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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即使问清楚始末与对错,对于现况也已经没有任何帮助了。
封亦麟张了张嘴,看了眼昏迷中的人,最后垂头丧气的闭上嘴,认同了柳煜扬的说法。
众人默默无语的一一离开房间,关上门,灰暗的室内,没人能瞧见……无声无息滑落的泪。
卓洛宇一直以为只要是自己认真思考后做出的决定,双亲都会同意,最多事情的后果由他自行承担——就像过去二十年他所接受的继承人教育那样。
但显然他太天真了,父母所谓的支持同意,应该是建立在不忤逆他们的决定之下。
随手将信纸震成碎片,卓洛宇凝着一张脸,心情抑郁的走到雷鸣凤居住的小落院。
「凤儿,看来我的家人还是不能接受你。」
他知道自己该想好点的说法,但郁闷的心情让他在看见雷鸣凤后就将话语脱口而出。
雷鸣凤的表情似乎僵了一下,接着红唇徐徐上扬,露出一抹很淡的笑意。
「所以,我什么时候该离开?」
如果不了解他这个人,恐怕真的会以为他是毫无感情的挥手就打算离开。但即使理解他,也看穿他眼中压抑的歉疚与难过,卓洛宇还是被气得冒火。
低咒了声从来没说过的粗话,他出手将雷鸣凤抓到身前,近乎粗暴的吻咬那张总是说出让他又爱又气的话语的唇。
交缠的唇舌中有着腥甜的血腥味,雷鸣凤同样粗率的回应稍微安抚了卓洛宇急躁的心情。
「你不准走!听清楚了,凤儿,你哪里也不准去!」扣住他的肩膀,直视他的眼,卓洛宇认真的警告,「你哪里也不准去,留在我身边,绝对不准离开。」
「……即使,我让你陷入了两难?」舔去被咬破的嘴唇上的血丝,雷鸣凤幽幽的问,「我能给你的只有这个身体,而这个身躯可能会害你一无所有,如果我不离开,你希望我怎么做?」
如果没有真的爱上,他大可要卓洛宇在他与家庭间择其一,或直接拍拍屁股走人,但现在他愿意做任何事情来减少他的为难——只要他开口。
「我会要他们做选择!看是要一个一生不婚的卓家家主,还是要另立一个继承人!」咬牙吐出绝决的话语,卓洛宇眼中是痛苦却义无反顾的神色。
从第一次见面到第一次拥抱;第一次接吻到肌肤之亲……那份不受控制的感情一直在心底泛滥,化成一种无法抑制的渴求。
得到了他的身体开始想要他的心,得到了他的笑容却想要他幸福……想宠溺眷恋他的念头无法停止。
「而我只要你,凤儿,其他所有一切都可以放手后再来过,就只有你,让你离开我会后悔一辈子……所以,凤儿,别离开我……」低哑的呢喃已经隐藏了无声的哀求。
从第一眼看到雷鸣凤时他就知道了,这看似年幼的少年绝对不会照他的安排与计划行事,更不会屈就委屈的顺从自己,他像只真正的凤凰,抓不紧就会飞走,抓牢了又宁可选择浴火重生,只能小心的捧着,并祈祷他愿意主动放弃离开。
他像传说中的神兽凤凰那样傲然又渴望自由,但仅仅为了那双红瞳所露出的片刻欣喜愉悦,就让他心甘情愿付出任何代价……既然这份感情无法控制,那就只能接受……
雷鸣凤因为他眼中的细细恳求而皱眉,知道是因为自己从未表示任何内心的感情,让卓洛宇在这样的时刻不安了。
这样一个坚毅果决的男人会愿意为了自己放弃一切,并因为他而感觉到不安啊……
「洛宇,你是这世上唯一一个我愿意主动把命给你的人,我喜欢留在你身边。」
「……我爱你。」
静静坐在床边,看着在欢爱后又脸色苍白痛苦低吟的雷鸣凤,卓洛宇心疼的亲吻他的额角。
就是因为知道凤儿的体质不适合过度欢爱,他才会克制自己尽量别在他体内射出,结果这小子却自己情绪亢奋的缠着他不肯放,结果现在难受了吧……
「乖乖休息,我去处理那些烦人的事情,回来就带你走。」
握住他朝自己伸来的手,亲吻他的手心,卓洛宇再次替他按摩冰冷僵硬的肌肉,替他擦乾身上的冷汗换上干净的衣物,然后用蚕丝被将他盖好。
安静的换好衣服,离开房间,对伫立在落院外的贴身侍从命令:
「你不用跟我去了,待在这里,他会睡到明天下午,跟他说我三天内就回来,不准任何人去打扰他,就算是我父母派来的人也一样,要硬闯我准许你动武。」
他很信任这个从小陪伴他长大,对他中心不二的侍从。
「是,少爷。」
他知道没遵守跟凤儿的约定,没有等他说可以离开就必须出门一定会让凤儿生气,但他必须走,因为那封家书的落款日是三天前,如果父亲铁了心的北上,说不定就快到了,怎么说他也不可能让父亲当面给凤儿难堪,该说明白的,他自己去就好。
所以,他至少必须在路上拦截到父亲。
如果没有得到雷鸣凤的口头承诺,他是不可能敢丢下他离开三天的,但在那个只要答应就会做到的爱人已经答允的现在,他可以不必这么患得患失。
没再说什么废话,卓洛宇牵了马就策马离开,打算连夜赶路。
下了决定就要立即执行,尽可能的再最短的时间内达成目标一直都是他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就连如今打定主意要与父母摊牌,也没有任何犹豫。
不过,那时的他,还不知道等待他的是母亲重病的消息,也无法预见逐渐远离的别院那残忍悲哀的结局。
在通常的家庭关系中,父亲是不可忤逆的,母亲则是慈祥温柔的,儿子在长大的过程中也较容易产生对父亲的不满——当然,这也可能只是因为那时候的妇女地位低下到不可能真的让男人产生敌对抵触的心结。
不管怎么说,母亲是需要保护的,是柔弱的,在卓家一直是孩子们的通念,所以卓洛宇提防了父亲耍什么手段,却没留心卧病在床「据说积郁成疾」的母亲让侍女送上的茶水。
他虽然想过要与父母抗争,但从没真正想让母亲病倒的意思,愧疚之下一个不留神,饮下了掺了迷药的茶水,再次醒来,已经不知道过了许多天。
他们把他关在门窗都锁上铁链的房间,逼她待到成亲的那一天。
他试着跟父母沟通,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想起对凤儿的承诺,他开始按耐不住脾气,愤怒的隔着门板对他们咆哮,最后气煞的出手辟毁整扇门。
然后,当他气急败坏的宁可抛弃跟卓家所有的关系也要赶回别院时,只看到烧毁倾倒的残破建筑。
曾经关心他身体的年幼女婢、总是憨厚的笑着的长工、从小跟在身边的随侍与管事……都已经成为死状甚惨的冰冷焦尸。
连他都不知道的隐密地牢也已经被焚毁,只能从灰烬中找到他送的一只血珀耳环。
不是没想过心爱的少年遭到父母陷害而被伤害,也曾想过是十大恶人找来而屠杀所有人……但街上的流传着红发杀人鬼的消息,让他不得不接受最心爱的人杀了他其他重要的人的可能性。
他的理智想找到名为雷鸣凤的少年,问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他的心无法接受挚爱就这样离去,所以不停的在大江南北寻找蛛丝马迹。
抛下家族、放弃朋友,满心所想的,只有找回他的凤凰……
但「血魄」好像从这世上销声匿迹了,舞伶雷鸣凤也毫无消息,直到两年过去后,惊传十大恶人惨死在自己的徒弟手下,「血魔尊」血魄横空出世,统帅邪道与正道抗衡,他才终于又有了他的消息。
他追寻着「血魔尊」的下落在江湖上行动,无意出名却不知为何声名大噪,可是他真正想要见的人,却总是擦身而过。
没有机会问清楚,只有愈来愈多认识的人因此而死。
他分不清楚内心的感受是爱还是恨,只是在痛苦到窒息前继续挣扎……
如果能见到「血魔尊」,就可以找到他的凤儿,可以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以解释他为何没有守在他身旁……
那残破的奢望化作毫无意义的空想,在惊传父亲与胞弟和其他四家族的世伯与世兄弟一起被血魔尊杀害的那个夜晚。
——不管是爱他多些,还是恨他多些,都只剩下一条路可以走了。
背负着杀父杀弟杀友之仇,肩负着一个武林人该有的道义,他必须阻止血魔尊,将手中的剑刺入他的胸口,然后结束一切……
可是,很痛苦,记忆中的眷宠与笑语还那么真切,只要闭上眼就可以感觉到他的怀抱与亲吻,可以嗅到他的发香……睁开眼清醒后,却必须说服自己……一定要杀了在梦里说愿意永远在一起的爱人。
他知道自己必须杀了血魄,但是在见面后可悲的无法抑制内心的激动与心中的情感,将近七年的时间没有磨去那份爱恋,无数的仇恨也抵消不了内心的痴狂,在身旁的人纷纷狂吼斥骂准备动手时,他只心疼那身红衣上清晰可见的染血伤口——让他不得不保持冷静的是血魄冷冽的讽笑与残酷的手段。
被拷问时,虽然是从未体验过的剧痛,对他来说却是一种救赎。最起码,在痛到无法思考的时候,心痛与自我憎恶都会暂时从思考中消失。
不知道是第几次在痛彻心扉的剧痛中被痛醒,就看见与记忆中如出一辙的红衣,以及与记忆中迥异的疯狂残酷浅笑。
在那张曾经自以为熟悉的脸上,他找不到记忆中的凤凰。他所爱的少年,或许已经在七年前就死了,只是可笑的自己,还痴傻的想找回任何与回忆相同的蛛丝马迹来自我欺骗……忘了仇恨,也忘了责任……
如此可悲可笑的自己,却还抓着残破的自尊与信念,一边自嘲,一边在屈辱中努力活下来。
因为,如果雷鸣凤没有死,他必须履行承诺,把自己的命依他希望的送给他;但若雷鸣凤已经死了,他就必须做到身为人子的义务,对血魔尊复仇,然后依循曾经的誓言,与他共赴黄泉……
所以说,当他以为自己会被杀的时候,其实内心想的是这样也好,因为他终于能从几乎要将他逼疯的爱恨中解脱了,也不用亲手杀死仍在心底翩翩起舞的爱恋。
可是,到头来,非但没死成,还知道了一直毫不知情的事实,又该怎么做……
无数的自问,在不停的思考中被消灭,最后只剩下深深的自责。
为什么他会离开他……让他一个人独自承受面对生不如死的地狱呢……
如果他那时没有离开,是不是今日两人就不会落得如此田地?!
第五章
另一边,血魄开始加紧速度完成他的复仇计划,因为……虽然没人注意到,但他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没有人会否认,血魄的确是个疯子,而且是个绝对会名留武林的疯狂魔头。
打从传出他毒杀数十名手下而造成邪道联盟瓦解,进而成为正邪两方除之而后快的首要人物后,竟然像是不要命了一样席卷整个武林。
如果是正面迎战,血魄未必能在众人面前讨得了什么好处,但他像是放弃了一切习武者的尊严,撇去堂堂正正的交手,不分正邪的以千奇百怪的阴邪手段挑衅残杀数十人,横扫大江南北的对每个门派、世家下毒下蛊,重毒者轻者内力尽失,重者意识不清;重蛊者则被诊断出若一个月内没有服用解药就会筋脉尽碎而亡。
当伤亡名单愈来愈长后,开始有人发现血魄并非毫无选择的杀人。
他的猎杀名单上,排行最前面的就是正邪两方最仇视对方的好手,例如有什么杀父杀子、残害手足之恨者,其次是两方着迷权力名声的领头者……反倒是那些已经放下立场成见,只靠自己喜好在沾惹正邪仇杀的人,几乎一个也没被血魄找上。
而后,渐渐的开始有人退出武林纷争。
这,正是血魄的目的……
「如何,小龙,我的计划很成功吧?」
拿着沾了血的判官笔一一杠掉名单上的人名,血魄笑眯了眼,随手将判官笔一抛,吹乾血迹,把名单折好放入怀中,没有再看一眼满地伤残,慢慢走到院子外头。
映衬着夕阳,棕马倒地不起的尸体很是刺眼。
「真是……杀我便杀我,做什么杀我的马呢?」
看着马脖子那显眼的剑痕,血魄失笑,赤红色的眼底有些许悲怜,却不知道是因为被杀害的马匹还是即将面临的窘境。
「我还不想走到下一个门派去……」
这个做法是绝对不考虑的,他还没累死自己的企图。
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回走,去寻找马房,途中,一柄亮幌幌的剑就这么歪歪斜斜的往他刺来。
不待血魄动手,护主心切的九天龙蛊就先喷出一股毒雾,瞬息间就将原本就只是撑着一口气的掌门人给腐蚀得面目狰狞,处处显露白骨。
框当,长剑落地,血魄眯起眼,勾起一抹冷笑。
「真不聪明,如果你乖乖躺着,整个门派就还可以多活几个人……」
可是,他改变主意了。
噙着冷酷无情的笑意,先从马厩找了一匹顺眼的马匹,上鞍,然后驾马离开山门。
但他没有马上离开,只是在山门口驻马而立。
「小龙,杀光他们。」
冰冷的嗓音毫无迟疑的下命,肩膀上血红色的宠物飞快的窜入山门内,分毫不差的执行它最爱的主人的命令。
胯下的马匹显得焦躁不安,正因为是好马,所以知晓自己主人有难。
「恨我吗?这可是他们自己选择的路啊……」
如果别撑着中毒的身躯硬是偷袭那一剑,他们都还可以活着的……至少,还可以活个一两个月,但那一剑还是刺出了,既然不懂得衡量实力差距,又坚持要用情绪主导一切,这种人死了也是活该!
不过,时间流逝,人物都会改变,倒是回忆中的夕阳,跟眼前的景色仍然一模一样……
答答,单调马蹄声敲击在路面上,听起来总是规律又寂寥,所以他讨厌一个人骑马。但,就算是在人来人往的大道,他也还是一个人,尽管四周再吵杂也与他无关……
还在发呆,就被一声叫唤惊醒,让他反射性的扯住缰绳。
「凤儿,你还坐在马上做什么?过来这里。」
带着几分命令与无奈的口气并不会让他觉得讨厌或心生反感,侧头望去,隔着红纱,可以看见把他从房间抓出来的男人已经坐在凉亭内了。
伫立在悬崖瀑布边的凉亭看起来风景优美,衬着夕阳西下倒别有一番凄凉韵味。
翻身下马,牵着马匹走到凉亭,将马拴在另一头有青草吃的地方。
「你让我在马背上颠簸了两个时辰就是要我来这边吃点心?」这下子赶回家不都天黑了?
「不,是看夕阳,你看,连瀑布都被染红了,很美对吧?」
「……」他只是觉得连瀑布都被鲜血染红了……不知道要杀多少人才能做到这样的地步。
雷鸣凤严重怀疑五大世家的第二代都是纨裤子弟镇日只负责吃喝玩乐,不然怎么「号称」五大世家第二代之首的卓洛宇竟然有空带他拔山涉水只为了看夕阳?!
慢慢坐到他身旁,马上被他强行摘下遮掩的红纱。
「洛宇,别闹了,会被看到……」他抗议的低叫。
「不会的,这儿除了你跟我,只有两匹马,等有人来了再说,现在你可以好好欣赏风景,而且我喜欢你的眼。」
「……很像血珠子?」这种赞美到底是褒是贬?
极力营造的美好气氛全无,卓洛宇扎扎实实的给了他一个哀怨无比的眼神。
「凤儿,哪天我不再说甜言蜜语一定是因为你太打击我了……」
愣了半晌,才注意到自己真的打击到他了,雷鸣凤勾起唇,露出一个淘气的笑容。
「因为你的审美观很奇怪嘛!应该要讨厌才对啊……这鲜血一般的颜色……」
他知道洛宇讨厌他这么说,但总是故意要提起,或许是为了提醒自己别太沉溺,也或许只是想从他那边得到安慰与肯定。
「凤儿,你为什么不认为那是火焰的颜色呢?血色琥珀在夕阳下的颜色……倒跟你的眼极端相似了。」
卓洛宇一把搂住他,一手勾着他的腰,一手手指轻触他耳朵上的血珀耳坠。
「你自个儿瞧不见,我倒看得很清楚,与其说像血,倒不如说像是着火的血珀珠子。」
温柔而强势的吻落在眼皮上,虽然他知道卓洛宇在激情时偶尔会想舔他的眼,但那种颤栗感还是让雷鸣凤忍不住闭上眼。」
狂热而索求的吻落在唇上与颈肩,他没有反抗的任凭卓洛宇将他压至铺在凉亭中的披风上,接受了让彼此昏眩的情潮。
主动览住他的颈项,分享染有血腥味的吻,急促低哑的喘息声消失在彼此唇间,情欲的快感传达着另一种用言语无法表达的情感。
在那个被夕阳染红的瀑布与云彩交错的无人之地,橘红色的火焰彷佛可以这样将一切都吞没,就连肉体与意识……都好像就要这样融化在那种激烈的欢爱中。
如果可以就这样消失……应该会很幸福吧?!
因为太幸福,反而想就这样在从来无法想像的安心中永远闭上眼……
可是他从没闭上眼,即是在最痛苦与最高潮的时候依旧睁大双眼,将那橘红色的世界纳入眼底,也将身上的男人认真渴望的表情尽收脑海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