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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要跟你说一件事。」
临去前,灼从半开的门缝中对着我说道:
「哥哥,你一定会后悔的。」
「大概会吧。」
「……哥哥是笨蛋!」
「我知道。」
「……很笨拙。」
「这个我也知道。」
「……你把女生弄哭的方式真是差劲!」
「这个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门被关上了,同一时间,灼还小声地说了声「笨蛋!」
「……是啊。」
就是这么单纯。
我到底对自己说了什么谎?
就是这么简单。
所以我憧憬着灼的单纯,然后对巴的样子感到愤怒。
因为那是我全部的投影。
「……笨蛋,真的是个笨蛋,妳也这么觉得吗?」
我对那张不知情的脸,但却从头到尾确实关着的苍白监视者,耸耸肩问着。那张脸果然还是维持着无情无厌的样子,只是沉默地将细微平等的光之祝福,灌注到地面上。
Inter Cut
「……你果然来了。」
津和野启二靠在水泥墙边,对着刚下车的光濑宗一郎说道。
清静的住宅区。街道上闪烁着一盏盏赤黄色的街灯,家家户户飘出香甜的晚饭香。与这种完美人情分割,津和野启二的模样相映着今晚的月色,等待着光濑。
「……你也跟那个实在很讨人厌的黑威是伙伴吗?」
「不,他单纯的只是个窗口而已,他会和你有接触实在是个偶然……不对……」
津和野双手环胸灵活地松了松肩膀,目光投注在刚升起的月亮上。
「还是说……也许是为了以后的缘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我实务阶段的窗口。」
「……」
「看你的眼神好像不相信,但这是事实,如果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次的事情,我一定会出手阻止……杀了红条宗次郎。」
津和野的口气简单而平淡,他将视线转回到光濑的身上,然后把手里一直握着的某个小小细长约东西丢过去。
光濑准确地接住了津和野丢来的东西。他打开手看了看,是一个黑色的随身碟。
「那是到今天为止的行动计划表,十分钟前才送到的,所以我才知道你应该会过来。」
光濑将手中的随身碟跟津和野对了对,手里的USB内存太过于普通,津和野的特殊颜色的眼瞳,看起来也只像个琥珀而已。
「……你也没有知道很多吧?」
「我知道的只有一个叫做《idola》的组织,还有那个像是犯罪享受者一样的黑威而已。他们只想观察,彻底地观察。一切都只是为了要达到长生不老、死者复活的目的而采取的方式罢了,这就是我的印象。或许他们也想借着这么做,来扩大人类所抱持的阴暗面吧,除此之外我没有别的想法。」
「……idola啊。」
暧昧模糊、迷惑人心,让人感觉恍如无尽迷雾般的名字。
「你知道吗?包含『偶像』意思的idola的拉丁语语源是『受欢迎的偶像』,而它更上层的源头是希腊语的ideiv。也就是——『看见』的意思。」
看见。
观察。
这可说是最基本的行为。除了少许的例外,人类可以藉由看见而认识世界与他人,也能藉此认识自己。
「……我还是得向你道谢。」
光濑轻轻地低下头,坐回车上往前方快速驶去。
重返安静的住宅区,人类的行为完全包覆在住家里,外面一片疏冷清寂。
津和野抬头看着月亮。
缺了耳朵的兔子正饶富兴味地俯视着下界。
8th Cut
——想起
十一月×○日 雨天转阴,再放晴。
没有需要纪录的事情。
1
说到秋天的花田风景,总让人觉得与秋天这个季节有所偏离。油菜花是一年草,即使染上颜色也不会泛红,依然是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的绿色看起来彷佛正对抗着这个生命沉潜的季节。
「这边。」
我爬上连接油菜花田的山丘,看到前方有一个简单的瞭望台。我和宗一郎在这个被油菜花埋没的广大公园中心迂回前进,一边靠着草木遮掩身形,一边朝着瞭望台靠近。
「……其实我本来不想带你一起来的。」
宗一郎伯父一边警戒着周遭,一边对着身后的我这么说道。
我对半夜回来的宗一郎伯父任性地说要跟来,于是连朝阳都尚未升起,我就搭上车坐了四个小时。如今已经是晴空高阔,太阳高挂的时刻了。
「都到了这个地步了?」
「是的,都到了这个地步了,所以那只是我一个人自言自语而已。」
宗一郎伯父喃喃念道。
从远处飘来的海浪声,渐渐变大。横着朝向石堆上的瞭望台接近的我和宗一郎伯父穿梭在草木的缝隙中,往中央的高台过去。没有人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合时节,或是有什么特别管制的关系。
我们终于在一个视野开阔的长椅上,看到一对男女的身影。我跟宗一郎伯父蹲低身体,专注地窥探着他们两个。
「——巴。」
「——宗次郎。」
我们俩几乎同时发出呢喃声。
穿着西装的少年——不对,应该可以确定地叫他红条宗次郎了。红条宗次郎将手放在隔壁的巴的肩上,目光凝望着眼前的海,偶尔向巴说了一些话,而巴也微微地作出反应。
「——啊,可恶。」
宗一郎伯父用力地搔了搔头发。原本可誉为造型自然的头发,被这么一弄搞得跟鸟巢一样的状态。
「真的好像,可恶,这到底是不是在作梦?」
宗一郎伯父脸上露出如果情况允许的话,还真想狠狠踹一下地面的表情。他叹了好几次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玻鹧劬酉咦卦斗酱笤级叩娜擞吧稀�
在我视线的那端,红条宗次郎正站了起来,他将手放在巴的脸上,只说了一两句话。然后便走下油菜花田里面的楼梯。
「……这是个好机会。」
宗一郎伯父转过身来面对我,将手放在我的肩上。
「我要办的事情在那里,你要办的事情在这里对吧?」
宗一郎伯父说完后,便用手指了指身后的长椅,我则沉默地点点头。
「……祝你出击顺利,无论结果为何。」
宗一郎伯父拍拍我的肩,然后将目光投注在那个西装人影上。
「——宗一郎伯父。」
「嗯?」
「不好意思,我太任性了。」
「……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了你还说……」
宗一郎伯父露出一个男子汉式的苦笑,然后便跑回原路。
我从茂密的草木之中穿出,靠近长椅。
右手边有一个小小的沙滩,在太平洋旅行的潮汐,缓慢安稳地更叠反复拍送。但相反地,越过海洋而来的风透着冷意。因着这十一月风的关系,跟壮观的景色比起来,更勾起人的寒冷与虚无的感觉。
巴坐在长椅上,专注地凝望着海边。不过说是这么说,其实是因为眼前除了海之外也没有其它的对象,所以她也只是被动地看着而已。
「——巴。」
我出声唤了唤她,巴机械式地往我的方向看过来。她的脖子上果然没有带着之前一直挂着的皮环,服装也非常地清丽。她穿着白色的长袖连身洋装,裙襬的褶痕也很整齐;肩上批着淡蓝色的披肩,模样十分显眼,乍看之下很有自由的感觉。但是我觉得那个衣服,却像是主人按照季节帮她打扮好似地。
巴妆点成桃色的唇瓣微张,在开合之间陷入迷惘,她恍惚地看着我,那双淡黄色的特别眼瞳,映着我的影像,但她真的有『看着』我吗?
「……你回来了,宗次郎。」
巴微微地笑了,温柔而毫无内涵的微笑,看着那个表情,我有种莫名的哀伤。即使是故意装出来的笑容,巴的表情也不会充满了反射性且自动化的感觉。
那张仿佛被塑造、被选择好的笑脸,让我怎么都无法接受。
2/Inter Cut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没有其它花朵、只有油菜花随风摇曳的花田里漫步着,手里还拿着手机通话中的少年——少年模样的红条宗次郎但毫不掩饰的指责语气向电话那头说道。
「她的反应还是暧昧而且不清楚,到现在为止还没出现巴自己的反应。」
『我想也是。』
从电话那端传来的声音,即使经过电波的转换后,依然明显地听得出来轻佻随意。
『现在的『巴』小姐是把『津和野巴』的记忆移植进『红条巴』的精神构造里,也就是一种像是人工无能的状态。『红条巴』这个操作系统是从『津和野巴』这个数据夹里搜寻出最适合的响应,然后再作出反应的状态。』
「这么一来不就只是一个机器人而已吗?」
『刚开始的那段时间确实如此,但是从记忆与精神开始附着到现在不是才过了二十四小时吗?重要的是现在开始要把当成润滑剂的感情加进去,才会比较容易引起她自主的反应。这是需要时间的,『红条巴』这个精神体即使与『津和野巴』兼容,但也不见得可以成为最佳化。我应该有说明过了吧?』
「……」
『没关系的,只是需要时间而已。现在『她』的里面存在着两种可能性的幼苗。就是『红条巴』和『津和野巴』。《记忆再统合》的第三阶段,封印记忆一起解除与接木的行动同时进行的,在施加冲击,让『植株』的思考和情绪呈现混乱状态后,接着加以冻结;接下来第四阶段,嫁接的成长是重要的,只要将『津和野巴』的可能性枝犽拉长,『红条巴』这个芽自然变得削弱衰竭,最后被吸收掉。没关系的,为了不要让『红条巴』的心出现,我们不是一直都有在做调整吗?』
「……够了。」
宗次郎径自挂上电话,呆立在那里,抬头看着天空。仰望着的万里无云的苍天,突然显得如此悲凉,感觉愈是宽广,就愈是觉得晾在白日之下的自己是多么渺小。
「……可是,再怎么卑微、渺小,或是丑陋……」
宗次郎依然只有孤独一人。
眼镜下的黑眸闪动着光辉,望着秋日的天空产生想哭的心情,只要是人都会有同样的感觉吧,即使那是——
「……想笑就尽管笑吧,就算被骂小丑、被笑傻子,沦为丑恶之人也没关系,但是,我还是——」
「——还是?你还打算做什么?」
他听到声音后将目光转回地上,宗次郎的眼瞳再次变回静止不动的黑色玻璃球,只有嘴角勾起笑容,有礼地弯下腰。
「唉呀呀真是好久不见,我的兄长。」
光濑皱起开始冒出胡渣的脸,牙关紧咬。
「……你真的是,宗次郎吗?」
「是的,我们像这样见面已经——隔了十二年之久了吧?你老了许多呢。」
「……你也变了,变太多了。」
「谢谢夸奖,不过本来我们两个的地位或许会正好相反也说不定。如果你没有出走,那么看到世界阴暗面的人,应该会是你啊。」
光濑摇摇头,用沉痛的目光看着彻底改头换面的弟弟,忍不住说出心里的话。
「是……我的错吗?」
「应该……不是吧,那大概也是无可奈何的。因为你有力量,而我没有,所以我逃不掉,事情就只有这样而已。」
宗次郎笑着说,脸上毫无混乱的感觉,一副『成人』般的表情,只有经过岁月洗礼的人才拥有的洗练沉稳。与自己融为一体的认命感清楚地浮现在他脸上。
「但是,这样我就已经满足了,就是因为在这个位置,我才能与巴相遇,然后也才能让巴复活。」
「你想操纵生命,玩弄一个少女吗!那不是一个人该做的事情,死掉的人是不可能再复活的!」
「你错了,不会有这种事,事实上,我就存在于现实。难道你想把我当成是幻想或是梦境吗?」
「……」
光濑噤住声垂下头,为自己的无力感咬着牙。
这里已经是一个不能用常理来看待的地方了,是一个超现实、与现实连接却又变质的世界,在这里个人的理念、社会的伦理都是一样毫无价值也一点意义也没有。这个世界的现实,纯粹只是以超然的姿态充塞在人的眼前罢了。
「这种事,其实在每个地方都会发生啊,哥哥。在没有人知道的阴暗下,宛如梦境般的现实,现实的梦境真的存在,并且在每个地方运转流动着,而事实上,这些事情也可能会在你周遭发生喔。」
「……就算如此,你的所作所为却是——『恶』!」
「『恶』?真是个迂腐的形容,这个社会上根本不存在所谓的『善』与『恶』,那只有在社会规范、宗教训戒中存在而已,可是这里却没有,个人所拥有的,只有『独善』,而世界拥有的,也只是『混沌』罢了。这里完全与社会的桎梏隔绝,是一个狭义的世界啊。」
「那又怎么样!」
光濑大喝了一声。
吹起一阵风,四周的油菜花跟着沙沙地摇曳着。
「你正在蹂躏故人的思念,你把你所爱的、深爱你的女性的遗愿,给践踏得体无完肤,如果这不是『恶』的话,那又是什么?」
光濑往前踏一步,抓住正在发育中的少年的身体,被光濑揪住领口怒瞪的宗次郎,却只是用冷淡的眼神回望着。
「你应该做的、应该注意的,就是圭一郎……为什么你不去安慰他?为什么不愿意爱他……那是巴小姐……用生命去守护圭一郎的巴小姐的愿望不是吗?你怎么会连这种事都不知道呢?你这个样子,就算巴小姐真的死而复活,你觉得她真的会高兴吗?」
「……」
宗次郎将目光从光濑的脸上一开,再次凝望着天空。「唉唉……」嘴里泄出彷佛叹息般、模糊的声音。
「……是啊……巴,为了救圭一郎,牺牲了性命……可是,为什么?明明就没有那种必要,她又为什么要那么做?」
面对口中喃喃自语的弟弟,宗一郎「嗯」了一声,玻鹆搜劬Α�
「……是啊,根本一点必要性都没有。那家伙本来应该就是一切的证明……因为这样才植入了B。R。A。I。Nplex啊……巴她明明知道的,却又……」
「喂,你到底在说些什——」
为了听清楚宗次郎的话,光濑弯下腰——宗一郎的话突然断掉了。他的身子一僵,只能弯下腰。从腹部涌上来的灼热感,让他的汗水自然地渗了出来。
「你……你这家伙……竟然……」
他缓缓地跪了下来,咬紧牙关按着腹部。衬衫整个被染红,裂开的伤口从指缝间渗了出来,染红了公园的石阶。
「……嗯,是啊,根本没那个必要……那家伙本来就是个实验体,那又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为什么?」
宗次郎用力地握紧沾满哥哥鲜血的凶器,自言自语地不断问着。
然而寻遍四处,也已经找不到能够告诉他的人,找不到能够回答他的人了。宗次郎的问题,只能在空气中虚无地融解消失。
「……巴……」
宗次郎摇摇晃晃地开始往前走,光濑伸出手想要阻止他。
「……等……等等……宗次郎……」
但是他却无力地倒在一旁。
「……可……可恶……」
光濑低咒着。而步回瞭望广场的宗次郎,则是变成黑影、模糊扭曲,最后消失。
3
「巴……」
「怎么了?」
巴偏过头回应着,「不对。」我摇摇头再一次叫着她。
「巴……妳是红条巴吧?」
「咦,是啊,你好奇怪,宗次郎。」
巴笑了。这是至今为止,在她脸上从未出现过天真的笑容。毫无烦恼、毫无痛苦、毫无伤痕的纯真笑容——
「……不是吧……」
我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再一次——不知道到底会喊几次地继续唤着她。
「妳是红条『巴』。不是『红条巴』也不是『津和野巴』,而我也不是红条宗次郎,我是『红条圭一郎』。」
「圭一郎?」
巴惊讶地回望着我,好像对这个名字一点记忆也没有,经过搜寻后却完全找不到、无可奈何的表情。
「是的,妳不是恨我吗?不是一直想让我痛苦吗?妳忘了吗?」
巴双眼圆睁,将头转了回来。
「——妳很痛苦,妳一直很痛苦。」
「——」
巴出现了一点点反应。我的手心里传来当她听到我的话后、瞬间想要拉开身体的感觉。
「妳一直都很痛苦……一直都带着伤痕,为了要坚持这些,妳憎恨着我。」
「——」
「是的,妳之所以会受伤,之所以被侵犯,都是我的错。所以妳拥有憎恨我的权利。」
「——啊……」
「或许妳感觉自己不存在任何地方,不只是身体,连精神都被侵犯,说不定连对我的憎恨,都是被人诱导之下的结果,是这样吧?」
「——啊……」
「妳之所以要侵犯自己——其实是想让某个人能看见自己吧?妳用的方式,的确是不对的,但是却很确实。也因此妳又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