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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去,在他倒下之后,范离憎的剑已再一次直指刚才那个没有受伤之人的咽喉,似乎方才一
剑毙敌的根本不是他,范离憎沉声道:“说,你们隐伏在此有何目的?”
那人忽地一声怪笑,倏然向前大步踏进。
猝不及防之下,范离憎已不能及时撤剑,剑身立即将那人颈部洞穿。那人在临死的那一
瞬间,竟以双手同时死死扣住了范离憎的剑身。
与此同时,另外三人已不顾一切地向范离憎攻来!
范离憎一声冷哼,侧身沉肘,长剑一带,一道血箭连同数截断指一起高高抛起。
穆小青深知范离憎的剑法已臻化境,这几人根本无法与之相抗衡,急忙提醒道:“他们
在此设伏,必有图谋,千万要留下活口!”
范离憎朗声道:“好!不过除了一个活口之外,其余的人都得死!”
他与穆小青一问一答,似乎几名风宫弟子已成刀下鱼肉,任他宰割。
此时此刻,离这三岔道口六七里外的留义庄,正遭受着惨绝人寰的一幕。
没有了庄主喻颂、卫高流,也没有了卫高流之子卫倚石,而现任庄主喻幕在断归岛一役
重伤之后,虽保全了性命,但下肢几近瘫痪,更重要的是上次牧野静风为了牧野栖大举攻击
留义庄,已使留义庄元气大伤,今夜在风宫四百精锐的悍然攻势下,留义庄再也无法抵挡。
气势恢宏的留义庄此时犹如人间地狱,风宫弟子犹如死亡之风,所席卷过的地方,无论
男女老少一律斩杀。
上次牧野静风攻袭留义庄时,庄内尚有其他正盟高手相助,而且又早有防备,犹无法抵
挡风宫的攻势,今日双方更是强弱悬殊,加上风宫的袭击突如其来,留义庄更是难挡其锋。
很快,所有幸存的留义庄弟子皆被迫退入烟雨洲如意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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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楼内布有重重机括,上次风宫横扫留义庄时,最后就是在如意楼前止住。
但这一次,那番情景却不会再重演,因为风宫属众已知道如意楼内机会重重,是有备而
来,当整个烟雨洲的所有退路被切断后,风宫便将近半人马集中于如意楼正对面,随即有八
名武功较高的凤宫弟子取出一个形状怪异之物,由攻城掠池的“铁殴脚”改制而成,形体比
“铁鸥脚”小上一半,其四个铁爪弯曲的角度更小、更为尖锐的一种飞钧,飞钩后面以长长
的铁索相连,但见这八人将特制的飞钩抓于手上,便见八只飞钩同时向对面的如意楼飞射而
去。
数声暴响,其中五只飞钩已穿过如意接,紧紧扣住了如意楼内的物什。因为如意楼内机
括重重,所以有不少铁栅、铁板,这些本可作拒敌之用,此时却使飞钩有了可借力之处。
另外三只飞钩当中,一只撞在了铁板上后,坠落于烟雨洲,其余两只因为所扣住的部位
很牢固,风宫弟子齐力猛拉,立时将如意楼拉出两个孔洞。
与此同时,更多的风宫弟子上前将系在飞钩上的铁索用力后拉。
数名风宫顶尖高手立即掠上五根铁索链,飞速向如意楼掠去。因为有了铁索链作借力之
用,他们就不会因为这边与如意楼相隔较远,而担心换气之时无借力之处,即使攻击如意楼
楼下,也会受到居高临下的袭击。
此刻风宫属众选择了留义庄众弟子根本未曾料到的攻击线路与方式,留义庄弟子虽然可
以凭借如意楼内的重重机括防守,但同时亦使其防守的角度不够灵活,面对风宫的奇袭,留
义庄弟子尚未做出有效及时的反应,数名风宫高手已闪电般掠至如意楼楼顶。
如意楼楼底可谓是如意楼防御的“死穴”。
瓦砾横飞的同时,几名风宫高手已破入如意楼,开始了自上而下的攻击。
一举奏效,更多的风宫弟子立即接踵而至,待到楼内的留义庄弟于设法将五只飞钩所扣
住的部位折毁,使之悉数脱落时,已有十七名风宫高手进入了如意楼内。
这十七名风宫弟子身上皆有包裹好的油膏,他们进入如意楼后,便借用楼内本有的灯火
四处纵火,如意楼内很快燃起了熊熊烈焰。
如意楼本是固如金汤的防守,此时却已出现了致命的破绽。
风宫大举攻袭由此而开始。
牧野栖目无表情地站在与如意接相距三十丈远的一片空阔之处,他的身侧有四名风宫死
士肃然而立。
牧野栖静静地望着不远处的如意楼,望着如意楼上空升起的熊熊烈焰,以及不顾一切逼
近如意楼的风宫弟子。自风宫弟子踏入留义庄后,一切进展都十分顺利。牧野栖虽说是今夜
这次攻袭的统领,而事实上他根本无需做任何事,一切都早已布置得严密细致。
仿若牧野栖来此只是为了能亲眼目睹这一场来得颇为顺利的胜局。
但牧野栖的心中却并不轻松,更无兴奋之感,因为他知道此刻华山派及正盟其他门派都
在严阵以待,准备对付风宫攻击的华山之举。他们之所以如此,当然是因为牧野栖向他们透
露了这一点。
原来,当初牧野栖未进入风宫之前,曾救过水依衣,为了探出水依衣的真实身分,牧野
栖有意将水依衣安置于黑白苑暗中控制的地方养伤,不料水依衣利用水族独有的方式联络了
水筱笑,水筱笑在接走水依衣的同时,由水依衣那儿得知牧野栖的真实身分是牧野静风之子,
水筱笑痛恨风宫为了思过寨的那只密匣而围攻她们,于是先逼已被水族控制的思过寨弟子戈
无害与牧野栖相战,同时又将正盟中人引来,让他们亲眼目睹牧野栖杀了戈无害。而后又亲
自动手围杀痴愚禅师等人,却假说是风宫所为,从而使正盟与风宫矛盾激化,以雪她们心中
之恨。
水筱笑布下的圈套最直接的后果就是使牧野栖成了正盟众矢之的,正盟甚至为他而传出
追杀今,一时间,牧野栖陷入了空前的绝境。
在这其间,牧野栖曾向黑白苑求援,但不知为何,一向行动迅捷的黑白苑却迟迟未曾出
手相救,以至于牧野栖被迫与苦心大师一战,被苦心大师击败。
正因为牧野栖被擒,牧野静风为救其子,一怒之下,方不顾一切地进攻留义庄!
从此,牧野栖被逼得走投无路,而进入了风宫。
后来,牧野栖方知,除痴愚禅师外,其实自己的师父天儒老人、悟空老人、苦心大师都
早已洞悉了一切,知道牧野栖是被他人有意陷害,但他们却并未点破此事,甚至对十大名门
各掌门人也未曾透露。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借此机会,使牧野栖顺理成章地进入风宫,
而不会让他人有任何怀疑。只要让天下人都看到牧野栖被正盟苦苦相逼得走投无路,那么包
括风宫宫主在内的所有人都不会想到牧野栖进入风宫之后,会设法一步一步将风宫引向灭亡
之境。
牧野栖是牧野静风之子,地位特殊,实现这一目标并不十分困难。
为了做到万无一失,让他人绝不起疑,天儒老人既未将此事告之牧野栖,苦心大师和悟
空老人也未在事先将此事告之正盟诸派。
所以,即使是牧野栖本人,也是在进入风宫之后,才由师父天儒老人暗中联络时明白这
一切的。
正因为苦心大师早已知道真相,所以他交给留义庄庄主卫倚石一个锦囊,让他在最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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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时候再拆阅,此锦囊之计就是要卫倚石让牧野静风救走牧野栖,只是因为卫倚石早早被牧
野静风所杀,最后拆阅锦囊的却是穆小青。
苦心、天儒、悟空对牧野栖这一奇着显然极为看重,为了能让他成功地为风宫所接纳,
他们甚至牺牲了留义庄的利益。
做出这样的决定,对于德高望重的三位世外前辈高手而言,无疑需要下很大的决心。
痴愚禅师因为当时是正盟盟主,故知晓此事,否则难以说服他按照计划调动正盟诸派。
虽然痴愚禅师只是顺从三老之意而行,且也是为武林大局着想,但他心中仍是难消负罪
之感,最终将正盟盟主之位交与清风楼楼主庞纪。
牧野栖早已知道自己身上肩负重任,只是没有料到天儒会以这种出人意料的方式让他打
入风宫。在得知一切真相后,牧野栖就开始试着设计铲除风宫玄流。
毕竟牧野静风是其父,要他暗中对付白流,总是难以下手,而对付玄流,对父亲、师父
而言,都是可以接受的。
为了使牧野栖能最大限度地在风宫内部运筹,悟空老人甚至把一个连天师和尚都不知道
的秘密透露给了牧野栖:那就是枯智是悟空老人的大弟子!
同时,悟空老人还让范离憎在洛阳剑会中,绝不能胜过牧野栖,其目的就是要设法让牧
野栖成为剑魁,从而在风宫中有更高的地位,如此一来行事则更为方便。
牧野栖的确不负悟空、天儒、苦心之望,他一步步瓦解了风宫玄流的力量,最终一举将
玄流的力量完全铲除。
只是他在完成这一系列举措当中,连枯智也一并利用了。关于这一点,只怕连三老也不
会料想到。在三老看来,枯智之死,是因为他的身分无意中暴露了,牧野栖虽然提醒了悟空
老人,但却已迟了——枯智死亡的时间也正好证明了这一点。
这回,牧野栖再一次将风宫攻袭华山的计划透露给正盟,没想到其父牧野静风中途变卦,
而且还让他亲自攻袭留义庄。
这无疑一下子将牧野栖推入了进退两难之境。
他没有时间与机会再另行向正盟传讯,也没有办法说服父亲改变主意,更没有理由不接
受攻袭留义庄的命令。
但,师父天儒及正盟中人能相信自己吗?他们会不会以为自己是有意向他们传出假消息?
思虑重重,牧野栖看似毫无表情,其实心中极不平静。
这时,如意楼在风宫属众内外夹攻之下,终于全面崩溃。
剩下的,已没有任何悬念,只有——血腥杀戮!
牧野栖望着正在做最后抵抗的留义庄弟子,他知道自己根本无法救他们,虽然他可以立
即下令停上攻击,但他若真的这么做,你说其父牧野静风无法接受,就连天儒也会认为这是
一种草率,因为牧野栖这么做极可能使风宫对他起疑。
而在天儒安排的计划之中,牧野栖能否在风宫发挥更大的作用可谓是关键所在。
在如意楼冲天火光的映照下,不断有鲜血抛洒,血光与火光相辉映,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留义庄众弟子自知已绝无退路,无不是作殊死之战,战况惨烈异常。
但无论如何,倒下的留义庄弟子仍是越来越多,金铁交鸣之声渐渐稀朗。牧野栖知道这
是因为留义庄中幸存者已不多的缘故,他的心中颇不是滋味,便缓缓转身,不愿再看到如意
楼凄厉的一幕。
就在他转身之时,他的视线中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自一间低矮的屋子里倏然闪现,并
飞速向留义庄正门方向掠去。
牧野栖心中微微一震,下意识地转移了目光,以免因为自已的注视而使那人被风宫死士
发现。
但很快他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使他神色倏变。
“若此人脱险之后,将我带领人马杀尽留义庄弟子的行动公之于众,那么纵然我为武林
做了不少事,纵然今日我有迫不得已的苦衷,武林中人还会不会原谅我?多半不会!黑与白
虽互为相反,但黑的永远比白的更醒目,世情亦是如此。一旦我有什么过错,众人的目光
都会集中于我的过错上,而淡忘了我另外的一面!”
想到这儿,牧野栖似乎看到自己因为此人的脱险而成了被世人共指的对象。
“既然整个留义庄都已覆亡,这一人能否活下去也无关大局了,若是正盟因为他一人之
言而从此不再信任我,这对整个武林正邪二道都十分不利!”
此念一起,牧野栖再不犹豫,立即对身侧的四名风宫死士道:“有一留义庄的人试图逃
脱,快随我将之截杀!”
话音甫落,牧野栖已向那人消失的方向疾追而去,身形奇快无比。
四名风宫死士立即随之而动。
正 文 第一章 深信不疑
第一章深信不疑范离僧终是没能留下活口,虽然他的武功远在这几名风宫弟子之上,但这些风宫弟子
竟全是毫不畏死之徒,一旦无法抵挡,立即自尽,最后一人虽然被范离憎及时点了穴道,没
想到此人竟嚼爵舌自尽。
范离憎眼看着最后一名对手也倒于地上,不由大为沮丧。
也就在此时,一声尖锐的啸声忽然在上空响起,随即一户暴响,二十余丈高空绽开了一
朵极为绚丽的烟花。
范离僧一怔之下,顿时醒悟过来,他记起当他将暗箭提得倒射而回时,曾听得槐树村冠
中传出一声痛呼,却未见有人坠地,而与自已交手的几名风宫弟子中,并元伤者,如此看来,
那人受伤之后,定仍留在了槐树上,此刻见同伴悉数被杀,所以他便以烟花传出讯号——由
此可推测出这几名风宫弟隐伏于槐树上,其目的就是监视这一带的情况,从而向其地风宫中
人传出讯号。
范离憎与穆小青此时同时想到了留义庄——莫非风宫中人出现于此,就是为留义庄而来
的?
心中转念,范离憎却没有丝毫停滞。身如怒矢、直取槐树枝叶茂盛处。
虽知对方已受伤,但敌暗我明,范离憎仍是不敢有所疏忽,手中之剑犹如惊龙,纵横交
掣之间,身前密不透风的枝叶已被尽数削飞荡开,范离憎脚下一勾,已稳稳落在槐树的一根
横枝上。
置身于槐树树冠中是一片漆黑,范离憎屏息凝气,小心捕捉周围的任何异常之处。
突觉身后有一缕冷风袭来,范离憎的剑立时暴闪于黑暗之中,一出手就是强霸无匹的
“纵横怒”!
剑势所及,由剑传来的感觉让范离憎断定自己的攻击已经得手,黑暗之中响起了鲜血喷
洒于树叶上的“沙沙”声,一股血腥与树叶的青涩之气侵入鼻中。
树枝的断折声中,那人已重重坠落于地上。
范离憎之所以没有再设法留下活口,是因为他知道此人既已传出讯号,说明附近必然还
有风宫中人,而且极可能会闻讯而至。
当范离憎飘然落地之时,还没上前查看那人是生是死,便听得穆小青低声道:“看,那
边有人!”
范离憎循着穆小青所指的方向望去,原来是通向留义庄的那边岔道,与此相距一里左右
距离的地方,果然有一人影正以极快的速度向这边掠来,一望可知是身怀武学的武林中人。
很快范离憎发现在此人身后不远处还有数人紧紧追随,其中一人身法快得惊人,与前面
那人相距越来越近。
一时间范离憎与穆小青皆不明就里,只得暗自揣度着。
片刻间,那身法极快的白衣人已赶上了领先者,随即有密集的金铁交鸣声遥遥传至。
穆小青忽有所悟,惊声道:“后面几人皆是身着白衣,会不会是风宫中人?”
范离憎经她提醒,心中凛然一惊,沉声道;“去看个究竟!”心中隐隐感到有些不妙,
若是那几人亦是风宫中人,诸多风宫弟子在留义庄附近出现,绝不寻常。
范离憎与对方迅速接近,当双方相距三十余丈时,兵刃断裂声倏然响起,随即便见缠斗
的双方身形顿止,金铁交鸣之声同时亦完全消失,空阔苍茫的天地间一片死寂。
范离憎亦不由自主地止住了去势,位立于原地。
时间似乎出现了短暂的中止。
随后便见那名身着玄衣的逃逸者的身子晃了晃,随后缓缓仰身后倒。
在一片死寂中,他的躯体与冬日的坚士相撞之声显得格外沉闷、他一倒下,使那名取其
性命的人毫无阻碍地与范离憎正面相对。
范离憎脸上忽然有了极度惊愕的表情,虽然因为两人相距三十余丈,无法看清那白衣人
的容貌,但范离憎心中却有一种极为强烈的感觉,他几乎能断定那白衣人就是牧野栖!
牧野栖本就是不同寻常的人,而范离憎与他之间又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他们的恩与怨
传承自上一辈,而且也许仍在延伸……
那白衣人的确就是牧野栖,此刻,他心中之震惊比范离憎更甚。
当牧野栖决心不让留义庄留一名活口后,他立即全力直追那名从留义庄脱身的人,虽然
对方已逃脱一段距离,但牧野栖的身法在他之上,终还是将其截住、与此同时。牧野栖也看
到了传警示讯的烟火,但他却没有想到闯入风宫警戒范围内的人会是范离憎,故对此并不甚
在意。他想事已至此,留义庄的覆灭已不可逆转,那么他只有设法尽可能快些退出留义庄,
其余的一切都已不再重要。
但当他杀了惟—一个由留义庄逃出的玄衣人之后,赫然发现范离憎就在三十余丈外与自
己直面相对,在那一刻,一向从容不迫的牧野栖心中亦觉无所适从。
他不愿让世人知道是由他亲自领人攻打留义庄的,所以他才连那名侥幸逃脱的人也要追
杀,没想到最终他的行踪仍是被别人发现,而且此人又偏偏是范离憎。
两人都未曾真真切切地看清对方,但他们都有一种肯定的感觉,感受到对方是何人、两
人便那么遥遥相对,隔着夜幕,隔着数十大距离,以及比距离更难逾越的……
范离憎心知既然对方是牧野栖,那么其身后的四个白衣人必然是风宫中人,如此一来,
他先前的担忧就成了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