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没多少钱,就当做你的生日礼物。”
“谢谢你。”柳艾琦露出浅浅的笑容,把佛珠卷绕于手腕。
她们俩走进客厅,突然觉得双脚凉飕飕地,一阵寒意随即从小腿往上攀升。两人不禁打了个寒颤,身子像渐冻人般逐渐僵硬,吓得一个左顾右看﹑一个竖耳聆听。
过了一会儿,陈绍裕咬牙切齿地说。“玛丽亚,都秋天了,你干嘛还开电风扇啦。真的会被你吓死;
柳艾琦重重叹了口气。这时她有点怨怼老林,如果他没说的话,她还是如往常般过日子,如今却变得草木皆兵。因为她看不见呀!
玛丽亚从厨房跑了出来,用菲式中文说。“陈先生,客厅有霉味和油漆味,所以吹一吹通风嘛。”
陈绍裕用力吸了口气。“说的也是。”
“爱钱,”玛丽亚虽然来台湾两年多了,仍然把艾琦念成台语的《爱钱》。“你买新衣服呀。”
“嗯,你帮我拿上去。”她举起袋子说。
玛丽亚笑盈盈地接过袋子,跑上二楼。
“你不怕她偷穿吗?”陈绍裕等她上楼了才说。
“有什么关系?她顶多过过瘾而已,她的腰围比我粗又不会穿出去。”她径自走到沙发坐下来。Joy乖巧地溜到厕所尿尿,然后到厨房吃它专用的狗食。
“喔!你不能太宠她喔,她会得寸进尺的。”陈绍裕大剌剌地坐在她的对面。“唉,老林不应该说这里闹鬼,本来住起来没有事情,也被他说得担心受怕。”他不自觉地环顾一圈。
“不过仔细想想,老林也是用心良心,希望我心里能先有个底。假如多嘴的邻居告诉玛丽亚这间房子以前曾经闹过鬼,那时她可能更吓得不知所措。我又看不见,一旦被她的情绪感染,只有更害怕,而不会认为是她疑神疑鬼。”
“为什么你总能看到事情的光明面,而艾美总是迷醉在阴暗面呢?”陈绍裕弯着腰,双手搁在大腿上面,凝看着她。
“因为我看不到,只能幻想事情的另一面,让自己好过些,这样可以吗?艾美已经惨死了,你就不要再批评她好吗?你也曾经爱过她呀!”柳艾琦板起脸说。“小心她没事就找你温存,甚至托梦要跟你冥婚!”
“别别别;他吓得猛挥着手。“算我说错话。”
一阵沁凉的微风悠悠轻飘,也抖起陈绍裕的鸡皮疙瘩,甚至感觉轻微地刺痛。他忍不住搓揉着臂膀,略为哆嗦地说。“冬天又还没到,怎么凉飕飕的呢?”
“你别再说了好吗?”柳艾琦被他传染似的跟着磨搓手臂,头也不自觉地左右轻转,彷佛要用心眼观看是否有不干净的东西在屋里飘荡。忽地,她咬了下嘴唇,大声说。“玛丽亚,电风扇要朝窗户吹啦,不是朝我们;
“阿!对不起啦,我怕你们热嘛。”玛丽亚从厨房跑出来,把电风扇朝打开的窗户吹拂。“先生,你要留下来吃饭吗?”
陈绍裕瞅了柳艾琦一眼,点了点头。玛丽亚这才回到厨房准备晚餐。
“咦,她什么时候下来的?我们刚才的对话她会不会听到了?”陈绍裕担忧地望了厨房一眼。
“她早就下来了,你没听到她的脚步声吗?”
“我的耳朵又没你那么灵光!你妈晚上要回来吃饭吗?”
“那个陪她到艾克斯看艾美……”她停顿了一下,悲从中来地摇了摇头,彷佛要甩掉脑海中艾美惨死的幻影。“就是那个客户来台湾,她要陪他吃晚餐谈生意。你们在艾克斯应该见过。”
“嗯。你没有父亲,至于母亲又好像是个房客,每天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虽然你家很钱,但是我发现我比你幸福。虽然我妈开家海产店,整天也是忙得不可开交,但是随时都知道她在那里,想见她就能见到她。”
“人呀,就是这样矛盾。对于不知道行踪的人,特别想见。至于知道在那里﹑尤其随时能见到的人,反而不会去想。”
“你是在暗示我放假也不到店里帮忙吗?”
“我什么都没说喔,呵呵……”她抿嘴笑着。
“你这样喜欢挖苦我,怎么在X协会那里帮助那些心灵受怆的人们呢?”
“放心,等你心灵受到重伤的时候,我会竭尽全力安抚你的。”
“艾美死的时候,你也没安慰我呀!”
“换个话题好吗?如果你有时间耍嘴皮,就仔细想想那晚还发生什么事,帮助法国警方破案啦。”她既凄楚又厌烦地说道。
虽然她们两姐妹的个性截然不同,但是在没有父亲,母亲又在外面拼命赚钱的情况下,她们只能相依为命,是彼此的心灵寄托。艾美的惨死,带给她相当大的打击。她无法到法国送艾美最后一程,只能燃起一柱香,涕泗纵横地朝法国的方向跪拜。
陈绍裕发现自己误闯地雷区,赶紧转移话题,免得踩到地雷。没多久,玛丽亚就过来说声”爱钱先生”,开饭了,她们俩不禁笑了出来,算是给他解围。
家里经常只有柳艾琦和玛丽亚两个人,因此玛丽亚都和柳艾琦一起吃饭,不是分开用饭。今晚玛丽亚也很自动地坐在餐桌上用餐,陈绍裕知道柳艾琦心情不好,并没有暗示玛丽亚待会再吃,让他们独处,反而怂恿她边吃﹑边说些菲律宾的事情,企图冲散刚才尴尬的氛围。柳艾琦也晓得他的用心,不再板着脸。饭后,陈绍裕便打道回府。
今晚如往常般静谧,然而老林的一席话让柳艾琦觉得这是风雨前的宁静,不由地瑟缩在床铺的一角,甚至叫原本都在客厅睡觉的Joy到房间陪她。
叩!低沉的声响倏然从楼下发出,在深夜中特别清晰,耳尖的柳艾琦吓得从床上爬了起来。再一声沉闷的叩!她吓得抓住搁在床边的拐杖。Joy也爬了起来,睁起圆浑的眼睛紧盯着房门。
过了一会儿,楼下传来玛丽亚的声音。“太太回来了,要吃宵夜吗?”
柳艾琦重重吐了口气,碰一声,赌气的用力躺在床上,喃喃自语地说。“人吓人,比鬼吓人更恐怖!”
Joy听到熟悉的声音,也跟着趴了下来,继续睡觉。
姐……我好难受呀!艾美光着下半身,双手捧着疼痛的脖子,凄凄楚楚地走来。
姐……我死的好冤呀!艾美的右手挪到后脑勺,再把满是鲜血的手掌伸向前来。
姐……帮我找出凶手呀!艾美伸出了两只手,涕泗纵横﹑鲜血汩汩地奔了过来。
姐……要把凶手碎尸万断!艾美哆嗦的嘴角垂了下来,鲜血从七孔潺潺流出来。
柳艾琦吓得轻喊一声,在暗无天日的世界里冷汗潺流,彷佛溺水者握住浮木般双手紧紧扯住床单。她见过明亮的尘世,如今在阴暗的世界里梦见妹妹前来泣诉,更让她惊恐万分。
倏然,她好像要抓住什么东西似的慌地张开双手四处摸索,激动地轻喊。“艾美,你回来看我吗?”
所得到的回答只有Joy低沉的呻吟,哀鸣似的声音像一根根尖锐的冰柱般钻进她的皮肤。她终于看到了,却是鲜血四溅的地狱,最亲的妹妹在地狱中受尽刮骨削肉的痛苦,一片片的骨屑肉渣随着鲜血溅满她一身。
她猛然坐了起来,双手捧住脸颊,拼命压抑住哆嗦的嗓子啜泣。
这是她第三次梦见艾美。第一次是艾美的头七,第二次是惨死的第四十九天,然后是凄凉血腥的今晚。不管纯粹是因为思念,还是艾美的冤魂真的托梦给她,她都要找出凶手。然而她的双眼失明,根本没办法一个人到法国缉凶,她气得抡起拳头,用力往床铺搥了下去,痛骂自己一点用处也没有。
第六章
早上,站在前院的柳艾琦努力忘却昨晚的噩梦。她一边等待同样住在新店的同事邓雅伦来接她上班,一边跳着邓雅伦教她的有氧舞蹈。邓雅伦是她的国中同学,也是手帕之交,因此邓雅伦没事的话都会顺道来接她,下班时她则自行搭捷运回家。
Joy无聊地坐在旁边,朝着偶尔路过的邻居打个哈欠,或者吐了吐舌头。当它看到邓雅伦在门口停下机车,站了起来轻吠一声。
“Joy早呀!”邓雅伦喊着。
“你就是这么偏心,只会对她喊早,对我不闻不问。”柳艾琦拿起搁在旁边的背包说。
“你都那么老了,还跟我撒娇!”邓雅伦拉起挂在牛仔裤口袋的怀表,瞥了一眼,自言自语地说。“嗯,我还挺准时的。”
这只怀表就是柳艾美丧命时所携带的表。邓雅伦跟柳家来往好几年了,柳艾美死后艾琦就把这只艾美去年年底在网上标购的古董怀表送给她,当做纪念。
“我才二十五岁,老什么老!”柳艾琦转头对屋里喊着。“玛丽亚,我去上班了。”她拉起导盲鞍,走了出去,坐上机车后座。而Joy兴奋地跑到脚踏板,准备兜风,这是它一天最快活的时刻。
“怎么没看到你妈?”邓雅伦转动油门说道。
“她昨天很晚才回来,可能还在睡觉吧!Joy又趴在车头吗?”
“对呀,没看过这么喜欢兜风的狗狗。平常看它那么乖巧,一坐上机车就异常兴奋,可见它跟主人一样属于闷骚型的。”
“喂,你是拐着弯说我闷骚是吗?”
“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讲喔!对了,我哥兼你现任男朋友说今天可以接你下班,请你在办公室等他。”
“什么现任男朋友?好像我跟艾美一样很花心!”她的神情剎时拉垮下来。
“他追你那么久了,你不是最近才答应跟他上床吗?”
“哎呀!”她搥了邓雅伦的背一拳。“早知道你会老是提这种事,我就不告诉你了。他现在是专跑社会新闻的记者,又不是以前的节目企划,一有新闻就往那里跑,根本没有所谓的下班,怎么能预知可以来接我下班?”
“我那知道,反正我只不过是传话筒。”
“他当企划不是好好的吗,干嘛要跑去当记者呢?”柳艾琦幽幽地说。
“他追你那么久了,你不是最近才答应跟他上床吗?”
“哎呀!”她搥了邓雅伦的背一拳。“早知道你会老是提这种事,我就不告诉你了。他现在是专跑社会新闻的记者,又不是以前的节目企划,一有新闻就往那里跑,根本没有所谓的下班,怎么能预知可以来接我下班?”
“我那知道,反正我只不过是传话筒。”
“他当企划不是好好的吗,干嘛要跑去当记者呢?”柳艾琦幽幽地说。
施秀青原本赞成邓雅伦的哥哥邓栩松追求女儿,毕竟两家很熟,而且这个男人可以好好照顾这位失明的大女儿,只是那时她有男朋友,不方便说话。后来两人分手了,施秀青这才大方拉陇她们。
没想到随之而来的是艾美被杀!施秀青的计划是让艾美接掌她的事业,如今艾美往生,未来的事业接班人就是艾琦的丈夫,因此她不得不从新考虑邓栩松的职业………社会新闻记者,不时有意无意地劝艾琦谈个恋爱就行了,别把感情放下去。因为他的职业遽然改变,施秀青对他的看法也随之转了一百八十度。
“也许他不想再企划那些灵异﹑还有八卦性节目吧!你当时不也是赞成吗?”
“没什么啦。”柳艾琦无奈地说道。
红灯了,她们停了下来。站在路旁的交通警察正给一位后面载着老婆,两人之间又挟了一个小孩,机车前面又站着一位小男孩的机车骑士开罚单。
那位骑士心有不甘地指着Joy,大声嚷着。“那部机车也超载,而且那只狗也没有戴安全帽,你为什么不开罚单?”
年轻的警察瞅了一眼,那部机车上面有两个女孩﹑一条狗,这算超载吗?法条有规定连狗狗也要戴安全帽吗?而且这只狗的背心写着导盲犬,后座那位戴着墨镜的女孩拿根手杖,应该是盲胞才对。
那个男人仍然大声鬼叫,却把另一名警察惹火了,鄙夷地说。“如果你认为你的两个孩子是狗,我们就不开罚单;然后对那位年轻同事说。“喂,多开一条防碍公务!连盲胞也要欺负,算什么男人;
那个男人顿时瞠目结舌,周围的机车骑士努力紧抿着嘴憋笑,当然也包括柳艾琦和邓雅伦。只有不耐烦的Joy想着为什么机车还不跑?
邓雅伦是X协会的行政人员,而柳艾琦则是义工。这个协会为类似张老师的社会心理辅导机构。
柳艾琦的童年经历过家境困顿,父亲惨死,双眼意外失明,被男友玩弄之后抛弃等身心上的挫折,因此对于那些遭遇不幸的人能感同身受。当深刻感到自己已经走到人生尽头的人们,在痛苦的深渊嘶喊似的向她诉苦时,她总能适切地劝慰即将走上绝路的求助者,更忍着内心的伤痛把自己的亲身经历娓娓道来,让这些可能在下一刻了结悲惨一生的失意人,重新获得希望,继续在坎坷的人生爬行!
她的同事谢森源就是其中之一。他的父亲是个行事相当低调的田侨仔,家境是让人嫉妒到抓狂的富裕,单靠租金﹑利息和股利就三代花不完,身为老么的他却罹患忧虑症,再加上婚姻的不幸,引发了被害妄想症,最后放火烧了自己的BMW,再趴在地上搥地痛哭。濒临自杀边缘的他打电话给协会,接电话的人就是柳艾琦。在她的劝导之下,他才扬起活下去的勇气,捧着割了两刀的手腕,踏入医院接受心理治疗,病愈之后他便来协会当义工。
其实是他父亲为了感谢协会救了宝贝儿子一命,大方捐款六百万,他的大哥也捐了一部休旅车权当公务车,协会才接纳他,因为他的行为还是有点怪异。
三十初头的谢森源远远看到柳艾琦踏进办公室,一个箭步跑了过去,接过套在Joy身上导盲鞍的绳子,把Joy牵到柳艾琦的座位,而不是带领失明的她。
“那个家伙真的病愈吗?”邓雅伦忍不住眼睛上吊,不解地说。
“至少他没有再自杀呀!”
“他到底是想追你,还是追Joy呢?”另一个同事林雯芹,晃了过来问道。
“如果他爱上Joy,我这个做妈妈的也不介意啦。”柳艾琦嗲声地说。
“我看你快被他传染了!不管怎样,你还是要小心点,这种人最容易由爱生恨了。”邓雅伦鄙夷地说。“如果不是他老爸不时捐款,看他怪模怪样的,主任那敢让他在这里工作。”
“你别缺德了!”林雯芹不自觉地瞅了他一眼,见到他正含情默默地凝望柳艾琦,赶紧硬挤出笑容。
“他只是患有忧虑症,又没有作奸犯科。而且我们可以从他身上多了解忧虑症患者,这样一来如果有类似的人求助,我们才知道如何帮助他们。”
“嗯,艾琦说出我的心底话了。”严主任在后面说道。
又再找台阶下了,又没有人怪你录用谢森源。邓雅伦想着,然后转身说声主任好。
“主任早。”艾琦羞地赶紧轻挥手杖,走到办公桌。
“你中午想吃什么?”她一坐下来,谢森源劈头就问。
“大哥,才刚刚上班,现在就问中午吃什么未免太早了吧。”虽然她明知这是谢森源的搭讪,但也太夸张了,忍不住揶揄着。
“她们刚才是不是又再说我的坏话,故意离间我们?”谢森源不怀好意地瞅着邓雅伦。
“你太敏感了。我们只是在说女孩子的悄悄话。”以后真的必须小心点!她在心里叮咛自己。
“那么可以告诉我你们在说什么吗?”他露出哀求的表情,只是柳艾琦看不见。
“既然是悄悄话,当然就是不能对别人的话喽。”她四两拨千斤地带过,然后拿起随身听,放入一卷卡带,聆听一位癌症病人的最后告白。
谢森源不敢打扰她,视线在她的侧脸逗留了半晌,才飘了起来,落在邓雅伦的后脑勺,似乎要用怨毒的目光扯下头皮,敲碎脑壳,掏出脑浆,瞧个仔细,这些突变的脑细胞为什么对他存有偏见,总是说他的坏话,破坏他跟艾琦的感情?
其实他这个义工并没有多少事情可做,主要的工作是帮协会的人员发送饭盒,跑跑腿,做事倒也勤快,不因家境富裕而高傲自大,只不过这些纯粹是做给柳艾琦看而已,盼望能留给她好印象。而他会来当义工也是为了她,渴望追求她。然而这份感情是因为艾琦救他一命,还是确实爱上她?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严格地说他根本不在乎这是那种感情,只要能陪在她身边就足够了。
中午,他如往常般把饭盒送到订便当的同事桌上,然后捧着饭盒来到会议室,朝在这里吃饭的同事微笑点头,就屁颠颠地挤在柳艾琦的旁边吃饭。
他每天都是这样,大家也习以为常,只是看不惯他不晓得是在吃便当里的菜饭,还是渴望把艾琦吃下去。故意利用她看不见,拼命凝看她,扒饭或嚼菜时也一样瞅着她。就算是秀色可餐,也未免太夸张了吧。何况他曾经结过婚,并不是情窦初开的高中生﹑甚至是国中生,搞得大家啼笑皆非。
每次邓雅伦瞧见他色玻Р'的模样就一肚子火,恨不得挟出那对色眼,蘸上芥末吞下去。柳艾琦当然知道他的恶行,也婉转地请他别再这样,但是他依然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