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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主任从演讲小台架后走到了犯人所坐的地方。他问布兰姆是否有什么问题要问,布兰姆就问他第三排那个女学生是否想占他便宜。
系主任什么也没说。他只是转过身走开了,又一次消失在舞台的左侧。
科蒂斯放肆地大笑起来,他又再次看着那个女学生,直接问她是否想要占他便宜。她起身准备离开,但科蒂斯却误以为是她表示愿意和他配对;在他用更多的下流话攻击她时,她身旁的另一个女同学却拉住了她的手,在她耳边低语着什么。
那女学生停下来,再看了看舞台,重又坐回了座位。这次,她脸上突然泛起了一丝微笑,因为现在她看见了一些布兰姆没看见的东西。
科蒂斯正准备对着这个女孩还叫些什么,这时,一片阴影向他移来。他抬起头,看到查尔斯·格雷格利·杜比林正俯下身来。
杀人并不是件太困难的事,只要你知道该怎么做。即使不用的枪、绞索线或是锐器,都有好几种方法可致人于死地。甚至,杀人者不一定要很强壮。
你只需要赤手空拳和那么一丁点儿仇恨便足够了。
科蒂斯·布兰姆颈骨断裂的声音响过之后,学生们推操着挤出了礼堂。这是一股冷风,甚至比大厅外吹落干枯的树叶的那阵风还要刺骨,让学生们纷纷冲回了宿舍和公寓。
那夜没有一个人会睡得很好。许多人从恶梦中惊醒,发现床单被汗浸湿了,耳边似乎仍回响着布兰姆临死前的尖叫声。相信以后的日子里他们不管到哪儿,不管做什么,永远都不会忘掉今晚看见的这可怖的一幕。
十五年后,这所大学里的一位社会学女研究生在完成她的博士论文的过程中,会发现这么一个有趣的事实。在跟踪调查今夜出席查尔斯·格雷格利 ·杜比林演讲的学生的状况时,采访他们本人或者他们健在的亲属时,发现他们中几乎没有一个人因为犯法而被捕,也没有人被调查或指控对配偶或子女施行虐待,得出的统计数据远低于同等年龄和同样社会背影的人的全国平均指标。
也许那是后话,但下面则是现实的情况了:在舞台后的小化妆间,查理·杜比林——不再是查尔斯·格雷格利·杜比林,而仅仅是编号为7891的犯人查理·杜比林——正坐在化妆台前的一把椅子上,弯身看着其中一个受害者的母亲几年前送给他的那本折了角的圣经。在他读到那些他所不能完全理解的文字时,他的嘴唇会无声地动一动。但正是这些文字,给了他生命以新的意义。
在他身后,几个州警察正一边吸烟,一边轻声议论着今晚的演讲。他们的枪和警棍都被漫不经心地放在一边,因为他们知道屋里这个人对他们完全没有危害。他们只是想知道今晚又要打扫多少大厅地板上的呕吐物,以及那一刻来临时,坐在第三排的那个女孩以后是否还会记得她当时大叫了些什么。一个警察说,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高兴,但另一个却表示不同意,“不”,他回答道,“我想她有点生气,因为她又少了一次重要约会的机会。”
两人小声笑了起来,这才注意到查理·杜比林正扭头静静地盯着他俩。“闭嘴”,其中一个说道,而杜比林又把注意力转回了圣经。
通讯器响了,一各警察把对话机从肩带上取下来,轻声对里说着什么,然后又听了一阵,货车已在外面等着了,当地警察正等着准备护送他们到哪一个州。他朝他的同伴点点头,后者转身告诉杜林该出发了。杀人犯点了点头,小心地在圣经上作了标记,然后拿起来,把它和今晚的演讲稿放在了一块。
他从未写过这篇演讲稿,但作为职责,他早已无数次地读过了,并且明天晚上将会在别一个不同的城市,另一个不同的大学礼堂里,再一次把它念给他的听众听。并且,同往常一样,在结束演讲时,他又会成为一个公众的执行死刑人。
而在今晚别一个地方,另一个死亡名单上的死因正在不知不觉地等待他的最终宣判。他也许一个人呆在四室里,玩着单人纸牌游戏或者看着栏杆的别一边的电视里的情景喜剧,也许还会因为想到明晚的这个时候,他会被送出监狱到一所大学里为那群年轻人演讲而暗自笑着,却全然不知最后等着他的,将是查尔斯·格雷格利·杜比林的一双眼睛和一双死亡之手。
查理·杜比林所饰的角色则是他曾经很喜欢,继而以为与道德相悖,但最终当作宿命论接受的。他无权决定他所作的一切;这是他的命运,而事实上,这也可称之为他真正的职业。他非常擅长于他做的这件事,而且他的服务总是很需要。
他已成了一名教师。
查尔斯·格雷格利·杜比林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过身,让州警察重新给他套上手铐脚链。然后他让他们把他带上了货车,驶向他的下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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