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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失落的灵魂
曾位于帕兰萨斯的大法师之塔现在耸立在耐德兰,在这座塔的地牢里,伟大的法师雷斯林??马哲理用魔法创造了一个真视之池。看进池中,他就能监视并不时影响世事。虽然雷斯林??马哲理已经死去多年,他的真视之池却还在使用。达拉玛从师傅手中继承了大法师塔,他维持着魔法池。法师塔是灵魂之河里的一个孤岛,而达拉玛是塔里的囚徒,他经常用魔法池观察那些自己无法亲身前往的地方。
此刻,帕林??马哲理站在魔法池边上,凝视着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池中央燃烧着的蓝色火焰,池水静止,火焰也不跳动。达拉玛站在他身边,也盯着那团火焰。虽然他们可以观察世界上的任何地方,但现在,他们却在监视自己所在的这座法师塔的顶楼。
光明城堡的金月和奈拉卡黑暗骑士团的夜之王者米娜,将会在曾属于雷斯林??马哲理的实验室里会面。金月已经到了。实验室里阴暗寒冷,达拉玛留给金月一盏灯,但微弱的灯光反而突出了永远不会真正被照亮的黑暗,就算克莱恩上每一盏灯和每一根蜡烛都燃烧起来,黑暗也会依旧。黑暗是这座可怕的法师塔的灵魂,而黑暗的中心就在这个房间里,过去这里是死亡和痛苦之地。
在这里,雷斯林??马哲理想模仿众神创造生命,但完全失败了。他创造了被称为活物的畸形生命,那些可怜的活物就生活在此刻两名法师所站的房间里。在这里,蓝龙女士奇蒂拉死了,她的死亡同她的生命一样残忍而血腥。这里还有无底深渊的入口,连接着凡人的国度和亡者的领域,很久之前连接就被切断了,入口现在只是老鼠和蜘蛛的乐园。
金月知道这个房间的黑暗史。帕林盯着魔法池表面晃动的影像,觉得此刻她一定在想那些事。金月站在实验室里,紧紧抱着双臂。她在颤抖,不是因为冷,而是恐惧。帕林很担心,自从认识金月以来,他从未见过金月害怕。
也许是因为她灵魂栖息的奇怪身体吧。金月九十多岁了,真正的身体已经老了,虽然对于这个年纪的人来说还算健壮,但皮肤有了岁月的痕迹,背部开始弯曲,手指也变得粗糙,只是触碰仍然温柔。在那个身体里,她很舒适。她从未害怕或是后悔过去的岁月带来的爱与出生的喜悦、爱与死亡的悲伤。在风暴之夜,年老的身体被拿走了,她得到了一个奇怪的新身体,年轻、美丽、健康而充满活力。只有目光还是帕林一生认识的那个人。
帕林想,金月是对的,这个身体不属于她,只是美丽的服饰。这不适和她。
“我应该跟她在一起,”帕林嘀咕道。他开始不安地在池边踱步。这个石头房间寒冷而黑暗,唯一的光线是魔法池中间丝毫不动的火焰,它的亮度有限,没有暖意。“金月看起来很强壮,实际上不是。她的身体也许是二十几岁,但心却是九十几岁。再次看见米娜的震惊--尤其是米娜--可能会杀了她。”
“在那种情况下,看见你被黑暗骑士砍头的震惊可能对她不起作用,”达拉玛挖苦道。“她会看到什么取决于你现在是否上去。塔被士兵包围了,外面至少有三十人。”
“我觉得他们不会杀我,”帕林说。
“不会?那他们会干什么?让你站到墙角面壁思过?”达拉玛嘲弄道。
“说到墙角,”他突然改变语气说,“你看见了那个了吗?”
“什么?”帕林头一抖,惊慌地看着四周。
“不是这里!那里!”达拉玛指着魔法池。“守护入口的龙眼睛闪了一下。”
“我只看见灰尘,”帕林认真盯了一会儿后说,“还有蜘蛛网和老鼠粪,那是幻觉。”
“是吗?”达拉玛说。他的嘲讽腔调软化了,变得异乎寻常地忧郁。“我怀疑。”
“你怀疑什么?”
“很多东西,”达拉玛说。
帕林注视着黑暗精灵,但无法从那张憔悴的脸上读出任何信息。穿着黑袍的达拉玛同房间里的黑暗没有分别,能看见的只有手掌和纤细的手指,似乎缺乏一个身体。精灵寿命很长,达拉玛大概正当壮年,但被野心损耗的消瘦外形却像是个老精灵。
我不该中伤他。当他看着我的时候,他看见了什么?帕林问自己。一个卑劣的中年人。我的脸苍白消瘦,头发灰白稀疏,眼神充满承诺无法兑现的愤怒。
我站在叔叔创造的魔法池边,而我做了什么,只是让任何寄希望于我的人失望,包括我自己。金月就是最近的一个。我应该跟她在一起,像父亲一样的英雄应该跟她在一起,无论那是否意味着要献出自由,甚至生命。但是我却在这,躲在地下室里。
“别走来走去的,行吗?”达拉玛急躁地说。“你会掉进魔法池里。看那边。”他激动地指着池水。“米娜到了。”达拉玛搓搓手。“现在我们能看见点对我们有利的东西。”
帕林停下脚步,犹豫不决。如果他立刻离开,经过魔法通道,也许能及时赶到金月身边保护她。但是,他却迈不开脚。他担心而入迷地盯着魔法池。
“在法师的黑暗里我什么都看不见,”米娜大声说。“我们需要更多灯光。”
房间里的光线明亮起来了,让习惯了黑暗的眼睛眩晕。
“我不知道米娜是个法师,”帕林用手遮住眼睛说。
“她不是,”达拉玛简短回应道。他奇怪地瞥了帕林一眼。“难道这没有告诉你一些事?”
帕林专心听谈话,并没有理会这个问题。
“您……您真美,妈妈,”米娜敬畏地低声说。“您看起来正如我想的一样。”
女孩跪下来,伸出手。“来,亲我,妈妈,”她流着泪说。“像以前那样亲我。我是米娜,您的米娜。”
“以前许多年她都是,”帕林看着金月摇摇晃晃走上前抱住养女,小声嘀咕道。“金月发现米娜被冲上海岸,也许是海难的幸存者,不过没有发现残骸、尸体或是其他的幸存者。他们把米娜带到城堡的孤儿院。米娜聪明、勇敢、无畏,所有人包括金月都喜欢她,金月把她当成女儿。然后有一天,十四岁的米娜出走了。我们搜寻过,但是没有任何踪迹,没人知道她为什么离开,因为她似乎很幸福。金月伤心欲绝。”
“当然,金月找到她了,”达拉玛说。“金月想找她。”
“你什么意思?”帕林瞥了一眼达拉玛,不过精灵的表情难以捉摸。
达拉玛耸耸肩,并不回答,只是对着魔法池做了个手势。
“米娜!”金月摇动着养女说。“米娜!孩子……为什么你要在大家都那么爱你的时候离开?”
“我离开是为了对您的爱,妈妈。我离开去寻找您拼命想要什么。我找到了,妈妈!我为您找到了。”
“亲爱的妈妈。”米娜握住金月的手,举到唇边亲吻。“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
“我……不明白,孩子,”金月的声音在颤抖。“你戴着黑暗、邪恶的象征……你去哪里了?你呆在哪里?发生什么事了?”
米娜笑了。“我去了哪里和呆在哪里并不重要。不过一路上发生的事您一定得听听。”
“您记得吗,妈妈,您经常对我讲的故事?那个您在黑暗中旅行寻找众神的故事?还有您如何找到众神,并把他们的信仰带回了这个世界?”
“我记得,”金月说。她变得非常苍白,帕林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去跟她呆在一起。
他开始唱颂魔法,咒语从嘴里传出,但却不是他心里的那些词。那些词平滑流畅,而他说出的却厚重浑浊,就像石头落在地板上。
帕林对自己生气,他停下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试一次。他知道咒语,甚至可以倒背如流。尽管没有意义,他也可能会反着说。
“这是你干的!”帕林责怪道。
达拉玛觉得好笑。“我?”他摇摇手。“如果你想去金月那里就去吧。如果你想跟她一起死就死吧。我不会阻止你。”
“那是谁干的?唯一神?”
达拉玛默默看了帕林一会儿,然后又盯着魔法池。他把双手叠在袖子里。“没有过去,马哲理。你回去过。没有过去。”
“您告诉我众神已经走了,妈妈,”米娜说。“您告诉我因为众神离去,我们不得不自己设法生存在世上。但是我不相信那个故事,妈妈。”
“噢”,米娜按住金月的嘴,不让她说话,“我并不是认为您说谎。只不过您错了。您看,我更清楚。我知道有一位神,因为小时候船沉没,我独自落入海中时听到了神的声音。您在海岸上发现了我,您记得吗,妈妈?但是您从不知道我怎么到那里的,因为我发誓永远不会说。其他人溺死了,但是我被救了。神支持我,在我害怕孤独和黑暗时为我歌唱。”
“您说没有神了,妈妈,但是我知道您错了。所以我像您那样做了。我去寻找神,把神带回来。我做到了,妈妈。风暴的奇迹,那就是唯一神。您的青春和美丽的奇迹,那就是唯一神,妈妈。”
“现在你明白了吗,马哲理?”达拉玛轻轻说。
“我想我开始明白了,”帕林说。他残破的手指紧紧扣在一起。房间很冷,他的手指冷得发痛。“我会加一句,‘帮帮我们,神啊’,不过那也许不合适。”
“嘘!”达拉玛说。“我听不见了。她说什么?”
“你请求了这个,”金月指着自己被改变的身体说。“这不是我,它只是你看到的假象……”
“您不高兴吗?”米娜似乎没听见,或者是不想听。“我有很多话要告诉您,您会高兴的。借助唯一神的力量,我将医疗奇迹带回了世界。带着唯一神的祝福,我消除了精灵在西瓦那斯提上空升起的魔法罩,杀死了奸诈的绿龙湛青??血暴。绿龙王碧雷被唯一神杀死了。堕落不忠的精灵王国被摧毁,精灵死去。”
“精灵王国被摧毁了!”达拉玛眼睛发亮,喘不过起来。“她撒谎!不是那个意思!”
“说起来很奇怪,不过我觉得米娜不会撒谎,”帕林说。
“但是死亡后他们会找到救赎,”米娜鼓吹道。“死亡会带他们去见唯一神。”
“我在这双手上看见了鲜血,”金月说,她的声音在颤抖。“成千上万人的鲜血!你找到的这个神是可怕的神。一个黑暗邪恶的神!”
“唯一神告诉我您会这么认为的,妈妈,”米娜回答。“当其他神离开,您认为自己被抛弃时,您愤怒又害怕。您感到他们背叛了自己,那是当然。因为其他神的确背叛了。您错误信仰的神害怕地逃跑了……”
“不!”金月大喊道。她站起来,远离米娜,手挡在胸前。“不,孩子,我不相信。我不听。”
米娜抓住金月的手。
“您要听,妈妈。您必须听,那样您才会明白。众神害怕混沌之神逃跑了,妈妈。只有一位神没有。唯一神忠于她帮助创造的人民,只有唯一神敢于面对万有全无之父。战斗让她非常虚弱,弱到无法在这个世界上出现,无法同取代她位置的巨龙战斗。虽然她不能跟人民在一起,但她赐予那些帮助他们对抗巨龙的人礼物。所谓的野魔法和您所知道的心灵治疗能力……都是她的礼物,是她赐予你们的。”
“如果那是她的礼物,那为什么幽灵要为她窃取魔力……”达拉玛轻轻说。“看!看那里!”他指着平静的水面。
“我看见了,”帕林喘不过气来。
守护无底深渊入口的五龙首开始发出奇怪的光芒,分别是红色、蓝色、绿色、白色和黑色。
“我们都是白痴,”帕林嘀咕道。
“跪下,”米娜命令金月,“向唯一真神祈祷感谢。唯一神仍然忠于她创造的子民--”
“不,我不相信你说的话!”金月牢牢站着。“你被骗了,孩子。我了解这个唯一神。很久以前我就知道她,我知道她的诡计和谎言。”
金月注视着五首龙。
“我不相信你的谎言,塔克西丝!”金月大胆地说。“我永远不会相信尊敬的帕拉丁和米莎凯丢下我们由你摆布!”
“他们没有离开,是吗?”帕林说。
“不,”达拉玛说。“他们没有离开。”
“你就是你,”金月喊道。“一个邪恶的神不需要崇拜,你只想要奴隶!我永远不会向你屈服!我永远不会侍奉你!”
五首龙的眼中闪过白炽的光芒。帕林惊恐地看见金月开始在可怕的热量下枯萎。
“太迟了,”达拉玛极度平静。“太迟了。无论是她,还是我们。他们很快就会来找我们。你知道的。”
“这个房间很隐蔽--”帕林说。
“对塔克西丝来说?”达拉玛忧郁地笑了。“在你叔叔向我展示这个房间之前,她就知道这里的存在。什么事能瞒过‘唯一神’?偷走了克莱恩的唯一神!”
“正如我所说,我们都是白痴,”帕林说。
“你自己发现了事实,马哲理。你使用装置回到克莱恩的过去,但只能到混沌被击败的时刻。在那之前,没有过去。为什么?因为在那一刻,塔克西丝偷走了过去、现在和未来。她偷走了世界。线索就在那里,只是我们没能理解。”
“那泰索何夫看见的未来--”
“--永远不会发生。他去的是本该发生的未来。他到了现在这个未来。想想看事实:天空中一个奇怪的太阳;曾有三个月亮的地方只有一个;星辰的图案大不一样;空中有颗从未见过的红星;突然冒出来的陌生巨龙。塔克西丝把世界带到宇宙的这个部分,可能在任何地方。奇怪的太阳,孤单的月亮,异界龙,还有全能的唯一神,没人能阻止她。”
“除了泰索何夫,”帕林想起坎德人还藏在楼上的房间里。
“呸!”达拉玛哼了一声。“现在他们可能已经发现他了。他和侏儒。找到他们后,塔克西丝会按我们计划的那样,送他回去死。”
帕林瞥了一眼门。上面某处传来命令声和奔跑的脚步声。“泰索何夫在这里的事实表明黑暗之后并不永远正确。她没有预见到坎德人的到来。”
“如果那能让你高兴,随你去想,”达拉玛说。“我看不见任何希望。见证黑暗之后的力量。”
他们继续看着黑暗魔法池。在实验室里,一个老妇人躺在地上,白发松开,散落在肩上。因为慷慨的礼物被人蔑视,气愤的复仇女神拿走了青春、美丽、力量和生命。
米娜跪在垂死的金月身边,紧紧握住她的手,举到唇边亲吻。“求求您,妈妈。我可以恢复您的青春,恢复您的美丽。您可以重新开始生命。您可以和我一起行走,共同以唯一神之名统治世界。您只需要谦逊地向唯一神请求关爱,然后就行了。”
金月闭着眼睛,嘴唇没有动。
米娜弯下腰。“妈妈,”她乞求道。“妈妈,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我这么做。为了对我的爱!”
“我祈祷,”金月的声音很低,帕林屏住呼吸听着,“我向帕拉丁和米莎凯祈祷,请他们原谅我信仰不坚定。我本该知道事实,”每说一个词,她的声音都在减弱,“我祈祷帕拉丁能听到我,他会来的……为了对米娜的爱……为了对所有人的爱……”
金月躺在地板上,毫无生气。
“妈妈,”米娜手足无措,像个迷失的孩子,“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您……”
帕林热泪盈眶,但他不知道自己在为谁哭泣--为带给世界光明的金月,还是为爱心被骗入黑暗的孤儿。
“愿帕拉丁听到她临死的祈祷,”帕林平静地说。
“愿我有双蝙蝠翅膀可以在房间里飞舞,”达拉玛回嘴说。“她的灵魂加入了亡者之河,我想我们不会落下太远。”
脚步声顺着楼梯传下来,钢剑撞上石墙发出巨响。声音在他们门外停住了。
“我想没人有钥匙吧?”一个低沉的声音问。
“我不喜欢这里,加尔达,”另一个人说。“这里有死亡和魔法的臭味。让我们离开这里。”
“没有钥匙无法进入,长官,”第三个人说。“我们试过了。失败不是我们的过错。”
片刻沉默过后,第一个声音坚定地说。“米娜下令了。我们要打破门。”
木门上开始响起打击声。骑士用拳头和剑柄击打,但听起来似乎并不热心。
“保护魔法能维持多久?”帕林问。
“不知道,看运气,”达拉玛轻蔑地说。“对抗黑暗女王陛下根本就不会长久。”
“你到是很冷静,”帕林说。“也许听到塔克西丝回来了,你并不是很难过。”
“应该说她根本没有离开,”达拉玛嘲讽地更正道。
帕林不耐烦地做个手势。“你穿着黑袍。你崇拜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