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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再记不起他的情何苦?情何累?”
“更已再记不起他曾经一度……”
“错在情多!”
带着如哀曲如梦吃般的低哺,小雪终于在目定口呆的村民群中转身离去,而那个小青亦毫不犹豫,与她一起离去……
如果,这个小青才是神母的话,那适才的轿内人又是谁?
又如果,适才的轿内人才是真正神母的话,那个这小青又是谁?
那个与雪缘一样挑战雪,又会是谁?
无论如何,此刻的步惊云与聂风,已在穷追着那个轿内人……
追寻着她是谁!
追寻着真正的答案!
然而,他们距离真正的答案,原来还有很远!
以聂风已可比声音更快的轻功,与及步惊云那愈来愈可快聂凤的身法,二人在追了一炷香时分之后,竟仍会失去那个轿内人的踪影!
而他们失去其踪影的地方,赫然就在……
西湖十景之一的……
雷!峰!塔!
啊?想不到兜兜转转,步惊云与聂风,居然又再来到这个故地!
这个曾经埋葬白素贞一切情愁恨怨的坟墓!
…
07 004
第 四 章 探雷峰
“夜”如美丽却又危险的妖精。
虽然美得令人心灵摇荡,而却永不知女妖何时会难以控制自己,就连自己最深爱的情郎鲜血亦一口吸尽!所以夜虽美丽,同样亦魅幻可怕!
而在这个魅幻的夜里,雷峰塔,就更像一座坟墓。
一座所有痴情女妖的坟墓。
聂风万料不到,他与步惊云这一穷追,竞会在雷峰塔附近失去那轿中人的踪影!他心中不由暗暗涌起一阵忐忑:
“啊……?以刚才那轿内人的轻功,其实应可在更早时便可撤离我和云师兄;此人却在雷峰塔此带才消失无踪,难道是……故意的?难道她想……?”
一个令聂风相当担忧的念头瞬间在其脑际门过!而就在聂风脑际闪过这念头之间,这个念头已经化为事实!只因……
与他一起追至这里的云师兄,赫然已掠向雷峰塔外右方的一个树叶!
步惊云何故会掠向那个树叶?却原来,步惊云甫一接近雷峰塔这带,心头便已隐隐冒起一阵血浓于水的感觉,仿佛,他生命中的一部份,曾经留下在这带附近!
他的感觉更告诉他,他留下的东西,就在雷峰塔右方的树叶内!
而当步惊云甫掠进这个幽黯树叶内时,他当场顿在原地!
世上没有任何人和物,能令桀傲不群的不哭死神顿在原地!即使是雄霸,即使是当日的“神”也不行!
令步惊云顿在原地的,也许只有一些他还不很明白的东西!
他的过去!
他部分的过去,赫然已呈现在他眼前!
他的过去,是由数不清的血和坟墓建成!
他生父步渊亭的坟墓、玉浓的、霍步天的、霍烈的,还有霍家上下所有人的坟墓!
然而,步惊云如今方才发觉,原来他的过去还不单只有这座坟墓,原来还有以下这些人的坟墓……
二弟阿黑之墓!
妹子小情小墓:
许伯之墓!
还有——
神将之墓!
眼前的树叶之内,原来树立着四个墓碑!本来在步惊云过去的生涯中,已惯见太多的死亡,对墓碑更是麻木,惟是,当他乍见这树叶中的四个墓碑之时,心头却不期然勾起四股哀伤,有四墓若隐若现的情景,更同时闪电划过他的脑际……
他仿佛看见,一个回头无岸的女子,纵使明知她所爱的男人绝不会爱他,却还是甘愿保护他的安危,而牺牲自己性命,最后只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
只要那个男人还会记得她的名字——小情,肯认她作妹子,她使虽死无憾,芳心无侮!
步惊云仿佛又看见,一个本来只用来代替某人的好弟弟,最后虽然已沦为人不像人、兽不像兽的恐怖容貌,但他的心,还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弟弟之心,他最后终于为了他到死仍相信、坚持的兄弟情义,为他不是兄长的好兄长含笑而终!
步惊云更仿佛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与及一个血红如火的强者,他们最后都为成全一个人而堕进地狱,然而,这四人甘心成全的人……
到底是谁?
是谁如此有幸,能获这四人为了帮他,而不惜牺牲宝贵性命?
“小……情?”
“阿黑……?”
“许……伯?神……”
“将?”
向来个爱说话的死神:此刻也不禁双眉紧皱,沉吟起来;乍见这四座坟墓,他差点便可在自己脑海看见,究竟那个小情濒死时唤了百声千声的大哥是谁?惟是,总就在快要看那人面孔的一刹那,他又什么也再记不起,看不见!
随他一起掠进树叶的聂风乍见这四座坟墓,也是深深一怔!只因他已记起,何以雷峰塔附近会有这四座坟墓了!
那是当步惊云仍是阿铁、还未服下五颗忘情之前,他与雪缘、神母,将四个对他们相当重要的人的亡灵,安在此雷峰塔旁,因为这雷峰塔,曾是他们四人发生一切情恨的开端。
也是他们四人一切情的终结!
不过,令聂风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如果那个村民参拜的轿中人真是神母,神母为何会诱步惊云前来看这四座荒野?她与雪缘,不是想步惊云不再记起前尘往事的吗?
然而,这个轿中人想步惊云看的,似乎还不仅这些;正当步惊云的脑海在竭力回忆之间,速地,在不远的雷峰塔窗内,突然……
青影一幌!
青……影?会否又是神母?
聂风已即时瞥见了!然而步惊云亦同时看见!而且,他看来比聂风更急于知道真相,他的身形甚至比聂风还要快;“蓬”的一声!已掠进雷峰塔门内!
聂风虽然比他“后发”,虽然也井没比他“先至”,惟就在步惊云南掠进雷峰塔内之时,他却是后发“齐”至,居然与步惊云同时掠进塔内!
聂风“惊世的快”,实在也令步惊云沉冷的心暗暗震异!惟此时此,他也无暇揣度聂风的轻功修为了!
就在两人掠进塔内之时,他们已冰快瞥见那条青色人影,已从雷峰塔上层掠出塔外,那人影竟又闪电逸去了!
但二人这次却并没有穷追的意思,这条青色身影看来是适才的轿中人,这人轻功高绝,绝不在聂风之下,即使二人再追也是徒然!而且,这青色身影看业只是诱步惊云人塔看一件物事!
而这件物事,正正就在雷峰塔底层地面之上!
那是……
一张面谱!
一张很巨大的——
赫见雷峰塔底层地面之上,正深深刻着一张丁方约为两丈的神母面谱!可说是异常巨大!
面谱本应挂在脸上,为何会刻在地上?这当然并非一种装饰如此简单!更何况,聂同犹记得他上次与步惊云回去天下之前,神母与雪缘曾对他所说的话:
“嗯!神母与雪缘曾说,她们会设法将雷峰塔下的隐秘机关封死,以防日后会有人可再人内取走神石!”
“眼前地上这个神母面谱,想必就是二人封闭地下入口之后,所留的一个记号!想必,甚至雷峰塔下的机关,亦给神母与雪缘更改了……”
聂风看来所料非虚!步惊云已在他恩忖之间,突然重腿一踏地上这个神母面谱,以他绝不等闲的内力,这一腿实在足可开山劈石,然而……
这个面谱虽为石刻,却竟仍分毫不损!仿佛,在这石刻之下,有一股异常强大奇异的力量在捍卫着这入口……
即命名是盖世无敌的高手,亦未必可轻易得其门而入!
“他”也有一身青衣!
“他”更有一青色的帽子,帽子下还有一道淡青的面纱,令人瞧不清“他”的真正面目!
而这个曾在天下会密出现的“他”,此刻正站在距雷峰塔百丈开外的一个小山丘上,与另一个他完窥视追至塔内的步惊云与聂风!
只见另一个他,赫然正是那个曾以什么“轮回魔音”,诱引步惊云要寻回记忆的诡异汉子——“凶罗!”
此刻的他,还是若恭若敬的跪在那个头面纱帽子的“他”身畔,……
“先受轮回魔音,再被主人诱他再见故人之墓,复探雷峰,再这样,恐怕步惊云不出数日,已可自行回复他这五年的记忆!”
什……么?原来适才村民跪拜的轿中人并非……真正神母?而是这个头戴帽子、不知面目的“主人?”
那“他”的修为实在太可怕了!他的双腿不但可凝于半空,更可以气聚雾为“轿”,甚至他的轻功,更比已极快的聂风——
更快!
这样一个修为盖世的人,若非神母,“他”面纱后的真面目又是谁人?
“他”一步一步诱步惊云重反旧地,重记旧事,究竟有何目的?
只见这个拥有无上修为的“他”,此刻在听罢凶罗的话后,仍然背负双手凝立半空,仍然如此气定神闲,但听“他”冷一笑,徐徐的道:
“好。”
“好得很。”
“当步惊云愈接近自己过去五年记忆的时候,他的好奇心便会愈强;一个人愈好奇,便是他撤底毁灭自己的时候,也是……”
“我们找出幻魂的时候!”
啊?这神秘强者,又是为了幻魂?
怎么全天下的人都好像在追寻“幻魂”?
幻魂到底是什么——惊世异物?
难道,它甚至比昔日的神石……
更惹人垂涎?争夺?
不明白不明白不明白!
步惊云虽然并没有把这三个字宣之于口,但他实在有大多疑惑!
既然无法将雷峰塔地面上的神母面谱弄开,步惊云终于带着无数疑惑,默默开雷峰塔。
聂风还是亦步亦趋,还一面道:
“云师兄,算了!西湖似已成为一个……莫测之地!我隐隐有一种……不祥预感,这里似乎布满无数圈套,静候着我们踏下去……”
聂风一面再的规劝,步惊云已经完全麻木,不过他还是冷冷回了聂风一句:
“聂风。”
“如果,”
“这里真的有”
“圈套,”
“那……”
“我就偏要”
“踏进——”
“圈套之内!”
聂风一呆,不虞步惊云会口出此言,问:
“云师……兄,为何你明知有圈尝,还偏要踏进圈套之内?”
步惊云木然的脸上,竟罕见地流露一丝迷偶:
“因为——”
“我虽然无法记起”
“任何事,”
“但——”
“我仍感到”
“有一些与我”
“很亲的人”
“在这里!”
“若真有人”
“在此设下套,”
“这些人便可能会对”
“曾与我很亲的人不利!”
“我,绝不能——”
“坐视——”
“不理!”
天!聂风一直以来都不明白,步惊云为何一定要来西湖寻回前尘,惟但闻此语,聂风却开始明白了!
他来西湖,非因他要寻回前尘那么简单!而是当他在天下会被人以笛音勾起点点旧事,更被人留言诱来西湖寻找小雪,死神的心中,已撤底明白这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他很明白,在西湖必定已有无数圈套,等待着他前来!
而这些设下重重圈套等他的人,亦可能会设下圈套害那些曾与他有很亲关系的人!
他此行,原来并非真的要寻出那些曾与他很亲很亲、他却已记不起的人!
而是要让自己踏进圈套,再找出设下圈套的人!因为他身为男人……
他一定要保护那些曾与他很亲的人!
这就是死神的心!死神的心,原来比准都清楚正在发生什么事情!
聂风真的万料不到,他的云师兄竟是一个如此具责任心的男人:这不正是与他身为阿铁时的性格同出一辙?其实,也许如今步惊云与阿铁的分别,也只在一张人见人怕的冷面而已!
真正藏在冷面后的步惊云,也许亦和当初的阿铁一样,拥有一副古道热肠……
也是一个可以为所爱不惜赴汤蹈火的有情人!
雪缘的选择并没有错!
她也从没爱惜!
骤闻步惊云的说话,聂风不禁朝天倒抽一口凉气。他其实已相当不忍心再对步惊云隐瞒真相下去,惟是,他还是不得不违背自己的意愿行事,他道:
“云……师兄,我……其实也很想……将真相告诉你,你在这五年的经历……我一直藏在心中,心头……很不舒服,但,我真的不能违背对一个人的承诺,只因那个人,是一个值得我聂风敬重的人。她为了神州,曾经干过一件霓人能干的事情,我虽然不忍心瞒着你,但理乐忍负了对她的承诺……”
但听聂风此语,步惊云这次竟没有像上次逼聂风时的温色,他只是木然的道:
“你——”
“不用再说。”
“聂风,”
“我已不想——”
“再逼问你。”
“因为——”
“一个人在屡逼下”
“仍坚守”
“承诺。”
“便是一个——”
“人!”
“便真的配是——”
“人!”
是的!只有“人”,才懂得遵守承诺!不过也只有人,才懂得挖空心思违背承诺!
步惊云吐出这句话时,虽然仍然未有回脸看聂风一眼,虽然他的语调还是那样冷硬而呆板,那样故意漫不经心!惟是,聂风已听出,步惊云的这句活是“经心”的!
就在这一刻,尽管步惊云的眼睛仍是看着前方,仍是背着聂风,惟聂风忽地感到,他与步惊云的距离开始接近了!
因为他们同样配是——“人!”
聂风实在为步惊云能够明白他的苦衷而深深感动!他不期然暗暗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
“云……师兄!风师弟……实在很感激你能明白我……有口难言的苦衷!我虽然不能向你吐露……半点风声,但我唯一可为你干的,就是在雪缘与神母没在你身边的时候,如果你要踏进圈套,我聂风……”
“也陪你一起踏进圈套!”
“因为雪缘与神母也是我聂风的好朋友!”
“我决不会让我聂风好朋友的亲人——”
“独自冒险!”
不错!除了为怕步惊云会记起前事而痛苦之外、不想步惊云独自冒险,也是聂风一直对步惊云亦步亦趋的原因之一!
聂风与步惊就这样一直向前行,也不知将步往何方;只因为了追那轿内人,步惊云反而失去小雪姐妹的踪影;他很明白,若要再追寻自己的往昔,令他感到似霜识的小雪,可能会是一个很大的线索!
可是,西湖地大物博,要在西湖再遇小雪,似乎真的需要很奇妙很大的……
缘!
然而,就在他和聂风于不知不觉间步回西湖市集的时候,冥地……
缘又来了!
但听不知在市集河处何方,突然传来了一声高呼,道:
“啊……?”
“阿……”
“铁?”
“是……阿铁?”
“你……终于回来了?”
“那实在……大好了!”
阿铁!
步惊云想不到在这希望开始渺茫的一刻,居然会有人在市集内大叫“阿铁!”聂风心里也是陡地一征!
这个“阿铁”的名字,步惊云曾在天下会面对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幻影时,那个幻影曾对他自称是阿铁,而阿铁亦正是步惊云自己!只是步惊云一直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是阿铁而已。
而阿铁又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如今乍闻有人在市集中大呼“阿铁”,死神亦不期然心头怦然一动!他与聂风回首一望,只见在市集其中一间小屋内,正有两个人走出来!
这两个人一老一少!老的是一个已年逾七十、手执木杖的老婆婆,那个少的,却是一个年仅十九、参扶着这老婆婆步出屋外的少女!
而适才大呼“阿铁”的人,看来正是那个容貌慈祥的——老婆婆!
她,更与那个少女,一步一步向步惊云走过来!
啊?她原来真的在呼唤步惊云作——阿铁?
她认识阿铁?
是的!她真的认识阿铁!
虽然步惊云对这个老婆婆及少女毫无印象,椎是他身畔的聂风,却二眼便认出这老婆婆及少女是谁了!
因为聂风也曾经见过她们!
还记得,当日雪雪缘与阿铁成亲的大好日子,神母化身的徐妈。也曾设宴招待她和阿铁在西湖的聆居!而这两个老婆婆及少正是当晚也有到可铁雪缘婚礼的邻居……
程妈和她的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