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过了一会儿,心疼羽嬅的他还是上楼跟母亲说要去羽嬅那里。母亲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继续看她的连续剧。他瞥了父亲一眼,也同样盯着电视。
他走在无人的巷子,刚才所看到的情景彷佛在前方的夜幕上面放映。他不禁忖度着,母亲以前经常跟父亲斗嘴,自从父亲中风之后,母亲就逐渐顺着他的性子,鲜少再像昔日那样吵嘴。这是同情﹑怜悯,还是因为这个事件,重新滋养了她对父亲已经褪色的爱情呢?
至于这次顺着羽嬅的意思,我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态呢?
可是,他的眼睛就像夜的黑,越想看清楚,越是只瞅见一片漆黑。
他站在不锈钢的铁门前面,迟疑了一下,让沉静的夜色将自己洗涤一番之后,才掏出钥匙进去。他走进了客厅,看到姚世博跟曹逸春分别坐沙发的两端看电视,通往地下室的楼梯飘来柔柔的钢琴声。
“好久没看到你了,还好吗?”姚世博站了起来。“来,陪我喝一杯,再去找羽嬅。”
“你来了呀,不好意思,让你经常照顾羽嬅。”曹逸春怀着那么一丝丝的不好意思说。
姚世博听到这句话,转身斜瞪了她一眼。
“我就像羽嬅的哥哥,照顾她是应该的,我先去叫羽嬅上来,她有些话要跟你们说。”欧阳笙说完话,就到地下室。
姚世博愣了一下,接着从酒柜里拿出一瓶蓝带和三个酒杯,把醇酒倒进晶莹剔透的酒杯里。曹逸春虽然同样觉得有点怪异,还是站了起来到酒柜拿只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她知道丈夫是不会帮她的。
姚羽嬅听到了脚步声,就停下诞生琴韵的双手,站了起来。欧阳笙很郑重地问她真的要生下来?她很笃定地点头。不过,她还是畏懦地像个准备挨骂的小孩,跟在欧阳笙的后面来到客厅。
“来来来!我们好久没有喝一杯了,羽嬅,你也一起来。”姚世博盛情地说。
欧阳笙颔首坐了下来,轻轻摇晃杯子,细细闻着酒香,最后才啜饮了一小口,让香气笼罩整个口腔。他,需要藉由酒精来麻醉自己的理智。羽嬅也一样,她仰着头,把酒全干了。
姚世博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只喝了一小口就放下杯子。曹逸春虽然没有干杯,不过也喝了一大半。
欧阳笙深吸了口气,直接道出。“羽嬅怀孕了;
姚世博跟曹逸春都惊愣住了,还以为不是自己喝醉了,就是欧阳笙说着醉话。过了半晌,他们才回过神来,两人皆漾着笑脸。
“终于等到你来提亲了。什么时候要结婚呢?我们都那么熟了,不会要你的聘礼的。”姚世博兴高采烈地说。
“婚礼一定要办的风风光光的,我只有羽嬅这么一个女儿。我要做祖母了!”曹逸春把残余的酒喝光,欣喜若狂地说。
“你们别误会!孩子不是我的,是她男朋友的。”欧阳笙涨红着脸,赶忙解释。
“男朋友?!不就是你吗?到底是谁的?”他们异口同声地说。
“是一个住在台北的男人,羽嬅在西班牙认识他,也爱上他,最后就……怀孕了。”欧阳笙含糊地说。
羽嬅羞赧地低着头。她的父母惊讶地张大嘴巴,久久说不出一句话,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他们连女儿有男朋友都不知道,而且居然不是欧阳笙,何况要他们接受羽嬅怀孕的事实呢。
欧阳笙把杯子里的酒一干而尽,顺了顺思路,然后把李捷的事情娓娓道来。不过,欧阳笙都是”他”来代表李捷,并没有说出李捷的名字和家庭状况。既然羽嬅跟李捷已经分手,就不要再另生枝节。姚世博夫妇的表情随着欧阳笙的诉说,从惊讶转为怒不可遏。
羽嬅只是在旁落寞地含泪以对。她,还能说什么呢?
“你不是有认识黑道吗?请人去砍他啦!欺负了羽嬅就一走了之。”曹逸春大吼着。
“干!这个死囝仔该死呀;姚世博咬牙切齿地说。
欧阳笙不由地庆幸刚才没有说出李捷的名字。
“他是我爱的人,你们不要这样说他好吗?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虽然已经分手了,但是我不怪他,也不恨他,毕竟我跟他并不适合在一起。
爱一个人,不见得就必须跟他永远在一起。”羽嬅激动地比着,而欧阳笙在旁翻译。
当欧阳笙听到最后那句话时,不自觉地用失落的眼神凝视她,这句话好像也是讲给他听的。
“他这么对你,你还一直帮他说话!”曹逸春怒不可遏地说。
“我们是很平和的分手,谁也没有亏欠谁。”
“等一下,孩子怎么办?”姚世博说。
“我要生下孩子,然后不结婚了,全心全意养育他。我的情况我自己最知道,如果男人晓得我的过去,鲜少有人会单纯的因为爱我而娶我,大部份的可能是为了爸爸的钱。”
“你是不是疯了?竟然要生下这个小杂种!我不准!明天我就带你去医院拿掉孩子。”曹逸春嚷着。
“他不是小杂种,他是我的小宝宝,是我跟我爱的人怀的,是我的爱情结晶,更是我的爱。我要生下他”羽嬅越比越激动。
欧阳笙除了翻译,还不时轻拍她的肩膀,安抚她的情绪。只不过羽嬅在空中飞舞的双手,彷佛不时掴向他的心头。
“有那么不负责任的父亲,这个孩子会好到那里去呢?这个孩子只会折磨你,伤你的心。”曹逸春讥讽地说。
那你呢?你这个母亲曾经尽过什么责任?竟敢还大言不惭地讲这些!羽嬅在心中骂着。“不管啦,我要生下他。孩子是我的,不是你的,你没有权利说不!”
“不行!我决不答应。我怎么会生你这个忤逆的女儿呢?”
她们母女俩既赌气又气愤地针锋相对,夹在中间的欧阳笙也只能把羽嬅的手语化为比较不刺耳的话语。
“你们都别吵了;姚世博两手在胸前交迭喊道。“我答应你把孩子生下来。”
他是个商人,就在她们母女的争吵之际,已经把事情的前后因果想清楚了。羽嬅的考量没有错,不啻为一个好办法。如果她所托非人,碰到一个冀于他财产的男人,以后接掌了他的事业,拿他的钱去享乐﹑玩女人,受苦的还是羽嬅。如果生下这个没有父亲的孩子,他可以好好栽培孩子,如此一来,他的财产也不会落入他人之手。
他瞪了曹逸春一眼,如果不是她因酒后出车祸流产,也不需要考虑这么多。
“你也跟着羽嬅疯吗?”曹逸春狠狠地摇着姚世博说。
不止是她,姚羽嬅跟欧阳笙同样惊愕万分,姚世博竟然答应了。
“刚才我已经想得清楚了,羽嬅的考虑没有错,我才会答应她生下孩子。”姚世博郑重其事地说。
“哼!如果孩子生下来了,我可不管!你们自己去照顾他。”曹逸春十分不悦地喝干了酒。
“羽嬅从小到大你付出多少心力照顾呢?你还敢讲这种话!没有人会指望你照顾孙子啦。还靠你!”姚世博的话像把刀,狠狠砍向妻子。
“如果没有我照顾她,她能念到大学毕业吗?”曹逸春心虚地说。只是没有人在乎她说些什么。
“谢谢爸妈,成全我的梦想。”纵然羽嬅对父母有无尽的不满与怨怼,但是此刻他们已经答应了,仍然必须感谢他们。
“唉,为什么不是你的孩子呢?”曹逸春哀怨地看着欧阳笙。
姚世博瞪了她一眼,彷佛骂她白痴,竟然说这种话,不知道这会狠狠刺伤他吗?
欧阳笙被她看的﹑说的舌敝唇焦,如坐针毡,在心里吶喊着,我也希望那是我的孩子呀!
羽嬅的目光在黯然的欧阳笙身上抖落了一下,知道他心里难过的很。“陪我出去散步好吗?”
“好吧!”羽嬅的要求正好给欧阳笙台阶下。
“别到处乱走,小心动了胎气。”姚世博无奈地说。
曹逸春眼见大势已去,只好再斟满了酒,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此举当然惹来丈夫讪蔑的白眼。
夜阑人静,羽嬅虽然有欧阳笙相陪,依然感觉踽踽凉凉。
“这样真的好吗?”他还是问了这句无法改变决定的话。
“是的。孩子有我这个母亲,还有你这个干爹疼他,他并不孤单。”
“你呀,现在就把我算进去了。”
“谁叫你那么疼我呢?我已经打算不结婚了,所以我希望你能好好待她,这样宝宝就多了位干妈。”
“你怎么都为宝宝打算,而不替自己想想呢?”他顾左右而言他,刻意回避这个问题。
“他就是我,我就是他,所以不必去分我跟他。”
“我看你已经昏瞀不明,小心孩子以后会被你宠坏了。”
“不然,我以后就天天打他好吗?”她抿了抿上嘴唇,笑眼看着他。
“你舍得吗?呵呵…我只希望你能用平常心来对待他,不要太严﹑也不要太松,更不要从他身上看到李捷的影子。”他定睛凝望羽嬅。
“现在说这些未免太早了吧!他现在才开始成型。”
他现在好吗?能适应青岛的生活吗?还像以前恣意妄行?欧阳笙不经意说出来的话,勾起她的汩汩思念。
“别再想那么多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这也是为了宝宝的健康着想。”
“听你的话,不再想了。”
他们俩都知道这个想,是指李捷。不过,一个是忧悒的思念,一个是愠怒的不悦。
羽嬅抬起头来仰望天幕,可惜没有半点星光,只有晦暗的夜色,以及郁闷的气息。
欧阳笙轻轻握着她的手,企盼能给她一丝的鼓励与支撑。他难以想象,羽嬅未来要如何面对世俗的眼光………未婚妈妈,倘若再加上她的不能说话与心理的障碍,以后的道路要如何独自走下去呢?
静谧的夜,无言的答案!
在李捷前往青岛之前,程秋婷当然再上演一场自杀秀,服用了四颗安眠药自杀。
不过,最后一颗卡在喉咙,差点让她窒息而死,还好她使劲吐了出来,才没有自杀成功。因此实际上她只吞了三颗。然后,她在尚未昏睡之前,赶紧通知四﹑五个朋友来救她。
这些朋友惧怕成为报复的对象,不得不佯装很关心地通知警消来救人,她们相觑苦笑,只叹遇友不死,实属悲哀。想当然尔,李捷也赶来了,更呵送她到医院。
不过,在所有人的共识之下,医院给她彻底地洗胃,算是对她这种扰民又消耗社会资源的惩罚。
隔天,李捷像只脱离笼子的雁儿,欣喜万分地往青岛高飞。
姚羽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E…mail,好像在阅读一则明星的绯闻。信里不时数落他自己,列出他的缺点,就像八卦节目的来宾诉说某位她不认识的明星不为人知的缺点。但是这一切,已经跟她毫无关系。看完了,就忘了。记起来、或去探究,只是浪费生命罢了。
当她收到李捷从中正机场传来的手机简讯时,她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就把它消除。
如今的她,唯一在乎的是肚子里刚刚成型的小宝宝。
她没有崩溃,更没有退缩到过去的自闭,这是为了这个不知道母亲此刻是多么悲痛的胎儿。
她坚持生下孩子,究竟是为了这个无辜的生命,冀盼宝宝有机会看到外面的世界,体会人生的喜怒哀乐?还是只为了梦想,拥有个小孩?甚至,让自己有个目标和希望,已经沉睡多时的心理障碍才不会苏醒过来,再次占领她的生活?
到底是那一个?她不敢去探索,只知道一旦踏入了这个死胡同,难有脱身的机会。
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生活,掩盖不敢面对的真相,日子才有可能好过些。
第九章 折翼的天使
1
姚羽嬅为了避免以后肚子逐渐隆起之后引来异样的眼光,于是开始穿着宽松的衣服,让众人逐渐习惯这身打扮,而不会注意到她怀孕了。
她计划学期末就辞职,那时已经掩盖不住怀孕的事实。与其让同事和学生闲言闲语,表里关心﹑骨里戏谑,用轻蔑的眼神看待她这个未婚妈妈,还不如辞职算了。另一方面也可以让李教授有时间寻找新的助理。
风和日丽的上午,叶锦丽陪着羽嬅到医院做产检,以及做超音波检查。
这是做母亲的极度渴望,能真切地看到一个新生命正在自己的子宫茁壮。除了激荡着那份奇幻般的惊喜,更不由地幻想自己就是上帝,居然创造了一个美丽的新生命。这是一份真真实实的悸动与激动,而不是单凭可能纯粹是心理作用的感觉。这种踏实的感动,让母亲不禁泛着激情的泪光,这是从骨髓﹑从内心激起的爱的泪光。
这两个女人就怀着这种欢悦的心情走进看诊室,在检查之前她们就碰到不小的惊讶,实习医生竟然是曾在餐厅嘲讽羽嬅是哑巴的那位男生。起初她们并没有认出这位男人胡益洋,而是他先热络地跟羽嬅打招呼,她们才忆起当时的误会。
不过,胡益洋却怀着浓烈的愁怅,念念不忘的女孩怀孕了!
虽然羽嬅跟他只有一面之缘,谈不上认识,尤其胡益洋更是个准医生,但是在他面前宽衣解带,尤其做外生殖器的视诊与触诊时,仍然觉得十分羞赧与别扭。不过,当超音波的探头在抹上凝胶的肚皮上缓缓滑动时,那份莫名的尴尬立刻烟消云散,只有感动的喜悦,因为她看到新生命了!
不过,主治医师却是满脸凝重,不时用医学名词跟胡益洋解释。
这些,姚羽嬅根本没有注意到,她一味盯着小屏幕的神秘影像,彷佛正探索一个未知的宇宙,那里有她的最爱。尤其当宇宙的深处传来生命的讯息………心跳,她激动地渴望哭喊出来,这是发自肺腑的感动,也是穿过荆棘﹑走过颠簸之后的悸动。
检查之后,医生并没有说些什么,而是要羽嬅下个礼拜再来医院做高层次的超音波检查。陶醉在爱的喜悦的羽嬅听到高层次只是愣了一下,并没有察觉到异样。但是,叶锦丽则发现医生并没有说胎儿平安健康之类的话。
当她们走到医院大厅时,叶锦丽越想越不对劲,就说要去找室友聊天,请羽嬅先回去上班。她看到羽嬅踏着雀跃的步伐从视线消失之后,才赶忙回到诊间找胡益洋。而胡益洋只是吞吞吐吐地要她中午的时候到大厅等他,现在他必须看诊。
太蹊跷了!这是叶锦丽的直觉。她心神不宁地来到医院对面的校园胡乱踱步。
姚羽嬅神清气爽地在办公室打数据,计算机彷佛变成的钢琴,只要她的手指一落下,美妙的音符就随之飘扬。这个世界从未如此瑰丽,除了有个新生命在这具有着缺憾的身躯里成长,她同时也获得崭新的生命。
叶锦丽好不容易挨到了中午,就飞快地奔往医院,胡益洋已经在大厅鹄候。
“发生什么事了?宝宝健康吗?”叶锦丽一走到他面前,劈头就问。
他迟疑了一下,才说出来。“胎儿可能畸形!所以主治医生才要姚羽嬅下礼拜再仔细检查一次。”
“怎么可能呢?”叶锦丽睁大圆浑的眼睛,万分惊愕地说。
“唉,我不晓得该怎么说,虽然现在的医学很发达,但是母亲仍然会怀了畸形的胎儿。至于原因嘛,谁也不知道。”
“是怎样的畸形呢?”她焦急地问。
“可能,我是说可能喔,少了一只手。所以才要过些日子再做详细检查。”他那紧握的拳头不自觉地贴着嘴唇,彷佛要掩饰自己泄漏了上帝的秘密。
“天呀!她是未婚妈妈,很希望生下这个宝宝呀!”叶锦丽焦躁地连羽嬅的私密也说出来。
这时,换成胡益洋惊愕不已,思绪在医院大厅杂沓喧嚣的人声中浮沉交迭。
“除了这个之外,还有别的吗?”她有气无力地继续问。
“另外的只是猜想而已,现在胎儿才逐渐成形,没办法完全获知。”
“她怎么这样倒霉呢?”她气得跺脚。
“我晓得她不能说话,可能内心会比较脆弱。这段期间希望你给她做心理建设,免得她一时无法接受残酷的现实。”
“为什么上帝对她这么不公平呢?”她怨叹说道。“谢谢你,打扰你的用餐时间了。”
“快别这么说,只要我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帮,请你别这么客气。”
我在办公室外面偷看她一年了?她的事我当然一定全力以赴!他情不自禁地想着羽嬅。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我现在心情很乱,就先走了。”
“请你好好给她做心理建设。”
“我知道了,谢谢你。”
叶锦丽苦笑地点头致意,胡益洋也只能苦笑以对。两个人同时落寞地转身,一位离开﹑一位走进医院,一个有生﹑也有死的地方,天堂与地狱的交界处。
叶锦丽听从胡益洋的话,一有空就跟羽嬅聊起从她室友听来的故事。不外乎是胎儿畸形,轻的上帝忘了给胎儿完整的嘴唇,重的忘记送给宝宝完整的手脚。或者在酒醉之际,倒错了心血管。甚至连什么唐氏症﹑心脏病诸如此类的病症都讲了。
她情愿现在就折磨羽嬅,灌输这些可能发生的病症,也不要让她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