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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钱友干把社员推开,不失威严地对那个男孩说。“这位同学,我觉得手语社可能不太适合你。”
“屌什么屌!C大又不是只有手语社一个社团。”男孩噘嘴说着。随即不屑似的挥了挥手,拉着那位惶惶然的美眉离去,好像要替自己挽回一点面子。
“不好意思,这个学期的第一次聚会竟然发生这么不愉快的插曲。”钱友干举起双手,示意要大家都坐下。
这时,叶锦丽悄悄牵着姚羽嬅的手离开教室,来到绿叶成荫的树下。这里没有人,只有绿树与翠草,几声的鸟鸣,适合让姚羽嬅惧怕人群和眼光的不安情绪安定下来的角落。
姚羽嬅满脑空白地跟着她走,只要能离开众人的视线,到那里都可以,最好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虽然这些目光是心疼﹑怜悯﹑为她打抱不平,然而她的信任心已经逐渐剥落,再也受不了那些箭矢般的视线和言语,枝枝威胁脆弱无助的灵魂。
“羽嬅,他只是个喜欢耍酷小男生,不值得为他的言行介意。”叶锦丽拉着她坐在树丛旁的石凳上。
姚羽嬅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原本明亮的眸子散发出惶恐又散涣的目光。
“这件衣服是在西班牙买的吧,好漂亮耶。”
她还是点点头,默默无语。
“我知道你今天为了欢迎新社员,才特地穿来的。都是那个他妈的死囝仔破坏大家快乐的心情。”叶锦丽咬牙切齿地说他妈的死囝仔这几个字,好像恨不得把那个男生咬碎。
她,终于露出些微的笑容。
“嬅姐姐,笑一个给我看好吗?人家心情很差嘛,你的笑容就像灿烂的阳光,坏心情被你一照,都会躲到地狱里不敢出来。姐……”叶锦丽像个小朋友,双手挽着她的手臂摇晃,使劲地撒娇。
她,噗嗤笑了出来。
“哇!太阳出来了,坏心情吓得赶快溜喽!还是嬅姐姐最疼人家了。”叶锦丽娇模娇样﹑嗲声嗲气地说。
“你刚刚才像个悍妇责问那个男生,现在又像个要糖吃的小朋友。你呀,好会撒娇”姚羽嬅缓缓比着手语。
“撒娇是女人的天性呀!你看我,不是当个学姐,就是社长,现在是老老的研究生,必须天天板个脸,想要找个人撒娇,也没有对象,怕别人吓歪了。你不知道我憋的好痛苦呀!”
“小妹妹乖……”姚羽嬅轻拍她的头。倏地,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你说你老老的,我比你大两岁,我不是更老吗?”
“哎呀,童言无忌啦,干嘛那么计较呢?放心,别人看到我们在一起,肯定认为你是我的小妹妹。”叶锦丽忽然板着脸。“你刚才竟然说我是悍妇,我要去死啦;她佯装哀伤地说。“人家这么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简直就是花中之花,怎么会是悍妇呢?!人家不来了啦!”
姚羽嬅揽住她的腰,脸颊靠在她的肩头,笑到哆嗦。
“拜托,淑女一点好吗?留一点让人探听。”她用台语说教着。“刚刚才说你有气质,现在又变成这么放浪!”
姚羽嬅抓住她的手臂摇晃着,彷佛抗议她刚说的放浪。
“我不要再去当顾问好吗?”
“你干嘛还在乎那个死囝仔呢?!何况他已经不来了。”
“他说的没错,我又不能讲话,根本没有资格当顾问。”
“厚!你瞧瞧那些来台湾教英语的老外,他们没有一个会讲中文,就像你的状况一样,他们还不是教得很爽,赚得爽歪歪。这叫母语式教学,不需要开口。”
爽歪歪!姚羽嬅不禁绽放出笑容。
“你看,社员们多么喜爱你﹑拥护你,你不来的话,他们会多伤心呀。你希望我跟钱友干被他们骂死﹑烦死吗?”
“那我不要站在众人前面可以吗?”
“当然可以呀。今天是例外嘛,你不会对我跟钱友干生气吧!”叶锦丽哀求地说。
“不会啦”
“谢谢姐姐,还是姐姐最疼我了。姐姐,人家肚子饿了,带我去吃饭好吗?”叶锦丽撒娇地说。
“走吧”姚羽嬅站了起来。
“姐姐好,姐姐棒,姐姐瓜瓜叫。羽嬅加油!”叶锦丽举起右手喊着。
“谢谢你”姚羽嬅红着眼眶,感激她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请你帮我谢谢社员们。”
“傻羽嬅,吃饭喽!”
学校旁边的自助餐厅,是吃饭最佳的场所,可以省却开口点菜的困扰。站在收银台前面的姚羽嬅把找来的钱放入背包前面的夹口里,一手端起餐盘,一手将背包的肩带挪到肩膀,不小心撞到站在后面的男顾客,姚羽嬅赶忙点头道歉。
“你是哑巴呀!撞到人也不会说抱歉。”心情原本已经很糟的男生瞅着被菜汁溅到的手指,不悦地说。
排在他们后面的顾客,用不耐烦和看好戏的眼神射向那个男人和姚羽嬅。
紧张的姚羽嬅只能再次点头道歉。但是她越点头,心更慌乱。
“喂,我说的话你没听到呀,哑巴;刚刚被教授数落一顿的男生,不自觉地把怨气发泄在这位不礼貌的陌生人身上。
天呀!不要再说了好吗?不要用厌烦的目光看她好吗?叶锦丽慌地在心中大喊。她不知道姚羽嬅是否已经抚平了刚刚在社团所受的挫折,不敢跟那个男孩说她没办法说话。
“你这个傲慢无礼的哑巴;男孩对她一个字也没说,更为气愤。
“喂!你就跟他道歉一下嘛。”站在男生后面的顾客不耐烦地说。“很烦耶!”
我想呀,但是我没办法说话。而且手上又拿着碗盘,没办法比手语呀!她在心里吶喊着。
“你是来吃饭的,还是来吵架的!算帐啦。让一下女孩子会少一块肉呀!”老板娘对那个男孩不悦地说。姚羽嬅经常来这里吃饭,因此老板娘晓得她不能说话。
男孩狠狠瞪了姚羽嬅一眼,不满地把餐盘放在桌上,从裤袋里掏铜板付帐。
“老板娘,谢谢你。”叶锦丽说,然后拉着惶惑不安的姚羽嬅离开,找了张没人的桌子坐下。
“今天是怎么搞的,老是碰到这种人呢?真他妈的流日不顺呀!
羽嬅,这种事谁都会碰到,不只是你,知道吗?你说过要当个正常人,不要别人的同情,所以你要像我这样生气,他妈的用力生气,不能退缩!你要在心里骂他们,更要痛骂,骂到他们阳萎﹑肾亏!”叶锦丽严肃地说。
姚羽嬅扬起笑眼,抿嘴笑着。然后从背包的夹口里拿出小本子跟笔写着。
“你还真会掰!骂到他们…这句话我可要学起来。”
叶锦丽知道她是强颜欢笑,不禁红了眼眶,好想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
“等我!”
她撕下一张纸,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再拿张面纸,然后站起来游目四顾。她走到那位男孩旁边,把纸条跟面纸搁在他的前面,再次对他鞠躬道歉,才回到座位。可是她得到的却是鄙夷的目光!
男孩遽然愣地凝视那张小纸片。“对不起,我没办法说话,只能用鞠躬来表达我的歉疚。对不起。”
“你写什么呀;叶锦丽好奇地说。
“跟他道歉喽!”
“他这样不礼貌,你还甩他干嘛呀;
“他又不晓得我不能说话。”
“晕了;她身子往左边一荡,佯装晕倒的样子。“你唷,就是太善良了。”
“这位小姐…”
这个声音吸引了她们俩的注意,不禁抬头一看,竟然是刚才那个男生,羞赧地站在叶锦丽身边。
“什么事?”叶锦丽面无表情,冷冷地说。
“我想你应该可以跟这位小姐沟通。”他指了指姚羽嬅。“请你跟她说,对于刚才的事我相当抱歉,请她不要生气。”
“我没有生气,你又不晓得我没办法说话。”姚羽嬅在纸上写着,然后抬头漾着笑容注视他。
“她;男孩惊愕地睁大眼睛说。
“呵呵…她听得见,只是没办法说话。”叶锦丽说。
“喔,你好,请原谅我刚才的粗鲁。”男孩羞愧地深深鞠躬。
姚羽嬅摇了摇头。“这句话应该是我说的才对!”
“不不不……”男孩紧张地摇晃着手。
“你们别再这样了,误会解开就好了。对不起,我们想吃饭了。”叶锦丽下了逐客令。
男孩朝她们点了点头,才走回座位,把姚羽嬅给他的字条跟面纸仔细折好,细心放在皮夹里。
他,望着姚羽嬅的背影,脑里是她那带着哀愁的笑靥,一个无法抹去的容颜。
2
夜里,姚羽嬅的母亲出去打麻将﹑洗spa,办厂的父亲不是加班就是去应酬,空荡荡的房子只有姚羽嬅孤单的身影与凝滞的空气,沉重的压力和溃决的沮丧紧紧环抱她的身躯与灵魂。她垂着头来到地下室,播放德国古典乐派的Hummel第85和第89号钢琴协奏曲,将自己的琴声取代钢琴演奏家Hough。
在第85号第一乐章的快板,她的眼泪在激昂的管弦声中簌簌奔落。
在第89号最终章的甚快板,她的手指像狂风巨浪横扫激荡的钢琴。
她,将今天的哀伤﹑挫折﹑无声的吶喊﹑以及深切的感激,全部发泄在黑白相间的琴键。
最后,地下室了无一丝的声响,只有她激动的心跳声与疲惫的喘息。短暂的发泄之后,四周仍是一片幽静的凄凉。她拿起手机,看着墨绿的屏幕,挣扎﹑渴望﹑腼腆﹑甚至害怕打扰他人的思绪在凝视中更迭。她咬了下嘴唇,微微颤抖的手指落在狭小的按键。
“想听你的声音!方便的话,打电话给我好吗?对不起,提出这么任性的要求。羽嬅”
她按下传送键之后,茫茫然看着黝黑的钢琴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忽地响起。她迅速拿起手机接听,那是她渴望的声音。
“喂,我是李捷。怎么了,心情不好吗?虽然我们相隔数百公里,但是我都感应到了。瞧,你的怒气跟怨气多么强烈呀!”我是真的感应到你的哀伤,绝不是哄你,更不是骗你,相信我!他在心里吶喊着。
姚羽嬅渴望表达心中的感激,但是他看不到自己的手语跟表情。她只能用鼻声与鼻笑,以及从喉咙深处所发出的声音,让李捷知道她的感受。
“对不起,现在不能赶到你的身边安慰你。”
她用鼻音表示千万别这样说,你能打电话给我,就是最大的安慰。
“嗯,一个人讲电话有点怪怪的。不过,什么事都有第一次嘛。如果我语无伦次,希望你别介意。
咦,我今天怎么变得如此温柔体贴,还那么客气呢?有点不像我。
不过,都是因为你,我才发现在桀骜不驯又放荡的灵魂里,竟然还有这样可贵的感情。
这绝对不是挑逗,而是实话实说。
一个人说话,现在又是深夜,那我不就成了深夜的播音员吗?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就充当播音员,为唯一的听众羽嬅小姐做深夜的广播。”
她摇着头,表示她完全不介意,而且溢满了喜悦的泪水。
虽然我不晓得你发生什么事,堆砌了多少悲伤与挫折。但愿我的声音,以及关怀的眼神与心疼的容颜,能够搬走你心中一块块哀怨的砖头。请容许我走进你的心田,栽下绽放的花儿。请让我打开你的天窗,让西班牙璀璨的阳光普照你的心海。
闻,花儿吐露芬芳淡雅的香味。
看,心海一片恬静,波光粼粼。
香气﹑美丽﹑以及恬静的祥和,正温柔地围绕你。
世上有许多不如意的事,还有以伤人为乐的人。但是你的周围还是有许多呵爱你的人,当然也包括小生在下我。
虽然我会鬼扯蛋,但是这的蛋是用心做的,比黄金还珍贵。因此,请你别把蛋壳打破,更不要把蛋黄跟蛋白搅成一团,煮成煎蛋。心若烧焦了﹑被吞进肚子里,我可活不了了,小心我的冤魂让你闹肚子…”
她笑着流泪,好希望李捷能看到她的心动与感动的表情。她,更想奔向他的怀里。
就在李捷的关切与搞笑中,她的心情终于踏实地舒坦下来。凝结的空气换上活泼的夏装,在白皙的肌肤轻快地跳跃。瑟缩的心灵也穿上舞鞋,在脑子雀跃地舞动。唯一的缺撼,就是她无法表达此刻的心情,连传短讯让他知道也没办法。因为,他正透过手机讲话。
“完了,掰不下去了,怎么办呢?说真的,嘴巴还真的有点酸﹑舌头有点打结。”
羽嬅噗嗤笑了出来。
“所以呀,虽然舍不得,我还是必须挂上电话。但愿我的广播能让你心情好些,赶走你的哀愁。我挂了!嗯,是挂上手机,不是我真的挂了。愿你有个好梦,晚安。”
“谢谢你,好想让你看到我的笑脸,这是因为你才绽放的,我好开心呀”她终于有机会用简讯表达她的感受。
“可别开心到睡不着喔,晚安”李捷也传则短讯过来。
姚羽嬅看到手机有则新讯息,打开一瞧。“打电话到你家,笙”
“ok”
她才走到一楼的电话旁边,电话就响了起来。
“刚才打电话给你,但是都没有人接。”欧阳笙说完这句话,就嘎然而止,好像在等待什么。
“在地下室听音乐﹑弹钢琴。”她用手机简讯来回复。
一个讲电话,一个传短讯,是她们俩的沟通方式。
“你这样按手机,手指会累的,我现在过去找你。”
“晚了,我要去睡觉了。”
“不管啦,我过去了。”欧阳笙立即挂上电话。
姚羽嬅叹了口气,打开大门,伫立在门口等他。她抬头望着天上稀疏的星星想着。
星星是那么遥远,远到我只能一次抵达一个星球,不能同时拥有。
星星是那么疏离,疏到我只能一次看到一颗星儿,不能同时看见。
不是我不想见你,而是觉得愧疚。因为第一个想起的人是他,不是你。
对不起!她凝视欧阳笙逐渐清晰的身影,在心里喃喃自语。
“还好吗?我担心了一整晚。”欧阳笙的双手握住她的肩膀说。
这个简单的动作,她觉得好温暖﹑好舒服。
“是她告诉你的吗?”她用手语说。
“嗯,锦丽都告诉我了。你努力了那么久,才走出封闭的世界,绝对不能因为这些不顺心就放弃。”
“不会的!瞧,我现在不是在微笑吗?”她漾着令人融化的笑容,孤伶伶的街灯映在她的双眸。
“你爸妈不在吗?”
“他们出去了。”
“这是什么父母嘛!一个只知道赚钱﹑一个只知道享乐。”他气愤地说。
“我已经这么大了,不能再依靠父母。你不是要我学着独立吗?”
“但是!”他剎时词穷了。
“还有你们这些好朋友呵护我呀!就是你们对我太好了,我才无法承受一点打击。”
“关心你也错了!”
“多关心一下她啦。”我配不上你,只有锦丽能给你幸福,原谅我!
“我们现在说的是你,不是她。不要故意转移话题,这是男人外遇经常用的手法。”
外遇!她听到这句话,不禁双颊绯红。幸亏她站在暗处,欧阳笙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不管是谁,都会碰到这种不愉快的事情。我不可以因为我不能说话,就处处要求特权,过着无风无雨的日子,甚至要别人牵就我,他们又没有亏欠我什么。既然我是个大人,就必须跟别人一样,容忍这些不快活的事。”
“你能这样想最好了。”他仍然担心地瞅着她。
“瞧,我现在不是克服过来了吗?是不是要给我嘉奖一下。”
我的嘉奖就是吻你的双唇。欧阳笙虽然这样想,但他还是只吻她的额头。
她阖上眸子,享受他的轻吻。心里却是五味杂陈,感谢﹑开心﹑无奈﹑压抑﹑凄楚等,交杂的情绪。
“如果不是你,我不可能一个人走到阳光下。”
“哈!我的小羽嬅。”他露出心疼的笑容。
“你们为什么都这么叫我呢?我又不是小女孩。”
“那么叫你老羽嬅好了!”
“我真的这么老呀”她佯装嗔怒地轻搥他的胸膛。
欧阳笙顺势抓住她的手,挪到唇边轻吻。
她不禁投入他的怀里。
欧阳笙轻轻搂着她,好像害怕抱的太紧会让她喘不过气似的。大学的时候他是念外文系,但是为了帮助姚羽嬅,在大学的四年里不知看了多少心理和精神分析方面的书,一心想帮助她走进社会,摆脱她自己所设下的监牢。因此他晓得姚羽嬅虽然表面上平复了,但是所受的打击与委屈仍在心里残搅,不然不会主动抱住他,寻求一个安慰与逃避的角落。
此刻,他一句话也没说,就这样静静地搂着她,给她恬静安祥的拥抱。
她,彷佛置身于母亲的子宫,受到无所不在的呵爱,没有人会来伤害她,有的只是安全感与信任。
不知过了多久,她羞赧地离开他的胸膛,另一只没有被他握住的手贴在侧脸上,表示她要去睡觉了。
“嗯,晚安。千万别胡思乱想呀!”欧阳笙舍不得似的再次轻吻她的手,才无奈地放开。
“放心,不会的。”
她,凝望他的背影在夜色中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