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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男人立即急了，猛地抬起上半身，却突然露出十分痛苦的神情倒了回去。被称作“沙”的少女和小正太立即跑到他的身边，关切地扶他慢慢躺下。
“那里很危险！你们怎么能……”
“没有你我们照样能成。”这时候克劳德已经正常了，“啊……不要误会，我们其实也想等你伤好了一起去的，毕竟咱们村子里很少能找到比你还能干的战士，你在的话大家能安心不少。但是城里那些贵族催得很急，非要咱们在期限之前去。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了。”
“那些该死的贵族！”小正太愤怒地握起拳头，“拿咱们的命不当命吗？！”
“他们什么时候当过呢。不过你们不用太着急，村里只要拿得动铁锨的人都背上武器加入了。而且大家跟贵族们说好了，咱们只是负责探路，不会强攻。其实大家私底下商量好了，只要看到怪兽就撤退，剩下的活儿交给城里的那些兵。”
听克劳德这么说，另外三个人多少放心些。床上的男子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就走，争取在天黑之前回来。”
“那么好。”男子点点头，“拜托你了，克劳德。”
“放心吧。没有你还有我呢。”言罢克劳德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那么，美丽的小姐，明天咱们再一起喝茶吧~”
“你敢。”小正太举起拳头。
装出害怕的样子，克劳德笑嘻嘻地走近房间里的衣柜，打开柜门，钻了进去。余下的两名男性明显已经习以为常，倒是沙和米儿一样好奇，走过去打开柜门。
半个人影也没有。
“人呢？！！”
“走了。”
米儿下巴差点掉到地上。这……这是大变活人生活版？！
“克劳德哥哥一向不走正门。”
那也不能说明他是怎么离开的吧！
暗门？打洞？变成烟雾？
更出乎米儿意料的是，沙很容易地接受了亚兹的解释。毕竟米儿没看到之前克劳德从床底下钻出来的场景。
之后的时间里，米儿了解到躺在床上养伤的男子名叫索·里德，和他的弟弟亚兹·里德相依为命。那位妙龄少女不是村子里的人，只是在索受伤期间留在他家照顾他，已经几天没回自己位于几公里外的城市中的家了。从农舍的摆设推断，索和亚兹的家境不会太好，而沙的举止打扮暴露出她富家小姐的身份。但即使再迟钝的人都会一眼看出沙和索对彼此的好感。
他们两个人之间有怎样的故事呢？嗯……有点意思。
但是另外一件事就不那么有意思了。
无论米儿做什么都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她看不见自己的双手，梳妆台上那面破损的镜子也对她视而不见。虽然能听见自己的叫喊，但就算贴着别人的耳朵大喊大叫也得不到半点回应。她的手轻松地穿过墙壁或其他人的身体，既拿不起任何东西，也不能在别人的脸上留下红指印。敢情之前不是别人附到她身上，是她不小心附到人家身上了。
这真的是穿越么。或者不过只是一个梦？
仔细翻找记忆，米儿摇摇头。应该不是梦。
她记得在教学楼闲逛的时候迷了眼，好不容易弄舒服之后就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即使闭着眼睛，米儿也能立即察觉出自己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那里拥有与众不同的静谧感，还有封闭感。
接下来她立即确定自己不在原来的教学楼了。稍显狭窄的走廊两侧是雪白的墙壁，镶嵌着一扇接一扇门，希腊式的、哥特式的、日式的、中式的不一而足，没有一个重样的。米儿好奇地打开其中的一扇走了进去，没几步便被浓重的烟雾笼罩，再能看清楚东西时，她的下巴——当然克劳德其实根本不知道她在那儿——便被轻佻地托在别人的指尖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啊啊啊啊！！！”
吼破嗓子也没用。只见那三个人正聚在一起其乐融融地吃午饭，根本没意识到屋子里还有个人。米儿郁闷地坐在离他们远一点儿的地方，无聊地数着他们各自吃了几口饭。好在她现在还能坐东西，不然一直站着不得累死她。
照目前的形势看，她一时半会儿是回不去了，而且也不能吃东西喝水。
上帝啊，请保佑我在饿死渴死之前回到原来的世界吧！
不过米儿现在也不在上帝的地盘，估计怎么祈祷上帝也听不见。
*********************
吃过午饭，亚兹表示要去上下午的课。
“这么早？你平常不都卡点到吗？”
“那是因为哥哥你太不争气，每天睡午觉都不肯起床。我要不留下来对你进行持续性的骚扰，你能睡到下午我下课回来！”
“……你还知道那是骚扰啊。铁头君。”索忍不住白了亚兹一眼。
亚兹根本不顾哥哥的抗议，自顾自地继续说：“不过沙姐姐在，我就不用担心啦。沙姐姐你可得看好我哥，别再睡成猪头。”
说完了亚兹便走出家门，临出门还特地朝索眨巴下眼睛，可惜他哥哥没当回事。
小正太一走，气氛急速转冷。索躺在床上，沙坐在床沿，一个望着天花板，一个瞅着地面，谁都不说话。其实都想着对方，却又都躲避着对方的目光。这种纠结的气氛中，米儿觉得自己就是一超级大灯泡，别人看不见自己也挺好。
该来的总会来。终于，沙先开口。
“我要嫁人了。
“爸爸……为我定了一门亲事。明天我就要搬走了。到很远的地方。”
沙的头埋得更低，索则将脸别向墙的方向。
“那么……祝你幸福。”
当索说出这句话，沙的肩膀明显震了一下。
而索何尝不是硬生生挤出这几个字的。
“我……不想远嫁。”
索没有说话。
虽然他的脸上写满了“不想让沙走”，却只有一个类似幽灵的米儿能看到。
“我们……不可能的。”索挤压着自己的声音，尽量显得机械化，不让感情决堤，“你和我都知道。一开始……就料到会有这一天。”
晶莹的泪水成串地滴落。
即使全身控制不住地颤抖，沙也极力不哭出声音。
也许是不想让索听到，不想让他和自己一样心碎。
时间，过得那么慢。
不明白。
米儿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两个不能在一起。
身份？家世？地位？
虽然米儿还在单纯地相信爱情能战胜一切的年纪，但也能理智地接受有时候面包和面子的力量就是比爱情强大的现实。但是既然两情相悦，为什么连搏一把的勇气都没有？！
难道有什么特殊的理由？
米儿不清楚。此时的她只是感同身受地为这对恋人悲叹，丝毫没有意识到索和沙的恋情将在这一天余下的时间里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当两人的情绪逐渐平静，索拜托沙把柜子上的木盒拿给他。
“这是……咱们初见的那一天，我杀的猎物，从它身上取下的鳞片。”索轻轻抚摸盒子的表面，“村里的老人说‘龙鳞’能震慑妖物和野兽。你带上它，就当……是我在你身边。”
沙郑重地从索的手里再度接回木盒，在自己和他面前打开。
一如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但至少，他的心一直系在她的身上，保护她。
盒子里什么都没有。
“……”
下一秒，能把房子震塌的怒吼响彻整座村庄。
“亚兹！！！”
第六章 前往森林
更新时间2013…9…23 19：13：02 字数：3622
“亚兹？”
鸭子？
“没错。就是我。”
小正太点点头，手里的擀面杖正在兼职教鞭。
“总而言之，你是索·里德，现年十九，人类，家住美沙缇尔5号界环阿克卢索郡城郊——就是这里——我是你弟弟亚兹·里德，这位是你的好友，伊尔，鸢族，现年二十四岁。你和伊尔要在今天去约三十公里外的森林里调查龙出现的事情，顺便帮我带会几片龙鳞——这个绝对不许忘！
“喂喂，给点反应，你到底有没有再听啊？！”
按照亚兹的说法，索肯定是因为最近被女朋友甩了打击过大导致大脑缺氧，进而造成的记忆与人格的混乱，所以需要他和伊尔一起给他的大哥上一堂常识课。当然主要是亚兹说，伊尔在一旁“嗯”。在这位霸气正太家主面前，客人和其他家庭成员只有服从领导的份。而且伊尔一直和索站在一起，一条胳膊还搂着索的肩膀以保持平衡，怎么看怎么像两个人一起挨训。
其实亚兹本来准备暴力敲出哥哥脑袋里坏掉的零件的，好歹被伊尔拦了下来。
亚兹吐沫星子横飞，索却低着头一动不动，搞得亚兹非常不爽。伊尔也觉得不太对劲，戳戳他的朋友：“喂，你还好吧……”
突然伊尔捂着肚子倒了下去。他伸出一根颤抖的手指指着索：“你……你……”
因为索给了他一肘击。
“哥，哥哥……”
一瞬间亚兹傻在那儿，然后立即怒吼道：“你，你干了什么啊！！”
嗙！
索的拳头在半空留下漂亮的残影，落雷一般垂直砸向弟弟的脑袋。亚兹登时如被重锤砸进地洞的地鼠，抱着脑袋蹲在那儿。
“你……你竟然打我！！你忘了妈妈过世前你答应她要照顾我的？！你忘了爸爸参军前你保证要做个好哥哥的？！你忘了我每天帮你操心这个操心那个连送给女朋友的定情物都是我做的了？！你你你你你都忘了？！！”
“……闭嘴……”
索的低喝犹如从地府吹出来的阴风，浸透了长年来受压迫受奴役的辛酸血泪，大有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之意。而亚兹噌地一下站起来，和哥哥毫不示弱地对视。两兄弟视线交击之处简直要爆裂出噼里啪啦的火花。
伊尔赶紧相劝，结果被另外两人一齐无视。
眼看战争不可避免，他无奈地爬到两人中间，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
“……你们够了。就看在我快要挂了的份上别闹了行不？”
“……”
索率先放弃。他气冲冲地冲出家门，随手带上的门重重地摔向门框，整栋房子都震颤不已。
伊尔从地上爬起来。
“亚兹？没事吧，让伊尔哥看看。”伊尔拨开亚兹的头发检查被敲中的地方，“嗯。一点事都没有。不愧是铁头君。”
再说索其实没有下太重的手。拳速刚开始虽快，等到真打中亚兹的时候力道已经收得差不多了。他怎么舍得打自己的弟弟呢。
“伊尔哥……”
亚兹看着门口，早没了他哥在时的气势。
“哥哥……会不会真的生我气了？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什么了？”
“怎么会呢。他是你哥哥。”想不到索离开了亚兹还能说话，“我出去看看，你乖乖呆在这儿。”
随后，伊尔在农舍屋后的柴房发现了索。伊尔从他的身后接近，所以索一开始没发现他，只是不停地拿柴火撒气，挥动斧头把一根根未经加工的木桩劈成数瓣，然后狠狠地丢在一旁。
突然索把斧头一扔。
“我绝对不会承认做梦做的把自己当成她啦——”
枝头的鸟儿扑扇着翅膀惊慌地飞走。柴房里的柴火堆轰然倒塌。
伊尔走上前，默默按住了索的肩膀。后者耷拉着脑袋，没有挥开他的手。
“还想着沙？”
“……不用你管。”
“几天不见，你还变傲娇了哈。”伊尔啪啪拍着索的肩膀，“忘了她吧。天涯何处无芳草啊兄弟。”
虽然索显得有点不耐烦，但伊尔看得出来他听进去劝了。
“进去跟你弟弟道个歉吧。他挺伤心的，以为哪里做得不对惹到你了。”
伊尔不明白为什么索要打他。以前的他偶尔也有喜欢动拳头的，但是打亚兹还是头一次。
“那个不急，等我拿回了龙鳞再去也不迟。你先告诉我，为什么只有咱们两个去？其他人呢？”
“你还不知道？咱俩被抓劳工了！村子里的人都到地里干活了，他们说只有你挺闲的天天在家睡大觉，所以要你先去探探路。我是怕你一个人去太危险自告奋勇的。”
索点点头，接受了现状。他和亚兹母亲早逝，父亲又在十年前参军后音信全无，两人在村中难免受歧视。
大概半个月前阿克卢索城外的森林里出现怪兽，伤害过往商旅无数，侥幸逃生的商人声称截杀人类的是龙。兄弟俩所在的村子离森林最近，于是城里的贵族们便命令他们去杀死怪兽。像这样的村子，不在城里，得不到城市的保护，却必须附庸于城市，上交赋税不说还要服劳役。对城里那帮执政者而言，他们这些小民就是卒子、消耗品，要多少有多少。既然在能解决问题又不用雇佣佣兵或者派出军队，不会损失贵族的利益，那么死几个草民对他们又有什么影响呢。
而对于想保全自己又无力与城中的达官显贵们对砍的村民而言，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差事安排在一个能把自己的损失降到最低的人身上。索和亚兹是孤儿，就算死了伤了也不会有家属来找他们的麻烦，而且两人的父亲又曾经教过两人一点防身的武技，比普通的农民自然更合适这项任务。亚兹一开始不愿意让哥哥冒险，他们便欺骗他只是叫索去探探路，说不定能捡到龙的鳞片。到底是小孩子好骗，加上无法抵御对龙的憧憬，亚兹最终答应让哥哥前行，丝毫没想到那种怪兽怎么可能放过入侵它领地的人类。
就算亚兹不同意，索也不得不去。这个村子就是他的整个世界，要想生活下去，就不能对抗村子的集体意志。
既然如此，索和伊尔决定即刻出发。即使最有经验的猎户也不会再夜晚踏足阿克卢索城外的森林。此时已日上三竿，要想在天黑前赶回来，他们的动作可得利索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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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来到离家一公里左右的小山坡顶端。山坡在他们上来的另一侧是垂直的断面，高约二十米。其上用木头搭成了个向外突出的平台，与坡顶平齐。这是鸢等飞行族使用的起落台。
村子里没有异族，这个起落台是居住在城里的鸢为了方便搭建的。伊尔是鸢，他很清楚其实这里的地形不必非得需要起落台才能起飞降落。比起实用功能它更像一个标记，如同一枚钉子楔在这条进出村落的必经之路上，用来强调鸢的存在。村民们不敢把它拆了，所以选择无视。好在质量过关，过了这么长时间没人检修也还可以放心的使用。
起落台的边缘视野极为开阔。向南望去，阿克卢索城尽收眼底。作为一座占地约一万平方公里的郡城，阿克卢索以各种族混居以及混乱程度堪比种族成分的治安而出名。将近二十万的常驻人口，其中三万左右是鸢，人类占了其余人口的大部分，其他种族的地位更类似客居。人类和鸢这两大种族各有各自的管理机构，人类是由贵族组成的寡头政府，鸢则是由督察领导。双方势力范围相互交叠，整个城其实处在双重政府的状态。
其他方面，阿克卢索并没有特别之处。东方是茂密的森林。护城河的河水直接引自西方的河流。平原地貌，土地肥沃，成为其发展的基石。常有环游界环的商队经过，带活了这里的经济。然而执政府的软弱，鸢族的自治机构又一向不愿多事，导致盗匪猖獗。杀人越货的事屡见不鲜。而城中的人民也因为种族互相敌视，使得阴郁压抑的气氛一直笼罩着整座城镇，连天空都常常是阴霾的。
索之所以受到歧视，和他身边那个鸢族朋友应该也有不小的关系吧。好在伊尔家世显赫，村里的人明面上不敢表示出来。
“好吧。这里就是山河崩碎的起点！
“为了亲爱的亚兹小朋友的龙鳞项链，进发——！！”
伊尔站在起落台前，面向广袤无垠的蓝天吐出“豪言壮语”，说道最后两个字还伸出右臂直指艳阳，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他自己都在自嘲地笑。还好周围没外人。
索根本懒得理他，直接冲他的屁股踹了一脚，把他踹下起落台，自己在待伊尔飞行状态稳定后跳到他的背上，再次令他的朋友以重力加速度坠向地面。
由于背后背了个人，伊尔偏向滑行。约十分钟后他们在目的地所在的森林边缘降落。
“据说龙在森林深处的洞穴里。时间不早，我们需要加速。”
伊尔眯起眼睛观察太阳。夜晚的森林通常充满危险，特别是这种有魔兽传说的森林。在异界，一个传说等于半个真相。
“就这样进去，会不会太危险了？”
“哈哈，你以为我会空手来吗？”伊尔大笑，拍拍一直挂在腰间的两柄剑，“放心，连你的也带来了。”
索接过自己的剑。“哦，原来你知道我用剑啊。”
“你还没睡醒啊。我是你朋友嘛。”伊尔觉得这小子脑袋有问题，真应该让亚兹好好修理一下。
“可我射箭的技术也很优秀。对付龙这种体型庞大的怪物，用弓箭不是更有优势？咱们两个一远一近，更合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