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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亚迟疑了一会儿。“200英镑。”他想了想又改口，“呃不——300。可以吗，丹尼？”
丹尼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不解。“这么多？”看到尼亚发楞的表情他又连忙改口，“不我不是说钱数我当然可以借你足够的不过我只是很好奇为什么你需要这些钱。”
“……我有很重要的用处。”尼亚有点费力地解释，“抱歉丹尼你别再问——借我钱。”
“呃好吧——在这里。”丹尼把钱放在尼亚手里，“不够的话再找我。”
“谢谢。”尼亚近乎感激地看着他的好友，“我下个月会还给你。”
“得了这点钱不还也罢——放假的时候我会多去你家做客讨回来。”丹尼打趣到。
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熬到天亮，尼亚一早就跑出去买他要的东西——甚至商店还没开门。他站在店门外焦急不堪地等待着一边频频看表，心里不住地想着此刻那个年轻人的重病是否好了一些——如果没见好的话他一定要带他去看医生。一定。他搓着手边努力呵气边皱紧眉头在店外来回颇为烦躁地踱着步子，他看到来来往往的行人都裹在厚厚的棉衣里于是暗自比较着那件看起来比较暖和——并且非常适合寐罗。最后他决定给他买件黑色的外套。
挑选合适的衣服花费了尼亚很长时间。他根本不擅长干这个而服务员小姐乱下药的建议更让他头大无比，最后尼亚至少试了二十件才选中他自认为最好的一件——是他想要的黑色外套并且上面有多道朋克味道的银色拉链和大大的夸张的口袋，装饰着铜扣和铁钉，看起来就像帅气的摩托车服。连衫帽周围是柔软的白色狐狸毛。这件衣服吃掉了他160英镑并且还是打过折的——尼亚从来不知道衣服居然这么贵。但他想这很值得。他想象着寐罗穿上这件外套的样子——一时尼亚感到有些呼吸困难。他的眼前浮现出那张年轻帅气的脸庞。然后他迅速接过店员递来的牛皮纸袋子抱紧飞快跑出商店。上帝。寐罗穿上它会很棒。一定的。
当他抱着提着大堆东西再次来到寐罗门外，尼亚突然发觉他心里似乎充满了某种陌生的感情——或者该称之为那是期待的心情。他感到他的确是在期待着什么比如寐罗的开心和喜悦又或者那个男人惊讶的表情甚至他发亮的眼睛。他希望寐罗会喜欢这些他真的很希望……他希望这些东西可以让寐罗高兴起来。至少不再让那些黯淡的灰色笼罩那个男人的脸庞。
他从口袋掏出钥匙开了门——钥匙是他昨晚帮寐罗穿外套时从那个男人衣服口袋里掉出来的于是尼亚擅自拿了它。他只拿它一天——他这样想着。因为他不想转天寐罗一早就被自己吵醒。尼亚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把那堆袋子全都放在地板上，抬起头他看到寐罗果然还在熟睡着。他走过去停在床前，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似乎温度退了些下去。尼亚暗自松了口气，他拿起床头的热水瓶晃了晃，里面已经所剩无几。去烧水之前尼亚先抱出那床厚厚的棉被给寐罗细心围好——有了它寐罗就不会感到寒冷了。尼亚满意地想着，然后才去烧水，顺便从食品袋子里取出些半成品加工，他想寐罗醒来时一定已经饿坏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寐罗被一阵轻微的响动弄醒。他的脑袋昏沉沉眼皮也重的要命，费了很大力气才勉强睁开眼睛去看是什么东西悉悉索索地在他房间里响。模糊的人影晃动着。在他不远的地方——那里传来水开的咕嘟声和阵阵让他饥肠辘辘的食物香味。与此同时寐罗的肚子终于像是苏醒般地疯狂叫嚣起来——他模糊地想着他已经几天没有正式进食却完全记不起来。可那个家伙是谁？？……正当寐罗聚精会神努力去辨认那抹人影的时候他看到那个人突然转过头来看着他，“寐罗？”那人叫了他的名字，“你醒了？？”
他看着他走过来停在自己床边，随后一杯水被放在床头。“你好点吗？”他微微俯下身凝视着他，寐罗在那抹深灰色的瞳孔里看到关心和些微的紧张，“寐罗，你怎么样？？”
他感觉到一只冰凉舒爽的手轻轻覆在他的额上让他不由自主地哼了一声。
“看起来好点了。”那个人喃喃自语着，一边又把他身上厚厚的被子紧了紧。“你先喝点水——我去准备吃的东西，很快就好，寐罗。”他说着指了指床头的水，“是温水。”
寐罗终于辨认出来那是谁。“……尼亚？”他哑着嗓子问到，“你怎么在这里？”
尼亚的表情似乎有些发窘。“……我不太放心你。”那个年轻人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尴尬和些微寐罗无法理解的表情。他看得有些困惑并且他能感觉到对方似乎在被同样的东西困惑着。“你昨晚病得很重所以我想是否今天要带你去看医生——不过现在看起来你好多了。”
寐罗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尼亚的手按住他的肩膀。“再躺一会儿，寐罗。”
“不，我已经够了。”寐罗皱着眉抗议，于是他看到那只手离开了。
“好吧。”尼亚眨了下眼睛。他发誓他从尼亚的眼睛里看到一丝像是无奈和纵容的感情。寐罗感到更加困惑——然后他注意到自己身上那床陌生的厚厚的棉被。“这是什么？”
“是我带来的。我想你比较需要它——寐罗。”尼亚低声回答。他让寐罗坐好并帮他把枕头竖在身后让他舒舒服服地倚着，然后他重新帮助寐罗围好被子掖了掖被角。“你坐在这里休息，把水喝掉——我弄了吃的东西，很快给你端过来。”尼亚叮嘱到，同时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停留在寐罗的脸上，他看着他的表情就像他是个需要被照顾的孩子。
“尼亚……”寐罗不由得发出奇怪的询问。尼亚是怎么了？他又在做些什么？？……
“等我一下，马上就好。”那个年轻人像是逃避般地极快地说了一句，迅速起身离开。寐罗看着他重新走到餐台那里鼓捣着刚才一直忙个不停的玩意儿，又低头看看自己身上那床厚厚的看起来相当暖和并且非常柔软的被子，清新的味道让他意识到它是崭新的。
他再次抬起头看向尼亚，对方正悄悄回头凝视着他——他们的目光相撞。如此地突然。
作者：sai_jing 2007…1…16 18：11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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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无暇顾及为什么尼亚要买这些食物又为什么买了棉被给他——什么都是次要的，比起他现在正全力以赴致力于的填饱肚子这件大事。寐罗几乎是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般地把尼亚给他准备的东西全都吞下肚子——所有他认为可以塞进嘴巴的东西一样都不会被遗漏。尼亚在他如此精彩的现场表演里几乎已经看傻了——他还从没见过一个人会饿到这种地步。
“……还要吗？”他从食品袋子里掏出又一盒巧克力蛋糕。“这里还有。”
“不……呃，还是要吧！”寐罗本来觉得差不多可以告一段落不过当他看到那是自己无法抗拒的巧克力蛋糕便又迅速打消了那个想法来者不拒地拿了过来。
“寐罗你慢点……”尼亚张口结舌地看着他撕开包装拿起蛋糕大口咬下去——就像难得领到救济品的非洲难民一样。他困难地吞了口口水，拿起杯子送到寐罗嘴边。“喝点水。”
“不要。”寐罗口齿不清地嘟囔着偏头躲开杯子，“用不着。”他的表情就像个挑食的小孩子一般对着自己喜欢的食物大举进攻而不喜欢的却连看也不看一眼。他皱眉的样子让尼亚看得有点发呆——突然地他觉得寐罗的表情很可爱。虽然知道这个词用在一个年轻人的身上并且还是个男性身上的确有点不那么合适可尼亚就是觉得寐罗——出奇的可爱。
像一株散发出诡异芬芳的曼陀罗。他的思想他的所作所为和他的一切。他的灵魂。
嚣张，尖锐。同时却又有着与之矛盾的纯净。
他看着他直到对方停下动作开始莫名其妙地回望着他。“看我干吗？”
“……唔？”尼亚本能地应了一声，思绪被拉回到眼前让他微微有些困窘。“没什么。”他支支吾吾地说着，忽然抬起手去蹭掉寐罗嘴角沾上的蛋糕屑。寐罗惊讶地看着那几根手指在自己唇边来回有力地移动着抹掉巧克力酱和碎屑，尼亚的手指修长而骨感带着一丝冰冷，但同时那种触觉是如此地舒服让他忍不住暗暗希望那只手可以全部抚摸上他的脸颊让他去充分感受他的手。他的手掌。他的手指。他的关节和他的指尖。年轻的有力的男性味道。
寐罗想他一定是他妈的被发烧烧断了神经——他居然在渴望一个男性的抚摸。
他非常不自在地躲开尼亚的手，于是那几根手指在因为他的离开而略带上寂寞的空气里默默蜷缩起来然后悄无声息地垂了下去。他抬起眼睛看着尼亚，对方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仿佛已经这么看了他很久。像是为了打破什么他轻微地咳了一声，尼亚立刻恍如惊醒。“抱歉。”那个男人连连道歉，一边掩饰般地收拾着他身边那些食品纸袋。“还要吃其他的吗？”
“不，我已经饱了。”寐罗皱着眉看着尼亚片刻不停的动作，“……谢谢。”
尼亚低着头默不作声地摇了摇。仿佛不敢抬起来似的。
“……不过你干吗要买这个给我？”寐罗摸着他身上的棉被问到。他的确感到这床被子很舒服并且也足够温暖不过寐罗想不出为什么尼亚要买它给自己——说是出于什么目的寐罗自然不信，可要是完全地没有任何目的他也不信。天底下还他妈的有这种掉馅饼的好事？拜托他已经不是孩子了。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没什么满足心愿的圣诞老人——什么七色花愿望树还有流星雨全他妈的是鬼扯他还没蠢到那地步上所以尼亚的所作所为就更让他困惑不已。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很需要它。”尼亚回答，他仍然没有抬头。
“……就因为这？”寐罗有些怀疑，他盯着那满头银灰色卷发好一会儿。“你没事吧？”
闻言尼亚终于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说什么？？”
“我说你他妈的脑袋没毛病吧？！”寐罗直白地说到，“我又没要你买给我——另外我也没钱给你。要是你打算还要回点什么的话恐怕我只能让你失望了。”
“……我没想要什么。”尼亚有些发怔，“我只是觉得你这里很冷所以你应该需要它。”
于是轮到寐罗发怔。“……什么？”
“呃对了寐罗我还买了其他的。”尼亚忽然放下他手里那些东西起身朝房门处走过去，然后他抱起堆在门旁的那只超大的纸袋。寐罗看着那个男人停在自己面前然后像变魔术一般地从袋子里突然拽出一件很大很厚的外套——黑色的。他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展开那件衣服，一瞬间他几乎不能移开目光——他曾经在商场的精致橱窗里看到过这外套很多次他爱它爱到要他妈的疯了简直恨不得从模特身上扒下来据为己有可分文没有的他只能对着它羡慕地绝望地又是快乐又是痛苦地流口水——可现在它在自己面前。非常真实的。非常不可思议的。他看着它那些夸张而眩目的银色拉链和漂亮的铜扣铁钉甚至那些大大的口袋还有柔软的毛，他有些难以置信。寐罗曾经深深地体会到这种渴求不止是女人才有。他对漂亮的衣服同样有着狂热的深切的难以抗拒的歇斯底里的渴望。当然渴望是一回事而满足又是另一回事。他看着它在自己面前带着嚣张气焰展示它的美丽和致命诱惑，他仿佛再次沉入对它的幻想。
作者：sai_jing 2007…1…16 18：11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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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寐罗，你喜欢吗？”尼亚的声音把他从那种幻想中拉回现实。
“你买的？”寐罗拼命压下声音里因为激动而轻微的颤抖，“……给我的？？”
尼亚点头。“当然——你认为我会适合这种衣服？”他皱着眉朝他笑了，“或许你愿意穿上它试试，我想一定很合适，寐罗。”他把它塞到他怀里，“穿上试试，寐罗。”
寐罗不由自主地伸手抱住然后用他的手去反复感受它的粗糙有力的触觉。感觉真他妈的好极了他简直想要尖叫。他妈的这居然是真的——靠。他正拿着这件他心心念念很久的衣服。他再次抬起眼睛看向尼亚，后者只是站在那里露出期待的目光。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推开身上层层围紧的被子又脱下外套把这件穿上去。如此舒服的温暖的厚实的感觉几乎要他妈的让他沉醉在它所带来的巨大冲击里。当他看到尼亚脸上露出惊讶的惊呆的惊喜的表情，寐罗突然有些心脏狂跳——他不知道是为什么。他想他的脑袋真的已经完全迷糊掉了。
“……很帅气。寐罗。”尼亚由衷地喃喃说着，“很适合你——真的非常……上帝……”他爬上床帮寐罗整理好他的衣领又抚平衣服上的褶皱。“看起来也足够暖和，是吧？”他看着他，满脸的喜悦就如同穿着这衣服的是他一样。而寐罗不由得在尼亚的微笑里有些呆愣。
“你为什么买它给我？”他仿佛才想到这个问题，“……我想它至少要200镑吧。”
“不——比你想象的要便宜，商场在打折。”尼亚尽量说得轻描淡写，“你喜欢吗？”
“可是你为什么要买这个给我？！”寐罗很是困扰地看着他，“我想不出什么理由。”
“我只是觉得你比较……”
“别再说什么我需要它的废话。”寐罗皱眉，“……难道只是这个？？”
尼亚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半晌才点点头。“可我真的觉得你很需要它，寐罗。”
“我没钱给你。”寐罗说，“另外你突然给我这么贵重的礼物也让我很不安。”
“……就算是上次的补偿。”尼亚拼命想着借口，“那本画集的事我很抱歉。”
“就算是补偿也他妈的没这么贵重的补偿吧？！”寐罗想要脱下那件外套可尼亚突然很迅速地握紧他的手腕，“别，寐罗！”他急切地看着他盛满惊讶的眼睛——那双猫一样苔绿色的漂亮瞳孔里倒映出他的满脸迫切。“你很适合它你也很需要它——收下它寐罗。”
“可是……”寐罗非常困惑地看着尼亚。他有些不明白那个年轻人为什么突然如此地紧张。是的没错他在紧张——紧紧握着自己手腕的手在轻微地发抖并且不知不觉地一再用力像是在怕自己拒绝一般。寐罗的动作停在那里，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以他索性沉默下来。
于是尼亚松开寐罗的手腕然后帮他细心拉好衣服拉链，铁齿滑动着咬合的声音在一片寂静的房间里孤独地攀升，随着拉链逐渐上移到他的喉咙寐罗忽然困难地感到他的心脏也跟着提到喉咙。他看着尼亚拉好拉链，然后那双手离开他的胸口，那个男人也离他远了一点——尼亚稍稍退后一些打量着寐罗被那件外套严严实实裹紧的模样，像是很满足似地叹了口气。
暖意慢慢从厚重外套里溢出紧紧包围着他的胸口，寐罗感到暖和起来的似乎不止是身体他的脸孔温度似乎也在跟着一直上升。尼亚的目光让他原本舒畅些的呼吸一时又有点困难。隔了好一会儿尼亚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糟糕我还有课！”他慌张地低头看了眼时间，迅速从床上下去站在寐罗面前，“你再睡会儿，这里是药——这里是吃的东西。我去拿水。”
“喂我自己可以……”寐罗在他身后叫到。可尼亚充耳不闻地去倒了水过来给寐罗放在一旁，然后又把暖水瓶灌满。“按时吃药，不要乱动。”他叮嘱他，“至少要再躺两天。”
“呃，知道——你真是罗嗦。”寐罗皱眉。
“嗯……”尼亚一时语塞。于是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大概吧。”但是他想过去从来没有人说过自己是个罗嗦的人——的确。什么时候他居然变得如此罗嗦了呢？！似乎寐罗已经不止一次这么抱怨过他。他略略收拾了一下，拿过自己的外套穿好。“我走了，寐罗。”
“……好的。”寐罗看着尼亚身上那件现在比起自己又显得单薄许多的外衣心里突然有些很不是滋味。可他更不明白为什么尼亚要做这些——并且那个男人最终也没说清楚原因。“你那件衣服可以吗？”他皱眉问到，“难道你自己没件其他的衣服了？？”
“唔？”尼亚低头看看，“哦没关系。”他笑着说，“这是我父亲给我的，它很暖和。”
“……哦，那就好。”寐罗抓了抓头发，“你路上小心，外面大概很不好走。”
“我可以乘巴士。”尼亚回答，“那么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寐罗。”
直到尼亚的身影消失了许久寐罗还在对着那家伙消失的方向发呆。他觉得尼亚真是超级不正常——尤其当他露出满脸满足而喜悦的微笑时，寐罗从未在尼亚的脸上见过那种表情。甚至他认为他根本没有那种表情。尼亚的脸总是一副刻板冰冷的模样。
……他买了崭新的棉被和外套给自己，还有食物。他不知道是什么。寐罗的眼睛落在一旁的食品袋子上，立刻地他在那里面看到一些非常熟悉的东西。非常非常熟悉的……他迅速抓过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