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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一白无际。惊醒后,身犹寒战。默念此必母病凶兆,因不自安,遽返沪归里”。(第三册,页七十四)——他又走了!
第七次——蒋介石这一“雪满山原,一白无际”的梦,直到二十天后才巧合式兑现。六月十四日,他母亲死了。可是,丧事办得却重于国事。六月二十三日,孙中山电蒋介石,说:
竞存、汝为已赴前敌,军事吃紧,望即来粤,墨经从戎。孙文。梗。(第三册,页八十三)
七月二十日,孙中山又来电,说:
西寇击破易、收拾难,须多一月始得凯旋,我军经入邕宁,明后日,余当驰往巡察。速来相助。孙文。歌。(第三册,页八十五)
在孙中山来电前后,其他同志也函电交催。六月二十一日杨庶堪致蒋介石:
介石吾兄:……吾子至孝性成,幸有以节哀顺变,勿过摧毁。粤桂战役,今日已起,墨绖从戎,古贤不废。安厝若毕,尚望有以慰国人及同志之望也。……弟庶堪再顿。六月二十一日。(第三册,页八十三)
七月二十七日,邵元冲致蒋介石:
介石吾兄惠鉴:……顷于国民日报读讣告,惊悉老伯母前月弃养,岂胜哀悼。兄连年奔走四方,承欢之日无多,今当国事未定之秋,遘此大故,哀毁之状,可以想见。惟吾人既以身许国,只能留此身以济国难,一以体先人遗志,一以完个人未完之责。诸希强自节哀为幸。近闻桂孽次第扫清。孙先生方有事于中原,倚赖于兄者甚深。一俟丧务就绪,万望仍往佐理。现在可靠同志,只有此数人。吾人务宜谅先生办事之困难,而切实负责也。弟元冲顿。七月二十七日。(第三册,页八十四)
丧事办到八月十日,蒋介石决定又去广州了。可是他路过上海,逗留了十多天,碰到了“大风雨”。他又做了梦,于是又不去广州而回奉化看母柩。直拖到九月十三日,他才去了广州。但是到了九月下旬,却又“回沪还乡尸(页九十二)了。十月底,他“取道北溪,探四明石窗,蹑鼠尾山巅,向西北驰下”(第三册,页九十五),又在家乡游山玩水了。
第八次——十一月九日,孙中山电蒋介石,说:
介石兄鉴:余拟于十五日与汝为往桂林,请节哀速来,臂助一切。孙文。麻。(第三册,页九十四)
一九二二年一月十八日,蒋介石到了桂林。可是,到了四月,他又要走了。毛思诚《民国十五年以前之蒋介石先生》一九二二年四月二十三日条下,有这样一段:
二十三日,公抵省城。总理闻其有去志,特驾行馆挽留。言“此时你若走,则我与汝为机能全失,人无灵魂,躯壳何用?”云云。公感其语,凄然泣下。乃即中止。其后,卒以受某方刺激与嫉视不已,又决计辞归。是晚离广州。 (第四册,页十至十一)
四月二十八日,蒋介石又回到了奉化。
这时孙中山正与陈炯明关系恶化,蒋介石一走了之后,孙中山处境益形困难。六月二日,孙中山电蒋介石,说:
立转介石兄:粤局危急,军事无人负责,无论如何,请兄即来助我。千钧一发,有船即来。至盼!文。冬。(第四册,页二十一)
但是蒋介石置之不理。六月七日,张继写信给蒋介石,忧虑说:“我兄应速出山,设法将粤局巩固。先生(指孙中山)既到广州,是否无危险?同人殊为悬念也!”(第四册,页二十一)可是,蒋介石不为所动。六月十五日深夜,终于发生了所谓“陈炯明叛变”事件。
董显光《蒋总统传》中说:
就是在这样的混乱政治局势中,陈炯明乃实现其长久准备而未敢实行的政变。民国十一年(一九二二)六月十六日,他下令驻扎于广州近郊之白云观音两山的军队,向总统府进攻。他认为国父定然在出其不意的袭击中丧失生命,但或者是由于天意,国父的几位忠实信徒竟把他救出了乱军的包围线,而安全到达于停泊黄埔附近的永丰炮舰,该炮舰乃效忠于国父者……
蒋“总统”获悉其领袖所遭遇的危险,立即由上海启行,个人冒了很大的险,卒到达黄埔,追随国父于永丰舰上。国父和他的亲信随从者在该炮舰上忍受了五十六日等于禁闭的痛苦。(页四十八至四十九)
事实上,蒋介石是在接到孙中山电报后,才启程的。他六月二十五日离开上海,二十九日到了永丰舰。此后四十二天,他如孙中山在《孙大总统广州蒙难记序》中所说,“日侍余侧,而筹策多中,乐与余及海军将士共死生。”但是,这位共死生四十二天的固然可歌可记,那些共死生五十六天的,也不该抹杀。
第三部分:粤海波澜多向孙中山讨价还价 4
第九次——“陈炯明叛变”后,孙中山在八月九日从永丰舰改登英国船摩汉号,在外人保护下去香港,转赴上海,蒋介石一直跟着。八月二十三日,蒋介石又回家乡游山玩水。毛思诚《民国十五年以前之蒋介石先生》一九二二年八月二十二日条下,有这样一段:
二十三日,公至甬。即乘慈北轮往普陀,养疴天福庵。南天门探胜,般陀庵观鱼。静息时塑坐看经。凡六日归甬。(第四册,页二十八)
这时孙中山已开始走联俄路线。八月三十日,孙中山致蒋介石,说:
介石兄鉴:函悉,季仲函亦得读。日来变局愈速,非兄早来同谋不可,军事进行,湘闽似已有不谋而合,日在进行中,湘较闽尤急而有望,似日内便可解决者。今闻昨日已行,或有分道而驰先急回滇也。某事近已由其代表专人带函来问远东大局问题及解决之法,予已一一答之。从此彼此已通问讯,凡事当易商量矣。彼有一军事随员同行,已请彼先派此员来沪,以备详询军事情形,想不久可到也。望兄稍愈即当早来备筹一切。幸甚。此候近社。孙文。(第四册,页三十九至四十)
同一天,廖仲恺也致蒋介石,说:“现时各方情形,已有多少变更。兄非常住此间策划不可。盖时事瞬息万状,而尤以军队情形为然。非日夕与各方消息接触,恐少逊随机应变之妙用。此间待商之事正多,请即命驾来沪。”(第四册,页三十八)“先生(指孙中山)决定计划之时或变更计划之时,无兄在左右,如何而可?弟意见宜急来此,专掌军机,一切应酬,尽可不经意。政治问题等等,兄如懒理,当由弟等撮要报告,共同商决。否则军事无人参划,若决定计划或变更计划有误,悔之已晚矣。”(第四册,页三十八—三十九)可见“某事”(走联俄路线)倚仗蒋介石“同谋”之殷。到了九月十二日,孙中山再致蒋介石:
介石兄鉴:日来事冗客多,欠睡头痛,至今早始完全清快,方约兄来详商今后各方进行办法,而急闻兄已回乡,不胜怅怅。日内仲恺、汉民、精卫将分途出发,往日本、奉天、天津等处活动,寓内闲静,请兄来居旬日,得以详筹种种为荷。此候大安。孙文。(第四册,页四十一)
两天以后(九月十四日),廖仲恺又致蒋介石,说:“兄到沪之翌日,弟偕许志澄至大东访之,而兄与启民皆不在。后晤见静江,始知兄在彼处。而弟则并静江来沪,亦不知也。又翌日偕展堂再访,启民在,而兄已忽然归。使弟爽然若有所失。昨奉惠缄,言居沪心绪不佳,亦无所事,故决计还乡。弟则以为兄在此间,待商待决之事正多,若避去乡居,则事无从谋,人人如此,则先生(指孙中山)左右可无一人矣!其说通乎?……日夕思维,非兄常在此间不可,故恳兄无论如何,仍再命驾来沪。家事恺当嘱启民为兄料理妥当,毋须兄焦虑。兄固当留此精神,为中国为先生(指孙中山)为吾党出力,不可消耗于不必消耗之事,以伤身体。弟知兄必不我弃,故敢强以相劝,望兄垂听。”(第四册,页四十二)宇里行间,充分看出蒋介石在同他们“捉迷藏”、在向他们“拿乔”。在毛思诚《民国十五年以前之蒋介石先生》一九二二年十月四日条下,我们还可看到蒋介石这时怎样在游山玩水:
四日,至沪,即乘车往无锡游太湖。坐万顷堂,见波屿苍茫。顺道访梅园,结构天成。陟惠泉山,揽起云楼之风景,辄为旷怡。归途转苏州,访玄妙观、留园、西园。仍由沪返甬。(第四册,页四十七至四十八)
第十次——十月十八日,孙中山电令入闽各军改编为东路讨贼军。任命许崇智为讨贼军总司令兼第二军军长、蒋介石为参谋长、黄大伟为第一军军长、李福林为第三军军长。十月二十日,蒋介石总算动身赴任。不料不到一个月,他又要走了。孙中山听说,遂在十一月十九日急电给他,说:
介石兄鉴:接函甚愕,我以回粤讨贼重任,托汝为与兄,无论如何困难,总须完此任务,方能释肩,万勿轻去,以致偾事。如有阻力,当随时与兄解除,仲恺即来相助。孙文。皓。(第四册,页五十五)
十一月二十四日,孙中山又有长信致蒋介石,说:
第三部分:粤海波澜多向孙中山讨价还价 5
介石兄鉴:顷见兄致展堂季新书,有十日内毫无进步,别无可如何等语。吁,是何言也!吾不能亲身来闽,而托兄以讨贼之任,兄何能遽萌退志如此!夫天下之事,其不尽如人意者固十常八九,总在能坚忍耐烦,劳怨不避,乃能期于有成。若十日无进步则不愿干,则直无事可成也!就如来信云云,子荫当来沪,此事已不成问题,即内部之大难题已得解决,则进步为极大矣!其他纷繁小故,何足介怀?纵我无进步,而敌则日日退步,如敌军将士之日有觉悟也、敌人团体日形瓦解也、百粤人心之恨彼日甚也、思我日甚也,此即日日之无形进步也。由此以观,我能坚持,便等进步矣!故望兄切勿稍萌退志,必期达灭陈之目的,尔后乃能成一段落,非然者则必百事无成也!兄前有志于西图,我近日在沪,已代兄行之矣。现已大得其要领,然其中情形之复杂、事体之麻烦,较之福州情形当过百十倍。此无怪吾国之志士,乘兴而往彼都者,悉皆败兴而返;吾幸而得彼津梁,从此可日为接近。然根本之办法,必在吾人稍有凭借,乃能有所措施。若毫无所借,则虽如吾国之青年共产党与彼主义完全相同矣,亦奚能为?所以彼都人士只有劝共产党之加入国民党者,职是故也。此可知非先得凭借不可,欲得凭借,则非恢复广东不可。此次广东一复,则西南必可统一,如是便可以西南数省为我凭借,则大有办法矣。此次土耳其革命党之成功者,此也。故兄前志之成否,则全在福州之一着也。能即进而灭广州之贼固善,如其不能,则保守福州而坚持,亦为一进步也。盖有一日福州,则我有一日凭借,外交内应则可以此为背景,倘并此而无之,则我不过为一租界之亡命客耳,奚足轻重?故兄能代我在军中多持一日,则我之信用可多加一日,故望兄为我而留,万勿以无进步而去,兄忘却在白鹅潭舟中之时乎?日惟睡食与望消息而已,当时何尝有一毫之进步?然其影响于世界者何如也?今则有我在外活动,而兄等在福州则为我之后盾也。有此后盾,则我之计划措施日日有进步,或者不必待兄等之恢复广州,我计划已达最后之成功亦未可知也。故兄无论如何艰苦烦劳,必当留在军中,与我在外之奋斗相终始,庶几有成。外间日日之进步,非纸墨所能尽,仲恺来当能略道一二。总之十余年来,在今日为绝好之机会,吾人当要分途奋斗,不可一时或息,庶不负先烈之牺牲、国人之期望也。千万识之!此候筹祺。孙文。(第四册,页五十六至六十)
在孙中山写这封信前一天(十一月二十日),汪精卫也致电蒋介石,说:“……人生做事,绝无爽快干净之时。而兄之去留,关系于此军之存亡者又至大,只能以忍耐坚持相劝慰,万一兄竟撒手,则前途希望绝矣!”(第四册,页五十六)虽然函电交催,蒋介石还是走了,不过这次理由是“感冒回里”。(第四册,页六十三)十二月十日,孙中山再电催“盼兄速来商议,并即返闽”。(第四册,页六十三)十二月十八日,蒋介石才又回头。
第十一次——一九二三年到了。这年一月五日,正当援闽军吃了败仗时候,蒋介石又游山玩水了。毛思诚《民国十五年以前之蒋介石先生》一九二三年一月七日条下,有这样一段:
七日,又自总部往鼓山。见石壁新镌“天地正气”四字,乃足咸联语,曰:“养天地正气,法古今完人。”少憩水云亭,指谓同游者,曰:“吾能于亭后小筑三椽,隐居自适,斯愿足矣!”其余如考亭、喝水岩诸胜,降龙、达摩、吕仙诸洞,再至三至,极瞻眺盘桓之乐。在涌泉寺,兴至濡毫,挥“其介如石”四字,付僧勒石。置更衣亭西,以留纪念。凡一星期才回。(第五册,页一至二)
可见他可真好整以暇呢!游山玩水以后,他还是又走了,又回到了上海。一月二十四日,古应芬、李济深、陈可钰、邓演达又电催蒋介石,说:“江防会议,陡生变故,第一师出驻江门,虽转危为安,而整理进行,诸待承教。现粤局仍未稳固,公不即来则总理策划军事,有谁顾问?而芬等素所望之党军,亦无由实现。望即命驾,无任企感,并盼示复。”(第五册,页四)但是蒋介石评传(上册)介石不但“不即来”,并且在一月二十七日,干脆又回奉化了。
二月九日,蒋介石写信给许崇智,自承为人“刚愎浮躁,善谋不足,败事有余。……今陈逆(陈炯明)既去,且屡出自试,愚拙日甚,以致无言不失、无事不乖,徒形己拙,无补党国……”(第五册,页十三)一月十三日,孙中山又电催蒋介石,说要去广州,“如兄赶不上,请乘他船速来为祷。”(页十六)但蒋介石不肯动。二月十八日,孙中山把大本营参谋长职务给了蒋介石,并电催他说:“此间须兄助至切,万请速来勿延!并已发表兄参谋长,军事枢机,不可一日无人也!”(页十七)二月二十一日,孙中山先到了广州。二月二十七日,又电蒋介石,说:“各要事须兄相助,万望速来,并示行期。”(页十九)三月到了,孙中山又有“切催介石,不可再延”之电,又有“电上海,催蒋介石……速来”之电。同时三月一日杨庶堪也电蒋介石,说:“此间待兄来始能决之事至众且巨,幸速首途,以慰企望。”(页二十三)三月三日古应芬也电蒋介石,说:“战端将启,孙先生非兄无与筹划,危难非吾人所能坐视,望即命驾来粤。”(页二十四)可是蒋介石还是迟迟其行。直到三月十五日,胡汉民、汪精卫、邹鲁、林业明、林直勉、胡毅生,大家来宁波劝驾,蒋介石还带他们游山玩水了三天,才肯启程到上海。可是一星期后(三月二十七日),他又回到宁波。直到四月九日,孙中山同意他不负“东路讨贼军”之责,他才在四月十五日,由上海启程。
第三部分:粤海波澜多向孙中山讨价还价 6
第十二次——六月十五日,孙中山任命蒋介石为大元帅行营参谋长。可是,七月四日早上,蒋介石忽然又要“引退为安”了。到了七月十二日,他终于“愤而辞职,避往香港”。(页四十)七月十四日,又由香港转回宁波。孙中山于是安排了蒋介石“有志西图”的计划,决定派他到苏联去。八月十六日,蒋介石由上海启程了。
第十三次——十二月十五日,蒋介石回到上海,但是,他却又迟迟其行,不肯到广州去。十二月三十日,孙中山等不及了,去电催蒋介石,说:
译转介石兄:兄此行责任至重,望速来粤报告一切,并详筹中俄合作办法,台意对于时局所有主张,皆非至粤面谈不可,并希约静江、季陶两兄同来,因有要务欲与商酌也。孙文。敬。(第五册,页七十六至七十七)
于十二月二十六日,汪精卫已有信致蒋介石,说:“今诸问题待兄至而决,兄迟迟不来,党事无形停顿,所关甚大。军官学校由兄负完全责任,办理一切,条件不得兄提议,无从进行。诸如此类,非兄来不可……”(页七十七至七十八)再过两天后,廖仲恺也有信致蒋介石,两日后,说:“请兄最迟明正四日船,偕精卫、鲍君等同行,万不能再延,否则事近儿戏。党务改组后,而可乘此惰气乎?……”(页七十八)简直是责备蒋介石行事已近“儿戏”了。可是,尽管函电交催,蒋介石却照样游山玩水。毛思诚《民国十五年以前之蒋介石先生》一九二三年十二月条下明写:
公半月来,息影慈庵。拂案焚香,绕茔抚树。入夜,闲躅山门外。岭上寒风,松间明月,清景耐人寻思。与次公子纬国相伴守,穆如也。一日,读武侯出师表,乃感忠孝同源,其性光照千古,自喜素所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