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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蔡子峰岳肃当日动手一战,也决计不简单。
他心底正自计较,忽听向问天扬声叫道:“……老封?封秦!你跑那么远干嘛?说你哪!封秦!你发什么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是两个重要人物的相遇——岳不群和宁中则~~~~~~~~~~鼓掌~~~~~~~~~~~~
哇表扔鸡蛋!!!!!!!!!!!!!偶错了!!!是师叔和太子!!!!!!!!!!
太子啊偶终于知道皇帝为啥是诱受了~~~~~~~~~都是跟乃学的!!!!!!!!!!!!!
口水中~~~~~~~~~~~~
二十三、温故
向问天话音甫落,风清扬一双眼便是猛地一抬,倒将盯着他若有所思的封秦吓了一跳——他形容憔悴凄苦,眼底青淤一抹,忧劳郁卒,正不知这几日究竟历经了怎样的为难遭际,睫宇分明漆黑,原本晶亮含笑的眼眸却已然暗淡缄默,濛濛瞳瞳间,再不见半分笑意。
封秦眉峰一敛,蓦有些心疼他,轻拍小仪背脊,放下了怀中女孩儿。
却见风清扬环目四顾,先扫过指着封秦哭笑不得的向问天,停得一停,目光缓缓移转,微一恍惚,终究定在了封秦身上。
封秦双目微眯,唇角挑出一抹浅笑,一言不发——他与风清扬相交不足月余,十几日来吃吃睡睡骑马练剑,一人一松鼠彼此却都形影不离。这一次嵩山脚下小镇上故地重逢,比之当初已是翻覆之变,饶是封秦一向庙堂上侃侃而谈得惯了,此时此际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是觉得风清扬眼底狠狠一震,凝滞的目光一刹那就带了温度。
耳边足音踢踏,却是怔愣之际向问天大摇大摆凑过身子,一拍封秦肩头,拧眉道:“你跟这小子两两相望的发什么呆?”
封秦“嗯”了一声,却忍不住一笑,心道你这一句两两相望用得倒好像破镜重圆一般,偏头道:“见向兄你骂得正值兴头,我怎敢打搅。”向问天仰天打了个哈哈,笑道:“不骂他娘的老子憋得难受——我瞧咱们今晚怕是连柴房也未必混得上罢,咱们倒好说,小妹子可受得了么?”封秦笑着俯身在小仪脸蛋儿上轻轻一捏,道:“出来自然要长些历练,无妨。”瞳仁在风清扬面上一掠而过,牵起小仪手掌。
十几丈外,风清扬忽然低低开口,问道:“你……封秦?”
他声音出口的有些模糊,尾音颤抖,微不可察,似是发声之前曾深深吸过一口气、全然不可置信的模样,分明全心希冀,却又刻骨绝望。封秦沉沉一声低笑,心情突然大好,站起身来,道:“我还怕吓了你。”
衣袂带风声飒然一响,却是风清扬纵身抢到封秦面前,一把攥紧了他左腕,颤声道:“小东西,当真是你!你……”语音微微一噎,陡然想起此刻封秦已变作了一名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下一句“你这小东西”在舌尖儿溜了一转便即咽下,任凭一张清俊瘦削的面孔霎时间连着番的翻覆变化,也再说不出口。
他眉梢眼角尽是鲜亮至极的惊讶欣喜,一时间便连眉心一痕新生的浅浅苦纹也不由倏忽明朗起来,眸色清澈,点点碎溅了斑驳而明快的深棕色光影,宛然便又是当年咸阳古道上意气风发披发策马的年轻剑侠——封秦被他隐约发了痴的笑容所染,不自觉的也是朗声大笑,空闲的另一只手掌狠狠揉了揉风清扬头顶发丝,道:“你这孩子!”冷不防腰上一紧,竟被风清扬拦腰抱了个满怀。
小镇街上江湖各门各派的侠士弟子熙来攘往接踵而行,这一下光天化日众目睽睽,虽是久别重逢,封秦一张活了三十四年的老脸终究挂不住,拍了拍风清扬背脊,苦笑道:“瞧你这样子,倒像咱们几百年没见了。”话未说完,便觉风清扬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臂又紧了紧。
风清扬便埋首在封秦颈边,略微发烫的气息呵着耳际,一如当初的湿润发痒。封秦唇角笑意愈浓,只觉一颗心仿佛也被中原官道上远山绵亘的回忆浸没得柔软而感伤,微笑道:“我还活着呢——你松了手罢,别叫旁人看了笑话去。”风清扬喉中模糊的应了一声,似是有那么一瞬,浑身上下都如同失却了气力,半晌,方慢慢支起身子,放脱封秦腰身,道:“我们……我们到别处去说。”一只手掌却依旧死死握着封秦手腕不放。
却听二人身侧一直默不作声的向问天骤然插话道:“老封,这人你认识?”
封秦颔首笑道:“是,一个好朋友。”转对风清扬道:“我朋友和我妹子。”
——见风清扬望向小仪的眼神颇为惊异,他不由暗自含笑摇头,心道我家这个娇娇软软的小妹子如今你既见了,可不知又被你这脑袋编排成了什么样的山精水怪。
风清扬所在的华山派原是在镇上借了一户独门的院落居住,见封秦与向问天、小仪三人无处可去,自然便邀他们同住。向问天身为魔教中人,出师数年来极少在江湖上露面,一言不发与风清扬封秦等人相随而行,满街的名门正派也并无一人识得。
风清扬年纪虽轻,华山派中地位却已不低,他邀三人居住,众门人弟子无人阻拦。小院中人多屋少,当下小仪便跟着几名女弟子睡在一处,向问天凑了间宽敞些的厢房,封秦则被风清扬扯着手腕,一路直奔书房后的隔间。
那隔间与主人家的书房只一墙之隔,原是做午后揽卷时的休憩之用,布置得简朴典雅,方圆曾不盈丈,室内除了一架古瓷几件摆设外便只余下白墙边的一榻之地,小得紧了,更无人同住。封秦跟在风清扬身后,未及进门先将这隔间打量了一番,笑道:“这地方清雅得很,你倒是会挑。”
风清扬一笑不答,拉他在榻上歇下,径自走到桌前斟茶——这一相见不过荒忽了自洛城到嵩山的区区数日,却已着实间隔一世,两人将一场问姓惊初见称名忆旧容笑得罢了,待再启唇欲言,胸中一点言辞便不由都湮没在了周身静寂里,唯有壶口茶水溅落着泠泠一响,窗外鸟鸣幽啭间历历分明。
良久,风清扬低声道:“我只道你死了。”
他背对封秦立在桌边,说话间不曾回头,单薄灰衣下的背脊却极轻极轻的颤了颤。封秦暗中喟叹,虽明知风清扬看不见,却依旧安抚般的微微一笑,道:“凶险得很,都过去了。”风清扬点了点头,道:“你这样的……呵,你这样的人物,承蒙天地造化,自然有险无虞。”转过身子,细细打量封秦眉眼,徐徐泛起一抹笑来,道:“我总以为你是个仙风道骨的老神仙,哪知你比我还小上几岁!”
他一笑,封秦便也不由释然,手一摊,笑道:“人不可貌相,你不知道么?”风清扬下颌轻挑,道:“你是人么?”撂下手中原本斟给封秦的茶水,身形一动,倏地挤在封秦身边坐了,嘿嘿笑道:“不如你让我瞧瞧,究竟是不是还拖了条尾巴?”说着伸手便抓他襟口。
封秦翻了个白眼,拢紧衣衫,小擒拿手一招“过河拆桥”将这名门正派华山师叔风少侠的两只狼爪远远送了开去,再一次想起便在这嵩山小镇之中,他风少侠连一只松鼠都敢上下其手绝不放过的过往。
……遇人不淑。
作者有话要说:被啃得伤痕累累的死生上来更文……
最近和英语搏斗中,更的少了见谅啊~12月20号就考鸟~不过死定鸟~
电脑立刻没电,闪了。
番外一·昔年
我盯着太师叔手里不知哪个魔教长老的一根大腿骨发了好一会儿呆,终于挠挠头,摇头说:“这不是招式,因此破解不得。”
太师叔微微笑了笑,随手扔了腿骨,负手而立,说道:“这就是了。学武之人使兵刃、动拳脚,总是有招式的,你只须知道破法,一出手便能破招制敌。”
我问:“要是敌人也没招式呢?”
太师叔低下了头,半晌,说:“那么他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了,二人打到如何便如何,说不定是你高些,也说不定是他高些。”
他至少有六十多岁的年纪,身形便似一段削不直的树枝,瘦而枯槁,一袭青袍暗淡得很,几缕白须垂落在胸口,看得出他脸色并不怎么好。约摸又过了片刻,太师叔忽然叹了口气,低声说:“当今之世,这等高手是难找得很了,只要能侥幸遇上一两位,那是你毕生的运气。……我一生之中,也只遇上过三位。”
我好奇起来:“是哪三位?”
太师叔不回答。
第一次见他时他便神气抑郁,但这一刹,我却觉得太师叔倏忽间居然满眼怆然。
——那分明便是少年人才有的激荡感怀,被太师叔一双老眼敛却了,竟似酿了许多年的酒,一点极苦痛极戾烈的光影已惊得我不敢再问,只觉那样的神情,就好像在身子里面撕裂了什么,被满怀沧桑磨得碎烂了,再也填补不好。
若非经我提起,或许太师叔自己也不敢回忆。
后来太师叔又笑了笑,说:“岳不群的弟子之中,居然有如此多管闲事、不肯专心学剑的小子。”自己岔开了话题。
后来田伯光被我客客气气赶下了思过崖,太师叔便将“独孤九剑”九式剑法全教给了我。习剑练剑我自然一丝一毫是不敢分神的,有时练剑罢了,便见太师叔坐在思过崖的老松下仰面望天,不知想些什么。
太师叔的脚边时常蹲着一只和太师叔自己一般瘦的灰毛松鼠,痴痴傻傻的模样,饿了便钻到太师叔怀里找松子吃,也不怕人。我听太师叔叫他“阿秦”的时候笑了问一句“怎么松鼠还有名字么”,闲暇时一向不爱说话的太师叔却破天荒的“嗯”了一声,捡了把雷震挡就着山石背阴处含水的青苔将那两字一笔一笔的划下。
风,秦。
刮风的风,秦国的秦。
太师叔撂下雷震挡,将卡在树杈间四爪乱蹬的傻松鼠提着尾巴尖儿扔回草丛里,说:“我三十多年里养过十多只松鼠,每一只都叫风秦。”顿了顿,眼神像是恍惚了一瞬,又说:“都不是当年那个。”
他第一句话只是苦笑,第二句话却已经是叹息。
他说:“冲儿,你想知道我当年遇到的三位高手是谁?”
我正想点头,不知怎么,想起那天太师叔的神情,便不动了。
太师叔苍老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真正的微笑来。我觉得那一刻那笑容本该是安宁欣然的,游离在几十年的郁郁寡欢里,却终究透出了凄凉的味道。他说:“其中的两位早在我没学过独孤九剑之前便过世了,余下的那位,便是传我剑法之人。”动了动唇,似是想继续说下去,却终是一笑,只说:“他叫封秦。”
我撇了一眼草丛里哆哆嗦嗦寻寻觅觅的灰松鼠,憋住了笑,只觉说不出的滑稽。
那时候我不清楚太师叔究竟经历了怎样该是痛彻心扉的往事,正如同我不明白为什么太师叔从来对师父嗤之以鼻。
后来师父逐我出了师门,我在河南道上结识了向大哥,石梁上一场混战,我两人都沾了满手的血。正教和魔教难得的联手要宰了我们以后快,追兵实在多了,我们只好落荒而逃。
满山的浓雾里忽然听到身后点苍双剑满是轻蔑的骂了一句:“姓向的,这次可没有封秦那替死鬼再冒死救你!”
我一怔,忽然留上了心。
那一刹隔着雾向大哥的眼色似是突然重重地变了,拍出的两掌夹杂着风声狠戾,刮得我脸颊生痛。那两人哼也没哼,便掉下了身边的山涧,过了一会,腾腾两声闷响,才直堕到底。
向大哥啐了一口,骂道:“这两个混蛋平日耀武扬威,说甚么‘点苍双剑,剑气冲天’,他奶奶的跌到山涧底下,烂个你娘的臭气冲天!”
去梅庄的路上,马车里我问他:“那个封秦是大哥的朋友?”
他挑起眼来不说话,过了会儿,忽然笑道:“你的剑法是风老先生教的,封秦的事他没跟你说过?”
我摇了摇头,说:“太师叔只提了这个名字。”
向大哥“嘿”的一笑,说:“也是,当年为了这人他风清扬几乎横剑抹了脖子,要是我,我也不说。”掀开了车壁的帘子,问我:“这临安城原是南宋故都,你看景致怎样?”
我向外一瞥,笑了笑,心想我哪里看得懂这些。
向大哥说:“几十年前他便死在临安城。”我点了点头,说:“这位前辈原来过世了。”
向大哥低下眼来,又是一笑,说:“早死了,那人……嘿嘿,那人也算是我朋友,老向这辈子就你一个兄弟,不多不少,也只他一个朋友。他这人也不知长了个什么脑袋,像个疯子,明明比我还小着几岁,偏生爱拿大,见了谁都当成小孩,又护雏的紧……”说着说着便开始笑,低低的,开始还有声音,后来便连声音也听不见了,只是笑。
我顺着车壁的帘缝儿看出去,只见临安城的街角脊顶风尘古旧,好像宁姨屋子里一副挂得久了的水墨山水,依稀透出了底色的老黄。
少林寺古刹千年,檐高匾大,我躲在“清凉境界”的金字匾后,听任教主和向大哥你一搭我一搭的和方证大师左冷禅打着场面话。
方证大师道:“这位是泰山派掌门天门道长,这位是华山派掌门岳先生,这位便是当年的宁中则宁女侠,任先生想必知闻。”
任教主忽然“咦”了一声,问道:“你还在华山派么?”
我愣了愣,不知道任教主问的是谁,却听宁姨的声音笑了一声,说:“华山派是他气宗开的么?他姓岳的若是赶不走我,我便住了又怎样?”
宁姨自来说话便是巾帼不让须眉——她早在我被师父捡回华山之前便住在华山上的剑舞坪,比只师父小了几岁,一直不曾嫁人,平日里虽与华山弟子不大来往,待我却是极好极好的。
而师父是正人君子,自然也不会赶一个女子下山。
那时候我年纪小,只道她是无家可归才会住在华山,年纪大些闯荡江湖时,才听人说了当年宁女侠一柄长剑的鼎鼎大名。
只是我没见过她与人动手过招,有时练剑割伤了自己,她便替我扎伤,说说笑笑间,从来不会提起过往。
……上药时还不忘在我头上拍一拍。
——我不知道,原来宁姨和任教主向大哥居然是认识的。
师父自来涵养极好,宁姨的话虽有些呛他,他却只是笑了笑。向大哥说:“小妹子,你还是小心。你学风老先生的剑宗,哪里及得上他气宗的肚皮功夫?须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真小人好对付,哼哼,他妈的伪君子么……”顿了顿,又说:“不过你家大哥把十成的本事教给了你八成,你又怕他作甚。依老哥哥看,他妈的五岳剑派没一个好饼,当年他们要不是坐收渔翁之利,你大哥只怕还活着。”
宁姨沉默了片刻,低声说:“……我不知道,也管不了了。这些年我也想透了,当年五岳结盟、魔教易主、华山派剑气相争,无数人倾轧算计,乱成一锅粥也似。到后来,你们自封正道的都做了名门正派,分道扬镳的便分道扬镳,袖手旁观的依旧袖手旁观,算计了谁、耗尽了谁的心力、把谁推到了风口浪尖、用谁做了弃子,你们都不在乎——我早退出江湖了,这一次来少林只为了看看冲儿,你们魔教也好,正教也罢,自己折腾去罢。”
我心里一热,从匾后悄悄探出头,这方位看不见宁姨与向大哥,只看见盈盈身侧,任教主负手望天,苍老的面庞不知是歉疚还是凄凉。
我忽然记起,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宁姨曾经提起过,他家大哥的名字,便是封秦。
盈盈说,江湖翻覆,牵一发而动全身,一动之下,全盘皆乱,不由心,更不由人。
便好像有些人,有些事,江湖人记得,江湖却再不记得。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为了宣泄四级焦虑症的游戏之作,千万表当真~~~~偶、偶只是想看看如果BE了会是什么效果~~~~~~~表pia!!!!!!!!!!泪奔~~~~~~~~~~~~~~
——by泡泡眼颤抖的BT死生
二十四、追往
风清扬原是个疏朗不羁的磊落性子,一路与封秦开惯了玩笑,最后一句话虽满满的都是淌着坏水的调戏意味,封秦却也只是随他笑笑,浑然不以为意。两人斜在榻上你攻我防,一番小擒拿手擒龙控鹤支吾了半晌,风清扬才坐直了身子,道:“早在少林我便觉得,你若是变成了人,定然是个不世出的绝顶高手,如今看来,果然是没猜错。”说着起身将桌上茶盏端给了封秦,笑道:“我借花献佛。”
封秦接了茶盏一饮而尽,也笑道:“听你口气,倒像是早知道我有这么一天。”
风清扬道:“话本儿故事里明明白白写着,像你这般几百年的山精,修炼得年代久了,一阵烟飘过就变成了人。”嘿嘿一笑,靠着封秦并肩坐下,道:“你倒好,野店里金蝉脱壳走了,我却几乎被你吓死。”
封秦眉眼略低,凝视白瓷盏中淡褐的一痕残茶,淡淡道:“也不是故意吓你,我本来便是人。”
他唇角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