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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曾经设想过『当他们有了钱以后』的种种，而现在尼亚可以带着寐罗去他想去的地方也可以买他喜欢的画集，寐罗却始终不给他机会。又或者即使寐罗回来也不会给他机会，他们说过是当他们两个成功以后——只有尼亚一个人自然什么都不作数。
他没再参加过什么所谓的社会上层的聚会，他拒绝再见他的父亲。而当凯西婉转地转告他他的父母很想见他一面时，尼亚只是冷冰冰让那个女孩去传达他无意去见他们——在找到寐罗之前。在找到寐罗之前他不想做任何事也不想见任何人。他只想找到他的寐罗。
他独自在街道上茫然地走着，眼睛四处寻找着熟悉的身影。寐罗是否还停留在这个城市他根本无法得知。可尼亚宁可单纯地固执地相信寐罗就在这里。天气如此闷热，即使已经是黄昏也同样让他热得难受。尼亚感到呼吸空气都变得困难起来，周末整整一天的休假又在他无止境的寻找里悄然过去，寐罗依然没有下落。他不过是又多做一天的无用功。
拖着沉重而疲惫的身体回到公寓，尼亚有些惊讶地看到凯西和Sean正在门外等着他。见到尼亚的同时凯西朝他高高地扬了扬手，“嗨，尼亚！希望我们没打扰到你！”她笑盈盈地望着他，“我们来得太突然了吧——不过尼亚出去为什么不带手机呢？？”
“抱歉，我忘记了。”尼亚满脸歉然，上前打开房门。“对不起，房间里很热。”
凯西吐吐舌头，拉着Sean进去。尼亚好奇地看了他们一眼，凯西便不好意思地笑笑。“Sean对我很好哦……呃，尼亚你的公寓真的好热！没有空调吗？？”她皱着眉四处看看，转头朝向尼亚。“你为什么还有住在这么又破又小的地方？！不觉得痛苦吗？？”
“习惯了就好。”尼亚淡然地笑笑，“你们请坐，我去倒水。”
“尼亚，工作做得还顺利吗？”凯西问到。
“还好。”尼亚回答，一边走过来把水杯递过他们手里。“对不起，没有饮料给你们。”
“尼亚有些太苛刻自己了。”Sean开口。“不过我想你大概根本就不在意这些。”
“呃……我觉得还好。”尼亚在他们对面坐下，“你们找我有事情吗？”
“当然还是你父母的事。”凯西皱眉，“你真要打算一辈子都不再见他们吗？？”
尼亚没有作声，他抬起眼睛看看凯西又看看Sean，“我还没找到寐罗。”他低声说，“父亲做得太过分了。真的太过分……我没办法原谅他。他几乎毁了寐罗。”
那两个年轻人对视一眼，又望向尼亚。“如果一直找不到寐罗呢？”
“我会找到他的。”尼亚轻声说到，“我知道寐罗一定在这里。我会一直找他，一直。”
凯西叹了口气。“尼亚你真是个固执过头的人。”
“或许吧。”尼亚笑笑，“只要寐罗还在，我就不会放弃寻找他。”
房间里沉默许久都没有人再说话。凯西看着尼亚一脸怅然而疲倦的样子想要安慰他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而尼亚自始至终都只是微微垂着目光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好半天Sean才咳了一声开口，“一起出去吃晚饭吧，尼亚？我想你肯定还没吃东西。”
尼亚想要拒绝，凯西已经立刻嘟起嘴巴。“不许拒绝，尼亚！看看你已经这么瘦了——不吃东西的话当心没有力气去找寐罗哦！”她朝他笑笑，“走吧尼亚，你请客怎么样？”
“呃……好吧。”尼亚只好答应。
“太好了！”凯西欢呼一声跳起来，“我要吃大餐哦，当心你的钱包，尼亚！”
看着她喜气洋洋地拎着包飞出门去，尼亚不由得笑着摇摇头。两个男人并排走在琳达后面，正当尼亚努力寻找着话题他忽然听到Sean在自己耳边压低声音，“那天我看到寐罗了，尼亚。”他看着尼亚盛满惊讶的眼睛，朝他微笑着点点头。“真的是寐罗，我保证。”
作者：sai_jing 2007…1…16 18：23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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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寐罗Sean并未多说其他，他只是告诉尼亚他在某个地方的酒吧里见到那个男人，当Sean和朋友在那里喝酒的时候。“所以我想他应该住在那周围，你可以去找找看。”他把地址写给尼亚，几乎要让那个满脸感激的男人拿着纸条喜极而泣。
完全没有任何犹豫地，尼亚转天索性请了假然后花了几个小时的车程时间赶到Sean给他留下的那个地址。迫不及待地跳下车后他在那个陌生的城市里四处询问着酒吧的位置，炽烈的日光几乎要把他晒到头晕目眩，尼亚感到他简直要被空气里涌动着的滚热气流蒸发掉。
“这个酒吧——再往前面走过两条街道然后右转就可以看到。”一个打扮古怪的少年告诉他，并伸手给他指了方向。“不过现在是白天，大概那里没什么人。”
“谢谢。……嗯，你经常去那里吗？”尼亚忍不住开口问到。
少年点点头。“我差不多每天晚上都泡在那儿。”他朝尼亚咧嘴笑笑，“乱糟糟的。”
“那你知道一个叫寐罗的年轻人吗？”尼亚神情焦灼地看着对方，“一个金发的……”
“噢，寐罗吗？我知道他！”少年再次点头，“他也几乎每晚都在，我们还说过话……”
“他在哪里？！”不等对方说完，尼亚便冲动地一把抓紧他的手腕急切地叫喊起来，“告诉我寐罗在什么地方？他是否白天也在那里还是在做其他事情？？他住在哪里？！！”
“呃……”少年有些吃惊地看着尼亚满脸惊慌的样子，好半天才回答了他。“我不是很清楚他住在什么地方不过如果你想要现在见他的话大概从这里过去不远可以看到……”
尼亚迅速道了谢然后朝少年指给他的方向匆匆忙忙地跑了过去。
他在陌生的街道上急切地寻觅却找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面前的人潮涌动几乎要让尼亚忍无可忍陷入疯狂的叫喊里。“寐罗！”他忍不住大声吼到，“寐罗你在什么地方？？”过度疲倦和强烈日光让他有些头昏，看不清楚眼前的一切——所有人的身影变得模糊，尼亚只能一边大吼着寐罗的名字一边在行人和街道边工作的人员里四处环顾奔跑着寻找。
一只沾满油漆的刷子突然掉到尼亚的肩上，绿色颜料沾染了他的白色衬衫然后落地。尼亚对着脚下那只刷子看了半天猛地抬头，距离他五米高的位置那张逆光的脸孔正带着满脸的惊讶和呆滞俯视下来望着他。他睁不开眼睛只能半眯起来瞪着对方被汗水浸透的脸孔，熟悉的眼神熟悉的表情和熟悉的动作。寐罗的金发像很久之前那样乱而随意绑在脑后扎成马尾，手里拎着油漆桶而另一手却空空荡荡——他的“画笔”正躺在尼亚脚下炙热的地面上。
“寐罗……”尼亚忍不住发出一声微微颤抖的呼唤，他看着那个男人坐在高高的梯子上低头看着自己，震惊而难以置信的表情过后突然变成淡漠的抵触的仿佛很困扰着他的出现。他两步上前冲到那梯子下面双手用力扶住仰起脸恳求地望着那个男人，“寐罗，下来！”
寐罗坐在那里好半天没动一动，然后他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扶着梯子一步步爬下来。站到尼亚对面的同时寐罗就被那个男人冲上来一把狠命抱进怀里——甚至他还未站稳也还没放下手里的油漆桶。他被尼亚冲得倒退两步几乎摔倒在地，尼亚有力的手臂让他终于站稳。
“寐罗！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去见我？为什么？！”尼亚狠命狠命地抱紧那具熟悉的身体，已经完全被汗水浸透的瘦削的身体，寐罗满身熟悉而强烈的气息包围过来几乎让他窒息——是他的寐罗没错。是他的寐罗。他激动万分地想着再次收紧手臂搂紧寐罗。“寐罗……”
“你来这里干什么？”寐罗怀疑地问到，绿色眼睛因为脸颊瘦削而愈显大得吓人。他垂着手臂保持着被尼亚抱在怀里的僵硬姿势，仿佛并未因为尼亚的出现而有什么感情波动。
尼亚抬起头看着那个男人——对方脸上的疑虑和排斥让他一时呆呆愣在那里。“我……”他嗫嚅一句便没了后面的话，好半天才又找到声音似的。“我一直在找你寐罗……”
寐罗仍然那么满脸疑惑地看着他。终于他点了点头，“哦。”他漫不经心地答了一声，转过眼睛似乎不想和尼亚对视，“找我有什么事情吗？”他哑着嗓子问他，缺乏水分的喉咙就像布帛撕裂一般发出沙沙的声音。他动了动手臂，尼亚箍得他很紧。“你不热吗？！”
作者：sai_jing 2007…1…16 18：23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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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尼亚一时有些难以理解，当他看到寐罗那不耐烦的眼神时他更加僵硬和不知所措，“寐罗……你在做什么？为什么不肯回去？？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对你说那些……”
“我没怪你。”寐罗立刻打断他的懊悔，“要是你跑到这里来就是想和我道个歉那现在我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了——你用不着为这专门跑到这里来找我，尼亚。”他皱紧眉头，闭上眼睛躲过顺着额头淌下来的汗滴，想要抬起手臂去擦却被尼亚抱得死紧。“尼亚……”
尼亚忍不住抬起手帮寐罗擦去划过他眼皮的汗水，用袖子抹去他额头上的热汗，然后是脸颊上的。他的袖子沿着他的脸庞慢慢下滑，小心翼翼擦去那些湿漉漉的水迹，寐罗有些热得发红的脸孔灼烧着他的手。他抚摸着他瘦削的脸颊，无法遏制的一丝痛楚慢慢侵蚀上来。“寐罗……”他的喉咙有些嘶哑眼眶微微潮湿，“跟我回去吧，寐罗……”
寐罗眯起眼睛似乎很困惑地看着他。好半天他才哼到，“你来就是因为这个？”
尼亚连忙点头，再次抱紧寐罗。“求你，寐罗！我已经找了你很久！跟我回去寐罗……我不会再逼你画那些东西如果你不想画就不画，跟我回去，好吗？？”他带着满脸期盼的神情看着他就像一个想要得到回应的孩子——脸上的单纯和固执带着强烈的不容拒绝。
“我不想回去。”寐罗简单地回答，“我哪里都不想去。我也不想见你。”
冷冰冰的回答让尼亚张着嘴巴愣在那里。他睁大眼睛呆呆看着寐罗，满脸的难以置信和惊惶失措。“寐罗……你讨厌我吗？”他忍不住问到，“还是你恨我？？”
寐罗的眼睛上下打量他一番，带着不屑和自嘲摇摇头。“不——别说傻话了，尼亚。”他费力地喘了口气皱紧眉头，“你是不是可以放开我一下？！我喘不过气了这很难受！”
“好、好的……”尼亚连忙放开寐罗——可又不舍得完全松开。他看着寐罗放下油漆桶在一旁，然后随意拉扯起身上的T恤蹭蹭再次汗湿的脸颊，他转头看看一旁高大的广告牌子——只画了一半还有很大面积等着去被填充。他有些难以相信寐罗居然会在做这种工作。目光迟疑地慢慢转回到面前那张脸孔上，寐罗正带着满脸无所谓的表情看着他。
“寐罗，你怎么……”他欲言又止，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呃，我总要工作的不是吗？！”寐罗露出十分好笑的神情。他摇摇头走到一旁捡起那只沾了灰尘的刷子，蹲下身放到一旁的水桶里去涮干净。“我什么都没有——除了能画些这个以外还能做什么。情不情愿放一边，我总不能为了他妈的所谓的清高让自己活活饿死！”
“可是你该做的不是这个寐罗！”尼亚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他上前站在寐罗身前看着那个男人微微垂着目光蹲在自己的阴影里，“寐罗！为什么你不继续画你的画？？”
寐罗没有作声。他涮干净刷子拿出来，绕过尼亚的身体走到一旁去拎起油漆桶，然后爬上梯子。尼亚立刻追上去拉住他的手臂。“寐罗！”他大声叫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说了我要工作。”寐罗像是很不耐烦地甩掉尼亚的手，“让开，别挡着我干活！”
“你到底要做什么啊寐罗？！”尼亚无法置信地大喊起来，“你干吗要做这种低级又毫无意义的工作？？寐罗你该做的不是这些你为什么要那么糟蹋你的才华还是说你在跟我赌气所以才这么干？！！我知道你心里并不想做这种活你根本不想！！寐罗求你……”
“好了闭嘴！”寐罗怒气冲冲地低头看着那个满脸震惊满脸失望的男人，“我做什么和你无关——要是你想知道我怎么样又在干什么的话现在不是已经看到了吗？！你可以离开了！”
尼亚哑口无言地站在那里呆呆看着那个男人，寐罗已经当他不存在般地自顾自爬上去继续画他的广告牌子，用单调的油漆色去填充那大片大片的空白。他一边干一边时不时地抬起手臂去擦掉脸上接连不断淌下来的热汗，而尼亚就如同雕塑一样僵硬地站在梯子下仰头看着那个曝晒在阳光里晃动着的身影，直到他被刺目的阳光晒到眼前发黑。
寐罗刷了很久才低头看了一眼，他看到尼亚默不作声地站在那里仰望着自己的脸孔，灰色眼睛里仿佛溢满了愕然和悲伤般地凝视着他，让他无法与那道目光对视。“你他妈的有毛病吗？！站在那里看我干活很有意思？？”他朝他吼到，“这不是你待的地方，滚回去！”
尼亚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他感觉到脸颊一片潮湿，被额头上渗出的和眼眶里涌出的液体弄得整张脸孔一塌糊涂。他全无感觉般地站在那里望着寐罗，心脏就像被什么重物狠狠压住一般几乎无法跳动——如此沉重的压抑的疼痛的感觉。让他窒息。
“好吧，你要是那么高兴看我干活就尽管站在那里看个够好了！”寐罗闷声说着，不再理会站在下面的那个男人。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过去，他不断地爬上爬下换着油漆颜色，把那大块空白的铁板一点点用图案填充。枯燥乏味的过程和尼亚的注视让他烦躁不堪。当终于结束这一天的工作，寐罗下到地面上，揉着已经酸痛到麻木的手腕看着自己的作品。
尼亚仍然在他身边僵硬地站着，就像已经完全化成石雕般地。
寐罗转头看了他一眼。“你还打算看到什么时候？？”他弯腰收拾起那堆工具，抱着大堆东西摇摇晃晃地朝前面走，直到走出很远尼亚才反应过来那个男人已经离开了。他急忙追过去跟上那个男人，“寐罗，你去什么地方？？……”他想要抓住寐罗的手臂，然而目光触及他手臂里大堆东西只能硬生生停住。“……我帮你，寐罗。”
在他碰到他之前，寐罗迅速移开了。“你想干吗？”他瞪大眼睛看着他，“我自己可以。”
“寐罗……”尼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紧跟在他身旁。“你去哪里？”
“回家。”寐罗简单地回答，“当然，那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大概想想差不多就能知道。要是乐意见识一下我现在的落魄生活，尽管跟我回去也没什么。”他看了尼亚一眼。
尼亚的喉咙像被什么狠狠堵住，梗塞得难受。
“我们先去吃点什么吧。”寐罗空出一只手疲倦地揉揉眼睛，“站了那么一下午，肯定饿得要命——我请不起你大餐，简简单单吃点就够了吧？希望你的胃口还没贵族化。”
“寐罗……”尼亚终于挣扎着发出沙哑的声音，“为什么……”
“闭上你的嘴！”寐罗烦躁地打断他的话，“要不你就给我滚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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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寐罗一直都没享受过什么好日子。尼亚把他现在的房间打量一番，心里颇为苦涩地想着。他看着寐罗放下手里那些工具，然后脱下身上那件已经被汗浸透的T恤甩到一旁，走到浴室里。很快传出的水流声让尼亚感到几乎要冒烟的喉咙干涩无比。
当寐罗擦着头发走出来时，他看了一眼仍然立在那里默不作声的尼亚，走到一边拿起桌上的烟叼了一根点上。“想要吃点什么？”他口齿不清地问到，“还是想喝点什么？”
“我不饿。”尼亚看着他。
寐罗拿起杯子到水龙头下接了半杯递给他，“我没烧水。”他说。
他看着尼亚喝了两口，又把杯子接过来全部灌下自己的喉咙，然后擦擦嘴角放下杯子。“最近一定不错吧，我想工作一定很顺利？”他走到窗边打开窗户让风灌进来。
“还好。”尼亚回答，他跟上去停在寐罗身边凝神看着那个男人，直到寐罗转过头来。他伸手轻抚上他的脸颊，当寐罗下意识地想要避开时，尼亚突然凑过去吻上他的嘴唇。那个男人后退两步，背部抵住后面的墙壁——他用空着的手抓住尼亚的肩膀试图推开他，身体却被尼亚猛地压紧到墙上，两人没有丝毫空隙地紧贴住彼此。尼亚的嘴唇带着刚刚浸湿的凉意碰触着寐罗的唇，舌头挤入他的口腔去汲取他的味道——即使只是呛人的烟味。他压住他的肩膀拿过他手里抽到一半的烟扔到地上，握紧他的手跟自己十指交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