人群,那计氏兄弟站在台前,向四方英雄团团一转,拱手施礼。
计无施道:“各位英雄豪杰,今日五仙教比武大会,承蒙各位赏光,‘毒界之王,独自称尊’大会是五仙教以命博命争夺教主之位的手段,蓝教主是五仙教名正言顺的教主继承者,此点本不容置疑,不过五仙教内却有几位长老不甚同意,为免同室操戈,蓝教主才公开举办比武试毒大会,愿意由持不同意见者推举一位出来公开比试,胜者为王,请大家做个见证”。
台下群雄轰然叫好,计歪歪扯着嗓子喊道:“各位,各位,请静一静”,他内力不及乃兄,说话难以及远,所以只能将嗓门提高,大声叫道:“这事儿,要从二十年前说起,五仙教蓝教主本来还有一位同胞姐姐,姐妹二人均拜在五仙教董教主座下学艺,二人艺成之后呢,这位姐姐却独辟溪径,居然认为毒药运用纵出神入化,最多不过伤及数十人,虽然见效迅速,威力仍不甚大,认为研究疫毒、瘴气才是正途,董教主大失所望,遂公开传位于蓝凤凰教主……“。
吴天德听得心中一动,暗想:这和华山剑气之争倒有些相似,不过他对这位蓝凤凰的姐姐倒颇为钦佩,后世的化学武器理论与其极为相似,五毒教研究的毒物虽然可以立即使人毙命,其危害确实难及瘴气、疫病乃至细菌武器,不过那也太过可怕了。
只听计歪歪果然不负唧唧歪歪之美誉,声嘶力竭、唾沫横飞地从二十年前讲起,他刚一讲及五仙教内部之争,大家还有兴趣,再后来讲至姐妹二人逾争逾烈,终至反目成仇,姐姐叛出五毒教,远赴异域隐居,教中赞成她的一众长老对蓝凤凰一向不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