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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还没。”门被一只看不到的手打开了,安缇诺雅正坐在沙发上看书,一个柔和的光球浮在书本上方提供着光亮。
她抬起眼看着站在门口的男孩,将一张书签夹进翻开的那页,似乎思考了一下应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最后,她选择了微笑。
该隐突然觉得自己从那场谈话开始时就一直处于既痛苦又沮丧的状态中而始终紧紧绷着的情绪一下子得到了放松。
他快步走到沙发旁,在她脚边坐下,犹豫了一下后试探性地将头靠到她膝盖上:“我还可以叫您姑姑,对吗?”
安缇诺雅惊讶地笑了笑,注意到这个孩子脸上的紧张,心里突然柔软了一点。
该隐很久没有在她面前表现出这种样子,自从亚克西斯“自杀”之后,他就一直在竭力成为一个“哈利斯伯爵”。
她看到了他的努力,并且得承认他干得很不错——利落地解决那些觊觎财产的哈利斯家族旁支,成功地接手亚克西斯名下的生意,恰到好处地保持了这个姓氏在贵族圈中应有的地位。
而看到这两年来努力使自己表现出成熟的“大人”模样的该隐突然露出像是刚溜进她的试验室那段时间常有的犹如警惕而容易受惊的小兔子那样的神色时,安缇诺雅没法对他板起脸来。
于是她伸出手,压在那头柔软而浓密的黑发上,沿着发丝延伸的方向轻轻抚摸:“当然,你当然可以这么叫。你从我这里得到了这个权利,该隐,并且我不打算收回它。”
男孩将他的脸埋在裙摆华丽的皱褶中,闷声问:“那在您离开前,我能一直和您呆在一起吗?”
这种好像在问今年圣诞节他是否能得到期待已久的某件礼物的语气让安缇诺雅觉得有些好笑,但她没有笑出来,只是严肃地说:“你可以——但我不希望这样。”
该隐猛地抬起头:“为什么?”
公主思考了一会,漂浮在她身前的球体柔和的白光落在那张线条优美的侧脸上,使得她看起来像是一尊完美但高傲的大理石塑像。
“因为可能会发生不必要的危险。”而她未必总能照顾到他。
该隐显然精确地理解了她话中的未尽之意。
“我能保护好自己!”他尖锐地反驳道,然后再次将头埋下去,含糊而小声地抗议:“我甚至能保护您。”
法师不禁失笑,她加重一点手上的力道:“我相信你可以做到——从普通人的手里。但是该隐,你应该能想象到我要做的事和人类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该隐用没人能听懂的话咕哝了一会后,抬起眼:“这就是您要我明天去夏尔那里的原因吗?”
安缇诺雅点点头,注视着他:“并且你不能拒绝。”她补充道。
该隐突然伸出手臂环住她的腰:“您在担心我,对吗,姑姑?”他的声音听上去欢快异常。
公主不太自然地僵硬了一下:“我只是在通知一个你不能反抗的决定。”她用恐吓的语气说。
该隐不理她:“我知道您是在关心我。”他停了一会,仰起脸,金绿色的眼睛中跃动着快乐的光芒:“我会去的,姑姑。”
第二天塞巴斯蒂安相当准时地出现在哈利斯庄园,并表达了自己主人无法亲自迎接客人的歉意:“少爷因为伦敦最近发生的流莺凶杀案被陛下传召进宫,不过他希望该隐少爷能在凡多姆海恩庄园就像在自己家一样,还请千万不要客气。”
“凶杀案?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Jack The Ripper」吗?”该隐吃惊地问。
“的确是那个案子。”
该隐皱皱眉,那个专门截杀伦敦城里流莺的连环杀手杀人手法残忍异常,每次发现的被害人尸体都被切割得七零八落,早就引起了伦敦市民的恐慌。
想起报纸上模糊的现场照片,他不禁一阵反胃:“这难道不是伦敦警局的任务吗?”
塞巴斯蒂安摊开手:“蓝佩鲁局长也这么认为。”
想到那个刻板的警察局长收到案件移交命令时会出现的表情,该隐也忍不住失笑,他对那个在亚克西斯一事后给他制造了不少麻烦的大叔可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抬起手掩饰性地咳了一声,年轻的哈利斯伯爵再次望了眼坐落在薰衣草花田那头的房子,然后转身登上马车:“走吧,塞巴斯蒂安。”
得到了愤怒的蓝佩鲁局长命令下属送来的案件材料以及随之赠送的充满恶意的诅咒并没有对夏尔寻找“开膛手杰克”的任务产生多少帮助,但他能干的执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手段获得了一张嫌疑人名单,并找出了可能性最大的一个——人称“多罗伊特子爵”的阿雷斯特·钱帕。
“塞巴斯蒂安,你真让我吃惊。”该隐一边浏览着那卷长长的嫌疑人名单,一边称赞正为他与夏尔切蛋糕的黑衣执事。
塞巴斯蒂安欠欠身,微笑着回答:“身为凡多姆海恩家的执事,连这种程度的事都做不到的话怎么行呢?”
夏尔冷冷地哼了一声,他最不愿意看到这个恶魔得意的样子:“既然这样,你安排好进入多罗伊特子爵府邸的方法了吗?”
塞巴斯蒂安笑眯眯地将装饰有两枚樱桃的兰姆海绵蛋糕摆到他跟前,然后将红茶添满:“当然了,少爷,您与该隐少爷的通行证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正在浏览名单的该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但却找不到佐证这种预感的线索,他皱着眉,试探性地问:“拜访多罗伊特子爵需要什么特别的通行证吗?”
“只是降低防备的必要手段而已,没什么需要担心的,该隐少爷。”塞巴斯蒂安温和地回答,比划了一下还有大半的海绵蛋糕:“您要再来一点吗?”他建议道。
“不,谢谢。”该隐摆摆手,收回目光,注意到对方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不妙的预感愈发严重了。
“你可以不用和我一起去的,”夏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语气诚恳地说:“毕竟我们都知道他是个怎样的疯子。”
“即使是凡多姆海恩伯爵也没有权利剥夺我第一个见到开膛手杰克真面目的机会。”该隐用玩笑的语气回答。
夏尔看了他一会,转过头吩咐道:“塞巴斯蒂安,无论什么情况,优先保护好该隐。”
“Yes,My Lord。”
该隐惊讶地微笑:“夏尔,你不需要这样。”
这个世界怎么了?每个人都认为他没法照顾自己。
如同每一场在华邸中举办的宴会,今天,在多罗伊特子爵的庄园中也同样充满了金黄的酒液,闪亮的珠宝,芬芳的香水。
衣冠楚楚的贵族们忙于对那些摇着羽毛扇子,将面庞修饰得完美无缺的少女献殷勤,又或是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谈论近期发生的事件,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刚才还出现在宴会中的庄园主人多罗伊特子爵已经不见踪影。
随之消失的还有两位美丽但对社交圈而言却极其陌生的小姐。
在伦敦市区的一个秘密地下拍卖会场,穿着华丽的白色礼服,戴着一张银色面具的拍卖师轻轻敲响手中的锤子:“六万八千英镑,还有更高的出价吗?”
他环顾拍卖场一圈,走到摆在拍卖台正中巨大的笼子边,用诱惑的语气对台下的客人说:“请仔细看这美丽的瞳色,有谁见过和这一样金绿色的眼眸吗?还有这,仿佛来自最深海底的墨绿色的长发,客人们,难道你们不愿意为了拥有这两只可爱的小鸟再多付出一点吗?”
“七万!”
“现在是七万英镑了,还有更高的吗?”
“七万三千!”
“哦,那位先生又增加了三千英镑!还有——”
“砰!”会场墙壁上巨大的破裂声打断了白衣拍卖师的话,从墙壁缺口处射进来的阳光让拍卖场里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紧紧闭上眼,一道颀长的黑色人影踩着优雅的步伐慢慢从墙洞中走进来,姿态仿佛他正走在铺着红毯的白金汉宫大道上。
“我来晚了,主人。”塞巴斯蒂安扯开精钢打造的巨大笼子,单膝下跪,动作轻柔地为两个被绑缚的“少女”解开封住嘴巴的布条和身后的绳索。
“我命令你,立刻把多罗伊特子爵抓住!”夏尔苍白的脸上泛起一抹不正常的血色,紧紧盯着那个企图趁着混乱溜出去的白衣拍卖师。该隐目光阴鸷地望了那个方向一眼,粗鲁地扯下头上的假发。
“Yes,My Lord。”塞巴斯蒂安转过身,用肉眼无法捕捉的动作跃入人群,一个手刀劈晕了那个白衣拍卖师,单手提着他回到台上。
看到夏尔正在用方巾抹掉脸上的化妆,他一击手心,仿佛刚想起来似的:“因为没有做到保护好该隐少爷的承诺,所以在来的路上我已经向您姑姑请罪了,安缇诺雅小姐马上就会过来。”
一瞬间两个伯爵的动作都僵硬了。
“你的意思不是在说姑姑会到这里来。”该隐绝望地问。
恶魔遗憾地摊手:“的确是这样没错。”
该隐铁青着脸飞快地开始扯身上那件构造复杂的裙子,塞巴斯蒂安善解人意地将两套男式礼服递到他们跟前。
“你是个混蛋,塞巴斯蒂安。”该隐恶狠狠地说。
“承蒙夸奖。”恶魔微笑着欠身。
VIP章节 4844 婴儿
虽然是特别订制的马车,但在坐了四个人的情况下还是显得略为拥挤。
马车中安静异常,其中一个靠窗坐着的银发少女一直露出一种心不在焉又带着点不悦的表情,但当目光转到坐在她身边耷拉着脑袋裙子显得有些凌乱的黑发“女孩”时眼睛里就会流过一丝哭笑不得的神色。
坐在对面同样还没换下女装的夏尔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那个“女孩”,被最敬爱的姑姑看到这种模样对该隐来说显然是个噩梦。
想到这里他不禁冷冷地瞥了身边的执事一眼,明白这个恶魔一定是故意的,就是不知道该隐什么时候得罪了他。
塞巴斯蒂安敏锐地感受到了来自主人的不悦,不过这对他的好心情没有丝毫影响。
只是对“试验品亨利先生”的小小回礼而已,既然他没法对那位大人干些什么……
夏尔厌恶地看着塞巴斯蒂安唇边的微笑,他的执事心情一好就会让他的心情很不好。
凡多姆海恩伯爵哼了一声,决定给自己的执事找些麻烦:“安缇诺雅小姐,您愿意与我们一起共进晚餐吗?”
公主转过头,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她今天修补魔法阵的工作刚开始就被那个恶魔传来的讯息给打断,也没有必要在意这一点时间。
夏尔笑了笑,转过头吩咐说:“听说伦敦河上正在举行钓鱼大赛,冠军的奖品是濒临灭绝的深蓝北欧鳕鱼,塞巴斯蒂安,我希望今晚的餐桌上会出现这道菜。”
恶魔挑挑眉,动作优雅地打开马车门,跳了下去:“Yes,My Lord。”
当太阳刚刚接近凡多姆海恩庄园西侧面积巨大的树林时,塞巴斯蒂安就带着他的战利品回来了。
同时出现的还有一个样式奇特的藤木制品,它以一种浅米色的木材为核心,外面细细密密地缠绕着打过漆的深褐色细藤,整体是一个船型的,上面用一块毛毯般的绒制品盖着。
夏尔用挑剔的目光审视他带回来的那条至少有七磅重的北欧蓝鳕,在主人检视完毕后,塞巴斯蒂安将另一只手上托的藤木制品放下,弯一弯腰:“少爷,那么我现在就去准备晚餐。”
夏尔叫住他:“等等,你带回来另外这个是什么?”
该隐漫不经心地瞥了眼:“它看起来就像个摇篮。”注意到夏尔正瞪着他,该隐耸耸肩:“我只是说它看起来像。”
“正如该隐少爷所说,这的确是个摇篮。”塞巴斯蒂安微笑着说明。于是这回被瞪的人变成了他,夏尔不悦地问:“你带一个摇篮回来干什么?”
“我只是觉得有个容器的话更方便携带。”恶魔面不改色地解释。
夏尔点点头,两秒之后他和该隐一起跳了起来:“你不是在说那里面真的有个婴儿!”
塞巴斯蒂安用一种悲悯的语气说:“这个小东西在伦敦河上漂着,如果我不那么做的话到晚上也许它就会沉到河底了,少爷,您希望我把它送回去吗?”
夏尔恼火地盯着他:“好吧,它可以暂时留在这,但你得尽快找到它的家人。”
沉睡在摇篮中的婴儿看起来异常精致而——
“圆滚滚的。”当该隐终于结束他对这个意外的小客人的观察后,他宣布了自己的结论:“它看上去圆滚滚的。”
夏尔赞同地点头,这个摇篮里的生物看起来丑极了,和人们常用的形容完全不一致:“它一点都不像天使。”
“天使?”该隐皱起眉,不悦地说:“你不能把这个词用在它身上。”只有姑姑才可以使用这个词。
夏尔没有介意他的反驳,伸手掀开摇篮里的毯子看了看,又开始试图拆除那个包裹着婴儿的襁褓。
“我觉得你这么干可能会让它着凉。”该隐提醒道。
“也许我们能从这上面找到它父母的线索。”
“我不认为将它送回去是个好主意,”该隐的声音突然变得很生硬:“既然他们抛弃了它。”
夏尔停下手,考虑了一下:“也许,不过至少那样我们可以多一个选择。”然后继续他原先的工作。
婴儿被夏尔手上冰凉的宝石戒指给弄醒了,并在睁开眼后第一时间大哭起来。
两位伯爵震惊地对视着。
“干点什么!”
“什么?”
“你把它弄哭的!”该隐指出。
夏尔愤怒地看了他一眼,脖子僵硬地转向那个婴儿:“闭嘴。”他命令道。
“它不可能听懂你的话。”该隐叹了口气。
“好吧,那么你来!”
该隐考虑了一会,伸出手拍拍那个婴儿。它哭得更响了。
“你没起作用。”夏尔评价道,觉得心理平衡了一点。
这显然不是一个好说话的孩子,两人几乎用尽了他们能想到的一切办法,包括喂给它本来准备用于调红茶的牛奶,那的确有一点效果,但当婴儿拒绝喝更多的牛奶后,它又开始继续坚定而努力地哭泣。
“它有一个歌剧家的嗓子。”该隐沮丧地说。
夏尔疑惑于家里的仆人们都去哪了,尽管当塞巴斯蒂安在的时候他很少会需要传唤他们,但现在那个可恶的恶魔将这个篮子丢下就去准备晚餐了:“我想它需要某个真的能干点什么的人。”
该隐点点头,然后眼睛一亮:“姑姑!”
夏尔不信任地看着他:“安缇诺雅小姐?”
“没错。”该隐表情很自豪:“姑姑什么都知道,我们去书房问她怎么办吧。”
夏尔隐秘地翻了个白眼,安缇诺雅小姐的确很博学,知道的东西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多,但他真的不认为照顾婴儿这件事会在那张列表里。
但无论如何,该隐不会这么觉得。对这个敬爱他姑姑敬爱得要命的哈利斯伯爵来说,安缇诺雅小姐无所不能。夏尔在心底嘲弄地想,拒绝承认自己有那么点羡慕。
寻找安缇诺雅比找夏尔刚才还想到过的那几个仆人要容易得多,当她偶尔和该隐一起拜访凡多姆海恩庄园时,只会呆在那——夏尔花了大力气重新建起来的,甚至比原来那个更丰富的藏书室。
“姑姑,我们需要您的帮助。”
公主锁紧眉,语气不悦:“我以为你知道我讨厌噪音,小哈利斯先生。”
“对不起,姑姑。”该隐立刻道歉:“只是……我们不知道如何让它安静下来。”
安缇诺雅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位伯爵将那个不停发出可怕叫声的篮子抬到她面前,然后期待地看着她。法师厌恶且戒备地瞪着那个仿佛盛着女妖幼崽的篮子,不敢置信地说:“那样的话你们应该去找它母亲!”(注1)
“我们不知道它的母亲是谁。”夏尔解释说。
“塞巴斯蒂安只将它带回来而已。”该隐补充道。
安缇诺雅眨了一下眼睛,将那个摇篮移得近了些:“这是米卡利斯的所有物?”她很好奇这个世界的恶魔与人类混血产生的后代是什么模样的。(注2)
夏尔觉得这句话的逻辑似乎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但他找不到是哪。
该隐看了他一眼,不太确定地回答:“我不知道塞巴斯蒂安是否拥有它,不过如果是目前的话,那么是的。”
安缇诺雅强忍着可怕的哭声迅速检查了一遍那个孩子:“它什么都没继承到。”法师失望地说,这个小东西看起来简直像个彻头彻尾的人类婴儿。
“继承到什么?”夏尔茫然地问。
公主摆摆手,完全失去了兴趣:“没什么。”
她将摇篮推回到原来的位置,忍耐地说:“叫它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