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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下的犯人见到这番追杀,呼喊喧闹声更加厉害。放风场里的犯人彼此没有隔离,他们聚在一起,开始打砸临时床具,不一会就狼籍一片。这时,天空涌过来一堆乌云,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下,夏天的雨说来就来了。犯人更加兴奋,他们有些人冲向牢房避雨,有些人在雨水中狂欢。而牢中的犯人受了感染,拼命摇晃拉扯房门,一百多间牢房的砰砰声汇成了尖利刺耳的金属乐。牢区跟放风区由铁栅栏隔离,放风场的犯人无法进入,他们抄起床腿拼命打砸栅栏,正在暴雨中狂欢的犯人见状,纷纷加入破坏者队伍。任其闹下去,黑血监狱就算是铜墙铁壁,也有被砸穿的时候。
暴雨越来越大,墙头的冤魂在泠泠的雨水中更加狰狞可怕,似乎要破墙而出,吸尽生人的血。卢罄焦虑万分,在牢区还有二十多个卫兵负责看守犯人,如果放风区的犯人冲进去,放出牢区的犯人,这些卫兵就危险了,必须尽快阻止。他手一扬,铁丝网的卫兵纷纷撤退,聚集到进入放风区的铁栅门前。囚犯察觉到什么了,他们安静下来,看着卢罄的举动。这时,一个卫队长取出钥匙,开启了铁栅门。囚犯发一声喊,跳入雨幕,往铁栅门冲来。卫兵有些慌乱,卢罄带头冲入放风区,脸上杀气腾腾,其他卫兵手持小桡木棒,指向前方,等着囚犯过来。放风区很宽大,囚犯冲到中心,为卢罄的气势所震慑,不敢再前进。这时,卫队长呛啷啷锁上了大门,他将手中钥匙抛起来,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每完成一次开关门的动作都会将钥匙抛一次。但这次,钥匙没有遵循自由落体定律掉回手掌,竟横向飞出铁栅门,消失不见了。他大声惊呼起来。卢罄回头看到,也暗呼不妙,捏指成决,口诵“解隐形法”,往门外一指,一束绿光飞过,来友从空气中显现出来,手握钥匙正在冷笑。
来友跑向黑血监狱大门,两名卫兵冲上前来阻挡,来友使出他在麒麟酒吧浸淫十年的双拳,只一招,卫兵便口吐鲜血而死。来友将大门打开,门外等待良久的公输然、高靖、陈议员等人蜂拥而入。城墙顶上望风的卫兵见状冲下来,但他们只有六人,而公输然有几十人,六人眼见不敌,又跑回城墙,扶流汉领着梅山七怪追杀过去,卫兵撒腿狂奔,很快就到了城墙尽头,已无去路。他们惶恐之下,竟越墙跳下,才落到半空,墙面上的冤魂有的探出头咬断卫兵的脖子,有的伸出利爪,穿透胸膛取走他们的心脏,只听哇哇几声惨叫,卫兵的尸首掉到地面,鲜血汩汩而出,被暴雨冲激成朵朵血花。
扶流汉探出头看到这一幕,饶是他胆大包天,也吓得心惊胆寒,难怪一千余年无人能越狱逃走了。
铁丝网内的囚犯见到几十人前来劫狱,卢罄及卫兵也成了笼中困兽,胆气大壮,一百余人冲杀过来。卢罄已知不妙,今夜难免要有一场血战,不过他巫法高强,对这群乌合之众并不畏惧。他扬扬手,卫兵迎上前去,两兵相接,冲在前面的人撞在一起,又反弹回来,冲在后面的人又将他们撞了回去,几十个人挤成一团。卫兵人数虽少,但巫法高强,他们利用短兵相接的片刻混乱,桡木棒频点,囚犯立即死伤了十多人,但这伙犯人原本是不服管束的勇士,又长年生活在鲁班镇这个精神荒漠,毫不畏死,前赴后继地冲杀上来。
一道道闪电撕裂了黑夜,但黑夜又顽强地将它缝补起来,暴雨中的雷鸣像是绝望的怒吼,一声声冲击人的耳膜。冲杀声穿过暴雨、穿过铁丝网,穿过一个个无主幽魂,传到鲁班镇,镇民们惶恐地开窗探看,又有杀戮了,不知会死多少人。
【三、困兽】
战斗越来越激烈,足球场大小的放风场上,十名卫兵和三十余名犯人趴在泥水中,他们已经死亡。卫兵被犯人穿插分隔,越来越分散,这对他们很不利。卢罄也察觉到了,他大叫:“大家快回来列队!”卫兵迅速往场中集结。犯人终于得到了片刻喘息之机,这时,来友取下铁栅门的钥匙,将剩下的钥匙串扔进了铁丝网,一名犯人抢到钥匙,快速往牢区冲去。卢罄远远看见,带领四十多名卫兵前来拦截,其他犯人立刻手挽手组人墙,喊着号子过去堵截卫兵。卫兵杀红了眼,出手招招致命,人墙很快被冲开几个缺口,但犯人们从后面抱住了卫兵双脚,几十人滚倒在地,在泥水中摔起跤来。
卢罄焦急起来,他使出扫堂腿,打退身边的犯人,身形一动,恍若鬼魅般飘向拾到钥匙的犯人。犯人十分惧怕卢罄,不敢接招,将钥匙奋力抛出,一道闪电传来,钥匙在雨幕中划出一道弧线,十多个犯人追过来,伸出双手准备接住。卢罄改变方向,飞向钥匙,眼看就要被他抢到了。梅山教民拔出长弓,几箭连发,二十多枝利箭破空射去。卢罄吓得魂飞魄散,还以为高靖又发了神箭,生生收住势道,扑通掉进了泥水中,顿时一个俊朗的中年人变成了花脸小丑。这时利箭落地,他才发现受骗,抹一把脸,又往钥匙追去。一名犯人抢到钥匙,继续往牢区奔去,突然,一只大手抓住了他的后领,另一只手伸向他手中的钥匙,他几乎翻倒在地,忙松开手,钥匙往地上掉落。卢罄用力一拉,这名犯人飞了出去。卢罄急不可耐地抓向钥匙,却见一只大脚飞过来,将只差几厘米的钥匙踢飞了出去。几名犯人尖叫着去追抢,他们受到启发,不再将钥匙抓在手中,直接踢起来传递,这样卢罄就不会攻击自己了。卢罄四处追抢,但始终快不过犯人踢出的大脚。
钥匙很快传到了牢区大门口,一名犯人抓住,就去开门。卢罄迅疾地扑过去,十多名犯人斜向冲上前,有的抱脚,有的抱腰,有的拉手,有的踩在他人背上,骑到卢罄头顶上去了。卢罄急于抢夺钥匙,毫无防备,被大家一围攻,扑通倒地。远处的犯人见到,口哨声四起,纷纷往这边冲来。被堵在中心的卫兵终于冲破防线,也追赶了过来。
突然,十多声惨叫响起,只见围堵卢罄的犯人横飞出去,折手断颈,全部惨死。经这么一耽搁,牢区的大门已经开启,一名犯人拉开了控制牢区上下两层牢门的总闸。无数呼哨、尖叫声传出,不一会,二百余名犯人涌了出来。他们都是鲁班镇的惯犯,生性嗜战,残忍无比。卢罄暗呼完了。
铁丝网外面的公输然等人欣喜无比,看来,今晚不用他们出手,卢罄也将必死无疑了。
卫兵一见犯人队伍扩充到了三百多人,心底寒意阵阵,往后退去。众犯人抄起地上的木棒、铁条等工具,不知谁喊了一声,几百人潮水般涌向卫兵。卫兵魂飞魄散,绕场狂奔,但很快被一一抓住,棍棒加身,个个被打得皮开肉绽,痛苦哀号。犯人们喜笑颜开,也不马上打死他们,将他们一个个倒拖着在场中奔跑,每经过一人,此人就必定前去给上一脚,直至卫兵死去。温子菡看不下去了,恳求来友说:“爷爷,这样太残忍了,他们已经认输,就放了他们吧。”
来友点点头,将铁栅门打开,大喊道:“众位兄弟,我们是来解救你们的,现在大家可以回家了!”犯人们听到,狂叫起来,他们丢下卫兵,往铁栅门跑来。这时,公输然走进去,阻停他们,大声说:“我、陈议员,以及后面的弟兄准备攻打巫彭山,让那帮平时作威作福的邪教教徒受点教训,今天攻下黑血监狱只是一个开始,有不怕死的兄弟愿跟我们一道攻山吗?”
一声炸雷响起,犯人们战栗了一下,全都沉默不语,在泠泠的雨水中,他们明显有些迟疑。
扶流汉鄙夷地喊道:“狗日的,原以为你们个个是不怕死的好汉,原来全是些孬种,罢了,罢了,你们赶紧回家抱老婆去吧!”
公输然有些灰心,与大家让出通道来。又一个闪电打来,铁丝网嗞嗞作响。
这时,陈议员走上前说:“弟兄们,我们本来可以过另一种生活,本来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没有苛政和残暴的卫兵,本可以追求自己喜欢的女人,本可以生育一个可爱的孩子,本可以活在公平、自由、正义的社会。但看看我们现在,一千年来,鲁班镇一成不变,在我们的人生中,除了修建房子、抢女人、酗酒,还有什么?大家愿意这样终老一生吗?”陈议员的话句句打在犯人的心坎上。
十多个犯人大声回应:“不,我们不要这种生活!”他们都是这几天被抓的议员,是陈议员的同道。一人大声说:“他娘的,鲁班邪教将我们关在这里,经常毒打谩骂,老子早就想杀他们解恨了,今天大家越狱,犯下死罪,横竖是一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连他们的老巢也端啦!”其他犯人受到鼓舞,大声叫好,三百余人全部愿意跟随公输然攻打巫彭山。
公输然大喜,叫道:“很好,今晚大家先将卫兵们囚禁起来,你们也暂时住在监狱,待我们商议妥当,便一道攻山!”
一个犯人说:“住这里可以,但不准锁门!”众人大笑起来。大家全都走入铁栅门内,清点卫兵人数,却少了卢罄。公输然正在纳闷,忽见一道黑影自铁丝网顶快速爬向铁栅门,正是卢罄。公输然大叫:“他在那里,快堵住门口。”来友、高靖、陈议员急追过去,但为时已晚,卢罄冲出黑血监狱,消失在茫茫雨幕中。
大家连叫可惜,又一道将卫兵关入牢区,其他犯人以前住哪里今晚就住哪里,原来安置在放风区的犯人和唐代杰、刘长孙的人则在牢区内打地铺,全部安顿了下来。围绕监狱的城墙足有二十米高,内部中空,是卫兵休息、工作的场所。十多名议员和公输然等人全身湿透,疲惫不堪地走进去,这里有会议室和办公区,生活设施也十分完备,公输然决定将黑血监狱当成攻打巫彭山的指挥中心。
会议室十分宽敞,坐下三十多人绰绰有余。公输然与陈议员坐在一起,他说:“打下黑血监狱后,鲁班邪教在鲁班镇的最后一股势力也被打掉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迅速集结镇民进攻巫彭山。”
来友说:“郭山河明天应该就能破解奇门遁甲阵法了,以他的脾性,肯定会组织人马反扑,我们不能不防。”
陈议员说:“集结镇民的事交给我及众位议员就行,明天一早我们就行动,按现在的状况,不出中午,就能集结不下千人,明天郭山河如果敢来,就让他尝尝我们的厉害。”
吴天良这几天领导几十个议员闹事非常成功,终于将自己融入进来,他说:“我们没有粮饷,兵士又是不受管束的普通镇民,心理容易波动,因此,攻山行动必须速战速决。”
公输然点点头,高声说:“明天镇民一旦集结完毕,我们就开始攻山,到时兵分两路,一路由陈议员带领从正东面的小道进行佯攻,吸引邪教兵力,其他人随我从秘道上山偷袭。”
唐代杰跳出来大声反对:“不行!主攻部队必须由陈议员带领,他德高望重,在镇民心中威望极高,方便领导,至于东面进攻的带头人,我看就由来友担任吧。”只有抓住兵权,才能获得主导地位,唐代杰非常清楚,因此,才要求将陈议员留在主攻部队,同时,巫法高强的来友作为公输然的爷爷,是最支持公输然的人,只要把他支走,公输然就容易被孤立了。
公输然暗想,几千镇民如果缺了陈议员,一旦出事,确实难以管理,但如果让他领兵,他人多势众,就能为所欲为,又是一大隐患,公输然踌躇难决,会议室变得鸦雀无声。
【四、备战】
刘常打破了沉默,他说:“既然陈议员有如此的号召力,不妨由他带领主攻部队,来友爷爷法力高强,自然也是要上山的,因此,我建议由唐代杰、刘长孙及众位议员带领支队佯攻东面小道,这样两支部队都由议员率领,镇民人心稳定,对打赢这场仗将大有裨益。”
议员见所有兵权都掌握在自己人手中,十分满意,纷纷赞同。公输然欲言又止,刘常察觉到了,他将公输然拉到门外,低声说:“他们的人数比我们多,今天不遂了陈议员的想法是不行的,我们只要将他与同伙分开,在主攻部队我们的人数就占了优势,到时他欲动手脚就没现在这么容易了。”公输然仔细一想,几欲拍案叫绝,这种安排看似让陈议员他们大占便宜,实则分散了他们的势力。
公输然返回会议室说:“如果陈议员没有意见,就这样安排吧。”议员们脸上洋溢出得意之情。
温子菡说:“这场作战要考虑的地方还很多,尤其是打败邪教之后,鲁班镇民的安置问题。近三万人,个个巫法高强,性情乖张,若任他们进入外部,将会引起一场灾难。”
大家倒吸一口凉气,这确实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陈议员打个哈哈,说:“温小姐不必担心,打下巫彭山后,我计划取缔邪教,提升议会权力,鲁班镇民以前怎么过,以后还怎么过,只是不再有血腥、暴力与不公正了。”他的口气显然是将自己当成了一镇之主。
温子菡问:“还会有麒麟酒吧,落洞仙子?还会自外面招徕新人吗?”
陈议员一愕,眼珠转了转,笑着说:“自然不再有了。”
公输然坚决地说:“打下巫彭山后,我们就会离开这里,但鲁班镇民仍需禁止离开,也不再招徕新人与诱骗落洞仙子入镇,这里不会再出现新人了,我们要挑选一位德高望重的人来担任镇长,这一代鲁班镇民将是最后一代了,他们一一终老后,鲁班镇也就消失了。”
“谁来担任镇长?”有人问。
议员们嗡嗡议论起来,公输然打断他们,“镇长人选是后话,我们先攻下巫彭山再作考虑,明天一战,事关成败,大家好好睡一觉,做好准备。”
此时,风停雨歇,离天明不到两个小时了,大家疲惫不堪,分头睡下。
第二天一早,陈议员带着议员及全体犯人入镇,散发传单、高呼口号,全镇居民对鲁班邪教久怀怨怼,这几天,镇中的邪教卫兵又被他们一一驱赶干净,深受鼓舞,镇民们纷纷加入了游行队伍,不到中午,原来三百多人的队伍已扩充壮大到两千多人,带着锄头、斧子、扁担、云梯、铁铲等,浩浩荡荡绵延数里。他们绕镇一周,来到黑血监狱前集结。公输然、来友、刘夏、科考队员、梅山教民、李清洪、吴天良、王二狗骑马了走出来,封魃吏紧随其后,见到这么多人,显得异常兴奋。
公输然望着这群激愤的镇民,感慨万千,在这一刻,他血脉贲张,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责任,他驱马向前,高声喊道:“大家随我杀上巫彭山去!”他一拍马背,带头往巫彭山冲去。镇民们高呼口号,小跑着跟随在后,浩浩荡荡杀向了巫彭山。
几千镇民的呐喊声划破长空,传到了巫彭山顶。郭山河今天刚刚破解奇门遁甲阵法,就见到卢罄狼狈不堪地逃了回来。此刻,他端坐在紫宵宫内,面前垂首站着卢罄、张道阳及大小头目不下三十人,个个神色凝重。一千多年来,鲁班神教的统治第一次受到了威胁,他们有些惊慌失措,郭山河一掌击在香案上,喝道:“这帮乱贼,我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这时,一人来报:“镇民已抵达巫彭山正东面,正在安营扎寨。”
郭山河狞笑道:“各位,现在就随我下山,先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卢罄说:“教主,来友两次无声无息地闯入黄鸟洞,说明他有上山秘道,如果我们倾巢而出,他们从后偷袭,我们就被动了。”
郭山河点点头,沉思片刻说:“右巫师有何高见?”
张道阳说:“卢罄所言极是,我愿领兵下山阻挡乱贼,若他们强攻,则证明他们的主力放在东面小道上,如果他们只是佯攻,则证明他们的主力会从其他秘道上山偷袭,到时,我们再设下埋伏,来个瓮中捉鳖,岂不妙哉?”
郭山河眼珠一转,传下指令,“由卢罄率五十教民自东面小道下山察看乱贼动向,其他人等随我固守巫彭山,随机应变。”一直以来,他都不太信任张道阳,因此,张道阳越是力请下山御敌,他越是不让他去。
卢罄是败军之将,急欲将功补过,当下带领五十人直奔山脚。
郭山河突然问:“右巫师,来友怎么逃脱的?”
张道阳镇定地说:“属下不知,我猜测是来友的《鲁班书》修为又有了进步,竟能开启千斤石门,再骗过守卫,偷逃下山。”
“巫彭山陷阱遍布,固若金汤,又是在深夜,他们如何逃脱?”郭山河大吼道,双目放出精光,死死盯住张道阳。
“属下不知,也许山中已有内奸。”张道阳不露声色地说。
郭山河腾地站起来,一掌击在香案上,香案顿时四分五裂。他大叫:“谁是内奸?”
紫宵宫内,各位头目一言不发。郭山河走下来,手指着张道阳问:“是你?”
“不是我,教主。”张道阳垂首回道。
郭山河哼一声,又一一质问其他人,有一个小头目过于害怕,回答得慢了,郭山河一掌击打在他头上,只见咔嚓一声,小头目头骨碎裂,七窍流血,倒地不起。其他人噤若寒蝉,全身瑟瑟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