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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家里,雪琴正为了如萍考上圣约翰大学中文系而高兴地想要好好庆祝一番。
“我们家如萍啊!就是争气,我听说圣约翰可是个贵族学校,不是一般人能进得去的,你可要好好念,知道吗?”雪琴笑得嘴都快合不拢了。
“妈,我知道啦。”如萍愉快地回道。
张嫂突然在门外喊着‘依萍小姐来了’,雪琴的笑容随即消失无踪,如萍却是开心地往门边跑去。
“依萍,你来啦,我好久没看到你,你最近好吗?佩姨好吗?”依萍一进门,如萍就拉着她的手,不停地问道。
“我和我妈都很好啊,你呢?不是在准备考大学吗?考得怎么样?”依萍虽然心里有数,但是仍得装作不知地问了一句。
“哎呀!如萍现在可是准大学生了,今天早上才收到的成绩单,她已经考上圣约翰大学,不像某些人…脑筋总是不够用似的,什么也做不成。”雪琴站在那里双手抱在胸前,鄙夷地看着依萍,一副炫耀的语气。
“真的吗?那真是恭喜你了。”依萍淡然地笑着向如萍道喜。
“依萍,那你呢?难道没有考上吗?不过还有好几个学校还没发榜,你千万不要灰心,说不定过两天就有好消息了。”如萍握住依萍的双手,有些歉然地说道。
“嗯。”依萍微微地点了下头。
“哼!就算有本事考上学校又怎么样?,也得要有钱念才行呀,老爷子可没有说要供应你们除了生活费用之外的任何一笔钱。”雪琴冷冷地说道。
“………”依萍低下头,暗暗地忍住突来的心酸,就算没能力反驳,她也不会在张牙舞爪的雪琴面前表现得太软弱。
此时,振华从楼上下来,看到依萍时,脸上仅略略闪过一丝喜意,随即绷着脸走到椅子上坐下。
“依萍,你来了?最近还好吧?”振华淡淡地问道。
“托您的福,一切都很好。”依萍回道。
“上次不是多拿了点钱让你买几件衣服?怎么没穿新衣服过来?”振华见依萍身上虽然换了件素色的旗袍,但还是同样的半新不旧,有些不满地问道。
“我…因为上上个月的房租没有付,所以先拿了几块钱去付房租,我想反正暂时还有衣服能穿,就没急着买了。”依萍心虚地回道,她还真没想起买衣服的事。
“拿去付房租?!我看是故意穿得这么邋遢,想来博取同情吧?你和你妈才两个人,能花多少钱?偏偏非要穿的这副模样,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对你们多么不好,是吗?”雪琴大呼小叫地喊道。
“依萍,真的是这样吗?你妈是这么教你的?教你如何来欺骗长辈,是吗?!”振华提高了音调,质问着依萍。
“没、没有,那个钱真的是拿去付房租了,爸,我怎么敢骗您呢?妈妈从来也不曾这么教我。”依萍用力摇摇头,委屈地辩驳道。
“雪琴,去拿二十块钱来,”振华向雪琴吩咐一声后,又回头对依萍说道:“我希望下次看到你的时候,身上至少穿件象样的衣服,别让人家说我陆家的女儿连衣服都不会穿。”
“我…我会记得的。”依萍低下头,轻声地回道。
雪琴踏着重重的脚步下了楼,如萍赶忙上前接过钱,放到依萍手里,用眼神向她示意,要她对振华说几句话。
“爸,衣服的事,以后我会注意的,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依萍暗暗地深吸一口气后,向父亲弯腰说道。
振华吸着烟斗,默默地点下头,依萍才匆匆地离开陆家。
“真是怪事,以前每次来都是一副气焰高张的样子,今天倒像个小媳妇似的,她又想玩什么花样?”梦萍见依萍离开后,才走到雪琴身边,一脸不屑又讶异的神色。
“反正就是个狐狸精养大的小贱人,谁知道又去学了什么新的手段?不过她那个模样,走到街上指不定还能拐到几个肯花钱的男人呢!”雪琴一脸嘲笑地回道。
“妈,你别这么说嘛!依萍怎么可能骗我们?她肯定是真的有困难的。”如萍一脸忧色地上前劝阻着雪琴对依萍母女的抹黑。
“她能有什么困难?不用工作也能不愁吃不愁穿的,还好意思学她妈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哼!就你这个傻子才会相信她们母女有困难。”雪琴一副恨铁不成钢地戳着如萍的额头。
振华依旧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紧皱着眉头,不知道心里想些什么。
虽然已经不必为如萍温习功课了,家齐却仍旧习惯性地下班后就来依萍家里坐坐,今天按往例来到依萍家,她竟出乎意料的不在家中。
“依萍去她爸爸那里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你要不要先坐下来等她?”文佩倒了杯水在家齐面前,然后问道。
“去她爸爸那里?!”家齐一脸惊讶地道。
“是呀,依萍没跟你说过吗?我们和她父亲并没有住在一起,依萍的爸爸还有另外一位夫人,他们住在别的地方。”文佩有些尴尬地点点头,脸上没有多少笑意。
“伯母,你能和我说说依萍之前的事吗?坦白说,虽然我们认识也不少时日了,可是她很少愿意跟我谈起你们的事,所以刚才听到你说起伯父,我还有些吓一跳。”家齐趁机询问起一些大表舅不便查访到的事情。
“是吗?依萍个性好强,她没有跟你说起家里的事也很正常,不过我们上一辈的事说起来是一笔胡涂帐,最后却要依萍来承担这一切,唉!都是我不好,我如果有雪琴一半的性情,也许她的日子就不必过得这么苦。”文佩黯然地说起了一些陈年往事………
家齐默默地听着,也不去打断文佩的回忆,却忽然听到文佩说:“依萍以前很喜欢音乐,也喜欢唱歌,她本来还兴冲冲的跟我说她想去念音乐学院,谁知道到快要毕业的时候,却跟我说她不想学音乐了,想要去念商科学校,那时候,我心里真的很担心,怕她功课万一跟不上,考不到好学校,会因此更加没自信,又难过她就这么放弃了自己的兴趣。”
“伯母意思是说依萍本来打算考音乐学院的?”家齐纳闷地打断了文佩的话。
“是啊,我问过她为什么要放弃音乐,她说学音乐的话,将来想赚钱很不容易,还不如选择找工作方便的商科。”文佩有些无奈地笑着。
家齐微微皱起眉头,他明明记得依萍说过她是不懂得那些东西的,对了!大表舅上次给的文件里…好像也有提到这件事吧?不过他那时竟一时没想起来。
“不过每次看到依萍那个迷迷糊糊的样子,真让人难以想象她还会唱歌。”家齐见文佩突然地情绪低落,连忙转移了话题。
“说起来,她最近好像佷少唱歌了,以前啊!她常常会一边帮我做事,一边哼着歌,又喜欢自己乱改一些歌词,有些还改得不错。”文佩的心思被岔开来,她有些放松地笑着回道。
“不晓得我哪天才有那个好运气听到她唱歌?”家齐听文佩这么一说,心里不免有些期待,希望哪天也能听听依萍的歌声。
家齐又陪着文佩说些自己平时听过的笑话,文佩的心情欢快了不少,六点多时,依萍才推开家门,缓缓地走进来。
“依萍,你回来了,你…你刚哭过?”家齐本来是笑着起身上前,却在看到依萍通红的双眼时,脸上的笑容立刻消散。
“没有啊,是我在路上走的时候,风太大了,把沙子吹到眼睛里,我揉了几下才变成这样的。”依萍笑得有些牵强,她越过家齐,走向母亲身旁。
“依萍,他们是不是…是不是……”文佩的心情也是突然地降到谷底,她担忧地看着依萍。
“我真的没事,对了,妈,这是这个月的费用,你先收起来吧。”依萍将钱放到文佩手中,低声地说道。
“你吃过没有?哎呀!我忘记要到菜场买菜了,不然你和家齐在家里等等,我去外面买些面和小菜回来。”文佩赶忙地起身进房拿了钱包,又匆匆走出大门。
依萍见文佩出门后,缓缓地吁出一口气,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家齐沉着脸坐到长椅的另一侧,问道:“他们欺负你了,是不是?!”
“他们?你知道啦?我妈刚才跟你说的吧。”依萍有些虚弱的样子,淡淡地笑了一声。
“依萍!”家齐生气地瞪着依萍,他想不通为什么这个蠢丫头还笑得出来?
“你说我傻不傻?那是我的亲生父亲呢,我时时刻刻不盼着有一天,他能正视我的存在,可是…唉!我是痴心妄想,这种事情一辈子都不会发生在我身上,别说我比不上自己的亲姐姐,就是连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都比不上。”依萍自嘲地笑了笑。
“你跟他们比做什么呢?你只要把自己的日子过得快活了,让他们觉得碍眼,就是对他们最大的打击,不是吗?依萍,我说过你不需要为任何人而活,那样的话,你永远也快乐不起来。”家齐忧虑地叹口气,苦心劝解着依萍。
“我也想啊…,可是谈何容易?算了,不说这些,你今天怎么又跑来?不是考完试了嘛。”依萍叹气地低下头,随即又抬头不解地看向家齐。
第十一章
“我想明天是周末,下午过来带你去公园玩,散散心。家齐笑着回道。
“你明知道我现在根本没那份心思,不想去!”依萍微嘟着嘴,闷闷不乐的低下头。
“我知道你担心工作的事,不过你的工作,我已经想到了,只是就怕你介意那个环境不适合你。”家齐说道。
“嗯?什么工作?我能胜任吗?”依萍好奇地抬起头来,问道。
“很单纯,不过是抄写文字、整理数据的工作,怎么样?想不想试试?”家齐一脸期盼地笑着。
“是什么样的公司?员工多吗?我……”依萍略略尴尬地扯拉衣角。
陆振华有一点倒没有说错,依萍没有一件象样的衣服,她前些天已经出去找过好多个工作,后来才好不容易琢磨出一点心得,就是她的穿著太不起眼了,人家根本看不上,这里的人找员工是看衣服选人的。
“这个倒是我疏忽了,我看明天先带你去做几件漂亮旗袍,然后再到百货公司先买两件洋装,嗯?”家齐拍了下额头,发现自己居然忘记这么重要的一件事。
“这样得要多少钱呀?”依萍咬着唇瓣,担心地道。
“不穿漂亮一点怎么行?那些人都是看衣服做事的,可不是看人做事的,我知道你肯定不愿意,但我也不想让人瞧扁了我家的依萍。”家齐笑道。
“什么你家的?我才不是你家的!”依萍反应极快地抗议道。
“我说是就是。”家齐反驳道。
“我说不是就不是。”依萍又顶了回去。
于是两个人为了这个问题又抬杠起来,直到文佩回来时,两个人还争辩不休,文佩又气又好笑地看两个人拌嘴,一路进了厨房,把面和小菜弄好后,端到桌上,才笑着叫他们到桌边吃饭。
“你们两个也真是的,我才出去一会儿,又斗起嘴来了,依萍,家齐对你还不好吗?你别老是拿他出气,小心把人气跑了,你可别跟我哭诉。”文佩摇摇头,无奈地劝了几句。
“妈,你就偏心吧,我心里嫉妒了,自然要欺负他啦。”依萍不依地说道。
“伯母,您别听依萍的话,她也只是逞逞嘴皮子的威风,不过对我来说小菜一碟,既不痛也不痒的,绝对吓不走也气不跑,您放心吧。”家齐毫不以为意地笑着。
文佩闻言笑了笑,又一次摇摇头。
饭后,家齐说要带依萍到外面逛逛,文佩只是叮嘱着他们别太晚回来,见依萍和家齐说说笑笑地往弄堂口走去,心里微微松一口气,她怎么会不知道依萍今又到那边受委屈了?也不知道那个雪琴究竟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肯对她们母女罢休?
家齐和依萍并肩走在路旁,除了一开始还笑闹几句,之后就没怎么说话。
“你还没跟我说说,帮我找到的是什么工作呢。”依萍突然想起这件事来。
“商务印书馆那里目前有一个抄录员的缺,你也知道有些作家写作时,要是遇到思路正顺的时候,写出来的字跟鬼画符差不多,所以总得额外请人重新縢写一遍,这个工作也不难,就是必须字迹端正,我看过你的字,写得还不错,正好印书馆里的经理和我四表舅认识,那天顺口问了一句,知道那里有这么个职缺,我拜托我四表舅引荐你进去,他前两天已经跟那位编辑部主任提过,对方看我四表舅的面子,同意让你去试试。”家齐解释道。
“听起来不错呀,不过一直得在公司里待着吧?那等我开学之后怎么办?”依萍着这份工作似乎不错,不仅单纯,而且还能看好多第一手的文章。
“杜主任听我四表舅提过你的情况,他说先在那里的办公室工作,等你做上手时,大概也要准备开学了,之后可以同意让你每天或隔几天去一趟,把手稿和抄写好的数据交回就成了,你看这样如何?可以接受吧?”家齐把可能的情况都设想好了,就怕依萍的头一份工作出状况。
“这样挺好的,那什么时候能上工?”依萍开心极了,她知道凭她自己是不可能找到这么好的差事。
“星期一上工,早上我会先过来带你去见杜总编,顺便认识一下那里的环境。”家齐又道。
“还要麻烦你过来?不然看约在哪里等,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依萍大约听过家齐说起他住的地方,离这里不算短的距离,那一个月的时间,他天天来回的跑,自己心里已经过意不去,又怎么能再麻烦人家?
“没关系,骑自行车过来也就一个小时而已,开车会更快一点,况且第一天上工怎么能迟到呢?你说对吧?”家齐说道。
“好吧,那就多谢你这么费心了。”依萍真诚地对家齐说道。
“不客气!”家齐也回了一个大礼。
两个人随即相视一笑,依萍傍晚时从‘那边’带回来的阴影才真正散去。
周末的下午,家齐坐电车来到依萍家,和文佩又说了好些话,才带依萍出门,他们来到南京路上的一家时装公司,一进门就一疋疋的布料,有真丝的、有麻纱的,色泽更是鲜艳无比,红的、蓝的、黑的、花色的。
“喂!这家的衣服看起来不便宜呀!干嘛不在我家隔壁那条巷子的小裁缝店作就好?”依萍紧紧拉住家齐的袖子,不敢再往里面走去。
“这里的手工好,很多人都来这里做的,我早上特地问过人,每个都说这里好,你又不常要作衣服,当然要挑好一点的。”家齐回拉住依萍的手,在布料展示区绕了一圈,挑了几疋粉色系的颜色,又挑了几款布料本身印有花色的,然后才让营业员替依萍量身。
“这些做好要多久时间?能不能帮我赶一赶?我有急用。”等营业员量好衣服后,家齐问道。
“先生,我们这里作出来的衣服,质量都有保证的,当然不可能胡乱作,要不您先挑急用的一两款花色,我给您先作?”那位营业员笑盈盈地回道。
“好吧,那么这个粉绿色的,还有那个鹅黄色小碎花的先作,几天能好?”家齐点点头,作主挑了两疋布料,让营业员先安排作工。
“好的,您等等,我马上帮您填个数据,晚些时候就立刻替您开剪缝制。”那个营业员立刻拿了刚才写了量身数字的簿子过来,把几款要做的花色依序写下来。
家齐付了定金,约定星期四晚上过来拿衣服之后,又带着依萍去附近的百货公司,把依萍从头到脚所需的所有行头全都备齐,此时他们的双手都已经是大包小包的拎着了。
“这下子怎么去公园玩啊?我看还是回去吧。”依萍看着家齐手上的一堆纸袋,为难地道。
“先放到我那里去吧,路上正好经过,你也还没去过我那里坐坐呢。”家齐想了想,就说道。
“唔…好吧,那快点走吧,你拿的人不嫌重,我看的人都觉得累了。”依萍迟疑半晌后,才点头说道。
依萍随着家齐站在他住的宿舍门前,家齐又跟她说道:“我毕业后才搬来这里的,这几间都是单身宿舍,专门住给单身的人住的,只有房间和一个卫浴间,不过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已经很方便了。”
门一打开,家齐先走进门把东西放到书桌上,依萍看了看四周,一进门就是大床,门边有一个储藏室,然后是卫浴间,靠近走廊这边的墙面有个小小的壁炉,冬天的时候,若点着炉火应该是挺温暖舒适的。
“走吧,晚点回来后,你想看多久就看多久,花园也有营业时间的,早些去比较好。”家齐整理好东西后,走到她身边说道。
依萍应声往门外走去,两个人这才往最后的也是今天的主要目的地-兆丰公园而去。
不久后,两个人已经在公园里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