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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将近了,郑翰卿懒洋洋地从公文包里拿出妻子的爱心饭盒。爱心,这个字眼是既羡慕又嫉妒的同事所说的。
他突然扬起个念头,所谓的爱心饭盒,只不过是温馨家庭的这出戏中的道具罢了。而一家三口更是演员,天天照着乏善可陈的烂剧本演给邻居和朋友观看,而观众居然傻傻地以为这出天天上演的连续剧都是真实的。
郑翰卿笑了出来。但他不是自嘲,而是嘲笑那些戏不迷人、人自迷的观众。
附近一位跟他的遭遇类似的‘浪人’,瞧见他拿出便当时,也佝偻着背,满脸沮丧地从公文包里拿出前来公园杀时间的途中所买的面包。他不自主地紧紧掐着,面包被突如其来的力道给压贬了。
郑翰卿无聊地游目四顾,然后落在那位正掐着面包的男人身上。这两位陌生人心有戚戚焉地微微点了点头,更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垂下了无奈的头颅,两眼无神地望着今天的午餐。
C市可说是个水乡,除了潺潺的琴江流过西区之外,也有一条运河从东方开凿过来,在北侧与琴江会合。除此之外,还有数条水渠在市区流淌。
运河是古代为了防止琴江泛滥所开辟。因运河流经农业大县,尔后人们便用来运载农产品。如今为了环保问题,运河和琴江除了载送农产品之外,也用来运输日常用品和工业品,避免大卡车在C市四处奔驰,除了造成空气污染之外,更危害用路人的安全。
因为水运发达的缘故,在琴江与运河除了可以见到络绎不绝的载货平底船之外,也随处可见供人居住船屋。位于市中心西北方的一处水渠停靠着两艘船屋,这就是第四纵队的机动指挥所。
夏侯勋是可以就近在第六、或第八分局指挥,但警方毕竟不归第四纵队管辖,在警方的地盘上指挥、再加上第四纵队的‘改造人’在警局来来去去,第一线的干员会怎么想呢?另外,第四纵队的总部位于郊区,两位队长一旦有事必须回分局开会时,时间上会严重耽搁,因此长孙博藏才将临时指挥所设在船屋。
当他们一行人赶到船屋时,第四小队的人已有几位在此,先行打开所有的通讯系统。宋晋庭、宇文峻和检察官当然知道C市有不少的船屋,只是没想到第四纵队会用此来当指挥所。而且里面的空间比警方用来指挥的厢型车大上许多,少了压迫感,辖区内有水渠的宋晋庭不禁想着事后可以向上级建议,弄条船屋来当指挥所。
第六和第八分局的六位干员陆续赶来了,同时也来了两位令他们惊讶的人物。调查局的张处长虽然认为农革和沙漠玫瑰的诉求不同,但是为了预防万一,仍指派一位参与分析情报的调查员黄贝妮来船屋支持,以求在第一时间拿到重要情资。另一位则是军情局的赖展维。
调查局既在第四纵队的总部派人支持、协调,又叫人来船屋让夏侯勋指挥,第四小队的人见状,在心里直呼果然爪牙众多,更是人多好办事。不过,对于赖展维就满脸疑窦,为什么军情局知道这件事,更派人来呢?
国安系统跟调查系统除了大举出动之外,更是明争暗斗,警方一早又被恐怖份子劫囚,身为警政署的上级单位内政部部长谭宗瑞当然立即叫警政署长向他报告,同时也跟长孙博藏打探消息。
当谭宗瑞了解了前因后果,立即驱车到国务院当面向总理报告。
明年就要总统大选,连任的总统明年也要卸任,因此现任的总理就成为看守内阁。老成的总理只求无过,懒得有功,能撑到明年大选结束就算功德圆满,也对是好友的总统有所交代。
上一任的总理虽然拼劲有余,但因接连不断的政治献金丑闻被轰下台。总统的任期只剩一年,他不想在政治生涯的最后一年留下污点,因此拜托曾任参议员和内政部长的老友收拾残局,稳定国内政局。
谭宗瑞知道警方应付不了沙漠玫瑰,国安跟调查这两个单位又明争暗斗,很不可靠。谁也管不着的第四纵队虽然值得信赖,但缺点就是人数太少了,不像爪牙遍布全国的三个情治单位。因此他向总理建议也让军情局的人加入收集情报,分担第四纵队的压力。
恐怖份子虽然不是国家,对于军方而言也是敌人之一,因此军情局也有专属单位负责。只求安然度过的总理思索了半晌,便叫参谋总长‘直接’向军情局下达命令,配合第四纵队的行动。
现在人力有了,但如今最缺的仍是情报!另外,船屋除了没有国安局的人员之外,各个单位都有,这也表示恐怖攻击的消息随时都有可能外泄。
然而,每个人虽然都样似紧张,摆出绞尽脑汁的模样,目光却暗地里飘移,彷佛时时观察其它人的言行举止,窃听不时发出的悄悄话。当跟别人目光相对时,又随即挂上另一个面具。
这些人之中有沙漠玫瑰的内奸吗?还是为了将来内斗而正在搜集情报呢?身为指挥官的夏侯勋不得不自问。
不管了,夏侯勋请大家依现有的线索研究攻击地点,以及恐怖份子可能藏匿的地区。最有可能找到巢穴的就是熟悉崇希镇又有人脉的第六分局干员,但是宇文峻却对改造人抱持偏见,口头上虽然说着会配合,但是实际上呢?他望着不当一回事的宇文峻,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时,那位历史教授终于拨电话给宋晋庭。他急忙指着手机,压低嗓子告诉大家是那位教授,一位第四小队的人员拿出一条讯号线迅速插入手机的耳机孔,两人的对话便在船屋里响起。
那位教授揣测那句话最有可能的出处是三国演义,因为孟德正是曹操的字。他粗略翻阅了三国演义,在第三十回的开头就写道‘战官渡本初败绩,劫乌巢孟德烧粮’。然后他大慨解说这一回。
这一段可能是恐怖份子之间的口令,也可能是攻击的大刚!这是大家共同的心思。
倘若是前者,必须找到他们躲藏的巢穴,才能派人利用这句口令混进去。因此当下花时间思索只是浪费时间而已,所以他们把重心放在后者。
万俟浩浔前一次的恐怖攻击失败,正如第一句所言,因此陈冠瀛才想出劫乌巢、烧粮的计谋。
古代,粮食是最重要的物资,因此大将都以劫粮、烧粮为首要目标,切断敌人的供给线,打击对方的士气。但是,在非战时期的当今呢?
他们认定什么是粮不重要,沙漠玫瑰怎么想才最重要。所有人‘绞尽脑汁’,纷纷拿着笔在挂于墙壁的大屏幕写下‘自认’沙漠玫瑰可能会认为的‘粮’。然而大家望着屏幕又气馁了,因为足足有十三项之多,而且每个项目底下又存在数不清的地点,这要如何防范呢?
防恐,也是情报战,如果没有详细的情资,再加上各个情治单位抱持本位主义、潜意识里装着政治考虑、惧怕犯错而一直停留于研究阶段,防恐就变成了海市蜃楼,可望而不可及。
几十年来,各国发生了多少次伤亡惨重的恐怖攻击呢?然而每个国家的防恐单位却不知记取教训,只在乎硬件方面的改进,却‘故意’忘记人的因素,也是最重要的一环!
夏侯勋瞅了一眼手表,千盼万盼队员能在攻击之前找出那位已厌倦情报工作、却又十分重要的网民。在得到线报之前,他仍然必须做可能的防范,请警方、调查局和宪兵单位,在每个可能的目标加强巡逻。
即使大家知道这样做根本是无济于事,这些没有受过特殊训练的人如何在人潮中分析谁是恐怖份子呢?然而,他们还是必须去做。
因为,一旦事后被在野党和媒体获悉自己的单位无所作为,只晓得埋首研究,头头肯定被炮轰,自己也连带遭殃。他们为什么会知道?这等大事当然肯定有‘深喉咙’爆料!这种料不爆,还要爆啥呢?想也知道。
第十八章
位于C市东南边的一处住宅区里,大部份的住户不是上班、就是上课,街头冷冷清清的,偶尔传来孩子的笑闹声,一片祥和的景象。
其中一幢附有车库的两楼半屋宇,里面陆续聚集了三位新新核人、一位新核人与一位人类。这间房子同样是由沙漠玫瑰利用游民的身分证所租下,只为了今天的行动。
这五个人表面上一派轻松,不时开玩笑与闲聊,但心里仍躲不过恐惧的骚动。其中一位拿起录像机,在墙壁前面摆好椅子,将镜头的焦距对准椅子,然后捺下录像键,坐了下来,漾着既激动又不舍的笑容,朝镜头说话……对不起,这种大事不跟你们说一声,我就自行决定了。但是,你们应该能够明了我无法事先说明的苦处,这也是为了我们一家人的安全。
我的妻、我的爱,当大义与爱情不得不放在天平的两侧评量时,我见到的是大义沉沉垂了下去。但是,这绝非代表我不爱你,而是我今生转世的目的是奉献给大义,为了你、更为所有的新核人的未来,我必须放下一切,不能被儿女情长所绑祝
请你记住,当我慷慨就义的那一剎那间,是搂着你的照片,声声唤着你的名、以及自由与平等。
呵呵……刚才我还说的振振有词,还是不自觉地将你放在自由与平等的前面,因为我无法不去爱你,因为你是我的挚爱。
孩子,请原谅爸爸无法再陪你作功课,带你到公园打球,帮你做模型玩具。你知道吗?爸爸多么渴望能看着你平安长大!但是,我又不得不离开你,你知道我有多不舍吗?我不期望你能了解我所做的事,甚至不怨你认为我抛弃了你们母子而恨我一辈子,但是爸爸绝对不是坏人,而是‘顶天立地’地为我们新核人奋斗,绝不像满口仁义道德、骨子里却虚伪鄙夷的人类那般。
孩子,你总是说你已经长大了,所以当妈妈哭泣时,安慰她的重责大任就交给你了。爸爸当然希望你的功课很好,但是更盼望你能做个有用的人,而不是满腹经论、脑子里却塞满了自私自利与奸邪诡诈。如此的话,就算你当到大官,爸爸在天之灵也瞧不起你。
为了新核人的未来,为了争取自由与平等,为了让亲人能得到应有的尊重,一定必须有人牺牲。而我,今天将抱着这样的心情慷慨就义。对你们浓烈的爱,就是使我不怕死地往前迈进的最大驱动力。
人,都有一死,与其死后在天上保佑你们母子,还不如趁着当下有用之身,为你们谋取最大的利益。
明天之后,你们要挺起腰杆子,得意地哭泣,而不是羞愧地不敢见人!因为,我是为了争取平等的待遇、以及应有的人权所牺牲,而不是为了权力、地位、金钱等黑魆魆的欲望。
让我再说一声,我爱你们,深爱着你们。永别了,我的爱……
他关上了录像机之后,爱恋的泪水才不小心溜出眼眶。
“我怎么没想到把遗言录下来呢?”另一个男人懊恼似的说道。“换我了。”
他坐了下来,扭动着臀部调整位置,将手指当做梳子整理头发,然后朝男人点了点头。男人颔首,换着张盘片,按下录像键。
他,僵直着背脊,支支吾吾地说着,然后很不满意地甩着头,要求重新再来。他咬了咬唇,吸了口气,然后朝着镜头说话。起初,脑子一片混沌的他含蓄地向家人道别,随着话语一字字地流泄出来,舒发的感情也随之浓烈起来。说到激动处,连红了眼眶也不自知。
他从未对父母说过我爱你,如今就要永别之际,他才朝着镜头大喊,爸妈,我爱你们!虽然悔恨自己从没亲口告诉他们,至少现在说出来了,不会抱着遗憾离开。
邵永夫是这个小组的组长,他见到这两位男人录完影之后,虽然红着不舍的双眸,却漾着解脱的笑容,更把不时袭来的彷徨完全甩开。他不禁想着,用不同的方式留下遗言,是发泄陆续堆砌于心头的纷乱情绪的方法之一,因此也叫其它人用自己想要的方法,留下遗言。
他们早就蠢蠢欲动了,如今邵永夫这么一说,有的决定录像,有的则拿出纸笔写下来。
有人问他,要用什么方法留下最后的话。他漾着苦笑。“我父母双亡,又是未婚,要留给谁呢?我在哭喊中来到人世,也要在嘶吼中离开。”
他的父母只是平常的老百姓,只不过路经恐怖攻击的地点,只不过背着背包,更只不过他们是新核人,就被惊慌失措的情治单位当做是恐怖份子,在街头被枪杀身亡。事后,连声吊慰也没,更甭说补偿了,彷佛他们杀的是一般的牲畜,而不是人!
成为孤儿的他被沙漠玫瑰的外围组织收养。他的养父并没有灌输他偏激的思想,当时与事后的情景就足以让他痛恨人类,渴望为新核人谋取应有的平等,就算牺牲也在所不惜。
恐怖份子是谁创造出来的?有一半是自己的胡作非为所创造出来的,然后又把过错全归究于所谓的恐怖份子,只为了转移焦点!追根咎底,谁才是真正的恐怖份子呢?!
外围组织所收养的孩子,遭遇大都像邵永夫,而组织也只跟他们阐述事实,鲜少加油添醋,由这些孤儿自己去评断是与非。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维,与其强迫灌输之后,让他们发现这一切大都是捏造,因而反叛组织,还不如由他们自行决定未来将走向那条道路。
因此有的自愿成为新新核人,加入革命的行列。有些则回归于一般的老百姓,私底下却自动自发地提供组织金援与情报。也正因如此,才吸引了一些人类认同沙漠玫瑰的诉求、甚至直接参与行动。
小陈望着只有两样简单菜色的便当,沮丧地叹了口气。“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贫困的生活呢?”
“谁叫你那么贪心!诈骗集团只打了两通电话,你就像个白痴把所有钱全送给他们,甚至还借钱给他们享受。”老周鄙夷地说。
“没有我们这些人,诈骗集团要怎么过活?而且不管时代多进步,诈骗这个行业就是不会落没!归咎其原因,就是人性本贪!小陈自嘲着。“不过,我们为什么不加入诈骗集团赚钱呢?”
“盗亦有道!那种欺负中下阶层百姓的行业,我绝对不干!”老周铿锵有力地说。
“说的也事,穷人何必为难穷人呢?不过,你认为只带两把枪就行吗?反正要闹了,为什么不闹大一点,准备炸药轰个稀巴烂呢?”
“笨喔!炸药比较贵呀!不然你拿钱给我,我去买能炸掉整栋大楼的几十公斤塑料炸药来炸,甚至可以来场烟火秀,用肩背飞弹轰掉飞机。”
“就算我有钱,也不见得你就有门路买到这些。”小陈噘着嘴说。
“你别忘了,我认识黑市的军火商。”
“恐怖份子就是恐怖份子,还说什么军火商。”
老周喳了喳舌头。“人家是老大嘛,总要说好听一点。何况这两把枪是他们看在我的面子上,特价供应的。”
“不会吧,特价品!小陈猛然往后瑟缩。“该不会瑕疵品吧?”
“说你笨,还死不承认!我当然试过枪才买的,而且子弹都检查过,不是空包弹,赚钱不容易呀。”
“唉……现在这种社会,做什么事都不容易。像我老爸当个农民,每天流血流汗,才赚个微薄的钱,我老妈还必须天没亮就起床做家庭代工,贴补家用。我会中了诈骗集团的圈套,还不是想让我爸妈过舒服点的生活,不必那样劳累。”
“政府只会说发展经济,农渔牧就不是经济吗?就不能发展吗?难到只有大财团的事业才算是经济吗?民以食为天,如果没了农业,一个国家的重要命脉就掐在别人的手里!一旦发生战乱或天灾,没有石油,大家都还能活,但只要敌人不让粮食进口,社会将乱成怎样,人民怎么活,士兵怎么打战?那些只知道喊口号的官员是否想到这一点?还是只注重短期能见到的绩效,骗取选票,而不在乎长期的发展?”老周气呼呼地说。
“果然是干大事的!如果我能活到回老家,一定把你这句话告诉我老爸,让他爽好几下。”
“靠!你就不会说好听点吗?”老周拉垮着脸骂道。
“对喔,我没事讲这句话干嘛呢?吃饭比较实在啦。”他埋头扒着饭粒。
老周叹了口气,用筷子挟起了饭,猛然一声火车的鸣笛声逼得他五官揪成一团,厌恶地瞅了窗外一眼。
“风萧萧兮,火车鸣。壮士一去兮……”小陈瞧见老周正瞪着他,急忙说道。“一定会复还!
平交道附近的面摊,两位道班工人打扮的男人坐在里面吃面。附近的人们来来去去,根本没有人发觉这两个男人怎么修理铁路修那么久。
位于C市的北侧、靠近郊区的一栋在空地所搭建的铁皮屋,是由一位木工所承租。才吃完午饭他就打开电巨,将木材锯成所要的尺寸,然后用钉枪组合。唰、唰、唰……答、答、答的声音响彻整条巷子。
附近的邻居被吵到只好将电视的音量扭大,才能观看午间新闻。更在心里不悦地嘀咕,屋主怎么总是把房子租给发出若大噪音的人家呢?
铁皮工厂的左侧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