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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丸默然，根据这两句回答，他基本上能够推测出这件事的大致始末了。估计是我爱罗有事和宁次商量，是什么事暂且不论，他认为别人不会想听，所以体贴的将声音屏蔽了，而至于是否因此而造成来往路人加倍的惊讶和好奇那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而宁次本身是在等人，有人说话就听着、该回答就回答，我爱罗自己都不介意站在这里谈他就更不会去操这个心，有人揣着满肚子好奇趴在一边窥视他当然不会没有察觉，但那显然不关他的事。
所谓目中无人的典范就是指的这两位。
叹了口气，鹿丸认为以自己对这两人的了解实在没必要感到困惑：“呃？谈完了吗？”
宁次看着他，露出温然的表情，慢慢道：“差不多了，我刚请风影大人到家里去，回去再说给你吧。”
鹿丸挑了挑眉毛，也挂上了一丝笑意道：“哦，好啊。”
我爱罗来回看着他们两个：“你们平时，都是这样……欺负人的吗？”
“嗯？你说什么？”
这时他们已经走在回家的路上，如果不是亲耳接收到那边偷窥得光明正大、完全没打算掩饰形迹的鸣人在门后咬牙切齿地念“鹿丸你个没义气的家伙！”，眼前这人的表情真的很无辜。
因为这两个人的表情一模一样的心安理得，这个问题再问下去也就完全没必要了。
到宁次家的时候，门口竟然早已有人倚墙而立，见他们过来扬眉一笑，口中却大声道：“太慢了，你们几个！居然让女士等这么久。”
我爱罗显然不清楚情况，转目去看知情的。
宁次微笑道：“我请他们送信时顺便问一下，手鞠小姐此刻若是不忙要不要一起喝杯茶？”
我爱罗他们这一次来是为了一些阶段性的同盟事务决策和木叶进行商谈，不过虽然是重要的政策决定，也不至于要风影亲自前来。毕竟一般说来，忍者村的领袖都不会轻易离开本国，更遑论置身于别国忍者村里，从前虽也订立过同盟条约，四代风影来木叶的次数仍是屈指可数。但因为我爱罗与木叶年轻一代的忍者们有特殊的感情，现在的同盟关系也的确和从前有不同，往来稍微密切点也就被双方接受了，而且说是密切，也不过是几年才来得一次。我爱罗年纪轻，比之纲手差不多能晚上两辈，主动拜访也不算低了身份，砂隐的高层要员们几经权衡，在如今已日具威严的五代风影面前，也就沉默听之了。
对于风影大人的来访，不同人有不同感受，像鸣人就只是单纯的高兴见到好朋友，每次都欣喜若狂直接扑上去，完全忽视背后瞪着他的写轮眼。而也有人的高兴不免带上点不大说得出口的原因。风影在木叶做客，村中的警备层级自然立刻升为A级，这就意味着上忍级别留守人员的最低数量是正常情况的三倍，暗部十二位分队长非特殊任务不外出。鸣人和牙能在这样的时候碰到一起闲晃就是这个原因，而鹿丸和宁次也会偶尔因为我爱罗的到来而有一段相对轻松，尤其是规律的生活，这已经被鹿丸当成长假来期待。
这回碰巧宁次有隐秘任务半个月前奉命外出，今天才刚回来，和我爱罗约好之后，想着手鞠一直留在砂隐主持大局，也许久不见了，便在我爱罗遣同行的下属先回旅馆报信以免被当作无故失踪的时候，托他们多问一句。此时见手鞠应邀即来，想是商谈已经基本结束，余下细节不需要她一一过问了。
进到里面，鹿丸带手鞠和我爱罗到客厅，宁次还穿着出任务时的服饰，道了声“失礼”，先回房去换衣服，
将面向庭院的纸门拉开，因为天气很好，他们一致决定不在房间里闷着，而在回廊上坐了下来。我爱罗以前来过这里，倒是手鞠，虽然来木叶的次数不少，却从未到宁次家里来过。将扇子解下靠在墙上，左右打量着传统的和式住宅和庭院，一边坐下道：“真是不错的地方，不过就你们两个人不嫌大吗？”
鹿丸叹气，还真是一针见血：“怎么不嫌大，这还是有我在，之前里面的房间不知空了多少年了。”
手鞠道：“那怎么不让他到你家去算了？”
鹿丸失笑道：“恐怕是有困难。……而且工作忙的时候，这边也比较方便。”
“嗯，这么大的房子，你要是不在，宁次的性格肯定就是整天在书房里待着。”
非常精准，鹿丸也没有可修正的地方。
倒是进来之后一直没说话的我爱罗忽然插言道：“这几年的话，他应该少有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了吧？”
纵然宁次本人不说，砂隐的人对他的身世自然也不可能没有了解。这房子看着就知年代久远，虽不似宗家主宅恢宏肃穆，正常人家五六个人也是住得下的，宁次父母谢世之后，多年来独居于此，这话题想也谈不出什么愉快的回忆。
我爱罗话虽不多，却意外的十分细心，鹿丸微笑道：“啊，他一年里倒得有一半多时间不在村里，多数是他不在，我就回家去住。偶尔碰上我出去他却回来了，反过来就是了。”
手鞠奇道：“他会一个人住到你家去？”
“啊，”鹿丸摸摸脑袋，语气变得很奇妙：“这个问题有我妈解决。”
手鞠和我爱罗对视了一下，这就不在他们了解的范畴之内了，不过因为外面脚步声适时传来，这个疑惑就没来得及化作语言表达出来。
二
宁次拉开门走进来，左手两根手指端著一套茶具，其它三指上还挂著一个小巧的火炉。看了看他们坐的位置，关上门，用另一只手接了火炉走过去，道：“怎麽都坐在那里不说话？”
鹿丸一笑，接过托盘，却不答言。
手鞠随意道：“看看你家是什麽样子呢。”真是非常符合他风格的整洁房间：“我说，你这习惯还真是万年不变，回家什麽都不顾先大清扫。”宁次这方面的洁癖他们也都领教过，每次想起来总不免有几分好笑。
宁次将火炉放到下风，免得炭气熏到人，停了一下才答道：“不是我打扫的。”
“哎？”
“……我今天回到村里还没来得及回家。”
想起他刚才背负忍刀穿著暗部的宽袍，其他两个人自然而然地转头去看鹿丸。
就听鹿丸带著点无奈道：“啊，幸好我估计著快回来了，先收拾了一下。不然这大半个月没人住，等打扫完得什麽时候了？我这还等著吃晚饭呢。”
宁次不答话，只去将茶具摆开，煮水烹茶。
手鞠告诉自己注意表情一定不要笑出来，会直接邀请他们过来，那显然是知道房子有人打扫过了，这样的事就肯定不是一次两次。这人又会害羞又会记仇，要被他发觉自己在暗中偷笑谁知会不会恼羞成怒。
便只作没注意，继续说道：“那你怎麽不再勤快点把饭也做了？”
结果听到这话的鹿丸更加无奈，表情中似乎还带上了忿忿不平：“我也想，他得让我进厨房啊。”
宁次头也不抬地道：“米一水七的比例煮粥都能把锅烧干，我还不想完成任务回来後，听说房子因为做饭时发呆这种理由被烧掉了。”
“喂喂，就那一次，过几年了还记著不放？”
那边语气依旧波澜不惊：“煮好的汤让他试味道，把糖当盐往里面放。”
手鞠觉得再忍耐下去对呼吸系统有伤害，於是尽力在笑声中把话说清楚：“嗯，……鹿丸我一直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特长。”
鹿丸放弃对己不利的争论，只挣扎著说了一句：“啊，那也不至於我一住进来赶著往佐料瓶子上贴标签吧，有人会连盐和辣椒粉都分不清吗？”
手鞠笑著直摇头，结果就听到我爱罗忽然说了一句：“我记得宁次君不吃辣椒。”
这是风影大人进屋之後说的第二句话，完全不加掩饰地一语切中要害。这回不仅宁次脸红了，连鹿丸都显出一丝窘迫。而说话的本人却一脸单纯，後知後觉地发现场面的寂静之後，还显得十分不解，完全不知道为什麽自己说了一句话之後大家都低下头去默然不语。
果然，如同野兽一样天生的直觉，是与对事态的了解和语言的敏感这些东西完全无关的 啊！手鞠在心中感叹：超卓的强悍实力、天生的犀利直觉，五代风影必将带领砂隐走向一个新的巅峰！但是，……亲爱的弟弟，这样的话在心里想想就行了，你说出来干什麽？这两个人，全木叶连带砂隐都没人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在人前还是连手都不肯拉一下，辣椒粉为谁准备的这种细微的事情有什麽可探究的呢？……真是不知道世事艰险人心诡谲啊！要是哪一天你身遭不测，现场一定布局完美不留半点线索……
四人在做姐姐的愈来愈阴郁的想法中度过了一个短暂的沈默，终於炉水三沸，宁次将倒好的茶放到他们面前，道：“久等了。”
两位客人从各自的忧郁或不解中脱离出来，道了谢，端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露出明白无误的惊讶赞叹之色。手鞠转了转杯子，闻著升腾的茶香，深深吸了口气，叹道：“真是……能让人全身都放松下来的享受啊。”
宁次压息炭火，微微笑道：“离开之前还有几天，我刚刚邀请风影大人过来小住，手鞠小姐要是喜欢这茶，也一起来如何？”
手鞠有些意外，见他似乎又并非说笑，才迟疑道：“这样合适吗？”
“就当是在砂隐所受招待的回礼了，火影大人那边让鹿丸去说一下就是。”宁次淡淡道：“客房也很久没有机会使用了。”
手鞠对上他的目光，不觉一怔，已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与鹿丸相交多年，只因两村事务繁忙少有见面的机会，偶尔过来，却又碍於各自如今所处的机要职位，频繁私下见面总为不便。故而宁次索性连我爱罗一起请他们住到家里来，让她和鹿丸可以从容叙谈。
也只有驻砂隐四年的他才能坦然做出这样的邀请了。手鞠素性疏阔大方，多余的话也不说，爽快一笑道：“那就不客气了。”
他们三言两语说定，鹿丸就只是靠在柱子上微笑听著，中间被点到名字也并不插言。
又喝了口茶，想起刚刚的好奇，问道：“宁次君什麽时候有兴趣研究茶艺了？”
“嗯？”
手鞠笑道：“好歹也在砂隐待了四年，别说我没喝过你泡的茶。所谓一般水准之上，和经过专门练习还是有著明显差别的。”
鹿丸觉得她说话的时候好像瞥了自己一眼，却只是坦然笑著接口道：“的确是专门研习过，整整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光是书就背了一摞。”随手端起杯子道：“今天煮茶这水，就是他按书上方法收的露水，”说话间指了指庭院里数丛修竹：“就是这院中竹露。每日晨起也只能收得半盏，若非你们来，我们自己可是从来不用的。”
手鞠总算是了解他们两个人的性格，放下杯子，有些意外：“听起来好像真的和你没关系。”
鹿丸被她直截了当的话说得苦笑起来：“关系倒不是完全没有，不过这原因说来话长。”
手鞠十分大度地点头：“嗯，我反正不走，你慢慢说就是。”
鹿丸噎了一下，转头看看，宁次端坐饮茶，八风不动充耳不闻，看起来是完全没有亲自开口的意图了，只好认命地自己解释道：“上次我们去砂隐做爆破试验的事你还记得吧？”
“……啊，果然很长的样子。”
鹿丸忽略她言外之意，继续问道：“当时用的起爆符咒你还记得吗？”
“自由定时、附带连锁攻击效用的新式符咒？”手鞠一怔，道：“记得，从没见过的起爆符，当时还想仔细看看的，可惜你们也只有那几张。”
鹿丸“嗯”了一声，道：“攻击型界阵想要扩大作用面积和通行使用，毕竟还是要在爆破上下功夫。我们两个都不懂，偏偏这东西又不是能从书上看来的，当时先是在爆破班找人研究，还是不够，後来几经转折才从他们那里打听到一个这方面的专家。你们也知道，医疗、爆破、暗号、通讯这些部队和一般战斗部队制度不同，名声大多也不往外面传，我们也是碰巧听说了之後特别去打听才知道这麽个人的，是个已经退休的特别上忍，我们这一辈连名字都没听说过，但事实上现在的爆破班全是他的後辈。”
特别部队的情形砂隐也差不多，手鞠点头表示理解，道：“就是做那个起爆符的了。然後呢？”
鹿丸叹了口气：“那老头是大战中活过来的，左脚瘸了、手指少了三根、左耳带著脸颊被炸掉了一大块只能用右耳听声，都是当年受的伤。脾气古怪得要命，引退之後开了家杂货店，说是再不碰这些东西了，我们去找了他好几回，根本不理人，这工夫费的！总算知道告诉我们的人为什麽说找他也是没用了。”
“啊……”手鞠开始有些茫然，刚才自己究竟问了什麽来著？
宁次轻轻咳了一声，打断他巨细无遗的回顾，简单说了一句：“这位大渚老师在职时专攻精密爆破，为了眼明手稳，数十年滴酒不沾，退休之後也只嗜茶。”
“……啊？”刚刚还觉得话题漫无边际，这一下子转回来差点没反应过来。
鹿丸笑道：“简单的说，研究茶艺就是用来投其所好的。”
手鞠终於听明白了，原来是这样的原因，随即又斜了他一眼：“既然是你出的主意干嘛不自己学？从时间上看也是你比较闲吧？”
鹿丸无奈道：“你看我像是具备这方面天赋的人吗？”
宁次淡淡一笑，道：“大渚老师工作之余只有两个爱好，一是饮茶，二是下棋。”
“这麽说……”
“我负责茶艺，他陪著下棋。”
原来如此！手鞠仍不禁怀疑道：“你们目的这麽明显，他难道看不出来？”
鹿丸懒懒道：“一开始就是打明旗号去的，还谈什麽看不看得出？”
“那也不怕惹他不高兴？”
鹿丸挠挠脑袋，道：“基本上，他一看到我们俩就暴跳如雷。”
“……”
“但所谓投其所好这种事，本来就是要他‘好’之难舍，从而达到目的的。他虽然暴跳如雷，还是舍不得宁次的茶，又不肯认命下棋一次都赢不了我，那就只好帮我们的忙了。”
廊下的空气稍微沈寂了一下，然後风影大人开口说了进屋以来的第三句话：“即是说，他其实是被你们缠得实在受不了了，才不得不……”
那边两个人动作一致地端起杯子喝茶，手鞠顿时无语。
“你们也真是……也不怕他随便敷衍你们，或者暗中报复？”
鹿丸悠然道：“这你就要相信一个具有四十年经验的爆破专家的职业自尊心和道德操守了。”
宁次微笑道：“其实大渚老师心里对我们的研究也是赞同的，不然哪会任我们隔三差五去折腾他。他现在发脾气一般都是骂我们图画得不周密、数据采集不够细致、试验结果不全面什麽的。他十几岁就进了爆破班，什麽场面都处理过，对界阵的了解也有独到之处，著实指点了我们很多东西。”
手鞠笑而不语，单看这茶艺上下这的功夫，也足可知他们对这位被算计的可怜老头是在心中感激尊敬的。
三
“你们两个，是不是太悠闲了点儿？”
“暂时不会外出，我又不负责警戒，火影大人就让我先休息几天。”宁次将两个洗干净的盘子收进柜子，随口回答刚下班某人的问话。
鹿丸十分羡慕：“真好，那为什么我还是全年无休？”
宁次完全不同情他：“我想火影大人认为你已经自己将休息时间调整得很好了，她刚刚还跟我抱怨，说最近派人抓你回去工作花费的精力好像又变多了。”
鹿丸靠在门上，挑起眉毛，十分不满：“她当然希望我就住在办公室里，我只好自己努力让工作量别超额太多。你怎么说的？”
“我管这种事干嘛？当然装没听见。”
风影大人镇定地听着这种对话在自己面前进行，沉默了一下，决定还是继续讨论正经事：“果然牛肉放到粥里之前是要先炒熟吗？”
以上谈话发生的地点乃是宁次家的厨房，宁次和我爱罗这几日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