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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其实都是些东洋混混儿,他们在国内大都是社会底层的平民,自诩为武士,不过是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而已。
正因为如此,有着武士血统的酒井三郎对王金龙的表现从心底里充满敬意。
旋即,王金龙被任命为驻柳林镇皇协军中队长。自然,王金龙也成了洪吉永的座上客。
这一天,王金龙起了个大早,怀里揣着两根金条来到县城大队部,向洪吉永述完职,便拉着洪吉永来到城里最大的饭庄“春发升”。
“兄弟,发大财了吗?今天你请我吃饭,这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啊。”甫一落座,洪吉永便笑着打起了哈哈。
“哪里,哪里,大财没发,请大哥吃顿饭还请得起。”王金龙笑道。
酒过三巡,洪吉永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兄弟,你觉得大哥待你如何?”
“大哥待我那没得说,没有大哥抬举,我王金龙哪有今日?”
“唔——”洪吉永未置可否。
他从不和部下称兄道弟,但对王金龙却一直以兄弟相称。王金龙也不客气,大哥大哥地随着他叫了起来。他很看重王金龙,对王金龙说得上是推心置腹,但他总感觉到这个兄弟对他礼敬有加,中间却又似乎隔了点什么东西,他决定今天趁着酒盖脸问个清楚。
“大哥怎么突然问起这话?兄弟啥地方做得不好,请大哥明示。”
“兄弟,大哥也难啊,当初要是不接受日本人的改编,咱们保安团两千多号弟兄都得人头落地啊!”他动情地呷了一口酒,眼睛已经潮糊糊的了。
洪吉永的神态使王金龙非常感动。他知道,改编前,洪吉永说话做事雷厉风行,果断敏捷,典型的职业军人作风;改编后他却仿佛换了个人,整天郁郁寡欢,提不起劲来,看来是有原因的。而且,无论从哪方面看,洪吉永都不像那种死心塌地的铁杆汉奸。
所以,王金龙决定不再藏着掖着,他端起酒:“大哥的难处兄弟明白,我敬大哥一杯。”
待喝完酒,他接着道:“兄弟心里明白,大哥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关云长。”
就这么一句话,洪吉永已是泪流满面,哽咽起来:“兄弟,还是你了解大哥啊!你能这么想,证明大哥没看错人。”两人虽然什么都没明说,但啥都说明白了。
到了这一步,王金龙方从怀里掏出金条,向洪吉永说出想托洪吉永给弄几枝短枪的意思来。
“只要看得起你大哥,就交给我办,金条你收起来。”一瞬间,洪吉永往日那英姿勃勃的神态又回到了他的脸上,他没问王金龙要枪何用。
说完正事,话题转到了李耀祖的身上。
“兄弟,咱们被收编为皇协军,当时是为情势所迫。今后做事要小心,还要考虑到后路,不能把事情做过火,你看看那个李耀祖,仗着手里有几杆枪,闹得李店一带鸡飞狗跳、乌烟瘴气,这下可好,弄了个家破人亡财散尽,到底图了个啥?”
说到李耀祖,王金龙心里一动。他不动声色地打着哈哈:“这小子的事不是已经结案了吗?听说是仇杀?”
洪吉永鼻子一哼:“要是仇杀我就不给你说了。酒井原来也没把他这事当一回事,谁知道前几天小岛到酒井司令部述职,又提起了此事,小岛亲自去过李耀祖家重新勘察过现场,说是有重要突破。”
王金龙竖起耳朵,生怕漏掉一个字,满脸迷茫的样子:“还能突破出啥新鲜事儿?”
“小岛那小子确实不是省油的灯,他根据墙上留下的诗文和书写的高度,竟推出行凶者的身高,还把这事同柳林镇日本兵被袭联系起来,他断定这不是游击队干的,而是另有一帮神秘的袭击者,而且这些人就在柳林镇附近,还说这些袭击者可能和被杀者认识什么的。”
王金龙心里一震,他赶忙低头喝酒,问道:“大哥对这事有啥看法?”
“我才懒得理这事呢,是酒井将我喊去解释凶手留下的诗文意思,我才从他俩的言语中逮了几句。看他俩的意思,要从那些念过书、学问好的人身上入手秘密展开调查。”
王金龙一听,悬着的心放下去半截,笑道:“啊,管他呢,跟咱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李耀祖是干啥的?你和我又是干啥的?在老百姓眼里还不一样是汉奸?”
“我明白大哥的意思,今后做事得悠着点。”
“对极了,日本人的事儿能推就推、能躲就躲,实在没招了就装病撒酒疯。”
“谢谢大哥提醒!兄弟敬大哥一杯。”
两人在酒店里一直盘桓到下午方才尽兴离去。不久,四枝崭新的德国造盒子枪送到了王金龙手中。
第八章 田家嘴伏击
时间转眼已经到了秋天,远远望去,燕山已是流金溢翠、霜叶如丹。极目远眺,天高云淡,雁阵北迁,飒飒的秋风中不时传来大雁嘹亮而苍凉的鸣叫。那些吃饱了各种草籽准备越冬的黄羊、狍子、獐子变得肥胖起来,它们的奔跑远不及夏天那样敏捷、灵活,此时野物们的肉质也是最鲜美的,所以,秋天是一年中打猎的最好季节。
为了出入方便,每次进山打猎,王金龙总要给张胜三人换上皇协军军服,每人身上长短枪各一枝,长短枪子弹各一百发,加上四人准确的枪法,他们能构成的火力强度绝不亚于一个一般的步兵排。
天到正午,四人来到了燕山深处一个大山谷里。山谷极其宽阔,一道白练似的瀑布飞流直下,瀑布下是一个天然形成的湖泊,水质清澈,靠岸水浅的地方水草游鱼看得非常清晰,岸边各种高大的乔木负势竞上、挺直傲岸,顺着山坡望上去,漫山遍野已是红叶萧萧。
四人在岸边找了一处干净平坦的地方坐了下来,抽烟、喝水、消汗、打尖。占魁笼起一堆火,取出背包里的葱油饼架在火上烤,葱油饼不一会儿便吱吱地冒着油发出阵阵香气。
继宗年轻闲不住,他用刀削了根尖尖的木棍,下到水里扎鱼,这大山深处人迹罕至,鱼傻傻的根本不惧人,不大工夫他竟扎了十几条草鱼、鲤鱼。
于是大家忙不迭地开始烤鱼。这种生活在高山寒冷地区的鱼由于生长速度慢,所以肉质非常细腻鲜美,几个人吃着鱼、喝着酒,半躺半坐在地上,悠然地望着纤尘不染的蓝天,一时之间竟有一种恍然离世的感觉。虽然他们都是极其粗豪的汉子,内心世界不像那些文人雅士那样温柔细腻,但并不缺乏情趣与感受力,家乡山河的魅力与宁静,在这一刻他们无疑是感受到了。
继宗嘴里嚼着鱼,皱着眉头问王金龙:“金龙哥,最近小岛调查得怎么样了?”
“听说抓了不少人,全是些念书人,还有几个白胡子老学究。”
“都怪我多此一举在墙上乱写惹的祸。”
“这怎么能怪你?你不写那些话,小岛肯定要怀疑其他什么人。”
“在日本人眼里,中国人连草都不如,想抓就抓、想杀就杀,这有啥好奇怪的?”
“是啊,庄家营子的人老老实实在家睡觉,说杀全杀光了,他们惹谁了?”
“可我总觉得是我连累了这些读书人。”
“你谁也没连累,怪只怪我们国家太弱,老百姓跟着遭殃。”
“最近,日本人很小心,运粮运草动不动就是两小队日本兵押送,凭咱哥儿几个这几条枪下手有些困难啊!”王金龙见有话缝,急忙将话题硬扯了过来。
继宗问:“金龙哥,按日本人的军纪,丢了粮草他们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杀头是肯定的,你是不是琢磨出点什么道道?快说出来咱们合计合计。”
“我是这么想的……”继宗略一沉思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田家嘴两山环抱、下临官道,因遭日军焚毁而废弃,庄子里残垣断壁,野草有一人多高,是一个伏击日军的好地方。只要击毙拉车的牲口,日军粮草车便无法移动,负责押运的日军必死守待援,而下面一带官道地形非常开阔,无处隐身,就地死守的日军几乎就成了四人枪下的活靶子,即使不能全歼日军,也将给其造成重创,最重要的是四人随时可以利用田家嘴优越的地形从容撤进山里。
“好主意,好主意。”占魁连声叫好。
其实继宗脑子很好使,属于那种胆大心细却又满不在乎大大咧咧之人。这么多年和他关系密切的都是些直肠子的人,大家在一起喝酒、打猎、吹牛,随意轻松惯了,平时也不爱瞎操心琢磨事儿,因此就显得有些粗。现在不一样了,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杀鬼子报仇,一天到晚都在琢磨小鬼子,他又不像王金龙是正规军出身,脑子里有许多条条框框束缚着,因此他想出的招儿往往有独到的见解。
“田家嘴确实是个伏击日本人的好地方。”王金龙一拍脑门。
“要有点炸药什么的就更好了。”张胜略感到美中不足。
“炸药好办,去年我们收缴了一批煤窑的油药,威力比普通黄炸药更猛,现在还在中队的库房里放着,保准三桶就够这帮鬼子兵喝一壶的。”
王金龙所说的油药实际上就是硝化甘油,也叫液体炸药,硝化甘油常温下呈黄色粘稠状,有点像胡麻油,故民间称之为油药。
硝化甘油性能奇特,用明火可以点燃,但不发生爆炸;如果遇到剧烈撞击,则会产生强烈爆炸,其威力远远超过同等重量的TNT爆炸所产生的威力。
问题迎刃而解,大家自然高兴,争先恐后地下湖扎鱼、烤鱼。
小岛这几日有些烦躁不安。
西大壕皇军被袭后,那些袭击者似乎露出了破绽,再和李耀祖一案进行比较后,感觉其中大有文章,他亲赴李店踏勘现场后认定,李耀祖案和西大壕事件为同一伙袭击者所为。袭击者中至少有一人读过书而且学问较高。根据墙上诗文的高度,他让人进行了模拟,此人身高应该在一米八左右。为此,他还专门向酒井三郎大佐汇报了自己的看法,并专门请人对袭击者所留下的诗文进行了解释。
“难言处,良窗淡月,疏影尚风流。”这是李清照《菩萨蛮》一词中的结尾一句,表达了女主人公寂寞难耐,向往外面海阔天空的世界、欲说还羞的心态。
从诗文所表达的意境似乎有男女感情因素在里面,因此李耀祖一案显得有些扑朔迷离,疑点重重,袭击者的身份和意图也就多了点神秘色彩。
但小岛顾不了那么多,决定以袭击者中有读书人这一线索作为突破口展开调查。
念书人是抓了不少,但单从身高外形上就和小岛心中的袭击者相去甚远,再核对笔迹,也都毫无共同之处。于是抓捕的范围从柳林镇一直扩大到周围所有村寨,年龄、职业范围也放到了很宽,什么算卦先生、游方郎中、商铺账房应有尽有,其中不乏瞎、瘸等残疾之人,结果仍然一无所获。
小岛有些失望。难道自己错了?他不禁自问。
袭击者们在李耀祖一案中所表现出的手法与三木、渡边、西村等人遇袭身亡事件中的做法如出一辙。
绝对没有错!他坚信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
除了几个特征疑点较大的以外,其余被抓来的人员先放掉,留下来的再严加审讯,不信抓不住你的狐狸尾巴!他咬着牙暗暗思考着。
入冬在即,各据点的鬼子开始忙活着储备冬装、粮草和取暖用的燃料。
已是农历的十月下旬,冬装却迟迟没发下来。瑟瑟寒风中,柳林镇据点的士兵们还穿着单军衣出操执勤,已经有不少人伤风受寒病得躺下了。
小岛对联队迟迟不发冬装牢骚满天。他决定派接替渡边任军需官的片山带人去县城催办冬装之事。他根本不知道,从奉天出发的整整两列冬装专列还没到山海关就被南满游击队一把火烧了个精光,原来旅团库存的冬装优先配发给前线部队,他们属于二线部队,所以迟迟得不到冬装。
片山带着十辆大车、两小队鬼子刚出发,王金龙就得到了消息。他急忙来到店里告诉继宗他们。张胜马上吩咐吕青田和姜庭秀下午关门盘点。姜庭秀心领神会,立刻将一大张红纸贴在门外,上书:“盘点流水账目,暂停营业。”
四人潜到田家嘴,按照事先看好的位置布置起来。
最近一段时间,王金龙从自己的据点里陆陆续续把几十桶硝化甘油拎到店里,蚂蚁搬家般神不知鬼不觉。今天共带来六桶硝化甘油,两桶一组分三堆放在路边,用蒿草伪装好后四人迅速隐蔽在残垣断壁后边,各自选择最佳射击位置。看看时间还早,四人搂了些干草放在墙后,然后美美地躺在上边抽烟边聊天。
片山这次的运气不错,联队原来的军需官去满州出差,临时顶替他的是片山的同乡山崎,一阵寒暄之后,山崎便将原本准备配发给山里据点的冬装发给驻柳林镇的据点,片山感激得几乎要哭了。
出发前,小岛那阴鸷的脸色让他感觉到这次如再领不到冬装空手回去的话,小岛肯定要对他不客气。挨两耳光事小,如果关上几天禁闭,那又阴又冷的小房子,加上看守禁闭室的几个变态士兵,不死也得躺上十几天。
现在好了!
回柳林镇的路上,他躺在第三辆大车上松软的被服堆里得意地想着。他心情极好地欣赏着那些气喘吁吁步行的战友,看着他们那撅着屁股、颠着罗圈腿走路的滑稽姿势,他使劲把头扎进被服堆里,笑得差点背过气去。
这时片山远远看到了田家嘴那已经残破但依然很高的寨墙,过了田家嘴,再有不到一小时就可以回到柳林镇据点。心里一松,意识便渐渐有些模糊,再加上马车有节奏的晃动,他有些昏昏欲睡。
车队过来的声音早被隐藏在墙后的王金龙四人听见,大家立刻回到各自的射击位置上,按照事先的分工,张胜打头辆车的马匹,其余三人打硝化甘油桶。
日军的粮草车队稀稀拉拉足有四十米长,押运的两个鬼子小队加上勤杂人员共有八十多人,他们分成两列,左右夹持拱卫着粮草车。
看着鬼子东张西望、煞有介事的样子,张胜“扑哧”一笑。
从这里到官道大约有三十多米,且居高临下,视野开阔。此时已是下午,太阳已经转到了他们身后的山梁上,他们的隐身处刚好在身后大山的阴影里,官道上的鬼子如果朝上望的话正好是逆光。
等鬼子的车队全部进入到射程范围,大家稳稳地拨开中正式步枪上的保险,顶上膛火,用标尺牢牢套住各自的目标。
“啪——”张胜的枪率先击发,中正式步枪击发时那特有的沉闷声划破了山谷的宁静,头辆车驾辕的马应声而倒,车立刻倾覆在地。
鬼子还没来得及惊愕,后边的三声枪响以及随之而来的巨大爆炸声瞬间就将他们推入到地狱当中,片山在爆炸声中灰飞烟灭。
待硝烟散尽,距离三个爆炸中心十米左右的地方已空无一物,一切都被摧毁,只有满天的飞絮和鬼子残缺的肢体不断从空中坠下,稍远一点的车辆和人员也在冲击波的作用下倾倒在地,同时,车上的冬装业已被引燃,受惊的马匹纷纷拖着残破的车辆疯狂乱跑,撞、碾、踏翻了不少刚想爬起来的鬼子兵。
趁着鬼子这一阵慌乱,四个人着实过了一把弹无虚发的瘾。
鬼子比黄羊、狍子跑得慢多了,体型又比兔子、野鸡大多了,在这哥儿几个的眼里,日本兵们简直就是站到那儿等着挨枪。眨眼的工夫,鬼子已倒下了一大片。
最初的慌乱过后,幸存下来的三十多个日本兵娴熟地在地上翻滚、匍匐,迅速寻找有利地形隐蔽,动作快的已经开枪还击起来。这些幸存下来的鬼子都是战场经验极为丰富的士兵,听枪声,判断出对方只有四个人,他们松了口气。但大多数人刚才匆忙间找到的隐蔽点都处于田家嘴正下方,这里刚好是逆光,挂在山梁上明晃晃的太阳晃得他们睁不开眼。袭击者躲在阴影里,根本看不清目标,只能根据袭击者枪声的大体方位开枪还击。
有几个鬼子迅速匍匐着向旁边山脚下爬去,试图找一处不逆光的隐蔽点,刚爬了几米远,对面枪声就响了,四个人头被击碎,他们像弹簧一样跳了一下就无声地趴下了,其余的赶紧又缩回到原地隐蔽。
鬼子已经意识到,对面的四个人都是一等一的射手,虽然只有四人,但对方在山上居高临下、视野宽阔,射击位置极佳。鬼子们相互看了看,都意识到爬出去的可能性不大,只有耐心等待、另寻时机。
这样一来,鬼子们一动不动地隐蔽在坑里或残车后面,继宗他们一时也没办法,双方都在耐心等待对方露出破绽,战斗暂时呈现出僵持状态。
继宗他们伏在墙后,把下面鬼子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隐蔽在公路上的鬼子狡猾之极,吃了亏后便不再动了,而侧面的鬼子则不断开枪干扰,从人数和火力上来说,鬼子目前依然占优势,自己只有四个人,一时半会儿也无可奈何。鬼子的意图很明显,他们在寻找机会,同时也在固守待援。
一时间天地间静悄悄的,只有山风呼啸着从身边吹过。
继宗有些不耐烦了,他抄起枪想要立起身来。谁知他刚站起身,一阵密集的子弹就朝他射来,打得周围的石头劈啪乱响。继宗闷哼一声,身子一个趔趄,王金龙一把将他拉倒,只见继宗左肩上殷红一片。继宗右手一支,坐起身来,一把撕开袖子露出受伤部位,左肩上一个弹孔在汩汩往外冒血。
王金龙一看,松了口气:“不是贯通伤,你先活动一下左臂试试。”
“没事�