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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面对冠冕堂皇的歪理邪说时，大部分人的反应都会和米儿一样，被噎得干瞪眼讲不出话。
见米儿不回答，那人继续：“要不你帮他付了，怎样？”
突然有人从背后抱住米儿，凶狠地吼道：
“把钱交出来！！”
米儿混乱的脑袋里划过一丝闪念：他们还有第三个同伙。
“放开我！！”米儿拼命挣扎，高声尖叫，“救命啊！！抢劫！！”
尖叫声震得其他几人耳朵发麻。旁边居民楼几扇本来开着的窗户砰然关闭。
“分配的原则是‘效率优先，兼顾分配’。相比于更加注重效率以激发社会成员创造财富的积极性的初次分配再分配偏向注重公平。将你的资金重新注入社会有助于缩小贫富差距，保障社会和谐稳定，推动公共基础设施建设，扶持民用事业发展。”
一口气说完，眼镜男露出微笑。
“你是在做善事。来吧。”
老齐扇了米儿一巴掌：“听到没，把钱交出来！！”
那人吐出一串不堪入耳的词汇，凶神恶煞地骂道。
“搜搜她的身。”抱住米儿的人说道，听语气似乎是三个人中的头目。
“大哥说得对！穿得这么靓，肯定是个有钱家的小妞！”老齐伸出一双贼手，向米儿靠近。
米儿吓呆了。叫都叫不出来。
“等等。”眼镜男开口。
“干啥？！你XX的咋那么多事？！！”
“老齐，你等会儿。”头目发话，转向眼镜男，“你有啥招？”
得到发言机会后，眼镜男指指一直被他踩在脚底逃脱不了的受害者，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让他来。”
老齐立即不干：“凭啥？！他算个什么东西！！”
“齐哥，你听我解释。”第一人扶了扶眼镜，“让低等人制裁，那被制裁的不是更低等了？”
老齐一脸不解，而米儿立即汗毛倒竖。
让受害者成为加害者，激发其劣根性；让救助者成为受害者，给前者双重的心理打击。这家伙，心理变态！！
头目赞同：“好，就这么干！你，起来！！”
老齐嘟嘟囔囔地让道，踹了受害者一脚：“快点起来，别跟个死猪似的。”
受害者按着伤口，艰难地站起，进退两难地杵在那儿。眼镜男轻轻拍拍他的肩膀，温声安慰道：“别怕，走过去，老老实实搜遍了。保护费的问题咱们可以再商量。啊，对了。记得表情狰狞点哦。”
受害者——很快，就不能再这样称呼他了——表情复杂地看着米儿。后者吓到呼吸停止。
最终，缓缓接近。
距离很近。那人两三步就到米儿身前了。他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手慢慢伸向米儿的衣兜。
这时候米儿才又想起挣扎
“不要！滚开！放开……唔！”
第三人捂住她的嘴巴，托住她的下巴，让她连咬他都做不到。
这就是——外面的世界。
那人的手碰到米儿了。米儿触电一般向反方向弓过去，却被背后的人拉着，不停地发抖。
那个人用手指夹出米儿的钱包，尽量不碰到她。然后恭恭敬敬地将钱包奉上。
头目瞅一眼鼓鼓的钱包，眉毛一挑：“干得不错。继续。”
看着手中的钱包，那个人咽口唾沫，扯痛了嘴角的伤口，但还是说了出来。
“这……这就行了吧。”
“英雄救美。真崇高。”眼镜男以配乐朗诵的语气吐出这几个字。
“你XXX少废话！！”老齐尖叫一声，抬腿踹向那个人，打算把他踹向米儿。米儿吓得闭上双眼。
“啊呃！！”
十分短促的惨叫。因为中途被粗暴地掐断了。
老齐非但没有踹到别人，反而自己来个四仰八叉，双腿胡乱踢蹬，两只手死命地抓住扼住他喉咙的一只手。既想把它扳开，又得靠它保持平衡。
而扼住他的手纹丝不动，好像老齐只是一只待宰的母鸡。
其他人全部愣在当场。
在晴雨亮出自身的存在之前，谁都没有想到竟然在楼道的阴影中还潜藏着一个大活人。然而晴雨的出现又是那么的自然，仿佛在宣称她的存在理所当然。
晴雨的目光忽略其他人，定然注视米儿身后的大汉，稍稍露出个温和的笑容。
“好久不见。亲自教导新人么？”
与晴雨的和煦形成鲜明对照，被她注视的头目额头渗出冷汗。
“请把教具还给我。”晴雨的声音也十分温和。
不止他，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来自这名纤细少女的威压感。
“……这不是你的地盘。”头目试图反抗。
“但她是我的人。”晴雨淡然反驳。
“出了那学校你就不会再管了。这可是你亲口说的！”
“没错。我说过，在T中校外，我不会替谁强出头，更不会专程帮谁报复谁。只要别叫我看到，随便你们做什么。不过，”
微小的笑容消失了。但尚未冰冷。晴雨将注意范围扩大到米儿。
“她是我的人。以后，不许动她。”
再没人说话。晴雨与头目同时瞪视对方，后者首先顶不住，故作镇定地扯出个狰狞的冷笑：“可是这里是我的地盘，你再能，也得听我的！！”
“对！……你，你算个什么东西……”
再如此高难度的动作下，老齐还不忘帮腔。
咯吱。
肢体被碾压的凄惨声音，切实地传入各位耳中。
晴雨不动声色地加大手上的力道。刚才还一脸不服的老齐顿时翻了白眼，脸憋成酱紫色，耷拉出来的舌头足有尺长，眼看就要从脖子断成两截。
“那么，你是想让我把这里，变成我的地盘？”
“够了！！”
第三人暴喝一声，一把将米儿推出去。
晴雨的笑容连她自己都未察觉。她手一松，干脆当倒在地上咳嗽的混混不存在，径直走向米儿，拉住她的手，顺便把米儿的钱包拿了回来。
当她们同一脸懊丧的头目擦肩而过时，晴雨停下来，递给他一枚信封。
“今天给你们添麻烦了。最近条子出动，这是详细的资料。当做我的赔礼吧。再会。”
言罢，晴雨拉着她的女伴头也不回地离开这里。
第五章 所以还是认了吧
更新时间2013…9…24 11：39：01 字数：3682
晴雨拉着——或者说拖着——米儿熟稔地穿过街道。
她自己倒是从容不迫，可是米儿受刚才的惊吓腿早软了，小跑着跟了几十米，终于走不动了，迫不得已弱弱地问道：“那个……对不起，你，你能走慢点吗？”
晴雨倏然停住。米儿撞上她的后背都纹丝不动。
米儿弯腰大口喘气，偷偷瞄向晴雨，发现对方表情十分严肃。虽然一直很沉稳，但与刚才大相径庭。而且直到现在她都没有瞅米儿一眼，双眼含着怒意注视前方，却没在看什么具体的目标。
“对不起……”米儿小心地问，“你……？”
哗！
晴雨的目光扫过来，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笨蛋！”
“啥？！”米儿傻眼。
面对已经懵菜的笨猫，晴雨虽然看起来有很多话要说，却始终没有开口。米儿现在已经断定她平日里一定是一副扑克脸，不然现在肯定会有四个大字在头顶高悬：无力吐槽。
米儿耐心等待晴雨消气。她想知道对方生自己气的原因。另外，貌似她也惹不起。
“刚才那种事，遇到过吗？”晴雨消气了。眼睛和语气都恢复平和。
米儿摇摇头，表示没有。晴雨问她是否觉得恐惧，米儿思考了一阵，镇静地又摇了摇头。
自己没有做错。即使得不到同情，反而被周围的邻居紧闭门窗拒绝在外，她依然坚定地相信自己的行动时正确的，唯一的不足之处只在于方式太过鲁莽。没错，她她紧张，但也只是当时很紧张。这才过了短短不到十分钟，能让米儿印象深刻的只剩下那个头目恶心的汗味。米儿现在她甚至还隐隐感受到冒险后的畅快，没心没肺的程度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那你为什么害怕我。”
晴雨淡淡地说道。那份若有似无的失落过于轻微，让米儿不确定是否仅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按照晴雨的意思，那三个小喽啰比她更值得恐惧。她太妄自菲薄了。自从千年前圣柩之战以来，鸢族的地位一飞冲天，以其个体和组织两个层面的战斗力名震异界。虽非第一强族，数量也不是最多的，然而在那个名为美沙缇尔的异界当中，谁不知鸢族成员十三岁前强制习武，哪怕图书馆的抄书员都有可能身怀绝技，谁又敢质疑他们强悍的种族凝聚力，不相信得罪一个等于得罪整个族群。晴雨只身一人呆在人类的世界，族群后盾应该是指望不上了，但米儿绝对不相信她会是个抄书员。想要碾死自己，晴雨只需要伸出一根手指头，优雅地摁上一摁。
逃跑的念头再一次米儿的充斥脑海。但是没有实施。
因为晴雨没有动，也不希望她动？
她们的视线激烈地交锋。然而即使在这种生物本能意义上最赤裸的攻击行为下，晴雨也仅仅因为纯粹的固守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那此时映入她眼中的自己，又透露出怎样的情绪？
回答：“你不是人类。”
即答：“你也不是。”
“可……”
米儿不会再说什么了。
晴雨领悟到这点，以自己的目光引导米儿注意她们所处的这片住宅区。
“这就是人类的世界。并不比你想象的美好。但我们的世界，也不像你想象的那样丑陋。来吧。虽然那种事还会发生，我保证，在我这里，他们永远不会得逞。”
她伸出的手如此地充满诱惑力，米儿几乎要握住了。
“如果我拒绝呢。”
听到回答，晴雨眉毛一扬。
米儿心里咯噔一声：坏了。
“帮你搬行李。”
米儿以为自己听错了。就这样？！
“我翻看了新生档案，发现了你。T中毕竟是我的地盘，多出来个异族，我想还是住在一起比较妥当。再说我一个人也挺闷的。我很清楚这种手段太鲁莽了。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吧。你安心读你的书，我从此之后不再烦你。就是寝室都安排好了，想调不容易。”看起来好像在自顾自地说话的晴雨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反应，于是改变了话题，“我这个人不太爱说话，不过更不习惯别人想问我什么或者对我有什么看法却憋着不说。你想问什么直说，不想答的话，我会告诉你。”
“真的？”
“至少不会拿问的人撒气。”
“那好吧。”话说到这份上，米儿也只有照做，“谢晴雨，你只是一个学生，怎么有权力翻看新生档案，甚至擅自调动学生寝室？你到底是什么人？从哪儿来，为什么在这儿？你和那所学校又是怎样的关系？我姑且相信你接近我只是因为你我都不是人类。那么如果连这些你都不让我知道的话，我真的很难和你…………嗯，做朋友。”
最后三个字，晴雨明显动摇了。
像是在表达连自己的动摇都不屑于粉饰的坦荡态度，晴雨露出笑容。
“我是鸢，出生在美沙缇尔5号界环枫叶镇。十三岁的时候来到阿纳维，四年了一直到现在再也没回去过。关于我的过去我只能告诉你这些，不过关于T中，我可以很明确地说，这里是我的地盘。任何异类想踏入T中大门非经过我同意不可。而在校内，虽然不为普通人所知，我也可以向学校的各方面施加巨大的影响力。
“看看新生档案，换换寝室什么的，都算小儿科了。实际上如果我不愿意，米儿小姐，您根本不可能在这所学校就读。”
“你在威胁我？”
“不。”晴雨否认，“自己的方式有多鲁莽，我很清楚。如果你不接受我的邀请，我完全可以理解。你可以继续在T中就读，我保证从此之后不再去烦你。只不过……”晴雨眼中闪过一丝苦笑，“换寝室真的要花点时间了。”
她没有再伸出手。
算不上宽敞的街道空空荡荡，夏末的艳阳洒下一片光阴。不知年岁的槐杨岿然不动，繁枝掩映间，骤然爆发一声长长的蝉鸣。
而后，久久沉寂。
“好吧。”米儿回答她，“我先住住看好了。”
短短的一句话迅速融入四周微凉的空气中，没有泛起丝毫涟漪。然而米儿毫不担心世界将她遗忘，因为真正被忘记的是晴雨的语言。
接下来有段时间晴雨处在神游阶段，为了消化这个喜讯拼命消耗脑细胞。过去好半天，她才咕哝出“是吗”这两个字。米儿偷偷往后挪了两三厘米，免得被这只精神恍惚的鸢一口吞掉。真没想到，只不过答应和她住一个寝室，晴雨竟然高兴成这样。
也许……
米儿没来得及往下想。晴雨抓住米儿的手，故作平静地表示应该尽快返回学校。她是没感觉，反正米儿被她突然伸手的速度吓着了，被拉着走了不短的距离才想起来报到的工作还未完全结束，火急火燎地加紧脚步，速度比晴雨还快。
异常顺利的返程只花去她们两人不到五分钟时间，米儿莫名地感到郁闷。
现在当然不是矫情的时候，无论想到什么都得先搁着。米儿没有随晴雨回寝室，而是直奔教学楼，总算在迟到的前一秒迈入教室。
接下来可有得忙。师生见面、每个人的自我介绍、介绍日常管理的班会、发书、参观校园，一套折腾下来已经日薄西山了。整个年级的学生全部饥肠辘辘，一听到“解散”立马作鸟兽散，以拆房子的气势涌入餐厅。瘦小的米儿被裹在里头，随着人的浪潮东倒西歪。
就在米儿奋力向窗口游去，可怎么也不见接近晚饭半点的时候，晴雨从后方劈出一条血路，把她拖了出来。
“你干嘛！”米儿没好气儿，“我要吃晚饭！！”
“这个时间打饭，除非你想被踩扁。”晴雨拉着她走向餐桌，“我帮你打了一份。”
两人坐到桌边。最简单的西红柿炒鸡蛋加大米饭，看着很诱人，已经有些放凉了。
“抱歉我不知道你爱吃什么。”
“没关系。谢谢。”米儿感激地道谢，夹起一块黄澄澄的鸡蛋，放入嘴里……
！！！！！！！
晴雨用目光询问她满意与否。
人家好心好意帮你打饭别不知好歹别不知好歹别不知好歹别不知好歹！！
“还，还……还行。挺好的。”米儿拼命给松动的微笑拧上螺丝，“谢谢。我很喜……欢。”
“切。”晴雨支着胳膊托着脸颊，饶有兴趣地观赏活剧，“不好吃就直说，食堂的菜什么鸟样我比你清楚。实在不喜欢别勉强了，咱们可以去校外的小店买点东西。”
“不！”米儿一脸决绝，“我要吃完它！”
然后在晴雨惊讶的注目礼下，米儿以“任尔东西南北风”的气魄往嘴里猛塞。吃到一半，风风火火的进食运动骤然按下暂停键。
“对了，你怎么不吃？”
“我吃过了。今天参观校园，感觉如何？”
“挺好的。怎么了？”
对于被踢回来的问题，晴雨有点挠头。
“呃……就是有没有，感觉比较特别，或者有意思的地方。”
“谈不上有趣没趣，都是些事务性的介绍。我还以为能有游泳馆呢。有点失望。宣传册上明明有的啊！”
“之前是打算建的，后来不了了之了。这大概算咱们这个城市的特色了吧。”
和一惊一乍的小猫不一样，惊也好笑也好，晴雨都显得十分温和，甚至下午那一纵即逝的冰冷也给人没有“做满”的感觉。而在米儿同意和她住在一个寝室之后，晴雨的笑容甚至有些腼腆。
留有余地，所以才琢磨不透。
米儿努力想记起来当时自己想到了什么，结果发现忘了，也就只好放弃。
“还有呢？”
“嗯……没了。”
“是么。”
“是啊。”
米儿以目光询问“怎么了？”，突然想起两个小时前的事，于是忙转化为声音，“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不打算接上“只是随便问问”？
以理所当然的态度进行没营养到叫人浮想联翩的问答，是性格使然吗？
虽然很好奇，而且晴雨已经表示问题失礼也无所谓，不过还是填饱肚皮要紧。于是米儿继续为身体加油——说不定这菜真是拿汽油抄的。
在这段时间晴雨只是坐着。作为在正式确定室友关系之后的第一次见面，两人或多或少都有点儿生疏。米儿埋头苦吃，避免大眼瞪小眼的情况出现。不过从自己没吃不下去这点推测，晴雨没有一直盯着米儿瞧。
“米儿。”
“嗯？”
可为什么一抬头就撞上她正视自己的视线？
“现在回去睡吧。”
“啊？”米儿迅速看了一眼窗外，“才七点耶！这么早干嘛。难道天一黑你就睡觉？”那她可得注意适应了。
“不是。”晴雨离开座位，顺手端走米儿的餐盘，“半夜起床。我带你参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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