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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我的朋友。”
更让我疑惑了。要不是她的眼神如此冷静,要不是她的面容如此理智,我甚至
要把她认作是个美丽的女疯子了。但是,她并非精神不正常,要是精神不正常,怎
么会有魅力搅得我心绪难以平静。
“那你为什么要到这个人的坟前来?”
我的问话有些冒失,她可能对我连续的追问感到不太高兴,低声用严肃的语调
回答:
“我想总有一天你会知道原因的。”
我无言以答,无意间看到了她的手。已经是四月天了,可她手上还戴着手套。
那是一副深灰色的薄绢长手套,不太显眼,也并不怎么给人以热的感觉,反而更让
她那超群的姿色增添了一份优雅。尽管如此,春天的和服和这副手套还是不太谐调。
尤其是她左手上的那只手套,更莫名其妙地勾起我的好奇心。在手腕的位置,
绣着一朵蔷薇花,而右手手套上却没有。我的脑际忽然隐隐冒出一个疑问,难道她
想用手套掩盖什么?而且,随着交往的加深,这个疑问也越来越强烈。
就在我心头犹疑之时,神秘女子这次连招呼也没打,就要走。我慌忙叫住她:
“对不起,刚才你不是说要教我舅舅怎样转动时钟吗?请问您贵姓?”
话脱口而出,我却发现她的眼神好像在训斥我的无礼,我赶紧解释说:
“啊,真是大失礼了,忘了作自我介绍,我叫北川光雄,我的舅舅叫儿玉丈太
郎。”
“是那位当过法院院长的先生啊,我听说过他。我叫野末秋子。”
我一下就把这个清爽的名字深深地记在了脑海中。
“还要打搅您一下,请问您住在哪里?”
“那……请原谅我不能告诉您。不过,今天我住在花屋旅馆。”
一听见“花屋”两个字,我的心头一阵窃喜。
“啊,是吗?那太巧了,我也住在那里,我们一起走吧。”
她好像并不太愿意接受我的提议,但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为难的情绪,脸上的
表情就像打磨过的钢铁一样镇静。但是,如果我没观察错的话,在她冰冷钢铁的内
心却燃烧着一团烈火,一国足以燃尽一切的熊熊大火。为了掩饰胸中那团火焰,她
一直在竭尽全力。
疑云密布
我和美女并肩走在通往K镇的长长的乡间小路上。野末秋子虽然身体纤柔,但
走起路来脚步飞快。而且,依旧似一块冷冰冰的钢铁,一路沉默不语。但对我来说,
能和她这样一位绝色美女并肩走在一起,就已经让我感到了莫大的快乐。偶尔我们
也搭几句话,每到那时,我的心情都兴奋得难以平静。
走到将近一半路程的时候,天已完全黑下来。周围的景物都昏暗不清,只有前
行的道路还有点儿发白。这时,迎面过来两团黑乎乎的东西,我仔细一看,原来是
两辆人力车。
就在人力车要从我们身旁经过的时候,忽然从车上传来了说话声。
“这不是光雄吗?”
“啊,是阿光呀。”
透过说话的腔调,我马上就分辨出来人是谁。先说话的是儿玉舅舅,后开口的
是我的未婚妻三浦荣子。
突然冒出一个我的什么未婚妻,可能弄了读者一头雾水,所以我想有必要再费
点儿笔墨介绍一下这个叫三浦荣子的女人。
我从小就失去父母,成了孤儿。恰巧儿玉舅舅也遭遇不幸,妻子和才出生的女
儿都去世了,他感到很孤单,于是就收养了我,把我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抚养
长大。
舅舅资助我到东京求学期间,发生了一件实在令我头痛的事情。我的乳母有个
女儿名叫荣子,我们俩从小就像兄妹一样。在我去东京读书期间,乳母花言巧语说
服了我舅舅,让我和荣子缔结婚约。然而之后乳母却撇下荣子死了,也就是说,缔
结婚约一事成了她的遗愿。
起初舅舅向我提起这件事时,我很不情愿。但这是有恩于我的舅舅的决定,而
且死人的遗愿也不好违抗,我只好暂且答应了下来。当时刚好我还没有特别的意中
人,如果那之前要是能碰上野末秋子这样的美女,我是绝不会答应和荣子订婚约的。
尽管答应缔结婚约,但我也提出了一个条件,就是举办婚礼的时间必须由我自
己来决定。然而在我结束学业重返舅舅家后,随着和荣子交往的加深,我却讨厌起
这个女人来。虽说按世人眼光,荣子还算是个美人,但在我心目中,却从来没觉得
她漂亮过。小时候我们在一起玩耍,她动不动把嘴噘得老高,满肚子坏水,经常气
我。想起这些,我就心生厌恶。
荣子总算从女子学校毕了业,但在我眼里,她却没有什么教养,如同一个低能
儿。她母亲本来就身世不明,她更是粗俗,肚子里的坏心眼比别人要多出一倍。一
想到要娶这样的女人为妻,我心里就非常不痛快。幸亏当时订下条件让我决定婚期,
这样,只要我不决定,就可以一辈子不娶她。
我和三浦荣子有这样一层关系,所以对她来说,一口一个“阿光”倒不觉得如
何,但对我来说,每当她叫我“阿光、阿光”时,就肉麻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言归正传。舅舅这么一喊我,倒让我一下忘记了野末秋子的存在,朝人力车走
去。能在此时此地碰上舅舅,实在意外。
“光雄,你的伤怎么样了?看你走路的样子,好像不是很严重嘛。”
舅舅上上下下打量我,在车上急切地询问。这一问倒把我问懵了。
“受伤?我?”
“嗯。看到电报我们就跑过来了,到旅馆一打听,说你去钟楼宅院了,这不我
们就又赶到这里来了。”
我的感觉就像被狐狸精迷住了一样。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谁说我受伤了?”
“电报,我收到的这份电报上说的。”
“这上面写着‘光雄负伤,速来’,尽管不知道发信人是谁,但我猜可能是照
料你的人发的。”
一封电报让舅舅信以为真,竟大老远从长崎坐火车来到了这里。
“真是莫名其妙,我这不是壮实得很吗?一点儿伤也没有。到底是谁发了这封
假电报,把您骗到这地方来了?”
“是啊。不过我搞不明白这个人究竟有什么目的,竟做出这种事来。”
我和舅舅交谈之中,渐渐觉得不安起来。
“舅舅,我们还是先日旅馆去吧,我再去邮局打听打听。”
就这样,我徒步,舅舅和荣子还是坐人力车,调头急忙返回K镇。这时我才想
起要把野末秋子介绍给舅舅,可等我四下一看,却不见了她的踪影。
“嘿嘿,阿光你在找什么呀?是刚才那个漂亮姑娘吧。人家早就走了。……阿
光,她是你朋友吗?”
荣子这家伙,这时候她还吃醋,真是不懂事。可秋子啊秋子,你先走一步怎么
也不跟我打声招呼?这举动等于浇了我一盆冷水。想到这些,我心里烦乱,也没搭
理荣子,催促车夫调转车把往K镇赶,我就跟在车后面小跑着。
一到K镇,我向舅舅要来了那封假电报,去邮局查看到底是什么人发的。邮局
的职工很热情地替我查了一下发电报的登记纸,发信人的姓名是久留须次郎,在住
址一栏中填的是一个我从未听说过的长崎市的一条街名。
“可能是从长崎来的人,连旅馆也没住,就来发了这封电报。而且好像发电报
的不是本人,是个脏兮兮的小伙计。”
乡下的邮局平时人很少,邮局职工连细枝末节的情况也记得很清楚。
为了慎重起见,我向邮局职工要来那份登记纸,看到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行铅
笔字。字写得太差,但不像是故意写潦草的,而是实实在在出自一个连自己的笔迹
都改不了的没有文化的人之手。而且,我隐约感觉这好像是一个女人的笔迹。
什么长崎市的久留须次郎,肯定是瞎编出来的。与其去找这个子虚乌有的人物,
倒不如先去找那个来邮局发电报的小伙计。
“您还记得那个小伙计是从哪儿来的吗?”
“就是这镇上的人,像个流浪汉,整天在镇上游游荡荡,经常可以碰到他。”
“那我就拜托您,如果下次您见到那个小伙计,请替我捎个话,让他到花屋旅
馆找一个叫北川光雄的人。您给他说如果他去找会得到很多奖赏,我猜他或许会去
找我吧。”
我立刻拜托邮局职员帮忙,热情的职员愉快地答应下来。
我把名片留在邮局,回到了花屋旅馆。我找到店主和掌柜,交待他们如果碰上
有个小伙计来找我,就让他马上到长崎我舅舅家去。我还特地把路费预先支给了掌
柜的。虽说为了这封假电报的事不至于如此费神,但是我不是那种半途而废的人。
等办完这些,我才松了口气。来到舅舅的房间,我向他汇报了刚才的经过,另
外也把在钟楼宅院碰上野末秋子,她知道大钟的转动方法,还想教给房主等情况告
诉了他。没想到舅舅对此格外感兴趣,说如果能碰上此人,反倒不虚此行,该感谢
这封假电报了。还说今晚就想请秋子来吃饭,让我去邀请她。
看到舅舅兴致高,我也挺高兴。推门出去,正要下楼到帐房去打听一下秋子的
房间,没想到却在走廊里遇上了她。
“啊,秋子小姐,刚才失礼了。当时坐在车上的就是我舅舅,他今晚也住在这
家旅馆里。我把你的事情给他讲了,舅舅很高兴,非常希望能见你一下,想请你到
他房间去吃晚饭。这不,我正要去问你的房间呢。”
我一口气讲了一大串。听完我的话,这位神秘女子的表情很平静,有些难为情
地说:
“嗯,谢谢。不过,我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同伴……”
秋子欲言又止。
“不要紧,那就请你的同伴一起来,不就行了吗?”
“不过,我的同伴还带着个奇怪的东西。”
“哎?奇怪的东西?”
“是只猴子。我的同伴特别喜欢那只猴子,片刻也不能分开,简直有点不正常。
能让猴子一同去吗?”
我常听说有的女人爱猫爱得不离手,可从来没听说过还有喜欢猴子的女人。看
来神秘女子背后,还隐藏着谜团。
“没关系,猴子不会惹事吧。要是因为一只猴子错过这次见面的好机会,那多
遗憾,舅舅一个劲儿地嘱咐我请你务必赏脸。”
我诚恳地请求。不过只要为了她,再怎么恳求我都愿意。终于,秋子被我说服
了,不好再推辞。
“那么到时候我让佣人来叫你。”我和秋子约好,正要道别,秋子却又叫住了
我。
“你说过你舅舅要修缮一下那栋房子作住所是吧,那你也搬进去住吗?”
秋子问得我莫名其妙。
“嗯,那当然啦。舅舅待我就跟亲生儿子一样。”
“那……真是不好意思,我有事相求。还记得今天我们见面的那个房间吧,你
能不能把它作为你的房间,而且到晚上要在那里睡觉?”
莫名其妙。谜越来越深了。
“可是,那个房间不是传说中铁婆遇害的房间吗?”
“哈哈……难道你还害怕铁婆的幽灵吗?没关系的,当初你不是都坐到了铁婆
被杀的那张铁床上了吗?”
“可是为什么要让我这么做呢?我在那个房间睡觉,和你有什么关系?”
“早晚有一天你会明白的,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不能告诉我?”
我执拗地追问。
“我在心里发过誓的,我有个使命。不完成那个使命,我什么都不能说。”
想不到从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口中会突然冒出“使命”两个字,实在不可思议。
“使命”这个沉重的字眼好像不应该从她口中冒出来。但是看她一脸严肃,又不像
在撒谎。假若不是有“使命”,原本一个温柔美丽的女子怎会变得如钢铁般冰冷。
而且,如果不是有使命,她怎会做出潜入幽灵塔,坐在死人的床上,还跑到杀人犯
墓前跪拜等等这些怪异的举动。
“那么,是什么人让你去完成命令呢?”
“不,我不是为别人做事。我自己对自己发誓,必须完成这个使命。啊,我讲
了这么多,不行,不行。请你不要再问了,我什么也不会再说了。”
“是吗?一那我就不问了。我什么都不问,就听你的命令,一定把那房间当作
我的房间。”
“不不,我绝没有命令您的意思。不过你能这么决定,我真是太高兴了。还有
一件事要告诉你,住进那个房间后,你会得到一本古老的圣经,那是从前渡海屋的
物品。要是你能细细研读那本书,肯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简直就是预言家的口气。这个谜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秋子的话我全都答应下来,暂时分了手。等到了晚饭时间,秋子和一位牵着猴
子的神秘人物到舅舅房间来吃晚饭。这回,又发生了不祥的事情,令谜团更深了一
层。
何方人士
到了晚饭的时间,我如约叫佣人去迎请秋子。不多时,神秘的野末秋子带着她
奇特的同伴来到了舅舅的房间。
秋子的同伴是一个叫肥田夏子的中年妇人。人如其名,不仅身体肥胖,而且长
相也很丑陋。正如秋子事先提醒我的,胖妇人果然用红绳牵着一只猴子,大摇大摆
来赴宴。
秋子怎么能和这样低贱的女人同行呢。秋子风度翩翩,如梦幻般浪漫,似月中
仙女。和她一比,眼前的肥田夏子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身俗气,看上去贪婪卑俗,一
定是个谎话连篇的女人。
秋子入座后,向舅舅端庄施礼。因是初次见面,秋子抬头看舅舅,舅舅也还礼
注视她。就在两人眼神相对的一瞬,却一下子凝住不动了。不知什么原因,舅舅的
脸色变得煞白,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球好像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一样。他显然很吃惊,
很快就瘫在地上昏了过去。
50多岁的大男子汉,长期担任法官,可说是饱经沧桑,他竟然因吃惊而昏倒。
实在是难以置信。一眨眼的工夫,舅舅就神智不清了,看来是秋子让他受到了惊吓,
可到底这美丽女人的什么地方潜藏着足以让大男子汉失魂落魄的力量呢?神秘女子
更加神秘了。
突发这种情况,周围的人都吓坏了,赶忙围拢到舅舅身旁。大家都在慌乱之中,
椎独秋子冷静机敏,她马上从水瓶里盛了一茶碗水,端到舅舅嘴边。不过,接下来
荣子的反应更快,她竟突然从旁边伸手夺过了秋子手中的茶碗。
“不用你管。刚才舅舅看到你才那样吃惊的,你最好不要待在这里。”
说完,荣子气势汹汹地瞪着秋子,端着碗要给舅舅喂水。
秋子枉费了一番好意,但她并没有因荣子的无理而生气。
“让大家受惊了,真是对不起。”
秋子平静地说。正要起身,这时倒在地上的舅舅有些缓过神来,伸出手来想要
抓住什么,冷不了抓住了秋子的左手。
秋子一下子变得非常惊慌,赶紧挣脱开左手,又伸出右手去搀扶舅舅。看到这
里,我赶紧绕到舅舅身后,用力将他抱起来。秋子的怪异举动,当然逃不过专爱挑
别人小毛病的荣子的眼睛,她在这方面比别人机敏一倍。荣子的眼睛里充满了敌意,
紧盯着秋子那只怪异的左手不放。
因为是在屋里,秋子的左手并没有像我初次见到她时那样戴着手套,而是在手
臂上严严实实地缠了一块与手套颜色相同的深灰色薄绢。在手腕的位置上,仍旧用
同色的丝线绣着一朵蔷薇花,特别醒目。难怪荣子那么惊奇地盯着她这只手。
此刻,舅舅已完全清醒,能自己坐起来了。看到秋子要走,赶紧叫住她。
“我没事了。真是不好意思,请您入座。哈哈哈哈,可能是最近身体不太好,
时常头晕得厉害。是这么回事,你长得和我过去认识的一个人有些像,所以我就产
生了错觉。不可能的,那个女人已不在人世了。仔细看看,果然是我认错人了。”
咦,舅舅过去相识的人中居然有人跟秋子相像,他讲的是谁?我的好奇心一下
子涌上来,但我还是控制住了自己,没有冒冒失失张口询问。看看荣子,她也一样,
目光里闪着疑惑。
经舅舅挽留,秋子又再次入座,重新互致问候。闲谈之中,佣人们已经把饭菜
端上来了。
秋子的同伴肥田夏子非常健谈,吃饭的时候也不住嘴,跟舅舅闲聊。本来是很
无聊的事情,她却聊得挺带劲。看来她也是个非同寻常的女人。秋子为何要和这种
女人结伴,我不禁充满了同情。
肥田夫人的宠物猴子显得格外听话,像小孩一样孤零零坐在一边,时不时从夫
人手上接过食物,津津有味地嚼着。
晚饭快结束时,舅舅切入了正题,问秋子:
“听说你知道大钟的转动方法。你怎么会对它感兴趣呢?看来你经常到钟楼去
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