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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立弗(Oliver)——她用古老的语言称呼他,用他青铜色鳞片闪烁的绿光为他命名。她轻唤这名字时微笑了。这时奥立弗正在洞深处喷烟,隆隆作响着向外喷射——奇怪的爬行动物的习性。
他会把脑袋蹭到她手掌下,无声地要求给他抓抓耳后。
林达莎忽然站直。她必须远离温柔。尽管她内心很矛盾,可是她不能养着会破坏家具和烧焦药草的生物。
她再次微笑,这回带着点倦意。〃不过仲夏的时候我也是这么对自己说的。〃她自认,〃现在月亮已经走到第九个月,而奥立弗还在这儿……〃
女德鲁依刚扫尽洞口的落叶,深处传来的嘈杂声吓了她一跳。她立刻转身一步步进入黑暗中,左手举着来提供微光,而右手还牢牢攥着扫把。
当她看到奥立弗巨大的影子舞动着,听到他的尖叫和咕噜声时她放松下来,他的翅膀拍击着墙壁,尾巴乱打一气。
〃又来了?〃她叫喊着,扔了扫帚冲过去。
〃姆利,〃龙摇晃着脑袋,笨拙地指着自己的嘴解释着,他的嘴和鼻塞在了一只小桶里。
林达莎叹了口气,踩上他的胸部,抓住那只橡木桶,猛力一拉,她的神器扑的一声离开了龙的鼻子。女德鲁依和龙向洞的不同的方向翻滚,两个都摔得头晕眼花,靠着阴凉的墙壁直喘气。
〃这种事我们得做多少次,奥立弗?〃女德鲁依责骂着,把袍子上的灰尘掸去,〃我的木桶都被抓坏了,这次你又把占卜的冰毁了。现在得去趟山顶再弄些……〃
龙缩起了脑袋,爬到房间的最深处。他可怜巴巴地望着她,折起的翅膀放在脑袋边,黑眼睛水汪汪的。
〃呱咯尔,〃他喃喃着,一缕烟懒散地从他右鼻孔里冒出来。他那似乎要成为永远的特征的卵牙从他的上唇下可笑地向上突出着。
林达莎翻了翻眼。〃够了!〃她命令着。她挥手在洞里布下黑暗术,同时装出一个微笑。〃你不会被惩罚的。现在跟我来。园子北边需要照料。〃
她听到龙拖着脚,在她身后抱怨着跟着她步出洞口,外面是宁静的傍晚。她再次感觉到早已经是让他独自安全地在野外生活的时候了。
作为龙奥立弗应当全身都是武装,但他却没什么抵挡敌人的力量。他的翅膀不过是巨大的皮革装饰品:他尝试过一次飞行,可是被牢牢卡在了一棵瓦琳木的枝桠里,他在那里又是哀叫又是狂甩尾巴,直到林达莎用德鲁依的咒语把他救出来。他很强壮,可是很笨拙。比起用他的闪电攻击来对付捕食者或是敌人,他更可能让这个可怕的武器重伤自己。
说到方向感……林达莎曾经有两次看到他因为研究枕头套而把半个脑袋塞了进去之后,完全迷失了方向。
奥立弗笨重地一步步跟着她,然后突然停住了。
〃果果。〃
女德鲁依忙转过身,预感有意外发生,或者更可能是灾难。奥立弗可笑地扒在一只大桶上——那是林达莎存放苹果干和坚果干的,快乐地大口嚼着,巨大的臀部和尾巴像只满足的猫般摇摆着。
〃已经太久了……〃林达莎喃喃着,冲向那吞噬她贮藏的营养过剩的家伙,〃这是不自然的。平衡已经倾斜了。〃
当第一个月亮升起,在卡尔基斯特山脉投射下明亮苍白的光时,女德鲁依决定要做她最后唯一要做的事。林达莎·依曼决定要教她这个打着嗝蹒跚的被监护者……
怎样做一头龙。
奥立弗……不是个好学生。
小龙被第一次倒霉的试飞吓怕了,他完全排斥了飞行,而宁可横卧在洞穴上方突出的岩架上,翅膀在脑袋上方紧紧合着。林达莎会站在悬崖边上——泰门布瑟克点缀着碎石的平坦土地在下方延伸,她抓住自己宽大的袍子的下摆,振动她被衣服覆盖的手臂,尽可能模仿飞行的动作,然后满怀期望地看着奥立弗。
〃哟噗!(nyawmp————no)〃奥立弗永远这么哼哼。他的卵牙傻瓜似的杵着。这是他表示否定和拒绝的声音。林达莎已经听过N次了——每当她试着要教他捕猎,教他使用他那与生俱来的呼吸武器——闪电和气云,每当她一次比一次绝望地试着要他喜欢户外……
〃哟噗!〃高山的风围绕着她,下方的尼瑞肯(Neraken)森林呈现金红色,而遥远的北方是看起来又小又模糊的尼德斯城堡。她带他到这里20次,而他就20次拒绝飞行,拒绝移动,甚至拒绝拍拍那副日益巨大却永远没用的翅膀。
不过今天会不同。林达莎已经用尽了宽容与耐心,昨天,当奥立弗在洞里打鼾吹梦哨的时候,她悄悄来过这儿。
一切就绪。她已经在悬崖边缘遍洒了干果。
〃当请求和威胁都失败,〃女德鲁依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低语,〃……锄头和铲子就该登场。〃
林达莎没对奥立弗多说一个字就步下石阶走向下面的山洞。
龙连忙跟上。〃哟噗?啊……果果!〃苹果与杏果的影象与香味是无法抗拒的。
他考虑起来。干果是他的最爱,胜过面包,啤酒,甚至迷迭香茶。可是美味却在如此危险的悬崖边缘。
或许只要他努力够一下……
奥立弗试着向悬崖走了一步,又走了一步。他拉长脖子,伸出舌头去够最近那颗杏果,果子芬芳诱人,可是够不到。
〃施弱特(shirrot————shit),〃他抱怨着,然后又小小跨了一步。
如今挖地道的技术是一种矮人技术,矿工和工兵们拿它做消遣。一个高明的挖掘者能在一间小屋,一面墙,甚至一片平地下面挖地道,然后当任何足够重的交通工具、武器或是生物经过,这块地方立刻坍塌。学这门技术的人都声称基本上仅用做军事用途,而且挖地道对生活在林地的人们来说毫无用处——比如精灵和人马,树精和德鲁依。
然而,林达莎·依曼是最能运用各种办法的老师,事实上对于她来说没有没用的东西。而且要是这招不起作用,她会编个很好的解释。
不过这招的确起作用。悬崖很容易就在奥立弗的体重下瓦解了。他发现自己滑向深谷,在山中清脆的空气中高速滚落。他吓坏了,尖叫着去抓岩石表面……
然后绝望令他张开了翅膀,一种陌生又熟悉的力量涌进他的身体,那是他在漫长的春夜里所梦到的,而在这一刻之前——这在空中挣扎的一刻之前被遗忘了的。接着他在空中摇摆着,向泰门布瑟克缓慢盘旋而下,悬崖的碎石被推落下来,在他结实的背上弹开。
奥立弗快乐地哼着,对准目标,斜身转弯,向着波肯斯山(Mount Berkanth)飞翔。他越来越接近那巍峨的山脉,他的力量和信心也随高度而增加。阳光洒在他青铜色的双翼上,他快乐地吼叫,声音回荡在内卡尔基斯特的深谷中。
下方远处,山洞口的女德鲁依斜靠着她的铲子与他一起放声大笑。
在漫长的冬天里,奥立弗记起了蛋里的梦。他在洞里一刻不停地骚动,巨大的尾巴抽来摆去。女德鲁依被无数不眠夜折磨之后,在洞口外一块坚固并且吹不到寒风的岩石上安置了相当大的一堆稻草和干树叶。她把抱怨着的龙领出来,他很不乐意地躺上他的新床,然后林达莎回到火边,不去理睬外面那声长长的可怜的〃布洛特〃。之后龙睡着了,愉快地打着鼾,完全不受冰雪与严寒的影响。
只是现在,他会觉得我残酷。她对自己说。但是我必须忍耐,必须坚持。气象和自然会完成剩下的工作。
而且,这山洞也实在不够做他的领域。
奥立弗躺在洞口他简陋的小床上晒新年的太阳的时候,他看到了入侵者。他的尾巴焦躁地摆动,女德鲁依听到这噪音跑到了洞口。
12个人影列队穿过冰原,这是支要向北去尼德斯废墟的中队。
一个月来林达莎都知道他们在接近,她从冰上看出了某种军队的迹象。而且这支军队并非地精军队或是敏捷、神秘的野蛮人团体。
这些是有翼的生物。林达莎以前从未见过。
他们大步行进,像是带着邪恶的爬虫类气息的波浪。他们经过了森林的边缘进入了荒原。他们皮质的鳞片闪烁着黯淡的青铜色,边缘有点点泛白的铜锈。他们慢慢拍动着翅膀,像是栖在尸体上的食腐动物。
林达莎所处地势很有利,因为风从那些行进中的怪物的方向来。她在风中捕捉到的是混杂些许金属和鲜血味道的冰冷的空气。在她身边的奥立弗骚动着,呜咽着。
〃放松,小家伙。〃德鲁依安抚着他。
〃松松。〃龙重复着,然后顺从地安静下来。
但是当晚他完全无法放松,因此女德鲁依一直非常担心地盯着他在崩坏的断崖边缘不安分的影子。奥立弗踱着步,朝尼德斯的废墟直看,那古老的城堡在升起的红月努林塔瑞中现出身影。
他在想什么?女德鲁依问自己。在那摸不透的非人类的脑中思考着什么?
她知道那废墟中有什么在吸引着他,因为当风把悬崖上的干草刮得沙沙响时,奥立弗呜咽着忍耐着,他的眼睛紧盯着在远处倒塌的墙和塔间移动的某些东西。
当他终于睡去,他做了那个有关龙的长梦。他倾听那些陌生的有翼的生物,因为他们享有一个共同的梦,那是他们代代相传的宿命。
奥立弗知道了那些入侵者叫做波札克。他们的思想是混乱与狂暴下的一种狂热,他们只记得当他们在蛋中时中了一种奇怪的魔法,也就是在他们蜷曲着渐渐成长等待出生的时候。
要是时间和自然条件合适,波札克应当变成青铜龙,就如同奥立弗。这些怪物曾经是和奥立弗同巢的同类,但是他们因为一个古老邪恶的阴谋而被改变了属性,并且被永远毁了。他们没有变成龙,而是像龙,身体和精神的成长都有缺陷。他们在泰门布瑟克的荒原上行进,背负着如此黑暗的任务,因而有关于此的部分变成了梦的边缘一个令人晕旋的黑点。
奥立弗第二天早晨醒来,抬起头,在减弱中的风中悲伤地恸哭。
〃从那一刻起,〃女德鲁依从火光中移开视线,郑重地说,〃那头龙就再不是春、夏、秋天时候那个温驯,冒失的家伙了。新的一年开始,他身体里面某些东西也变了,就在这时候变化到来了。我很高兴看到这一刻,即使是那些怪物促成的。我还以为他永远不会走了。〃
莫特沉默着,盯着火光,脸上浮现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罗伯特点着头:〃战斗中会发生这种事。一个孩子在敌人脸上看到自己时就不再是个孩子,不过可能要经过许多年和许多场战斗他才明白。他收起幼稚的一面,然后早晚会迎来成熟。〃
林达莎微笑了:〃但是你会觉得这个与众不同,亲爱的。那是场让奥立弗完全成熟的战斗。不过首先我要告诉你的是……〃
奥立弗开始狩猎。开始,这是种小游戏:他会在平原上抓一只野兔,带它回山洞。他会把颤抖的小家伙放在他的稻草床上,盯着它看一小时,然后睡觉。野兔就会抓住时机逃走。
接着在新的一年的春天里,小龙掠过嶙峋的平原,带回来一丛冬青灌木,一个尼德斯城墙上的剁口,一架破烂的干草车,最后是他最初的猎杀——一个内脏(centicore这是内脏吗?我猜的)。他肯定考虑了差不多一个礼拜,因为那气味恶心得德鲁依要威胁说要在他的尾巴上种满蘑菇,如果他不把尸体带走的话。
差不多这时,年轻的索兰尼亚骑士多特列斯·乔夫里爵士(Sir Dauntless Jeoffrey即无畏·无险的意思)骑经了泰门布瑟克。他要寻找……呃,多特列斯·乔夫里要找什么从没人知道。他独自在如此远离法王塔(High Clerist's Tower)的东边,在这样一个仇视骑士的地方。
或许他寻找的是冒险,和荣誉。
或许他也是被奇异莫测的梦所指引。
不管是什么牵引着他,多特列斯·杰夫里爵士穿过了那些不尊重索兰尼亚骑士的村庄,在那些地方他们被视作骄傲,自以为是又好管闲事的一群。
多特列斯爵士是他的骑士团中的完美典范,是他们理想中的骑士。
所到之处人们眼明手快,总是毫不迟疑地丢下诅咒和烂萝卜。当多特列斯到达爱斯特瓦尔德(Estwilde)时,他的盾上已经溅满了泥巴,拒绝和其他难以启齿的东西。他已经厌倦了骑士信条和规章,对自己骑士团中的烦琐条文更是如此,那些条文告诉他要对嘲笑报以尊重,不要对脆弱的灵魂举起武器。
当他到达卡尔基斯特山时,他确实想纵容自己找麻烦了。
在尼瑞肯森林边缘,他碰上了两个猎人——从尼瑞肯北边农场来的年轻人,他们被他的盔甲和闪光的大剑吓坏了,丢了刚捕到的鹿,想找树躲起来。
多特列斯爵士从小生活在索兰尼亚贵族中间,周围都是禁止入内的领地和私人的鹿园,所以他误以为这两个衣衫褴褛的男人是偷猎者。他用被一路的污辱剥尽了礼数的声音,问他们打算怎么处置这只鹿。
〃吃了它,我们想,〃两人回答,〃然后一部分用来穿。〃
多特列斯爵士唯一能做的就是控制住自己。然而他的脸因为生气而燃烧,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他问这两个农民他们以为这树林是谁的。
两人交换了戒备的眼神。
〃会不会是那个女德鲁依?〃年长的一个回答。听起来疑问多过答复。
女德鲁依?
年轻的骑士倒抽了口气。忽然间,他清楚地知道了自己在探寻什么。
骑士团不是教过他那些可恶的德鲁依的所作所为了吗?所谓骗术和幻术的行家。大树小树的膜拜者。
偷婴儿的人。
他已经看到自己庄严地向着胜利,向着伟大的荣耀名声进发了。
在得知林达莎山洞的方向后,多特列斯爵士立刻丢下了那两个迷惑的猎人和他们将来的食物及衣服,奔向更重要的事业。他会抓住这个凶恶的森林女妖,扬名整个索兰尼亚。这是继他在鹿林(Hart's Forest)不堪回首的首次狩猎之后,所一直渴望的挑战。那个时候后辈的骑士们曾经嘲笑他,而前辈们则忽视他。
但是现在,当他带着德鲁依的战利品回去……
多特列斯爵士避开通往山脉的平路,选择了旁边一条又危险又狭窄的路径。他幻想这样可以出其不意地抓住那个女德鲁依。然而,这条路带他到了洞穴上方一处被毁坏的断崖前,那显然不是自然原因造成的。
矮人干的……年轻的骑士猜测。他下马,俯身查看边缘那些碎块——费解的是其中有一些竟是干杏果。
啊,当然是毒药,他想,就是为他准备的。谁知道这家伙的要塞有多古老,她为他布下的幻相和陷阱还有多少。他想得很精明。
多特列斯被自己的想象吓得不寒而栗,不过他挥去不安,飞身上马,准备找一条通往德鲁依山洞的路。
可是他的马似乎有另外的想法。马蹄子在碎石里掘着,好说歹说就是一步也不肯走。多特列斯爵士很快意识到他真的得独自走剩下的路。
马有它自己的理由,或许它知道林达莎·依曼并不在洞里,她利用这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到几百码外照料她的萱草花去了。
然而,龙在家。
奥立弗和平常一样饿了,他悄悄跑到洞的最深处;以前他曾在那里和一堆枕套和木桶缠在一起,不过这回他在搜刮最后的冬粮。那是林达莎用德鲁依的方法收藏和保存起来的蔬菜。他安静,负疚而兴致盎然地吞食着豆子,生卷心菜和防风根。他转过巨大的背来对着房间口,这样他的尾巴,翅膀和鳞片就遮住了阳光,他贪婪地在黑暗中觅食,以为只要他看不到林达莎,林达莎也看不到他。
多特列斯·乔夫里爵士步向山洞,长剑出鞘,他察觉到在最深处有庞大的物体隐藏在黑暗中,制造着恶心的声音,他推测这是女德鲁依在吃小孩子,不会错。他深吸口气,牢牢站定,为他的人生之战振作精神。
龙听到多特列斯叮当响的盔甲声,知道有人来了,而且还不是林达莎,一大堆防风根还嵌在他牙里。他不敢再发出咀嚼声,于是拼命地试着合上嘴包住满口的防风根。他卷起尾巴蹲伏下来,试图让自己完全不被看到。
但是多特列斯·乔夫里爵士丢下了战书。
〃洞穴深处的魔物,〃他吟诵着,〃我已冒险数月,行数百里来处置你。放了那些你无疑正在吞食的幼小可爱的俘虏,我向你及你的同党宣战!现身吧,然后尊严地死去!〃
〃哟噗!〃奥立弗回答。他惊恐于有人竟然知道来拯救他不该得的防风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